「你能不能不要像九官鳥一樣一直重複同樣的話?」
如果他要拋棄她最好要快,而且一次就可以,不要讓她三番兩次體驗心碎的感覺。
「我要做爸爸了,YA!」杜篤之突然將徐曦悌抱起,「我要做爸爸了,曦悌,我要做爸爸了!」他興奮的神情好像抽到第一特獎,抱著她不停旋轉,轉了幾圈停下來深情地吻她,再旋轉、再停下來、再旋轉……
「好了,給我停住,停!」出言制止他的不是徐曦悌,而是徐曦悌的媽--金如花。
「別高興得太早,我還沒決定這個小孩可不可以留下來。」她無情地說。
聞言,腳才剛站定的杜篤之和徐曦悌都嚇壞了。
「媽--」
「媽!」
「誰是你媽?」金如花瞪得杜篤之臉上都快著火了。「你叫得未免太早了吧!」
「曦悌已經懷了我的孩子,她很快就會嫁給我,到時候妳就是我的岳母了,我當然要叫妳一聲媽。」
「呸呸呸,誰說她肚子裡的小孩是你的?」金如花想將他一軍。
然而,沒想到他卻充滿深情、無限愛意地看著徐曦悌。「我相信曦悌,她若懷了孩子,絕對是我的。」
比起兩人對彼此的信任程度,徐曦悌可真要汗顏。
「杜篤之,你這麼信任我?」
「那是當然的,因為我愛妳,就算親耳聽妳說不要我了,我還是相信妳是愛我的。」
「嗚……」她流下不知感動或者悲傷的淚水。「可我知道你下愛我,今天早上,我看到你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她好年輕、好可愛,我比不上她。」
「曦悌。」他知道她誤會了。「妳看到的是蓓蓓,她是我表妹。」
「表妹?」眼淚像裝上自動開關咻地一聲停住了。
「嗯,親表妹,我媽媽跟她媽媽是姊妹。」為免她再胡思亂想,他刻意詳細說明。
「真的哦?!」淚人兒轉眼之間就變成春天的花朵般綻放著笑容。
「真的。」他愛極了她這樣的表情。「而且今天早上,還有個男孩在教堂門口向蓓蓓告白,那畫面很有趣、也很感人。」他在她臉上偷得一吻。
「告白?!那是我弟弟耶!」
「真的嗎?」杜篤之整個人更加光亮。「那說起來我們還真有緣,我愛上妳,而妳弟弟愛上我表妹。」
原來都是一家親。
「凍A!」
金如花一直插不上話,這小兩口喁語不斷地在她面前上演大膽的愛情戲,到底有沒有把她這個做媽的放在眼中?
現下,又讓她聽到有關她兒子的事情--教堂?
「原來你們都是一夥的!」
「媽--」
「媽!」
「叫你別叫媽,你是耳聾了嗎?」老虎不發威,被你們當病貓看,好,她就來演電視上狠心老母的那一套。
「第一,把你的手從我們家慧儀的身上挪開。」
「會贏?」
「我媽幫我取的新名字。」
瞧,不是別人的問題,而是這個名字的諧音真的太明顯了。
「哦。」要做個好女婿,杜篤之首先順從地聽話,再者,曦悌現在是有孕的人,剛才他抱起她猛轉圈圈也真是太危險了。
他輕聲地向她道歉。「對不起,我剛剛太高興了。」
「沒、沒關係啦!」徐曦悌的臉又轉紅。「我很好,孩子……也很好。」
她現在哪感受得到孩子的存在?!不過,好啦,就算她感覺得到好了,她就是覺得寶寶不會抗議嘛!
那是爸爸愛寶寶的表現。
嘻,想到爸爸,那她不就是媽媽?
她好高興,一張臉因喜悅而更顯嬌俏,融合了母親的驕傲、愛情的滋潤,說她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也不為過。
杜篤之就這樣看癡了。
「喂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媽。」
「叫你不要--」
「是,媽。」
「算了算了!」這小子,要糾正他幾次啊!不過,看他正正經經地喊她一聲媽,那種感覺也不錯。
講實在話,如果有這種女婿可以帶出去,鐵定博得街坊鄰居的一致好評,要身材有身材、要長相有長相,氣質也與眾不同,比起她那老公、孩子的爸爸可要強上千百倍。
嗟,她想到哪裡去了。
「咳!」假意咳嗽一聲,金如花又說:「第二,我不會答應你們的婚事。」
「什麼?!」杜篤之這下可有了危機意識。「為什麼?媽,我愛曦悌、曦悌也愛我,我們甚至有了孩子。」
「孩子可以拿掉。」
「媽!」徐曦悌不敢相信,她親愛的媽媽居然會是個劊子手。
「厚,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啊我又不是殺人兇手。」
「妳叫我把孩子拿掉,妳不是兇手是什麼?」徐曦悌奔進了杜篤之的懷中,緊緊地偎著他,就好像母親此刻就要架著她上手術台墮胎般。
「曦悌,我不會讓媽這麼做的!」杜篤之也緊緊護著她。
兩個人的愛情戲讓金如花有些動容。
其實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況且小孩子如果像爸爸,生下來一定很可愛。
「那我問你,你是信什麼教的?」
「什麼意思?」結婚跟信什麼教有關嗎?
「我是問你、你們家,是信什麼宗教?」
「篤之、杜篤之。」徐曦悌悄悄拉他的上衣想暗示他。
「我們家是虔誠的基督徒。」
徐曦悌歎了口氣。她該知道,他不會說謊的。
「可我不會限制曦悌的宗教信仰。」
「攏同款啦!」言盡於此,沒什麼好說的,金如花利落地分開他們兩個。「出去,不准你再到我家。」
「媽!」
「媽,妳怎麼可以這樣。」
金如花像山一般地堵住了整個門。「妳若出去一步,我就跟妳斷絕母子關係。」凡不信奉觀音者皆是她的敵人。「我不准妳嫁給一個基督亂亂教的!」
「杜篤之!」徐曦悌在門裡無奈地喊。
「曦悌!曦悌!」杜篤之則透過門、透過金如花的身體,對她表達永不退縮的愛意。「妳不要緊張,我會說服媽的,妳放心,為了妳跟寶寶,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金如花聞言大聲狂笑。「哈哈哈,我就等著看你怎麼不放棄!」
「媽--」
終於,門外安靜了下來,金如花確定那個不怕死的傢伙已經離開,她才挪動身體。
轉過身,女兒如泣般的眼神盯著她,彷彿她趕走的不僅是她的最愛,也是她整個生命。
「為什麼妳要這麼殘忍?」
「我殘忍?我可是妳媽,知道怎麼做才是對妳最好!那個男人不適合妳。」
唉!從小唯她是從的女兒,如今卻為了一個男人反抗她。
「媽,妳知道杜篤之知道我不斷改名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嗎?」
「怎麼說?」她管那傢伙怎麼說,最多是笑她迷信,反正,連她遠在大陸的老公都拿她沒辦法,他有什麼資格說話!
「他不像其它同事一樣笑我,他說媽是因為愛我、關心我才這麼做。」
「算他知趣!」金如花沒有料想到杜篤之會為自己說話,只能訕訕地搭腔。
「他還說會幫我記下媽媽規定的諸多禁忌。」
這下子,金如花更是說不出話來。
「我跟媽一樣,都錯怪他了。」
「啊?」
「他自始至終,對我的愛從未動搖,倒是我,對自己不但沒信心,還懷疑他,而現在,連媽媽也排斥他,杜篤之他……一定很難過。」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係,讓徐曦悌的淚腺特別發達,動不動就掉眼淚。
金如花感覺自己像個罪人般。
「我回來了!」滿臉春風得意的徐一展無巧不巧地在這個時間回到家。
沉醉在愛河的他,尚不知自己快成了箭靶。
「徐啊大成,你總算給我回來了!」金如花無處可發洩的怒氣正好衝著他來。「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我怎麼了?」
到現在他還笑得闔不攏嘴,更惹火一肚子氣的金如花。
「你看看這是什麼?」她指著桌上被他偽裝過的《聖經》。這個死囡子,不知瞞了她多久!
「哦……那是學校發的新書嘛!」
「你還敢給我說謊。」提起他的衣領,一手揪住他的耳朵,右手鬆開,熟悉的動作,啪一聲,掌風順勢而下。
角度剛好,他短短的平頭上立刻顯現火辣的五爪印。
「痛啊,媽!」
「你還知道痛!」
「我又不是死人,怎麼會不知道痛?!」
「知道痛還敢作怪!」
「媽,信奉主耶穌怎麼叫作怪?」
「你還頂嘴!」咱,又是一記迎頭痛擊。
「哦!」徐一展這會兒跳得老遠。「不要再來了,再來我會被妳打成笨蛋。」
「我甘願你是個笨蛋,才不會一直跟我作對。」
「媽--」
「媽!」徐曦悌終於忍不住開口。「一展他信耶穌就是跟妳作對嗎?妳怎麼這麼不民主啊!我們的宗教信仰妳要管,我們的愛情妳也要管,現在,連我肚子裡孩子的生命妳也不放過。」
「姊,妳、妳說什麼?」徐一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道你姊姊做的好事了,她在外面跟人家亂來,肚子被搞大了!」金如花氣不過,說的話也下加修飾。
「媽,我跟杜篤之是彼此相愛,我的肚子也不是搞大的,孩子是我們愛的結晶。」
「你聽聽她在說什麼!」
好了、好了,現在她懷孕了,做媽的話也甭聽了。
「姊,妳真的有啦?!」懷著至高的感動,徐一展走到徐曦悌面前充滿敬意地看著她的肚子。
彷彿透過肚皮,他可以看見胎兒。
「哇,酷耶!」
「對啊,我也不敢相信。」徐曦悌溫柔地笑了。有了將為人母的認知,她的一舉一動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母愛的光輝。
又是那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金如花有點不是滋味。
「超完美先生知道了嗎?」徐一展問。
「他剛剛來過,但被媽趕走了。」她不甚諒解地看著母親。
「我還沒告訴妳,超完美先生是丁蓓蓓的表哥。」他突然想起,事後丁蓓蓓有跟他提起過。
「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會懷疑他了,他是真心愛我的。」
「那個超完美先生是誰啊?」被晾在一旁的金如花很是不平,不甘寂寞地問。
哼,孩子大了,翅膀長硬可以飛了,她以前的招數現在都不太管用。
「超完美先生就是妳未來的女婿,我未來的姊夫啦!」徐一展好心的轉頭向媽媽解釋。他可不希望他的媽趕跑這麼優秀的女婿人選。
「妳知不知道妳女婿在公司的職位是市場行銷部經理?」
「啊現在的公司也有市場部哦!是菜市場的市場嗎?」
厚!「不是啦,市場行銷部簡稱就是業務部啦,而一問公司最重要的就是業務部門,所以說,市場行銷部的經理是很吃香的。」
「系金ㄟ哦?」
「還不止如此呢!妳的準女婿可是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哦,還會講日本話,他在公司很多女人都想倒追ㄋㄟ!」
「金ㄟ哦?」
「當然嘛是金ㄟ。」徐一展用力的點頭,以增加可信度。「但是他只愛姊姊一個人。」
「真的還假的?」金如花聽到這裡,已經有些動搖了。
「一展,你何必跟媽說這些。」
「姊,妳別管啦,看我的。」他小小聲湊到徐曦悌耳畔。「我知道對付媽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她無法抗拒杜篤之的存在。」
「這樣可行嗎?」
「當然嘍,」怎麼可以懷疑她弟弟的智商!「妳聽我說……」
就在金如花對杜篤之的背景感到有些飄飄然的時候,徐一展附在徐曦悌的耳朵旁,對她面授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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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一展要你這麼做。」
「小心點,曦悌,慢慢坐下。」杜篤之一邊聽著她轉述弟弟的話,一邊小心的伺候她坐下。
「厚,我才懷孕不到一個月,又不是快生了,你不要這麼緊張好不好!」對於他的謹慎小心,徐曦悌不知該怒還該笑。
「我這麼做還不是擔心妳和寶寶。」
「我知道啦!」她充滿愛意地回應他。「你放心,我沒事的。」
她當然不會有事!因為不僅有他的細心呵護,還有她媽媽、弟弟,以及辦公室的同事……老實說,在晶晶前輩的大力放送之下,整棟大樓的人莫不知道她已經未婚懷孕了--
「晶晶前輩,妳不要再說了!」想當初,她還羞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任晶晶反笑她。「怕什麼!人家現在國中生都在未婚生子了,妳多大了?都二十四了吧!」
「晶晶前輩!」這不是年齡的問題好不好,是她還沒結婚。
「人家電影明星口口聲聲說懷了孩子立刻結婚,這不是擺明早就有婚前性行為?妳又不是沒人要!人家超完美先生就只等著妳點頭,是妳自己還不點頭!」
「不是我不點頭,是我媽--」
「是妳媽結婚還是妳結婚?」任晶晶回答得妙。
回想到這裡,徐曦悌深深地歎了口氣,「哎!」
「曦悌,妳怎麼了,幹麼歎氣?」一有風吹草動,杜篤之就緊張萬分。
「我覺得對不起你。」
「嗯?」
「我看你不要娶我了,娶我這麼麻煩,晶晶前輩說的對,是我結婚又不是我媽結婚,都怪我,老活在我媽的陰影之下。」
「不許妳這麼說。」他溫柔地以手抵在她唇上,阻止她說下去。「我愛妳,當然願意在妳家人的祝福下把妳娶進門。妳放心,我會照一展說的,好好表現給媽媽看。」
「篤之。」最近變得特別愛哭的她又要流下眼淚。
「噓,別哭,我吻妳一下,不哭下哭。」他真的很寵她,寵到了不行的地步。
「我打電話向董事長報告了,董事長知道妳懷孕了也很開心。」
「董事長為什麼開心?」她覺得奇怪,難不成他們公司的董事長特別有愛心,對任何一位員工都這麼熱情?
啊,她忘了,杜篤之是他心中的愛將嘛!
「曦悌,有件事我要告訴妳。」
「什麼事?」
「妳聽了絕對不能生氣。」
「嗯。」
「也不能再像上次一樣不理我。」
「只要不是你愛上別人,其餘的我都能接受。」
「妳說的哦!」他放心的吸了口氣,終於說出口,「董事長是我舅舅。」
「啊?!」
「我的親舅舅。」
「可是他姓松元--」徐曦悌怎麼也兜不起來。
「他遇到日本籍的舅媽,深深地愛上她,不顧家人反對入贅到松元家,只因松元膝下無子,舅媽是他唯一的親生女兒,而且身體很虛弱。
「舅舅為了愛她,背棄了也是單脈相傳的家,外公、外婆曾經為此很生他的氣。」
她沒想到他們家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後來他們終於釋懷了。」
她很高興,身為董事長外甥的他能夠坦然地接受她。現在的他,無疑和當初的董事長一樣,為了愛情對抗阻礙。
「曦悌,有件事我想徵求妳的同意。」
「什麼事?」
「妳願不願意我們將來的孩子,一個繼承松元家、一個姓我外公的姓、一個姓杜。」
她反問:「你介意媽媽信觀世音嗎?」
「不介意。」
「但是每逢清明掃墓,你可能得破戒拿香,因為我們都得祭拜祖先。」
「我想……這不是很困難吧!」
「為什麼?」她緊緊凝視著他。「為什麼你肯這麼做?」
「因為我愛妳、也愛妳的媽媽,不管信奉什麼敦,只要是勸世人為善,我想那都是好的。」
「那麼我也不介意。」只要他們能一直這麼相愛就夠了。「不管我們的孩子姓什麼,他們終究是我們的孩子。」
「曦悌!」他將她牢牢抱住,他知道、他早就知道,他找到了這個他願意一生一世守護的女人。天啊!他真是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