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什麼?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們是朋友啊,可是……這樣的感覺,讓她無法思考,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托著她的腮親吻。
「砰、砰」,她聽到強烈而快速的心跳聲,一時間竟分不出是出自他的身體,還是她的。
……
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直到現在她仍不能確定,那樣的事真的發生了嗎?
是程垓……吻了她嗎?
明日鴻呆呆地盤腿坐在床上,周圍凌亂的文件攤在上面,卻是一張也沒入她的眼。
他吻了她呀——一個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這樣真的可以嗎?這次他回來改變了許多,身高啦相貌啦都暫且不說,單是他的性格就改變了許多,甚至讓她有些懷疑這究竟是不是之前她所認識的程垓。
他變得堅強,也自主了許多,遇到事情喜歡自己掌控一切,讓她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想法走。現在的他,膽子也大了許多,竟然連恐怖的死屍都敢看!若是以前他一定嚇得臉色蒼白地躲在她的身後……
他變成了她不相識的人。
只是,因為他是程垓,她都能接受,都……喜歡。
但喜歡並不代表他可以親吻她,那可是她的初吻耶!
二十六歲那卻是初吻,說出去實在有些羞愧。除了高中、大學曾經暗戀過為數不多的兩三個帥哥,她幾乎沒有談過戀愛。
說是幾乎,因為畢竟曾經有過半次。
那次是她暗戀的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他們曾經交往了三天,她覺得那三天挺愉快的,每天起床面對新的一天感覺都很好。但顯然那位仁兄並不是那麼想的,他居然親了她臉頰一下之後便直接挑明了要分手,說是和她在一起沒有戀人的感覺,倒是朋友或哥們的情緒多一些,之後——他們就分手了。而她人生中那個惟一的吻——程垓之前的——就在這種告別吻中輕裝落幕。沒有任何感覺,如蜻蜓點水般的禮貌性的吻。和程垓的感覺完全不同,沒有那麼突然,那麼熱烈,那麼……心跳加速。
伸手撫在胸口,回想當時的情景,她的心依然跳得很快。
他瘋了嗎?還是怎麼著?
「啊——」她撓頭大叫,滿腔的煩惱若不發洩出來發瘋的就是她了!
「匡!」
伴隨而來的是明母緊張的臉,她急沖沖跑到明日鴻的床邊,緊張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啦?」剛剛她回房時路過,沒想到竟在門外聽到了恐怖的叫聲。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明日鴻搖頭,老媽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進來?
「看到恐怖的電視劇?」
搖頭,她沒開電視。
「看到老鼠,蟑螂?」
她再度搖頭。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倒說話呀!不會是嚇傻了吧?」看她眼神呆滯,一副傻愣愣的模樣。
「我……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明母姣好的臉黑了一半,「你心情不好就半夜三更在屋子裡鬼叫?!」
「啪!」緊接而來的是一掌打過她的後腦,她再度慘叫一聲。
「媽——」
「嚇死我了,知不知道!」明母咬牙切齒,「你若是再無緣無故地嚇人,看我掐死你!」
她哪有無緣無故嚇人?她有緣故啊!不過她是敢怒不敢言,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惹上正處於更年期的老媽。
更年期的女人惹不得啊。
「今天沒吃飯嗎?」明母問,經驗告訴她,女兒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因為糧食在作怪。
「吃過了。」這算是什麼問題?
「吃過了?吃過了還叫什麼叫!」
誰規定吃過飯就不可以心煩?當她是吃飽就睡,沒有一點煩惱的豬嗎?「媽,我還有事要做。」她明確地在趕人。
女兒很反常哦!「你——工作不順利?被上司罵?和同事吵架?月經不調?」
「媽!」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明日鴻一個頭兩個大,「我在看卷宗!」她隨便抓過一把亂糟糟鋪在床上的文件,態度很堅定地道。
明母穩坐床上,「那你是因為工作的事心煩嘍?」她不得到答案是不會走人的。
「是啊,因為工作,這次的案子實在是很麻煩。」比您老人家還麻煩,明日鴻小聲地在心底補充。世界上最麻煩的人,莫過於態度惡劣、喜愛消費、黏人一流、好奇心比珠峰還高的老媽了!
明母很是感興趣,「你工作好幾年,還是頭一次說有麻煩的案子——有多麻煩?」
「非、常、麻、煩!」
「這是個什麼樣的案子?」
明日鴻深吸口氣,竭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媽,明天我還要交報告,可不可以請您老人家先下去吃飯?」
「老人家?」明母的臉霎時變色,她保養得這般好,皮膚細嫩光滑,白裡透紅,出去外面說是她姐姐都有人信,她竟然說——老人家?
明日鴻的額上立時多了三條黑線。
「我……我的意思其實是,您老佛爺——您老佛爺請移尊駕。」一時不察竟然說出老媽最忌諱的字眼,看來她的死期不遠矣。
「我——很老嗎?」明母不依不饒。
「當然不是,前些天有同學在街上看見您,還責備我說有個那麼漂亮的姐姐竟從來不帶出來見人,害得我跟人家好半天解釋,人家都不信,哈哈,哈哈哈!你長得這麼年輕漂亮,說是我媽,誰會信哪,哈哈哈。」她的嘴角笑得快抽筋了。
明母聽著很是受用。
「真的嗎?」她摸摸臉頰,「其實也沒有啦,都是保養得好。」
明日鴻雞皮疙瘩掉滿地,老媽明明樂得心裡都開了花,還假裝謙虛地擺手,真的是——讓人難以接受。
「媽,我真的在看文件。」她很是配合地將一份文件放在眼皮底下掃來掃去。
「那……你忙你的吧,我先下去了。」明母心情很好地扭著細腰,「早些休息啊。」
「知道了,美女。」
「貧嘴!」明母笑得花枝亂顫地走了。
明日鴻虛脫似的長歎一口氣,倒在床上。更年期的女人真是恐怖!
比突然轉性的程垓還要恐怖。
程垓……唉,程垓……
「師哥當年就是為了她拋棄我嗎?」
阮玫坐在米色的單人沙發上,捧著一杯冰水,悠悠然地來了這麼一句。不說還好,此話一出,幾乎令程垓將剛喝入口的水全部噴了出來。
「小玫。」程垓將杯子放到一旁,鄭重其事地道,「我們從來沒有交往過,所以請你不要講這麼曖昧的話,聽了會讓人起疑心的。」這小師妹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總是愛言過其實。
「誰會起疑心?這房間裡面只有你我兩個人啊!」說罷,她環視四周,溫馨典雅,房間的擺設也很清雅,是她喜歡的類型。如果可以長時間住在這裡,說實話,倒也不是那麼令人難過的事。
「那你也不可以這麼說,一個女孩子最注重的就是聲譽。」
「和你在一起就沒有聲譽可言嗎?」阮玫甜甜一笑,頑皮地衝他擠擠眼睛。
他歎氣,「問題是我們根本就沒在一起過。」
「怎麼沒有?」
程垓無力地揉揉太陽穴,如果事先知道,他是絕對不會同意她來的。有一個明日鴻已經夠讓他頭痛的,現在又添了這麼一個是非不分的小師妹。儘管阮玫有可能會幫上忙,但是目前可以十分肯定的,是他的生活注定將要一團糟。
「小玫,我們只是在一起修行而已。」
阮玫倒在粉紅色的床上,笑嘻嘻地道:「那是日久生情。」
「小玫!」
「幹嗎?」她起身,沒事人一般地看他。
他是她初戀的對象,自十二歲見到他,她就喜歡上他。他很溫柔很體貼,為了不讓她感到寂寞,時常半夜起來和她一起看星星聊天,當師父不滿意她的表現加以批評時也是他幫助講情,即使受罰也是和她一起承擔……她很喜歡他,漸漸那種簡單的似友情又似親情的感覺隨著她的成長變為愛戀,她鼓起勇氣向他表白,可是在她還沒說出口之際,他卻先聲稱自己有了喜歡的人——
他是擔心他的拒絕會讓她覺得難堪,所以在她未開口之際表明了立場,這個男人連拒絕人都那麼地為人著想,讓她惱也惱不起來啊。
他——她是放棄了,不再留戀。但偶爾一想起曾被他拒絕,還是很不甘。所以,適當的小懲罰是必要的,誰叫他這麼可愛美麗的女人都不要!
「師哥,剛剛的表演很精彩哦。」剛剛在窗邊,她可是一眼都沒有錯過呢!「好辣哦!」
程垓一愣,尷尬地清清嗓子。
師哥也有臉紅的時候!阮玫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很難想像師哥會有這樣一面,好……可愛!
「小玫!」程垓有些惱羞成怒。
「好啦,好啦!不笑就不笑嘛。」阮玫說是不笑,卻仍是笑了好久才停下來。
師哥對人禮貌有加,卻也疏離有加,他並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除了他們師兄弟幾個,他少有朋友,即使有主動示好的,他也衡量再三才會選擇性地交朋友。就一般而言,不由自主的,他們都會以師哥馬首是瞻,而他,很少情況下會看別人的眼色行事。不過自這一晚的觀察,師哥可是總會照顧到鴻姐姐的心情,有時竟也會看鴻姐姐的眼色行事呢!
「天生一物克一物」,這句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阮玫挑眉一笑,「其實,你也夠專情的哦——有十年了吧,一直是暗戀一個女人——不可思議!」
十年?程垓淡淡一笑。
並不是一直暗戀——不,這樣說也不對,他是從小便喜歡上她。但那是過了許久之後他才曉得,原來自己心中對她的情感並不是深厚的友情或從小累積下來的親情,而是真正的愛。
很久以來他的心中就有她的存在。但他並不知道那被他常常想起的情感便是人們所說的愛情。直到學成之後和師兄弟們各自外出解決CASE,交過幾個女朋友,他才體會到。和那些人交往時,他總會不自覺地拿她們和她比較,每每午夜夢迴最常想到的不是女友,反而是她——自童年的好友,一個聲稱保護她的女孩子,他喜歡上了她。
直到那時他才確定自己真正愛的是她,所以……當時對阮玫說有了喜歡的人,不過是不想傷害她的一個謊言。只是沒想到謊言之後卻成了事實,也許遠在那時,他的心已經靠近了她,而不自知吧!
「師哥?」怎麼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你在想什麼?」
「哦。」程垓笑了笑,「……我在想那個案子。」
想案子?阮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傻瓜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