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他笑到岔氣。
「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
「對,是男人喜歡女人那種喜歡。」他笑到不可遏制。
這個女人太可愛、太天兵了,而他,真的太喜歡她了。
他沒有判斷錯,她的的確確是個直接且坦誠的人,不懂拐彎抹角,不會假設東、假設西,繞圈子說話;想知道的,她會直接問。
「喜歡就好……」她忽然阿花地害羞起來,喝口咖啡假裝鎮定。
「怎麼可以只是喜歡就好?」
「不然咧……」她又沒有什麼經驗,哪像他交過十八個女朋友,「閱人無數」。
「當然還要以行動表示。」他忽地湊近她,輕抬起她下巴。
鄔曼綠瞪大眼,她知道這個步驟,接下來他會吻她。
好緊張!
段培風沒有令她失望,一個溫暖柔軟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唇上。
瞬間,她全身變得軟綿綿,只覺嘗到了熱融了的巧克力似的,好甜、好濃、好幸福。
***
因為戀愛,鄔曼綠變得更忙碌。
她工作滿檔,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可她又時常想念段培風,每每想起就要分神,就要傻笑、就要心悸,待思緒拉回到工作中已經延遲行程。
她愈是努力控制想念他的次數,大腦就愈跟她唱反調,明明他就住在樓下,只要得空便能見到他,可她就是情難自禁地陷進熱戀激情中。
在工作接近收尾時這症狀尤其嚴重,她幾乎無法安坐在電腦前,只要想到再過一會兒便能見到他,她就開始腳底發麻、心跳加速,手臂起雞皮疙瘩,結果一個只需十幾分鐘的轉檔工作,最後往往耗去她半個多鐘頭。
多懊惱。
她匆匆洗個澡,發尾尚未吹乾便套上輕便的棉長T及短褲,趿著夾腳拖衝到十二樓,按門鈴。
段培風總是精神奕奕,滿臉笑意打開門,不管她結束工作時是晚上十點還是凌晨三點。
她一見到他便整個人撲掛到他身上。
「唔……好想你喔!」她將臉埋在他頸窩處,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親吻他光滑緊實的肌膚。
好幸福!
好滿足。
好想睡……
他一把橫抱起她,走進臥室。
通常,還未將她放到床上,她已經睡著。
他拿條吸水力超強的毛巾將她的發尾拭乾,調整最適合睡眠的空調溫度,為她蓋上薄被,然後才在她身旁躺下。
只要他一躺下,她的身體就如裝有自動導航系統,咻地馬上滾到他身側,鑽進他懷裡,枕著他的手臂,繼續呼呼大睡。
像只超黏人的可愛小狗,他經常有這種感覺。
他可以靜靜地看著她睡覺的樣子幾個小時也不膩。
她也許有好多缺點,比如說性子急躁、對工作要求完美到有點機車,還有,脖子很硬,只要自認沒錯,寧願僵到玉石俱焚也不肯委曲求全,比男人還男人。
「男人婆」,對別人來說可能是缺點,對他卻是再可愛不過的迷人特質。
至少,她不會看連續劇看到一半忽然轉頭盯著他,懷疑地說:「你是不是跟這個男主角一樣,心裡想著初戀情人,得不到的永遠最美?」
不會在睡前纏著他問:「你愛不愛我?有多愛?會愛一輩子嗎?」
或是拿著兩件在他看來幾乎沒有差別的洋裝,要他挑。「左手的好看,還是右手這件好看?」
甚至在他面前轉幾圈,要他猜猜她到底哪裡不一樣,結果答案是頭髮修短了五公分。
這類他永遠弄不懂不會惹火女人的標準答案是什麼的問題,她不會拿來困擾他。
她不問他想不想她,而是直接說她想念他。
她不問他愛不愛她,因為她覺得說「愛」太肉麻,喜歡剛剛好。
她總是清楚自己要做什麼,總是比他忙碌,忙到他能寵她的時間好少,得好好把握每一次見面的機會。
她總說他是她的完美先生,其實,她才是他的完美小姐。
此時,鄔曼綠睡得好熟、好甜。
某次工作結束後下來找他,不小心在他沙發上睡著,從他床上醒來,發現整個人精神飽滿、神清氣爽,記憶中睡得如此深沉安穩已經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從此,她便拋棄女性矜持——是說原本也沒有——每晚無恥地賴著他的床。
然後,享受每天早上一睜開眼見到他時那種有如幸運之神降臨,天天中大獎的喜悅。
能遇見段培風,喜歡他也被他喜歡,這不是中大獎是什麼?
所以,她是笑著入睡,笑著醒來。
「早安。」鄔曼綠睡到每個細胞都十分滿足後,緩緩轉醒。
她的完美男人此時側躺著,支著頭,微笑地望著她,眼神好溫柔。
「早。今天星期天,現在是早上九點二十分。」他像她的秘書,準確報時,免得她又慌張地以為睡過頭,跌下床去。
她盯著他看,匆地癟著嘴。「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
「我現在是不是頭髮亂糟糟,眼神呆滯,嘴角還流口水?」
他笑,她的睡相的確不很文雅。
「那為什麼你一起床就那麼帥、那麼迷人,連笑起來的嘴角角度都完美一百分,是不是很不公平?」
他笑得更厲害,這個女人,很愛逗他開心。
「告訴我,」她滾進他懷裡,用腳夾著他。「你怎麼安排你的工作時間?你的客戶那麼多,他們又那麼依賴你,只要有關車子的事,什麼保險、保養、維修、交通事故通通找你,連喝醉酒沒辦法開車回家,你都會安排代理司機去接,而且每間汽車公司都想拉攏你,還有大樓主委的工作,照理說你應該忙到頭昏腦脹,可是你卻可以一派優雅,維持生活品質,怎麼辦到的?」
段培風不單賣一種廠牌的汽車,他也不屬於任何一間公司,但因為他人脈廣、業績好,每一個老闆都開出極為優渥的條件想將他納入旗下,不過,他喜歡目前的工作方式,自由如風。
「因為想偷閒,所以請了一堆助理。」他輕笑。「都是助理幫我服務客戶,處理大大小小的事,我才能悠閒過日子。」
他的職業是名「汽車銷售員」,但他聘請的助理或許比許多中小企業的員工人數還要多。
「我也有助理,也都很盡職,可是我還是忙,你一定有秘訣,教我教我教我。」她纏著他。
有次她聽見一個客戶打電話向他訂了兩輛賓利汽車,她簡直傻眼,想想自己打電話通常是叫早餐叫咖啡外送,居然有人一通電話訂了兩輛價值近兩千萬的高級房車,足見客戶多信任他,所以,他怎麼可能隨隨便便交由助理代為處理。
「工作除了追求成就感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生活,所以,先問自己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再來決定如何安排工作,我不是每張訂單都接,也要衡量自己、衡量員工有沒有做好售後服務的能力再決定。」
「對厚!」她想了想,很快就開竅,原來自己完全本末倒置,一開始為了生活而工作,可最後卻只剩工作而沒有生活了。
「可是……」她又有新問題。「很多都是配合幾年的客戶了,他們生意愈好我的工作量就愈多,推不掉,要他們挪些量給別人做又不肯……怎麼辦?」
他看著她,知道聰明的她其實會明白該怎麼做,只是還沒到迫切需要調整的時候,而且工作壓得她沒時間好好思考,所以一天拖過一天。
他只告訴她說:「有時間再靜下來想想。」
她點點頭,幸好他沒說「那麼累,又賺不了多少錢,不要做了」。
有些男人不認為女人的工作是工作,總看成鐘點工讀生,可以隨時說不做就不做。
段培風從不怪她光顧工作沒時間談情說愛,即使她因為工作情緒起伏很大,偶爾發發牢騷,他也只是傾聽,不會自以為是的教她怎麼做才對。
她感激他的尊重,感激他的體貼。
「咕嚕……」鄔曼綠吐吐舌頭。「餓了。」
「我有個客戶開了間庭園式的早餐店,氣氛很不錯,請了位英國主廚,到那裡吃早餐?」他提議。
「聽起來很不錯喔,同意同意!」現在,她無時無刻不期待星期天的到來,只有這天他們才有完整的幾個小時可以黏在一起。
不過,她真的得靜下來好好想想了,再這樣下去不只沒時間和親愛的完美先生約會,身體恐怕也要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