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和紹亭發生衝突後,他不曾再回過家。這些天,他就像個遊魂似的在外面流浪,任深沉的無奈和悲哀啃噬著自己。突然,他渴望能找個人聽他傾訴一切,而他唯一想得到的人選,就是舒妤。
紹熙伸手按鈴,很快的便有人來應門。在女傭禮貌的帶領之下,他走進舒家富麗堂皇的大廳:但迎接他的不是舒妤,而是一個美麗、氣質優雅的中年婦人。
紹熙禮貌地與邱欣蘋問候,「想必妳是伯母,請問舒妤在嗎?」邱欣蘋忘了原本想說的話,心弦也因他而震人蕩」」眼前的他長得如此像紹亭,
那他是……她絕不會錯認陳家男人出色的特徵,「小強?」她呼喚這個一直存在記憶中的名字。
「妳認識我?」他感到意外。
「當然,我是你」」」她吞下已到舌尖的話,改口說道:「你和小豪長得非常像,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小強」這個名字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陌生:他不明白舒伯母為什麼會用這個長久被他遺忘的名字來叫喚他?
「大哥會把從前的事情告訴妳,可見伯母在他心目中已經佔有特殊的地位;他一向是絕口不跟任何人提起那些往事的,」邱欣蘋無言以對。她怎有勇氣承認,她之所以知曉這一切,是因為她就是狠心拋棄他們兄弟的親生母親。她再次身陷於椎心的痛苦中,面對著自己的兒子,她卻無顏相認,她明顯的愁苦突然令紹熙不自在起來,於是他起身想告辭。「舒妤不在吧?那我還是先走妤了!」「不!」她激烈的喊住紹熙,彷彿他的離去會踩碎她的心一般。面對紹熙充滿疑惑的眼神,邱欣蘋緩一緩語氣,強擠出笑容。「我正無聊找不到伴打發時間,你能不能留下來暗我多聊一會兒。」在她殷切的邀請下,他無法拒絕的留了下來。她似乎並不急著跟他說話,只是不斷的招呼他喝飲料、吃精緻的西點;他感覺得到她的眼神從不曾須臾離開過他,她怪異的舉止並不尋常;但很奇怪,他發現自己非但沒有排斥她,反而對她產生一種樂於親近的感覺。
「好吃嗎?」她綻開真心的笑容,彷彿只要看到他吃東西的模樣就能令她感到無比的滿足。
他無法自己的回以一笑,似乎連日來的陰霾在瞬間也淡去了不少。「我已經好久沒有過這麼好的胃口了:其實我應該感謝妳留我下來,因為,我也沒有什麼地方
可去了。」「怎麼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初次見面的她如此投緣,絲毫不介意將自己的隱私告訴她,「我和大哥發生了爭執,這陣子我一直在外面遊蕩。」她的心一陣刺痛。「為什麼?難道你大哥他」」」「不!伯母別誤會,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就是我大哥。」他俊挺的臉龐充滿感情。「自從我們家發生變故之後。我大哥便一直將我當成是他的責任;他對我要求很高,所以有時候我會覺得他根本不懂我,但這些卻絲毫無損於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邱欣蘋無法自抑的流下淚來。
「伯母?」紹熙手足無措的看著她,不懂自己說錯了什麼。
「沒事。」她輕拭淚水,因自己情緒的失控而尷尬不已。「我只是聽你說這些話,太感動於你們兄弟之間深厚的情誼而已!」「舒伯母真是一個感情豐富的女人!」紹熙心裡這麼想;她的關懷令他感到一片溫暖。
「小強,伯母希望你能回家,別再讓小豪替你擔心了。」她柔聲勸道。
想起自己的問題,紹熙眼中再度覆上一層陰影。「我的心還很混亂,在我還沒想出解決的辦法之前,我不願意就此面對大哥。」邱欣蘋擔心地緊蹙雙眉。「但在這之前,你要如何生活?如何安頓自己呢?」「我已經是個獨立的大人了,我總會想出辦法的。」「不:我不能任你一個人在外頭吃苦!」邱欣蘋深吸口氣,怒力平復翻騰的情緒。為自己激烈的反應找借口。「我們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是一種難得的緣分,我已經將你和小豪當成是自己的兒子一般看待。」紹熙感動的握著她的手。「謝謝妳!多了伯母這份關懷,我一定會更加振作,相信我。」邱欣蘋反握住他的手,深深的凝視著他,「小強,伯母尊重你不願回家的決
定,但至少讓我幫你。」他搖頭。「我不能麻煩妳!」「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只求能稍稍彌補對他的虧欠。「我在外雙溪附近有一幢別墅,你先在那裡安頓下來,讓我照顧你。」不給他反對的機會,她接著又說:「就算是為了讓我安心,我無法眼睜睜看你一個人居無定所的在外頭流浪,好嗎?」在她的百般堅持之下,紹熙終於滿懷感激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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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菱!」紹熙在幽暗的巷子口攔住她。
乍然面對紹熙,芷菱的忿怒多過驚嚇。「這些日子你究竟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紹亭找你找得幾乎要發狂!走,跟我上樓去!」他搖頭。「不,我想先跟妳單獨談談!」芷菱本能的退離他。「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好談心的了,我的想法、我的決定永遠不會改變。」「該死的!」他忍不住咬牙低咒。「妳至少欠我那麼一次人情,就算是妳給付從我身上尋求慰藉的報酬吧!」不給她猶豫的機會,紹熙強拉著芷菱,朝巷口外僻靜的公園走去。
芷菱沒有掙扎,雖然他加諸於她手臂上的力道並不足以捏痛她,但她知道,他的堅持卻是堅定如鐵。
幽暗的公園裡幾乎沒有人跡,他們需要的正是這種不受打擾的寧靜。
昏暗的燈光下,紹熙仔細的端詳她那張僵硬卻依舊美麗的臉蛋。「妳好嗎?孩子」」好嗎?」芷菱不肯回答。
突然一個駭人的念頭襲上他的腦際;紹熙激動的抓住她纖弱的雙肩,失控的拔高音量。「告訴我,妳沒有傷害他」」沒有!」「我沒有!」她深吸口氣,無法殘忍的欺騙他。「我曾經多次想這麼做,但最後,我知道自已根本做不到:!」他的神經陡地鬆懈下來,卻因此而微微顫抖。「謝謝妳肯給他一個生存的機會。」「紹熙,我並不想一再的傷害你但我不得不說;我絕不會讓這個孩子和你之間締結任何關係。」在這一刻,他好恨牠的無情。「妳怎能如此殘酷?他是我的孩子!」「紹亭會給予孩子所需要的父愛,希望你能徹底放棄他。」她本能的保護意識抬頭,用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的身軀,彷彿也因自己冷酷無情的話語而覺得寒冷。
一股悲憤壓在他的胸臆間,幾乎使他窒息。「芷菱,妳太自私,大哥明明深愛著舒妤,妳怎麼忍心利用他的慈悲和對妳的關懷,而破壞他和舒妤的感情?」她混亂迷茫得只想保護自己。「我不在乎你怎麼說我,我只是堅持自己所想要的一切,而這一切無非是想給腹中孩子一個安定的家,給他一個最好的父親。」「我才是孩子的爸爸,而且我會是一個最好的爸爸,只要妳肯給我機會證明。」深沉的無奈幾乎就要擊垮他。「芷菱,我要如何做,妳才肯相信我的真心?
為了證明自己,即使妳叫我去死,我連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如往常般,他的出現總會撼動她的心,這使得芷菱更瘋狂的想傷害他。「就算你因此而尋死,我也不會相信你!」地無情的言語終於徹底的打敗了他,悲痛過度的他幾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芷菱強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不懂,她為什麼非得一再的傷害他不可。
就在此時,原本寧靜的公園卻突然變得不再寧靜:越野機車像怒吼般的引擎聲破壞了一切;伴隨著車上數名男女瘋狂的呼嘯聲,由遠而近地朝紹熙和芷菱衝過來,其中一部越野機車的車頭燈刺眼的照在紹熙的臉上:他微瞇著雙眼適應這道強光,並試著看清陸續跨下機車的數條人影。
「原來真是我們的大情聖!剛剛在路上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所以找特地尾隨來看個究竟。」女孩的嗓音有著虛偽的友善。
紹熙很快的就認出了小妮,她是他曾經交往並拋棄過的眾多女孩中的一個。
「芷菱,走!」他一把拉過她,試圖帶她離開這一場混亂;他不會傻得以為小妮尾隨來此的目的,只是友善的跟他打個招呼。
「急什麼呢?」在小妮的示意下,她的夥伴擋住他們的去路。「好久不見了,大家聚聚嘛!想當初,我們兩個還曾濃情蜜意的緊抱在一起呢!就算現在已經散了,也沒必要翻臉不認人吧?」小妮仰首灌著啤酒,看起來略帶醉意,但她眼裡所流露出來的恨意卻使他相信,小妮並沒有醉到忘了怨恨他的地步。
她的同伴個個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們瞧,紹熙的心恐懼得緊揪成一團,不為自己,而是為了躲在自己身後、明顯因害怕而顫抖的芷菱。
「小妮,我們之間的糾葛不關第三者的事;先讓芷菱走,然後我會陪妳鬧到妳滿意為止。」芷菱的安全是他唯一在乎的。
「何必那麼小氣呢?我記得你一向最大方了,最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小妮的笑聲尖銳刺耳。「就讓我這些兄弟們同樂同樂一番嘛!讓他們見識見識你身後那個楚楚可憐的可人兒,究竟有什麼法寶能馴服你這個喜歡拈花惹草的浪蕩子。我的兄弟都非常好奇,渴望能嘗嘗你的女人究竟有什麼特殊的滋味。」他們鼓課的狂笑歡呼,像終於獵到獵物的獵人般緊緊包圍著他和芷菱。芷菱緊張駭怕得捏痛了他的手,瘦弱的身軀不斷地打顫著;紹熙強迫自己鎮定,以便蓄勢待發,他發誓,就算必須犧牲生命,他也要保護芷菱。
他出其不意的率先發動攻勢,紹熙俐落的撂倒一名距離他最近的傢伙,但卻引來其他同伴的拳打腳踢。
為了芷菱,他忍受劇痛不准自己被打倒;但即使他再勇猛,也敵不過這麼多人殘暴的毆打」」終於,他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一蹶不振癱倒在地上。
「放開我!紹熙,救我」」」
芷菱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伴隨那些阿飛淫邪的笑聲,聲聲皆傳至他的耳中。紹熙奮力的拉回他幾近要喪失的意識,吃力的想爬起來幫她小妮狠狠的一腳,再度將遍體鱗傷的他踹倒在地上,她居高臨下的斜睨著他,眼裡充滿了惡毒的怨恨,「我的大情聖,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吧!」「求求妳,放過她」」」「你求我?你竟然也肯低聲下氣的求我?你忘了嗎?你曾經是多麼不可一世,把我像丟破鞋似的不屑一顧的丟棄;你的威風、傲氣到哪去了,就為了那個瘦得像竹竿的女人,值得嗎?」小妮像發了瘋似的,無法停止那刺耳難聽的尖笑聲。
「我愛她」」」這是紹熙唯一的解釋。
小妮終於止住了笑:她漂亮的臉孔因強烈的恨意而扭曲。「你懂什麼叫愛?當你任意踐踏別人的心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別人的感受?」兩名彪形大漢輕鬆的箝制住芷菱,故意用充滿淫慾的眼神盯著她,不規矩的手不時在她身上移動著,另一個甚至企圖要湊過臉來強吻她」」芷菱彷彿身受著酷刑的煎熬,淚水泛滿雙頰,強烈的恐懼使她忍不住失聲尖叫。
紹熙猶如萬箭穿心,他困難地爬起,以充滿懇求的眼神看著小妮。「虧欠妳的,由我一個人償還,只要妳肯放過她,我願意做任何事。」「任何事?」小妮根本不相信。一臉的嘲笑。「即使我叫你去死?」他沒有浪費唇舌回答這個問題,而直接以行動證明。他從地上綸起一個空了的酒瓶,猛然朝地一敲,手一轉,毫不猶豫地將鋒利無比的玻璃,插進自己的腹部溫熱的鮮血有如香檳般自紹熙腹部噴灑而出」」四周突然完全安靜了下來,沒有小妮的嘲笑聲,沒有淫邪的叫鬧聲,也沒有芷菱的哭喊聲,他們全都呆若木雞的瞪著他……紹熙漸漸不再感到疼痛,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開始籠罩著他。他茫然的看著身軀被自己的血液所浸濕,鼻前尚且還可聞到一股嗆鼻的血腥味。這是血嗎?自己受傷了嗎?為什麼感覺不到半絲的痛楚?
他的腦子和眼前漸漸變得一片空白,一股寒意自他體內竄起,繼而瀰漫至他整個身軀……他覺得自己似乎正飄浮在半空中,飄飄然的觸不到任何真實的感受。
「不」」不」」」芷菱發出扯心剖肺般哀淒的尖叫聲。
芷菱傷心欲絕的哭泣和呼喚,終於再度喚回紹熙逐漸模糊的意識;他依稀看到芷菱正跌跌撞撞的向他飛奔而來,蒼白的雙頰掛滿了為他擔憂的淚水。他綻開一抹滿足的笑靨,喜悅充斥整顆心。值得了!有芷菱的淚,值得了!紹熙雖死無憾!
無邊的黑暗終於完全擄獲了他。而他的唇邊仍掛著滿足的微笑。
***
舒妤輕攬著芷菱坐在醫院的長廊。
芷菱因為驚嚇過度而顯得神志茫然,她不哭、不說話,蒼白如紙的臉有著怪異的平靜。
舒妤將視線轉向始終僵立在手術室門前的紹亭:她的鼻頭不禁一酸,淚珠兒立刻盈滿眼眶。他僵硬的站姿明白顯示出心中的激動,剛毅的臉龐因無邊的恐懼而緊繃著;他始終緊盯著手術房門上的紅燈,似乎它的明滅攸關著紹熙和他的生死。
自紹熙被推進手術房後,紹亭始終站在那裡,一步也不曾移動過。他拒絕舒妤的溫柔和關懷,不願將心中半點的愁苦讓她分擔,只是固執的將自己囚禁在無底的恐懼中。
「小強!」聞訊趕來的邱欣蘋急奔至手術室門前,瘋狂的想推開手術室緊閉的木門。
「媽?」母親激烈的反應令舒妤驚訝;但她暫時按捺下滿心的疑惑,立即迎向前去扶住激動異常的母親,「手術正在進行;我相信,紹熙會熬過這一關的!」「小強不能死!我不能再讓他離開我……」舒妤的撫慰絲毫無法減輕邱欣蘋心頭的惶恐,她感到一股冰冷的恐懼,使她忍不住渾身打顫。
「不會的!紹熙知道我們都在等他,他一定會堅強的熬過來的。」舒妤柔聲輕撫,她真的這麼相信,紹熙的倔強絕對足以打敗死神的糾纏。
邱欣蘋已經狂亂得靜不下來,她不斷的哭泣,不斷的語無倫次的述說著。「我
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我好不容易才有機會照顧他」」我不能忍受再度失去他!為什麼會這樣?我照顧他,強留他住在別墅裡,就是怕他一個人在外頭發生事故,我想保護他,為什麼還是發生了不幸呢?」這場混亂終於震醒了紹亭;紹亭將心中所有的恐懼化成怒火,一古腦地發洩在邱欣蘋的身上。「妳走!我弟弟的生死與妳毫不相於,妳憑什麼接近他、照顧他?
妳根本不夠格!」舒妤被紹亭這段犀利的言語和怒氣所震懾,她的喉嚨緊繃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不!我不走!無論如何我都要守在他身邊。」面對兒子充滿怨懟的雙眸。邱欣蘋的心彷如被利刃刺得鮮血淋漓;但她卻不准自己在這緊要關頭退縮。
「我弟弟的生死與妳這個「外人」毫不相干,我不希望妳留在這裡打擾他。」紹亭的眼神冷得有如冰凍千年的寒霜。
邱欣蘋再也不想繼續隱瞞這個秘密,她不顧一切後果的說出事實。「我不是外人,我是他媽!即使你再恨我,也不能剝奪我這個做母親的權利。」舒妤一臉震驚,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她無法言語。
「妳根本不配在我面前用那麼神聖的字眼稱呼妳自己!」紹亭的心充斥著被遺棄的痛苦,但他長久以來的恨意更凌駕了一切。「當年妳狠心的丟下我們,從那時候起,在我的心目中,妳就已經死了,永遠的消失了!」邱欣蘋痛苦的嗚咽著;小豪強烈的恨意幾乎徹底擊潰了她。
舒妤終於明白,完完全全的明白了,連日來積壓在心中已久的疑惑終於全部都找到了答案。沉甸甸的哀傷情緒迅速取代了那一團迷霧,她很想為自己、為紹亭、為上天無情的捉弄而哭泣,但她的淚水卻又悲傷得流不出來。
「手術室」門上的紅燈在這時候滅了,大家斯期待的木門終於被推開。舒妤看著父親疲累的走了出來,但母親已先她一步迎了上去。
「博文,小強——他——」邱欣蘋緊緊抓著丈夫身上的綠色長袍,唯恐他的答案會令她生不如死。
「傷口很深,血也流了很多,但那小伙子過人的意志力戰勝了一切,」舒博文
釋然的露出笑容。
邱欣蘋喜極而泣的將自己深埋在丈夫的懷裡。而紹亭也在強烈的釋然下。無力的頹坐在長椅裡,他覺得好比在地獄的煉火折磨中走過一遭,終於獲得無罪的宣判回到了天堂;他將頭埋在雙掌中,不讓別人看見他淚濕的雙眼。
身後的些微聲響引起了舒妤的注意,她轉身走向芷菱,芷菱已經站了起來。她的臉上不再有怪異的平靜,串串的淚珠滑了下來:她頓時發出了痛苦而淒厲的哭聲。但她的淚眼卻流露出一種重生的喜悅。
舒妤緊緊握著她的手,也與她淚眼相對,她們眼中有著同樣喜悅的光芒。「妳聽到了,紹熙沒事,他會完完全全的好起來!」芷菱不住的點頭,任淚水盡情奔灑,最後卻出其不意的暈倒在舒妤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