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口的一個廣播中傳來娛樂台播放的節目聲,在VLS剛推出的以一曲新歌作為背景音樂中,主持人正評價著VLS的三個男人,同時接聽著不少少女少婦以及中年女人打來的電話,聽她們述說著她們的夢想和憧憬。
「他是最強的?」恰巧走過,聽到節目裡的女人的宣言,連游漪嗤笑了一聲,緊了緊外衣,將衣領豎起,擋住吹過她臉上的冷風,「那是你吃飽喝足了才會想的!如果要你們工作加班到晚上十點半,你就什麼都不會想了。」女人,就是這樣的會幻想,整天想入非非。不像她,忙得像條狗,連發呆的時間都沒有。
秋天裡殘留至今的葉子落到了地上,在無人的街巷裡發了輕輕的簌簌聲,更加襯托了夜的寂靜。「嗯……」陰冷黑暗的小巷裡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這是一條沒有多少人通過的小巷,尤其現在到了夜晚的十一點多了,深夜的夢幻和對情人的渴望也只有在暖暖的被窩中才能柔柔地道來。
腳下的樹葉踩上去發出輕微的聲音。風吹過小巷,呼呼的風聲在耳邊迴響,連游漪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真冷啊!她搓著手,急急地走進漆黑的小巷。這條路她走了不止上百遍了。
「該……死……」小巷裡傳來一聲男人的咀咒聲。這聲音很弱,一點都不像是要罵人的語氣,聲音輕得也不太容易讓人聽見。
連游漪側耳聽了一下,好像沒動靜,又繼續前行。
男人躺在地上,放棄地噓出一口氣,他已在這不知待了多長時間,看來不會有人來了。咦?是有人來了嗎?他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了……
電台裡的女人一個個打進電話來,討論好像進入白熱化了,不時地有語言的殘片傳過來。好熱鬧呵……她聽著,加快了步伐。也許,當她有錢一點,有時間一點的時候,她也可能對現在她們爭論不休的什麼情人感興趣的。
手好像冷了起來,她把手放到嘴邊呵呵氣。再有一段不到五十米的路程就到她住的地方了,她望著前面,快要到家了。到家後,她就可以為自己泡一杯熱呼呼的果珍,再洗個熱水澡……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男人本來有些輕鬆下來的臉色卻產生了變化,好像變得越來越……恐懼,是恐懼嗎?「不——」他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然而事實卻——
「叭——」的一聲,腳絆到了一個巨大的物體,她反應不及,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個該死的女人!傳入鼻息的女性的體香已經告訴他,這個他原以為會救他的卻被他絆倒的是個女人。她被絆倒是活該,他有點壞心眼地想。
「真是倒霉!」反應遲鈍的連游漪掙扎著站起,腳卻踩到一個軟軟的物體,重心不穩地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女……人……」他忍受著大腿上傳來的巨痛,「你……」
「有鬼啊——」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這一次,她的反應倒是格外的敏捷,她一下子跳了起來拔腿要跑。
「不——」男人呻吟了一聲,伸出手想抓住她。
「救命——救命啊——」腳踝被一隻憑空伸出來的大手抓住,連游漪嚇得臉都白了,手條件反射地拍向那隻手,想把那隻手打掉,不想那隻手一翻,卻抓住了她的手。
「放開!放開我!」情急之下,她用腳踢著他的手,也踢到了自己的手,「你快放開我——」可惜那隻手死死地抓著她。
「唔!」男人終於出了一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這個女人好狠毒!
這是在他陷入昏厥的前一刻腦中惟一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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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逃出來了!心驚肉跳地開鎖衝進房內,她的手還在不停地發著抖,那個男人簡直像鬼一樣——她的雙眼不自覺地望到自己的手上。天!她驚呼一聲。黑紅色的血從她的手上滴下來,落到房間的地板上,剛才她手摸過的電燈開關、書桌上全都是血,凌亂的血跡觸目驚心,看起來好像謀殺現場。
他流血了嗎?
彷彿突然想起什麼,她抬起自己的腳,那兒,在她的褲腳的地方,也有一大片血跡。天哪!她該不會把那個男人踢死了吧。
不會的,不會的。她拍拍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連游漪啊連游漪,那不是你的錯。首先,是他先絆倒你的,再說了,要不是他抓著你,你也不會踢他,還有,你踢他也不是很重嘛。
而且可能他本來就是要死了。他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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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拉他……
鼻息間飄過一絲淡淡的香氣,又是那股香氣。是她嗎?她回來幹什麼?毀屍滅跡嗎?
「喂,你沒事吧……」
「你怎麼了?」耳連依稀傳來她的聲音。
唔……柔柔的聲音飄進他的耳朵裡,這個女人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如果不是她剛才叫得那麼慘,踢他踢得那麼狠的話,他……她在幹嗎!
「你真的死了嗎?」她摸索著想找他的脈搏。
本來還是半死不活的,但剛才被她一踢,他現在真的是離死不遠了。他在心裡苦笑著。
還好,他沒死。她鬆了一口氣。這種半夜被人打得快死的人,應該不是好人吧。是壞人嗎?為什麼會這樣呢?該不會是幫派裡的人吧。她歎了一口氣,拉起他的手,想扶他起來,卻引來他更大的呻吟聲。
混蛋!這個女人想折斷他的手嗎?她難道不知道傷患是不能隨便移動的嗎?
「叭——」的一聲,一個重物重重地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該死!他狠狠地詛咒著,他要殺了她,他一定會殺了她的!她竟然毫不留情地把他摔到地上。
「好重!」她嘟囔著。
她要幹什麼?感覺到那股淡淡的香氣又離開了他,他又想伸出手來抓住她。但這一次,他沒有抓到。那麼,是他錯過了得到幫助的機會了嗎?心裡莫名地有一絲淡淡遺憾。
幾分鐘後,他感覺到又有人搬動他的身體。難道老天爺就不能讓他好好地在這兒呆一會,聚集一下力量。非得要他這樣任人虐待嗎?他努力地睜開眼,卻看到那個女人又站在他的面前。
「喂,你想不想要我報警啊?如果報警不方便的話,也就是說如果你是壞人的話,現在就趕快哼一聲,不然我就打電話了,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你太重了。」
他呻吟了一聲,沒表示是,也沒表示不是。
「喂,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如果再這樣不死不活的我就當你死了,我不管你了。」她站了好一會兒,沒有回應。
「喂——」她踢了踢他。
一點反應也沒有。那個男人就這樣癱軟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死了嗎?不會這樣子就死了吧。她蹲下身來,手在他身上摸索著,再次去尋找他的脈搏。
「啊——」男人突然發出更大的一聲呻吟,呼吸也開始變得混濁起來,「該死的!」他狠狠地詛咒著。那個女人在幹嗎!她知不知道她在摸他哪裡啊。
「你還活著!」她嚇了一大跳。
他呻吟著,渾賬!她還不快點把她的那隻手移開。現在他全身的血都湧向下面,連思考都幾乎不能了。該死的!他是傷患,竟然對著一個女人大發情慾。
「喂,你先將就一下,我家離這兒挺近的,你……」紅潮立刻湧上了她的臉,她知道那個男人的呼吸為什麼會突然變重了。她尷尬地收回手,「對,對不起。」她囁嚅著。
她還在說什麼廢話,難道她想要他在這裡流光血死掉嗎?他努力地睜開眼,望見她將一個奇怪的物體推過來,那是……
「對不起啊,你實在是太重了,我搬不動,周圍又沒有什麼工具可以用的,就只推了這個,你將就一下吧。」她解釋著,扶起他,就想要把他挪上那輛「車」。
「不……」他呻吟了一聲,不要!打死他都不要讓他「坐」上那輛「車」。那根本就不能稱為是「車」,只不過是在一旁的工地上用來推磚頭的手推車,現在,竟然要他……
「你怎麼那麼麻煩啊,有東西搬你就不錯了,你還要嫌這嫌那的。」她立刻不高興起來,「我又沒有車,這個東西也是我好不容易找來的,你以為所有的人有車啊!」不再多說,她利落地將他丟上車。
「我……不……」他拼盡了他最後的力氣抗議著,想要爬出這輛手推車,勉除被當做豬來運的命運。
「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她不悅地兩手一叉,「你知不知道不說便把別人的東西拿來叫做偷,我現在就是偷來一輛手推車,你竟然還不要。你以為你是誰啊!待會兒把手推車還回去的時候我還要把它洗乾淨呢,這些都是因為你。你不但不感恩,居然還這樣。幹嗎——」她倏地噤聲,望見那個倔強又高傲的男人半個身子爬出了那輛手推車,「叭」的一聲摔在地上,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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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想找死嘛!
好不容易把他搬到自己的房間,連游漪把他放到自己的小沙發上,回過身就去拿醫藥箱來。這個男人!也許男人的自尊心真的很強,但他也不要非得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吧。撕開他的衣服,她才發現他身上的傷真的很嚴重。額頭上在流血,可能頭部有點受傷了。主要的傷處在腹部,血不斷地湧出來,把衣服都染紅了,她小心地剪開衣服,幸好好像沒有傷到內臟,是他跟人有仇嗎?有那麼大的血海深仇,恨得要把他殺死。憑著上學時在紅十字會學的僅有的一點點護理知識,她努力地幫他包紮著。
包紮完畢,連游漪看著頭靠在沙發一邊的男人,他的頭髮凌亂地垂到臉上,蓋住了一半的臉。
輕輕地撥開他的頭髮,她看到他的表情好像疲憊不堪。雖然說她對昂貴的服飾一竅不通,但從他身上那件黑色西服舒適的觸感她就可以猜到,這件衣服的價格的確不菲,而且這個男人可能很有錢,那他為什麼會倒在那樣一個幾乎無人經過的小巷呢?這些地方不是他那種人能來的。而且,若是沒有特殊原因,他根本不屑於到這個地方來。
望著他,她又莫名地沮喪起來。有人就是不管在何時何地看起來都那麼高貴。像這個男人,現在衣服都破了,頭髮也凌亂不堪,臉上還沾著泥和血跡,但看起來就是有一種讓人不敢逼視的氣質。罷了罷了,她在想什麼呢?這種事情不是她這種人可以想的,越想就越自卑。
她起身,打了一盆水,將他臉上的泥慢慢地擦掉,隨著男人臉上的泥慢慢地少去,他完美的臉龐也漸漸地露了出來。如同希臘雕像般的臉龐,輪廓分明,她把他的頭髮再撥開一點,露出他的額頭。男人的睫毛很黑很密,現在他一動不動地閉著眼,他的睫毛垂到眼瞼上,再接下去是他俊挺的鼻樑。臉上的皮膚有點粗糙,但不損於他的帥氣。稜角分明的唇,雖然嘴的一角被她擦上了紅藥水,看起來好像很搞笑,但不可否認的,這個男人的唇很性感。
對著這個男人歎了一口氣,倦意立刻襲上來,她放下手中的毛巾,慢慢起身,回到自己的臥室,鎖好門。
睡吧,不要亂想了,明天還要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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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門鎖上的同時,男人的眼睛睜開了,黑暗中,他晶亮的黑眸打量著房內的四周。房內的擺設很簡陋,簡陋得看不出一點色彩,只有在桌上的一盆快要枯萎的花才能透露這房子的主人可能是一個女人的信息。
也許這就是她為什麼能這樣放心地把他帶到她家裡救治的原因吧。
他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卻不小心使腹部的傷口裂開了,痛出了一身冷汗。他只好又躺回去,兩眼望著天花板。他沒有想到會有人幫助他,他不想欠人的恩情。但顯然,她是幫助了他。那又怎麼樣,要他報恩嗎?一絲冷笑浮現在他的唇邊。愚蠢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半夜躺在她家裡的男人是多麼危險嗎?難道她不知道她這種庸俗廉價的同情有一天會害死她嗎?
夜很靜。靜得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男人黑色的瞳眸中閃動著冰涼的光芒。沒有人能猜得到他在想什麼。他原本虛弱疲憊的表情不見了,有的只是噬血殘佞的冷笑,冷得讓人的心都寒了。
睡在另一邊的連游漪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她蜷了蜷身子,把枕頭拖到懷裡,更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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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走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的沙發上已沒有了那個男人,殘留的只是一些血跡。那麼,他是在她睡著的時候醒的?他能走了嗎?
臥室裡的鬧鐘瘋狂地響起來。這是她平時該起床的時間,但今天,她莫名地早起了,只是因為那個男人嗎?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多瞭解他一點。望著那張冷冷清清的沙發,她的心莫名地有一絲遺憾。這就走了嗎?他不會再在路上被人傷害吧?
呸呸呸!她在想些什麼啊,她竟然在咒別人。鬆鬆垮垮地做幾個早操的動作,她跑到浴室換下睡衣,開始又一天忙碌的生活。
昨晚的事,就當做是一個夢吧!那種男人,多瞭解一些只會讓她更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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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長白皙的手指撫過照片上的女人的相片,照片上,那個女人一點也不美麗,在人群中,她一點也不引人注目。這只不過是偵訊社偷拍的一張罷了,當然沒有一點美感。但桌前的那個長著一雙貓眼的男人卻若有所思地望著照片裡的她望了好久。
「是她嗎?」他沒有回頭,問著站在他身後的人。
「救恪的就是這個女人。」身後的男人答道。看樣子,他好像是那個貓眼男人的經紀人。
是嗎……他沉吟著。看她的樣子,倒不像一個能在半夜救回一個受傷的男人的樣子。但她的身家很清白,絕對沒有一點可能的惡意。現在這種人倒是很少了……
那麼,她能行嗎?她能負起保護端木恪的責任嗎?她能成為端木恪的守護者嗎?善良如她,真的可以守護著一個從地獄中出來的男人嗎?
「直接錄用她嗎?」經紀人問道。
「不……」那個貓眼男人沉吟著,「弄一個複賽,我想親自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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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已經通過了我們的初試,我希望你能來進行複賽。」咖啡吧裡,一個看起來精明能幹的男人對著她說道。
「這……」連游漪遲疑著。
「這是我們複賽的時間和地址,還有複賽要準備的資料,我們希望你能準時到。」男人把公文袋裡的資料放到桌上,等著她的答覆。
「我們?」她詫異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
「噢,是我們考評組。」那個男人立刻說道,「如剛才說的,我們的初賽是不公開的,只由我們這個考評組內部評議。」
「考評的對象包括不是自己公司的員工?」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覺得這種事有點奇怪。幾天前她突然接到一份通知,竟然是藝辰寄來的,說什麼她已通過初試,具體情況將會有人告之她。這也是她今天坐到這裡的原因。
「藝辰是一個有名的公司,除了本部的員工外,我們也希望發掘出被埋沒的珠寶……」那個男人對答如流地解釋著她的疑問。
這應該是很正常,而且他說的也沒有一點不對的地方。公司之間員工跳槽現在已經是很正常的事,但藝辰——那是一個知名的公司啊,沒有理由它會招一個對演藝圈一竅不通的人當它的員工,就算它想進軍別的行業,那它所要的,至少也應該是不同公司裡的核心人物吧。沒有理由要這樣禮遇她這樣的一個名不見經不傳的小職員。
「我想想。」她站起身來,把資料收進包裡,「我可能會去的。」
「連小姐,請你務必要準時到。」那個男人叮囑道。這樣的確定,又讓她的心裡起了疑慮。
走出咖啡吧,連游漪望著那個男人走進他的車子。真的有些奇怪呢……她在心裡想著,同時又笑了。算了,連游漪,你偷笑吧!這只不過是有些突然罷了。有那樣的大公司招你,你慶祝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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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的時間早已過了,主考官還沒有出現。是臨時取消了嗎?她不知道。
一個穿著入時的女人向她走過來,不屑地掃視過她的全身,又極為淑女地抬起她的下頜,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為什麼每次這樣重大的場合裡總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會混進來呢?」兩個站在她身旁的女人咬著耳根。
是說她嗎?
她咬住了下唇,腦中空空的一片。她不能想,她真的不能多想,多想她就不能再堅持下去了。但話是這麼說,當另一個女人以為她是一旁的服務人員,讓她給她端一杯茶來的時候,她是真的受不了了!捂著嘴,她跑出了那個令她窒息的房間。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跑出那個房間的時候,有一個男人從電梯間走了出來,望著她奔去的身影。
外面是下著嘩啦的小雨,藝辰的大樓是仿悉尼歌劇院式的,白色的樓層在雨中顯得格外安靜,在她經過的道旁種著兩行鳳凰樹,細長的樹葉在雨中微微顫抖著,有一種淒楚可憐的風致。一個大大的花壇中種著剛盛開的貴妃菊,高貴的金黃色在雨中依舊不減它的風采。
她靜靜地站了會兒,雨打在她的身上、臉上,帶來絲絲的涼意,也讓她渾濁的腦子完全清醒下來。
她還得回去,既然她能經過初選到面試,她可以說是成功了一半,她不能放棄這個機會。但一想到可能遭到的失敗,她又猶豫了……
耳邊好像隱隱約約有一聲細微的叫聲傳過來。她仔細聽了一會,聲音很弱,好像是一隻小動物,還有輕輕的草叢擦動的聲音。
她蹲下身,往發出聲音的地方找去。原本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的男人走過來,跟在她的後面。
「喵——喵——」一聲聲虛弱又嬌氣的聲音傳過來。
是一隻小貓的叫聲。她輕輕地沿著聲音的方向尋找,終於,在撥開一大簇的雞冠花後,她發現了一隻蜷縮在人工草叢中的米黃色小貓。這隻小貓看起來還不到滿月吧,渾身都被細雨打濕了,絨毛濕答答地沾在一塊,看起來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小貓一邊喵喵叫著,一邊舔咬著一塊不知道被誰亂扔在地上的蛋糕,蛋糕好像開始發霉了。
好可憐的小貓!她蹲下身,將那只在輕微發抖的小貓抱在懷裡。小貓身上的毛全是濕的,使她的胸前也濕了一大塊。
「噓,別怕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她輕輕地撫摸著試圖掙扎的小貓,掏出一塊干的紙巾,將貓身上的水珠擦乾。
可能是感覺到了她並沒有惡意,小貓開始往她的懷裡鑽,髒兮兮的小臉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她輕輕地笑了,低下頭,將臉貼到小貓的身上,也像它那樣用臉磨蹭著它的身子。
「小姐。」一聲突兀的叫聲打斷了她與貓的親熱。
「啊——」猛然驚醒,她慌亂地抬起頭來尋找發出聲音的人,不意地發現跟她說話的人正站在她的身後,離她很近。這是一個長著一雙貓眼的男人,男人的五官有些奇特,她注意到他眼角的線條特別鋒利,就像用劍削過的一樣,散發著冷冷的寒意。男人不是很瘦,但是因為他太高,還是顯得有些修長,他全身只是普通的三件式西裝的打扮,好像他已經盡量地不想引起人的注意了,但是他的一雙奇異的眼眸還是洩露了他的與眾不同。他的眼睛是深黑色,但好像隱隱地有一道幽藍的光,而當你仔細看的時候,好像這道光又消失了。
「對、對不起,先生,我沒有發現……」她囁嚅地道著歉。
「是我驚著了你。」男人微笑著,彬彬有禮卻帶有一層隔膜。
「不,沒,你沒有……」她懷中的小貓喵喵地叫著,可憐地舔著她的手指,好像試圖引回她對它的注意。
「這是你的貓嗎?」男人低頭看著那隻小貓,瘦削的手摸了它一下,她原本以為他的動作會嚇到小貓,但沒想到他的動作非常的溫柔。小貓喵喵地叫著,瞇著眼,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不是。」她回答著,雨水打濕了她額前的頭髮,有幾縷頭髮貼到了她的臉上。
男人注視了她半晌,「雨下大了,你還是進去吧。」一句很體貼的話,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還是帶有一種冷冰冰的味道。
「喔。」他的話好像有一種命令的意味,她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聽那個男人的話,照著那個男人的指示做。他將她帶到了一個房間,站在房間門口,她躕躊了。這間房間一看就知道是公司的一個高層的辦公室,辦公室裡擺著高檔的辦公用具,價格昂貴的組合音響放著高雅的輕音樂,地上鋪著厚厚的藍絲絨地毯。她有些訝然地望著他房內的液晶屏幕,屏幕裡,是她剛才等待複試的地方。
「我……」她猶豫著不知道怎麼說。
「先進來吧。」男人微笑著拉出一張椅子,「坐。」
她注視著這個男人。他很彬彬有禮,好像很溫和,但她總覺得有一點不安。
「剛才讓你受傷害了。」他道著歉。複試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要想讓她成為守護端木恪的人,必須要足夠堅強,這一點上,她顯然是失敗了。但重要的一點就是,她非常的有同情心。也許這一點可以彌補之前的缺陷吧。
她一直望著那個男人。就在這間看起來很高級的辦公室,他告訴她,她被錄取了。
工作的內容,就是等著另一個男人回來,負責他的一切。
而那個男人,就是她那天領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