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睡的姿勢撐太久了,他扳了扳微酸的頸子,擦乾嘴角的口水,翻個身打算繼續跟周公幽會。
「四弟!你給我醒來!」如同春雷般的吼聲響起,鑲金邊黑靴的鞋底不偏不倚吻上了謝貂暢的臉上。
某人立刻轟轟烈烈的摔下長型石椅,慘烈的哀叫了一聲。「他娘的!是誰?竟敢這樣叫老子起床!」
謝貂暢粗話飆得超順,捏了捏自己差點扁掉的鼻子,凶狠的抬起還殘留有鞋印的方臉。
他的視線由下往上看,當發覺到這記身影熟悉到令他發毛;看到臉,謝貂暢的氣焰立刻短了一節。
「我是誰?我是你三哥!」金朝旭對著他的臉咆哮,「我喊了你四次!你睡得跟豬一樣!」
「哈……哈哈……」謝貂暢連忙拍拍身上的灰塵,乾笑幾聲,頻頻往金朝旭背後探看,「三哥,你回來了啊!耶?你沒帶那個小姑娘回來嗎?」
他可是跟大哥賭了二百兩的銀票,賭三哥不會帶人回來,哦耶!他的好運終於來了——他押對注了!
金朝旭的臉臭得要命,拉得比馬還長,「我就是要跟你談這件事,你不是很懂江湖事嗎?七虹道門派的行蹤你查得到吧?」
「查得到是查得到……三哥,你查這個幹嘛……」謝貂暢搔搔頭,打了個呵欠,「你不是對這種事興致缺缺嗎?」
「小十六被那個門派給抓走了!」
謝貂陽沒聽清楚,邊忍笑邊再次確認,「那姑娘叫小十六?」
「你敢笑,我絕對揍你!」金朝旭厲眸瞪他,射出的視線冰冷得嚇人。
「好,我不笑、我不笑!」謝貂暢趕緊遮住嘴邊的笑意,免得有拳頭招呼過來,「對了,三哥,你要先告訴我那個小姑娘為何會被那個門派給抓走,這樣我才比較好辦事啊!」
「小十六是七虹道門派的門主。」他悶悶的說。
謝貂暢聽完事情始末,反而不贊同的直搖頭,「三哥,於情、於理,我們都不該插手別人門派的家務事,更何況三哥不是江湖人,你更沒資格去把人給要回來!」
「可是她看起來相當的不情願……」小十六是哭著被人給架走的,讓他看得好心疼和不捨,當下更是讓他非常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如果她是個名不見經傳的門派門主,那我一定會答應幫三哥你,可她不一樣,她是有異能的人,現下有多少人在爭奪她,你知道嗎?那可是多到讓你無法防範啊!三哥,她不是你保得住的對象。」
金朝旭捏緊拳頭,把頭扭向一旁。
「三哥……你在得知小十六是門派門主的同時就該知道,她不是能養在大宅裡的鳥兒,更不能像平常的閨女一樣,在成親後可以以夫君為中心而運轉,相反的,她可能會帶來更多的危機和麻煩,她實在是不適合你……總之你放棄吧!」苦口婆心勸了一番後,謝貂暢發覺金朝旭的臉色並未好轉,反而是大大的寫著不爽兩字。
糟糕!他好像忘了三哥的性子很偏執……
「不幫忙就不幫忙,囉唆什麼!」揪起四弟的衣領,將異常凶狠的臉逼近四弟。
「三哥,我只是要你三思而後行啊!」謝貂暢攀著兩手大力喊冤,他還真是好心被雷親,他只是不想看到某人因一時的衝動而後悔啊!
「我看你只是欠揍!」
此時莊主龍倚天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兩人身側,用一隻手輕輕隔開他們兩人,只是那看似輕巧的力道卻讓兩人往後大大退了兩步。
「兄弟間別吵架。」
「大哥,四弟挑釁我!」
「我只是說實話,說實話有錯嗎?」
一向被抓來主持公道的龍倚天,在兩人視線全聚集到他身上時,輕咳了一聲,「依我看,這事不必吵,沒意義。」
「啊!什麼?為什麼?」金朝旭可是恨不得能找到正當的機會和理由,這樣才能報謝貂陽不幫他找人的仇!
「因為呢……用不著四弟去找人,那姑娘的事已鬧大到傳入我的耳裡了。」
大哥是山莊最有力的支柱,也是江湖上第一高手,通常必須請到大哥的事都是很大樁,是會動搖到整個局勢的。
有了小十六的消息,金朝旭哪管這個消息會有多糟,著急的問:「她在哪裡?我要去找她!」
「在你向我打聽之前,我要先問你,你知道怎麼對抗術法嗎?就是因為不懂才會讓人被擄走吧?」
「我……」金朝旭答不出話。
「難得一向精明的你竟沒想到這一點,證明你是真的為了那名姑娘而慌了手腳。」龍倚天淡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對了,不只你想找人,冬陽城有人亦然。」
他略微側開身,諸葛南蝶就站在他身後,微微朝他們頷首。
「又見面了,金公子。」
「你……」金朝旭為之愕然——小十六一被抓走,他就立刻隻身趕回山莊找四弟,完全沒料到諸葛南蝶會前來拜訪!
他以為諸葛南蝶辦完城主交代的事後,就不會再理會小十六了。
「我覺得我也該為小十六的事負點責,所以就不請自來了。」諸葛南蝶的口吻聽來輕描淡寫,神色卻是非常的認真。
龍倚天稍微數了一下人數,沉吟的說:「嗯……乾脆在場我們四個人都去好了,人多比較好跟他們抗衡。」
「對了,大哥,既然我也要參與,你至少要跟我說一下情況吧?」謝貂暢覺得自己簡直是莫名其妙被牽扯進來的。
龍倚天開始簡略的講解起來,「情況就是——七虹道現在正囚禁著現任的武林盟主,七虹道發出宣告要挖出現任武林盟主的心臟來掛在江湖的公義亭上示眾,此舉將會由七虹道新任門主來執刀,藉以報她的母親萬紫虹被薄情郎糟蹋之仇。」
「她們要讓小十六去殺人?」金朝旭怒吼,那群女人居然要讓那麼單純善良的小十六的手上沾染血腥,好狠毒的心腸!前一代的恩怨怎能牽扯到小十六的身上?」
「我有同感。」諸葛南蝶瞇起眼,渾身散發出不悅的氣息。
「那名小姑娘就算是受到脅迫,應該也不敢動手吧……」謝貂暢實在想像不出那個傻呆的姑娘會殺人,總覺得那姑娘跟血的顏色是不搭的。
「都放話了,你覺得敢不敢?」龍倚天笑笑的說。
「別說這麼多了,趕快找出對抗術法的方法,不然就來不及了!」金朝旭不想再待在這裡無所事事,他只想盡快奔到小十六身旁,就算他沒有力量幫助她,至少也不能讓她因害怕而受傷。
「別急、別急,辦法在我身上。」龍倚天不慌不忙的拿出成疊紙符,黃色紙符上以紅砂畫了奇形怪狀的圖形,「這是我請某個隱居的道行高深的僧人……」
不等龍倚天說完道符的來源,心急如焚的金朝旭立刻一把搶過,「怎麼不早說!」
龍倚天並未介意金朝旭的舉動,兀白曖昧的笑了——三弟,看來你是真的沉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