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迷迷糊糊的余休還是早早地起了床。
難得他能自己起床,卻並不是因為余家媽媽十多年如一日的「起床一掐」有了真正的功效。同好友有約的他,為了下午的一次面試,不得不將見面時間改到了上午。
清晨八點半,從家裡一路走出來,路上一片車水馬龍,這個城市的清晨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
交叉路口,一邊的紅燈剛剛轉為綠燈,層層疊疊的自行車便夾雜在行人車輛之間浩浩蕩蕩地穿過路口。非常之壯觀!
坐在麥當勞吃早餐的余休驚歎著,開始幻想自己不久後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畢業了呢!很特別的感覺。
下午的面試,是他畢業後的第一次面試,稱不上有什麼壓力,或者緊張,但很特別的茫然感覺卻湧了上來。
這個年頭找工作並不容易,尤其是剛出大學的學生,畢竟哪家公司願意花大把的時間去培養一個新人?說不定勞心勞力的結果卻是給他人做嫁衣,倒不如找一個有工作經驗能馬上上手的人來得好。沒工作經驗?免談!
眼下,好不容易有一家比較有規模,願意接受學校推薦的外貿公司讓他來面試,余休自然不會輕易錯過這個機會。
IT部門的電腦管理員,這樣的工作對於計算機編程為主修科目的余休來說可能是有些大材小用的味道,不過在就業壓力這麼大的情況下,也沒有什麼更多的選擇了。
輕啜咖啡,余休撇了撇嘴角,為了提神而買的咖啡令他不怎麼滿意。他抬起頭,落地玻璃外突然發生的一幕讓他瞇了瞇眼。
一個女孩騎著車直直地穿過馬路,卻被一輛後面急速前行的自行車撞了一下,失去平衡,眼看就倒下了,幸好女孩靈活地跳下了車去。
闖禍的男孩子背了個包,像是去上課的模樣,見闖了禍,一臉的不知所措,嘴巴不停地在說些什麼,只是余休這邊聽不到,可能是道歉吧。
本以為那個女孩可能會生氣,但她只是扶起了車,說了句什麼,然後見那男孩點了點頭,便笑了笑,上車走了。
很快的,這個小小的車禍就這樣淹沒在茫茫的人海中。離得有點遠的的余休,甚至沒有看清楚女孩的容貌,卻記下了那抹淡淡的笑意。
這就是生活吧?
喝完了最後一口咖啡,余休的電話恰巧響了起來。
「喂,我出來了……對,我在路口的麥當勞……」
陽光恰好從透過落地窗射了進來,照在余休那介於男孩和男子之間的清秀臉龐上,青春的肌膚,近乎透明起來。
微微笑著接電話的余休,卻沒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卻也成了這清晨裡的一道風景。
兩天後,余休幾乎是有點感動於自己的好運氣。
人事部的一位小姐坐在他面前宣佈:「很高興地告訴你,你被我們公司的IT部門錄用了。現在你需要填寫一下這些表格……」於是,一堆表格攤在了他的面前。
余休抓了支筆,奮力地填、填、填。
人事小姐繼續道:「關於你的工資……」
沒想到剛畢業沒多久就找到了工作,雖然工資可能不太高、工作內容有點無聊、專業有點不對口,不過,既然是第一份工作,也就不用那麼講究了,對吧?
「……以上就是你在經過三個月試用期後能享有的福利,相信我們『諾華』的福利在同類公司中還是不錯的。如果你沒有別的問題,那麼請在這上面簽字。」人事小姐公式化地說完一長串關於公司待遇的介紹後,拿出一式兩份的合同讓余休簽字,「至於你未來工作的主要內容,你的主管會向你詳細解釋的,希望你工作愉快。」
好吧,簽就簽,管他工作愉快不愉快,反正「諾華」的合同是一年一簽的,余休有點惡意地在心底偷笑。於是,根本沒有第一次簽合同的緊張感,他大大方方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看著人事小姐收走了合同,余休有點無聊地想培養一下簽了賣身契的感覺,卻馬上又被他未來一年的頂頭上司給破壞了。
「你叫余休是吧?合同簽了嗎?」前天給他面試的一個胖胖的年輕男子老遠就向他招手。
「是的。簽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蘇城馬上說:「那麼快點,最近公司網絡有點問題,你也來看看,熟悉一下我們的工作,順便幫下忙。」
余休不敢怠慢,馬上跟了上去。
「蘇城,剛才有人找你!」
走了一半,蘇城卻被喊住,剛走出會議室的兩人同時回頭。
「什麼人?」蘇城有點奇怪。
「這個……不是很清楚。」喊住他的女孩,有點抱歉地笑了笑,卻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現在人在前台等你。」
余休在蘇城的背後側眼看到了那抹有點熟悉的微笑。
啊!是她呢!
「嗯,大概是修理電腦的人——」想了一下,蘇城客氣地說,「丹芮,麻煩你幫我請他到一樓的會議室坐一下,我把新人帶到部門辦公室去。對了,這是我們部門的新人,余休!」他介紹了一下,轉頭對余休說道,「這是我們前台員工之一,丹芮,葉丹芮。」
余休笑了笑,原來,她叫做葉丹芮。
「很高興認識你。」葉丹芮笑著向他伸出了右手。
哪怕是公式化的微笑,也透著溫柔呢!但,卻是有點寂寞的溫柔。
為什麼?他忍不住在腦海中冒出了這個問號。
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才啞然失笑,為什麼對她的印象那麼深刻?
很久以後,他才意識到,這個意味著什麼。
第1章(1)
走在路上,她沒有目的地、沒有方向,什麼都沒有。
心中空空蕩蕩的,似乎想尋找些什麼,腳下卻不能移動,很寂寞。
長長的街道上,暈黃的路燈下,只有她一個人,很寂寞。
她在想什麼呢?
向前看,街道的盡頭只是一片深邃無盡的暗色,那就是她要去的地方?手中握了握,一種若有似無的存在感令她低下頭。
行李箱?一瞬間的詫異,她然後想起來,自己離開了家,卻忘記了自己要去哪裡。
要回去嗎?
回頭,轉身,停下。
晃動的視線中,卻看到背後同樣被無盡的黑暗籠罩著。
不能後退了。
她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前進,是不是自己走了,前方的黑暗依然存在那裡。
只能在這裡,等待著什麼。
雖然很寂寞,但卻感覺很安全。
但,在等待什麼?她在等待什麼?
這暗色的街道上,除了她再沒有別人,她還在等待什麼?
等待——什麼?
嗯?什麼在響?
耳邊的噪音和連續不斷的震動讓她不舒服地蹙起眉頭。
好吵!
她隨手拿了什麼東西掩住耳朵,但馬上又被什麼東西扯掉。
「鈴……鈴……鈴……」
「吵死了!你醒了為什麼不按掉?!」
河東獅吼終於令她恢復了一點知覺,什麼東西在她身下被抽動?
「咚!」疼!
呃——摔到地上了——
蒼白的天花板、鋁合金的窗戶、半拉開的栗色印花窗簾。夏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牆上,也將這些有陌生的景色映到她的眼中,她慢慢地開始思考有什麼不對——
咦,她怎麼會在床下呢?
視線從天花板上慢慢地往下調,很容易就看到一張常常帶著黑眼圈的熟悉面孔,眼下正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身旁,怒氣衝天地瞪著她。
呃——
「丹芮,你醒了嗎?」阿易咬牙切齒地問,非常想把那只吵死人的鬧鐘給砸了。
香濃的咖啡,剛剛從一顆顆的咖啡豆經歷了一道道的工序而成為一杯香濃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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