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依紗朝一旁緊張等候的魏東凱揚起眉梢,不過嘴裡卻吐著充滿為難與遺憾的話語。「張小姐,很抱歉!魏先生受到很嚴重的撞傷,現在正在急救,到底會如何我也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你到醫院來替他辦理一些手續嗎?」
「我……我馬上去……」哽咽泣音,立刻斷線。
「哎呀呀……」發著無意義的語助詞,田依紗笑著收起手機。
「怎樣?她怎麼說?」一結束通話,魏東凱立刻抓著她追問,深怕對方真的狠心不理會他。
「放心!」拍拍他的肩膀,田依紗笑得很歡樂。「她很緊張,聽到你的傷勢嚴重,立刻就快哭了的樣子,帶著泣音說會馬上趕過來。」
呵呵……老梗之所以為老梗,就是因為有效啊!
魏東凱一聽她這樣說,當下馬上開心得傻笑起來……原來……原來她還是在乎他的,並不像表面上所展現的那樣無情。
切!原來奧客也有這麼人性的一面。
心中暗自腹誹著,田依紗覺得自己功成圓滿,是該閃人的時候了。「好啦!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表現,我先閃啦!」
「慢著!」急忙抓住人,魏東凱難得一臉窘迫。「你不陪我等嗎?」
如果毓伶來了發現是騙局,不理他而直接掉頭走人呢?他很緊張,需要她這個狗頭軍師的協助啊!
「先生,拜託一下好不好!」送了兩顆大白眼給他,田依紗覺得他的腦袋肯定是浸水了。「你拐人家女孩子出來見面,我在旁邊幹嘛?你就不怕她誤會我和你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才幫你騙人,直接給你一記耳光就走嗎?」
她就算要看戲,也要躲在暗處看,才沒傻得站在亮處被掃颱風尾呢!
魏東凱想想,覺得她說得也對,於是只好放她離開,自己一個人種經兮兮的在急診室門外守株待兔。
至於田依紗則在獲得自由後,直接跑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轉角處躲起來,準備好好欣賞她一手促成的好戲。
而就在她不時探頭探腦的偷窺看戲之際,卻沒注意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個身材高挑修長的男人正以強烈冷氣團之姿急速靠近中……
車流如潮的大馬路上,隨著紅燈亮起,一長排蜿蜒車龍正逐漸形成。
紅燈前,貝爾傑目光無目的的四處漫移著,直到馬路對面人行道上一絛眼熟的纖細身影忽地映入眼簾……
紗紗?她今天不是輪休放假嗎?
乍見那個匆忙行走而過的人,貝爾傑二話不說,直接開車回轉到對面車道,正想開窗叫人,卻又見她拐了個彎,飛快的朝一旁醫院的急診大門而去。
她怎麼往急診方向跑?
生病了嗎?
貝爾傑先是一愣,隨即緊張起來,怕她有什麼身體病痛,當下迅速的在路邊找了個空位停好車後,便下車快步的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然而還沒追到,遠遠的就瞧見她才到急診室大門外,一個早就等候在那裡的男人立刻迎上前去,兩個人就站在那裡交頭接耳的不知在說些什麼,而那個男人嘛……
貝爾傑瞇眼定睛一瞧,隨即勃然大怒——是那個叫什麼魏東凱的男人!
為什麼她會跟那個男人偷偷摸摸約在這裡見面?
如果她是不舒服想上醫院看病,為何沒通知他,反而讓別的男人陪著來?
貝爾傑越想心火越起,在氣惱的同時,卻又不免感到有點受傷……什麼時候她對他這麼見外,連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都比不上了?
恍惚又惱火的想著,他不自覺的停下腳步,遠遠的瞧著急診門外的兩人不知又說了什麼,然後就見田依紗拿出手機打了電話,不久她結束通話,笑咪咪的拍了拍魏東凱,然後那個男人又突然抓住她……
可惡!抓什麼抓?動作有需要這麼親密嗎?
越看心火越起,貝爾傑氣急敗壞的再次邁開大步想上前分開兩人,哪知人還沒到,就見兩人已經分開,魏東凱繼續呆站急診門外,至於田依紗那個女人嘛……竟然跑到轉角處躲了起來,還不時鬼鬼祟祟的探頭偷瞧。
現在是什麼情況?
貝爾傑眼眸一瞇,腳跟一轉,身上冷氣大放的直朝轉角處殺過去,直到他悄然無聲的站在她做賊般的鬼祟身影後。
「你在幹什麼?」森冷的寒氣不要錢般的拚命釋放。
「不要吵,我……嚇!」田依紗嚇得跳了起來,頭皮發麻的扭頭一看……
「阿傑!」她先是低呼驚叫,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馬上強擠出心虛的慘澹笑容。「你……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結結巴巴、語不成調的問話明白顯露出她作賊心虛的姿態,也讓貝爾傑挑起眉,冷笑反問:「那你又怎會在這裡?」
「呃……這個……我……那個……」她急得搔頭撓耳,久久想不出理由。
「別想藉口了!」貝爾傑的臉色益發鐵青,眼神更是冷到了極點。「你是和那個姓魏的約在這裡見面吧?」
呃……他看見了?
被戳破的田依紗只能吶吶乾笑,心中只想奔淚……嗚嗚,為什麼連約在醫院也會被抓?
難道她是地獄倒霉鬼不成?真的是太衰了啦!
瞧她默認的模樣,貝爾傑更是生氣,但火大歸火大,他還是不會忘記什麼才是最重要的。「你生病了嗎?」
「沒、沒有啊!」老實的搖搖頭,不解他怎會這麼認為?
既然沒有生病,來醫院幹嘛?難道她和那個姓魏的對約會地點的品味這麼奇特?
嘲諷暗忖,貝爾傑一確定她沒生病,馬上一把抓住人,沉聲怒喝,「回家!」
哼!回到家,他還有許多話要審問呢!
「等一下……等一下啦……」死命抗拒,田依紗堅持要看完戲才走人。
面對她的抵抗,貝爾傑不由得氣從中來,沉聲怒斥,「你還待在這裡幹嘛?難道還想與那個姓魏的約會嗎?」越說,一股嫉妒之情越是高昇,滿盈胸臆。
約會?他在說什麼啊?
田依紗聽得瞠目結舌、滿頭霧水,正想問個清楚之際,眼角餘光驀地瞄到一名女子匆忙跳下計程車,神色倉皇的往急診室方向奔來,當下迅速的將貝爾傑一把拉回轉角後。
「干什……」鐵黑著臉,他正要怒聲質問,然而話還沒說完,卻被她飛快打斷。
「噓!」以指抵唇做出噤聲狀,田依紗拉著他偷偷摸摸的躲在轉角處探頭探腦的偷窺,活像變態般,說有說猥瑣就有多猥瑣。
「你究竟在幹什麼?」實在不想被當變態,貝爾傑的臉已經黑到可以滴墨汁了。
「看戲!」壓低嗓門,田依紗滿臉賊笑的把手往急診大門處指去,要他一起看好戲。
看戲?!
貝爾傑一愣,下意識的也學她偷偷的探頭一瞧,就見一名女子原本滿臉焦急的往急診室方向跑去,誰知卻在門口處被那個姓魏的男人竄出攔下,隨即那名女子臉上的焦急瞬間被驚愕所取代,然後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她憤怒的對著姓魏的不知大吼了什麼,隨即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人。
至於那個姓魏的則是急急忙忙追在後頭,不斷的試圖拉住那個女人,卻又不斷被那女人甩開,兩個人就這麼一路糾糾纏纏的走了。
「什麼情況?」貝爾傑看得傻眼,感覺……似乎……好像……他誤會了什麼了。
「魏先生的女友不理他也不見他,他心情不好在飯店當奧客,後來因緣際會被我知道了原因,然後他就要我幫他騙他的女友出來見面。」直到如今,田依紗才完完整整把她和某奧客的「恩怨情仇和電話詐騙」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所以你和姓魏的不斷在通電話,就是為了商量如何當好『詐騙集團』?」嘴角一陣抽搐,他已經快要無話可說了。
「對啊!」歡快的點頭,她可是很熱心助人的。
原來他真的誤會了,
剎那間,貝爾傑陷入深深的悲憤中,發現自己這些天的醋都白吃了,當下不禁有些老羞成怒,氣結控訴,「你怎不早說?」
「你又沒問!」田依紗非常無辜。
這段時間來,他只是一味的禁止她和魏東凱往來,對魏東凱的印象差得很,她又不是腦袋壞掉才會主動向他提起某奧客的事。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陰錯陽差,才會造成如此的誤會?
一時間,貝爾傑無語凝噎,差點沒悶得內傷吐血。
至於田依紗此時則是突然想起他剛才莫名其妙說的什麼約會……
「阿傑,你以為我在跟魏東凱約會嗎?」兩手往腰上一叉,她氣勢洶洶的質問。
吼!他以為她的眼光有這麼差嗎?實在是太污辱人了!
聰明的繼續保持沉默,貝爾傑兩眼望著天,打死不開口。
晶亮眼眸一瞇,田依紗回想著他這些天來種種怪異的表現與情緒起伏,尤其兩天前被問是否吃醋後的落荒而逃的行為,忽地,她燦爛的笑開了臉——
「阿傑,你是真的在吃醋,對吧?」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男人,她笑得既得意、又曖昧。
呵呵……她的單戀真的快要開花結果了,實在是太令人感動了,忍不住想掬一把幸福的眼淚啊!
「不懂你在說什麼!」俊秀的臉皮驀地發熱,貝爾傑有種被揭破心思的窘迫與狼狽,只能尷尬又狼狽的轉身快速逃離。
「哈哈……阿傑,你吃醋就承認吧!快說……快說你吃醋了……」大笑著急忙追上去,田依紗拉著他又笑又鬧,非要他承認自己的醋意不可。
「承認什麼?你有幻想症嗎……」輕嗤否認,語調中卻暗藏著難以察覺的笑意。
「好孩子不可以說謊,快承認吧!你就是吃醋……是吃醋……」
「懶得理你……」
「吃醋!吃醋!阿傑吃醋啦……」
兩條人影漸去漸遠,飄蕩在冷風中的鬥嘴聲洋溢著顯而易見的歡快,某對青梅竹馬互相意愛的戀情正在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