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的地與沿海小鎮距離並不遠,約莫半個時辰的路程,不過這個地方隱於一座座山丘之後,背山面海,彷彿自成一國。
雖仍未到破曉時分,但望著眼前層層房簷,女孩仍能清楚地打量眼前壯闊巍峨的「宮殿」。
眼前的每一座建築物,參差相疊,樑柱以大紅色為主,雖然是夜間,但簷下燈火通明,像是等待著這座宮殿的主人回來一樣。
女孩跟在眾人身後,踏進這華麗但又與一般的宮廷建築截然不同的地方。
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那麼考究,雕刻精美的朱紅欄杆,露在室外的地板光滑如鏡。
在她的認知裡,如此華美的地方,只有高高在上的達官貴人能夠住得起。這個少年究竟是誰?莫非是皇上任命在地方駐守的皇親國戚?
這時,屋內走出幾個打扮怪異的男人,緊張兮兮地扶住少年染血的身驅。
「快把主上送進去!」
「是!」接著他們就立刻抬起了少年。
「等等,你們要送他去哪裡?」女孩看見自己唯一「熟悉」的人離開了自己視線,馬上不安地想追上去,可惜被人從後頭給拉住了。
「我、我要跟著他!」她顧不得這些一路上沒跟她說過半句話的人到底聽不聽得懂她的話,就嚷了出來。
在這儼如另一個國度的陌生地方,她無法一個人泰然地待著。從前她雖是孑然一身、四處為家,但那並不表示她願意被「困」在自己完全應付不了的地方啊!
「脫鞋。」
「什麼?」
「我叫你脫鞋。」拉著她的黑衣人沉聲地道。
女孩驚訝地望著對方,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抑或是對方的漢語說錯了。
一個姑娘家怎能在寢房以外的地方,當著眾人面前脫鞋?
「殿室內不許任何人穿鞋進去,以免弄污。」如果不是主上說過不許無禮,他早就動手強逼她脫鞋!
「這是你們的……規矩?」是真的呢,她看見所有人都已經脫鞋進去了,唯獨她仍未有動作。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故意為難她,而且假如不從,她便沒辦法走進這個能讓她休息的地方?
「是。」
女孩只好聽話脫去腳上的布鞋,正想自行提起時,一個婢女就搶先奪走鞋,對她鞠躬了下後離開。
「等等!她搶了我的鞋!」那是她唯一的鞋!沒了它,她明天怎麼離開這?
「上頭染了我們主上的血,婢女現在替你拿去洗乾淨,明天自會還給你。」主上高貴的血,絕不能染在這種閒雜人等的破鞋子上。
她頓了一會,便點點頭。
「主上需要療傷休息,姑娘就安心跟隨我進來吧。」黑衣人說完,就率先向前走。
此時此刻,她還能怎麼做?於是只能照著他的指示進屋裡去。
這間美輪美奐的大屋子內,除了有精巧雕刻,連間隔房間的紙門上都繪有山水畫,只可惜……如此顯貴高雅的地方,居然不見除她和黑衣人外的第三者蹤影,就好像一副絕美的軀殼缺少了它的靈魂,走在其中,還隱隱有些陰森恐怖。
不但如此,她還覺得這裡似乎有人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讓人如芒刺在背,可是,她真的沒看到四周有人啊!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如此古怪,如此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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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的氣息和令人心神安寧的檀香,瀰漫在寬敞的典雅房間裡。
房間兩旁是能推關自如的紙門,貼牆的一面掛了字畫,旁邊有一張矮桌,上面堆滿了文書、折子之類的東西,另一面則是一個掛了長袍鎧甲的大架子,旁邊放著臉盆之類的盥洗用具。
房間的中央,放了柔軟的臥榻被褥,側邊有一張躺椅,上面鋪了厚厚的動物皮毛,看起來極為舒適。
大架子後的簾子一掀,出來一個穿深紫色衣裳的少年。傷勢剛穩定的他,臉色有些蒼白,但絲毫不損他身上散發的尊貴和剛毅。
「主上,這次真是嚇壞奴婢了。」幫少年著裝的一名侍女,跟著從簾子後走出來。
他悠閒地躺到躺椅上,手裡握了一本折子,嘴上泛起不以為然的淡笑,無視對方所表現的緊張。
「桐子,我記得答應過,明年會納你當正式的『更衣』,你不必擔心我在之前會出事。」
被稱為桐子的侍女聽了,惶恐地跪下來,頭伏於地,道:「主上,奴婢並不是為名分而憂心,而是為了主上你啊!你是何等高貴的身份,萬一出了什麼事那怎麼辦?」
「那可真要感謝我們德川將軍世家的血,流到我身上來了。」少年自嘲地勾起了笑。
對,這名少年正是來自和這裡有重重深洋之隔的日本國。
日本國長期處於封建專制統治下,住在京都的天皇名義上是全國領袖,實際上沒有權力,而位於江戶的「幕府」才是全國最高統治政權,世代由德川家族出身的大將軍掌握了全國軍政大權。
而他——清水翼,便是德川家的直系親屬,分支御三卿的清水家長房第六子。
身為子民,他相當佩服德川幕府的統治,雖然並不是名正言順的天皇,但長期安定的政權,帶來長久和平的時代,人民再也不用受戰火連連之苦,能安養生息。
但身為政治舞台上的權貴人士,他從一出生便注定了一生要為幕府而打拚的命運。
能在戰國群雄中脫穎而出的德川幕府,豈是一般販夫走卒,他們早就以國勢強盛的大清為學習榜樣,希望令幕府能更勝一籌;同時也在大清境內,派有日本人潛伏,平日利用經貿商人和地下殺手組織去掩飾其身份,賺取天然資源、刺探大清國情,以便保護自己的閉關政策。
從小就被訓練得精通漢文的清水翼,在他十三歲那年,被第十代將軍德川家治派往大清,繼承境內幕府地下組織的統領。
「主上,你明知道奴婢的心是仰慕著主上本身,並不是為了得到其他的!」桐子惶恐的表述她的心意。
撇開清水翼顯赫的身份,單是他的氣魄和俊朗,就能擄獲萬千女人的芳心了。
她好不容易爭到在他身邊當侍女的機會,使他注意自己、喜愛自己,還得到他的承諾,讓她成為他日後侍寢的「更衣」,她已經很慶幸了。
幸好,這位少年主上並不貪女色,對府內、府外的女人沒多大興趣,否則較他年長的自己,想成為他身邊的紅人又會難上幾分。
「行了,下去吧!」他不想再跟她談些有的沒的,那對他一點意義都沒有,徒費精神。
「是,主上,奴婢告退。」桐子黯然退出房外。
現在這房間內只剩下清水翼,他正想站起來時,不小心微微扯到傷口,痛了一下。
他雖然是御三卿的子嗣,是這座秘密宮殿的主人,但他亦是一名武士,有許多參與行動的經驗,然而上次的行動他太低估對方的人馬,害得自己中箭受傷。
身上的傷是他在大清生活以來,受到最大的恥辱,他絕對不會忘記,同時也要強逼自己在最短時間內復原!
受傷?倏地,他斂起了眉,因為他想起某件事——
那個他帶回來的小女孩!
他怎麼能忘了她?她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
「三井。」他呼喚著。
「屬下在,主上有何吩咐?」三井行,也就是那天安頓女孩的黑衣人,在門外應聲。
「我要見那個女孩。」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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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了,她留在這座充滿異國風情的宅子內,已經五天了,一直到剛才,她才被帶出這個住了五天的小園子。
這些天來,她曾問過婢女們少年的情況如何,她不想打擾人家太久,想先行離開這裡,可是她們都三緘其口,又不讓她離去,害得她進退兩難。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動靜,她自然不能放過。
她往指引的地方走去,經過一條幽暗的路,路的兩旁掛著夜明珠。
她揣測著,在這個陌生的領域,凡事小心為上,朝著有夜明珠的地方走,應該對吧?
殊不知,有人正在前方等著她的到來。
「來了?」響起的嗓音低沉醇厚。
「是你嗎?」她看著前方背對的身影,馬上明白這個身影是屬於那個少年。
清水翼緩緩的轉過身,眼中那道本無情緒的眸光,霎時露出一股詫異。
這個女孩有一頭烏黑亮麗的披肩長髮,肌膚白皙透亮,晶瑩的臉蛋上閃耀著單純的氣息;還有挺直的瓊鼻、小巧的櫻唇,和那雙水盈盈的眼眸。
眼前的她和先前黑夜中的她,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不期然地上前一步想確定一下。
她看著他俯向自己,心跳驟然加快!「你、你想做什麼?」她退後一步,微微口吃地問:「你的傷都好了嗎?」
奇怪,這個少年怎會如此容易令人心緒不定?害她每次都心跳不穩……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
「沒,我只想確認我府中的下人,有沒有對客人不周,不過看來,你被照顧得很好,是嗎?」看著她那怯生生的動作和軟軟的關心嗓音,他完全不懷疑這女孩的身份了。
「你們每天都給我吃五頓飯,讓我愛睡多久就多久,不用做活兒亦不用趕路,自然會長胖一些。」她以為他在揶揄她,努力地為自己辯護。
今天的他顯得更率性,衣服雖然又是她在外面從未看過的款式,但她就是覺得他的骨架子穿什麼都好看。
「那不好嗎?」她有沒有長胖他自然不瞭解,但單看她的氣息,就滿足了自己的驕傲。「幾天下來,住得還可以吧?」
「很好。」好得她以為自己在作夢,天知道她有多少年沒能過得這麼飽足了。「我等了好幾天,都沒見到你,我很想當面感謝你,很謝謝你那天肯收留我。」
「我說過要報恩的。」他言出必行。
「嗯。」她很明白似的點點頭。「現在看你都能走路、能講話了,我也放心許多,那麼……」
清水翼原本還認為出自她口中的關心話語很順耳,起碼比桐子說的要讓他愉悅多了,可是她突然地頓住不語,讓他不禁皺眉。
「什麼?」
「我想我不該再打擾你了。」她和這地方顯得格格不入,相信不會有人真的希望她一直留在這裡。
「過來。」
她侷促不安地扯著衣角,慢慢地走到他身邊。
清水翼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慵懶地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
「什麼名字?」
「名字……」女孩的表情變得困擾起來,好像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有多難回答。「我沒有名字……」
「別跟我說笑了。」他顯然不信。「假如你有難言之隱,不便告知,那直說就是,無需找借口敷衍我。」
「是真的,我爹娘從來都沒有給我取名字,大家都管我叫小六。」
「小六?」哪有這麼簡陋的稱呼?「假如你沒有騙我的話,那麼就是你的父母不太重視你。」老實說,清水翼仍半信半疑,隨口就說出這句來。
「我沒有騙你!」她大聲地反駁,眼裡已經含著淚珠。「我只知道我在爹的孩子裡排行第六,所以別人都叫我小六。」
他驚覺她眼眶泛紅,這才認真起來。莫非……她說的是真的?
「我真的……沒有說謊。」從來沒有人追問過像她這樣微不足道的人叫什麼名字,他是第一個,這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一個沒有名字的人的確是很奇怪的,可是她又能如何?他怎麼能說出那種既直接、又傷人的譏諷語句?
「叫小六……因為排行第六是嗎?」真是個不受重視的孩子,他在心裡輕歎。他跟這女孩又多了一個共同點,都是排行第六,但他比她幸運地有了一個還不錯的名字。
小六聽了,水亮如鏡般的明眸裡閃爍著一層水波蕩漾的霧氣珠光,當她抬頭看他,展露出無辜的神情時,像個楚楚可憐的淚人兒。
「小六,你是怎麼來到這個鎮上的?」他喉頭緊了一下,面對她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也只得萬分不願地把聲音放柔問:「你家在哪?還有些什麼人?」
她頓了頓,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下,傻傻地道出自己坎坷的身世,還有被娘親趕出來的經過。
「你是我見過最愚蠢的女孩。」清水翼不留情面地罵道:「你還敢說要告辭,你究竟要去哪?你根本就沒有目的地可言,不是嗎?還要學別人裝瀟灑?」
他莫名其妙地生悶氣,全因她明明這般可憐,還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她到底還是一個弱女孩啊!
小六的淚落得更厲害,哽咽著說:「是,我就是最愚蠢的女孩,還是最會逞強的女孩!我、我又能如何?你這個出身高貴的人,怎會明白我的苦?」
清水翼忽然抬起她的下巴,強逼她面對他,淡如清風地說:「求我幫你。」
「嗯?」小六面有難色。
「你該知道我有能力幫你,只要你開口要我幫你,我就能改變你的命運。」
他說的話明明就是在威脅她,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給人一種舒服、安全的感覺,使她陷入了迷茫中。
「我……我要告辭了。」她急著想逃走,沒有勇氣再與他談這個遙遠的奢望。
「你準備一輩子流浪街頭嗎?」清水翼再問。
她頓下腳步,整個人打了個顫!
「機會就在眼前,你為何不爭取?」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微抖著聲音問。
「現在是我問你話。」他拒絕回答,不想承認自己被她小小年紀就散發的純真美麗,和那份在絕望中卻仍強裝堅強的沉靜吸引。
誰說他不明白她的苦?她分明就是另一個他!
他不甘心讓這樣的女孩就此流浪下去,他看得出她並不平凡,她的未來值得變得更好,而他就是注定能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
氣氛似是停止不動,但實則暗濤洶湧,關係著她未來去向的重大抉擇。
撲通一聲,小六跪了下來,眼淚直往下流。
「那我求你幫我,我求你……」
她真的、真的不想一輩子流浪街頭,那份沒有歸屬的孤獨,她害怕了,也受夠了,她多想有一處能讓她容身的地方!
清水翼居高臨下,定定的審視她,不發一語,目光複雜得讓她心驚。
「真是單純的丫頭。」他嘴角微勾。「我可以幫你,但一旦你選擇接受,得到的就是一輩子擺脫不了的身份,你可願意?」
「只要你能幫我,哪怕要我為奴為婢,上刀山、下油鍋,我也在所不辭!」她怕他反悔,馬上搶先保證。
「我不會讓你為奴為婢的,只要你能幫我做事,金子、銀子都少不了你,保證生活無憂。」
小六迷茫的雙眼望著他,他接著說:「日本幕府規定每年來自大清的貿易船不得超過限制,大清商人必須憑信牌才能入港貿易、進行買賣,而我們就是代表幕府來大清潛伏的日本人。」
「你是日本人?」見清水翼點頭,她小小柔荑不敢置信地怯怯互握,續道:「我……我雖然聽不懂什麼是信牌貿易,但我會努力學的,請你給我機會!」
當她知道他不是中原人時,不禁詫異,卻也恍然大悟。
難怪這座有如宮殿的宅子如此別具風情,住在這裡的人又說著奇怪的語言、穿著奇怪的衣服,她一直摸不清頭緒,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這樣。
「我們商行不用女人辦事。」清水翼瞄她全身上下一眼。
不是為奴為婢,不是出商行做事……「那我究竟要做什麼?」
忽然,他不知從哪抽出來的小刀,已架在小六頸上。
她差點想高嚷呼叫,但當眸子對上他那專注於她的眼神,她心底明確地認為,他不會傷害她。
「你不怕嗎?」他的雙眼幽幽發光。
她抬頭,冷靜地望著他。「怕,但還能站得住。」
「果然是塊好材料。」他放下小刀,繞著她打量。「你應該能以輕巧的身段靈活地擊倒敵人,現在開始訓練也不算晚。」
「擊倒敵人?我要做……門衛?」
「做一個穿上黑衣,搜集情報、迎擊敵人,隸屬於德川清水家的門衛。」也就是所謂的殺手。
「我?我行嗎?」小六瞪大雙眼,面有難色、白著臉立即倉皇搖頭。「我一點武功都不會呢!」
雖然她自小身體筋骨就很柔軟,曾有人說她是練武的好料子,但爹一直不重視她,又怎會教她學武功?
清水翼始終盯著她的眼眸。「被我看上的人,不會是窩囊廢,你一定行。」他全身滿滿的逼人傲氣。「如何,接受嗎?」
「我……」她猶疑著。
「接受的話,你這輩子就是屬於我了,我自會給你一個名字,再也不許你無名無姓。」
他吐出這句話,小六馬上呆住!
名字,他要給她名字!這是她渴望已久的東西啊!
「如何?」他抬起她的下巴細細打量。「如果你不願意,我不會勉強。」他不想浪費時間。
「好。」她思考片刻,最後下定決心,點了點頭,像被心裡的魔催引。
未來本就是未知數,除了餘下的一口氣外,她又何必擔心害怕會失去什麼?
「既然決定便好。」他滿意地點頭。「那麼你就留下吧,不過記住一入我門下便不得再回頭,你今生都是幕府的人。」
「好。」
「那我賜你名,就……姓椿,椿紫籐,希望你跟紫籐花一樣。」一樣永遠地賞心悅目,一樣堅忍不屈。
「謝謝!」椿紫籐!她以後就叫這個名字了!「唔……那我該如何稱呼你才對呢?」
「與他們一樣,稱我為主上吧。」
「謝謝主上!」她歡喜地笑著叫他。「主上,你是我見過的人當中,最有菩薩心腸的好人!」
清水翼頓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走向屋內。
最有菩薩心腸的好人?
他是否聽錯了,他也叫好人?一個十五歲便已滿手鮮血的好人?
今天的他很奇怪,真的,他曾幾何時會對一個低下的女孩如此花心思?不,絕無僅有!他把一切的不正常,全都歸納為「報恩」二字。
雖然他也在劍下救了她,但不管如何,是她引開了敵人,讓他反擊,她還替他拔箭頭、包傷口,否則,他已失血過多而死了吧?
對,他今天所做的,全是要報恩!
看著清水翼離去的背影,靜靜佇立的女孩覺得,他有如太陽般,為她的生命發光發熱。小六……不,是椿紫籐,她終於感到人生原來可以如此美好,充滿希望,幸好她之前一直堅持下去!
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居然如此救她,幫她!忽然間,她感覺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幾年的奔波讓她異常的孤獨,而他,卻讓她感覺莫名的溫暖。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盡力做一切你所交代的事情,替你解決麻煩,因為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