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大批人馬刀鋒相向,誰也沒有留情,廝殺之間,無數隨扈殺手都在戰役中傷亡,卻讓來說服不成、反變狙殺目標的清水祿僥倖逃走。
看著屍橫遍野、鮮血四濺的景象,四個還「健在」的黑衣人心裡最擔心的,是如何面對眼前的主子。
椿紫籐站在四人之中,回來中原的第一次行動便宣告失敗,她實在不知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事發生。可是看清水翼陰沉的表情,她心中也有個大概。
「誰讓他逃走的?」看著滿地的鮮紅,清水翼不滿地緊皺眉峰,厲聲道。
他們失去了不少人,只差一步就能成功,現在竟然讓敵人逃走?這對得起死去的人嗎!
「是屬下辦事不力,求主上責罰。」身為行動首領的三井行率先站出來,承擔所有失誤。其餘三人見狀,也一同跪下來請罪。
清水翼二話不說,便用力地甩了兩下軟鞭,鞭打在三井行的身上。三井行的黑衣應鞭裂開,淌出兩道血痕!
所有人都呆了。
椿紫籐不忍地看著這個畫面,她的心也在滴血,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大總管當日為何為清水翼憂心,為何低下身段去求她試著接近他,希望有人能感化他冰冷無情的心。
起初她以為,大總管太敏感,或者利用這個借口騙她獻身,可是原來清水翼真是一個心靈失去溫度的男人!
三井行是他的貼身侍衛,他再怎麼犯錯,也不該這般當眾鞭打他!他打下去的那瞬間,有想過後果嗎?
這一點都不像四年前她遇見的好心少年,他為何隨著年紀漸長,反而變得越加地殘忍呢?她不想再見到如此殘暴的眼神,如果沒有人能夠膽的告訴他這樣做是不對的,那就由她挺身而出吧!
「主上,請別這樣對三井首領,行動的失敗,錯不全在他身上,而且我們這方有很多傷亡,大家都盡力了!」女性柔媚而又不失堅韌的聲音,霍然響起。
清水翼怔了一下,沒料到竟有下屬膽敢出言反駁他,這是前所未有的事!
「好大的膽子,給我拉下面罩!」他非要看看是誰!
椿紫籐毫不畏懼地拉下面罩,讓清水翼看清她那張堅定的容顏。既然開了口,她就不會臨陣退縮!
「是你?」清水翼又是一愕,發現自己原來早就把這張清麗的面孔記在心裡。
他認得她?怎麼會?可是,她沒有再想太多,繼續求情道:「主上,現在懲罰我們也是於事無補,請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下次一定會完成任務。」
清水翼陰晴不定的表情,有說不出的詭譎。
他天生的威信和傲氣,不容這個小女子所侵犯,然而最讓他沒辦法釋懷的,是他內心竟為了她的勇敢而鼓掌!一個夠膽與他唱反調的人已經夠少見了,何況是個女兒身,而且還是他當日救回來的那個單純女娃兒!
他忽然勾起別人看不見的低笑。
他這是叫作抓老鼠進米缸?還是有選賢舉能的先見之明?
她應該慶幸她就是椿紫籐,慶幸他對她有一份難以解釋的感覺,慶幸他發現到她偷偷喜歡他,否則,她不會有機會再站在這裡。
是的,從她回來那晚向他請安時,他就看出她那殷切盼望的眼神裡所帶著的濃厚情愫。當他把新建的鞦韆送給桐子的那天,他也發現洞口外,她在一旁窺望落淚的身影。之後她總是故意避開他不見面,他早就明白她喜歡他。
有多少女人愛慕他、接近他,他對她們總是不勝其煩,唯獨她,不會使他覺得令人厭惡。
為什麼?就因為她是他曾經在意的美麗紫籐嗎?
「你這是在命令我做事?你可知這該當何罪?」清水翼逐步逼近跪地的她,想知道她究竟會堅持到什麼地步。
如果視他為主子,她就該順從他;如果喜歡他,她更該臣服、討好他,而不是和他唱反調。
他的口氣應該算得上是微怒,伴君如伴虎,若換了旁人,怕早就心驚膽顫,磕頭如搗蒜了,可椿紫籐的大膽,卻令其他人冒冷汗。
「屬下知罪,可屬下只是實話實說,希望主上聽諫。」只要他聽得進去,就代表他仍有良心。
看著她的目光直視著他,他卻解讀不了當中複雜的含意。該死,又是他所不能掌控的感覺!
「你和三井有私情?」他忽然沉聲哼問,再冷冷的掃了一旁的三井一眼。
這個問題嚇倒了在場所有人,尤其是三井行,眼珠子更是差點掉下來!
這裡最明白清水翼內心的人,莫過於他這個跟隨了他十多年的近侍了。一向對外人漠不關心,尤其是感情之事的清水翼,怎會突然向一個身份低下的女殺手間起這種問題?
除非……除非他極度在意這個女人!
「我沒有!你不能這麼說我,你是最沒有資格去懷疑我的人!」椿紫籐急得馬上否認,連要稱屬下、主上的規矩都忘了。
她早就是屬於他的女人了,就算他不知道事實,他也不該去懷疑她的操守!
「主上,請相信屬下和她沒有那種關係,她只不過是一時衝動,才會對主上不敬,還望原諒。」三井出言維護,也瞪向椿紫籐,警告她不要再出言不遜。
「給我閉嘴,我不是問你!」清水翼怒斥道:「椿紫籐,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主子?我最沒有資格懷疑?為什麼?」
夠了,如果她試圖想測試他對她的包容,那她要失望了,他不會讓她得逞!
「屬下該死。」話雖這麼說,但她卻不認為自己錯了。
「很好!」他的眼神直直的射向桀驚不馴的椿紫籐,氣憤得揚手就給了她一個結實的耳光。
椿紫籐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趴倒在地上!
抽氣聲四起,連三井行都說不出話來。
一個椿紫籐,令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清水翼大動肝火,這是天大的震撼!
椿紫籐微顫地撫上紅腫的臉頰,腦子裡一片空白,眼睛頓時蒙上一層霧氣。她不是沒有被上級打過,但那份受委屈和心傷的感覺,比不上現在的十萬分之一。
為何打她的人是清水翼,一個她視為天的男人?多情總被無情傷,只因為她喜歡他,就注定要失敗、要處於下風嗎?
「回去!」清水翼拒絕承認自己莫名而起的妒意,亦拒絕承認自己為了她淒楚的神情抽痛了心,於是他率先拂袖離開。
她怎能露出這種傷心的表情?
是她不知好歹,是她維護其他男人,是她沒將他放在眼內!
如果她是想用這個方式引起他的注意,那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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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翼懷疑一個小小的女下屬和三井行有私情,還為此當眾掌摑她,這檔子事成了行宮內難得的話題。
聽說現在那個女的被軟禁在自己的寢室內,任何閒雜人等都不能接近,因此儘管大家都很好奇那個女的是何方神聖,也只能猜想,沒法一窺其廬山真面目。
三井教平是行宮內最能夠理解此事來龍去脈的人,他對清水翼難得的失控感到安慰,畢竟這代表這個年輕主子對感情仍有一點知覺,他苦心安排樁紫籐待在他身邊果然沒有錯;但另一方面,他很心痛那個善良又沉默的椿紫籐,因為他並未向清水翼道出她侍寢的事,令她受了如此委屈,他心裡實在愧疚。
清水翼已經軟禁椿紫籐三天,卻仍絲毫沒有要釋放她的意思,這讓三井教平越來越心急。
清水翼會這麼生氣,分明就是非常在意這個女人,偏偏他卻又不肯承認那份感覺,硬要仗著主子的氣勢去掩飾!這兩人絕不能就此結上解不開的怨!不,他一定要一五一十地告知清水翼,否則他這老人家肯定會折壽的!
「主上,屬下要來向你負荊請罪。」三井教平拿著鞭籐,來到清水翼的書房。
清水翼看了三井教平一眼,就放下手上的公文。「大總管,你兒子應該沒大礙的。」才兩下鞭傷,對三井行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這個當爹的需要如此誇張地來抗議嗎?
「屬下那個不肖子辦事不力,被主上教訓是天經地義的。」老人家跪坐在他面前。「屬下是為其他事而來。」
「其他事?」該不會是發生什麼他不曉得的大事吧?
最近最好別有什麼事發生才好,因為他的心很煩躁,害得他這會兒根本沒辦法靜靜地想東西,連昨晚桐子來替他更衣,他也火大地斥退她。
全是椿紫籐的錯,都是她害的!
是她呆呆地不閃開,他才打到她;她要是怕了的話就求饒,但她也沒有,只是用那令人看得很不舒服的表情望他!
「聽說,主上誤會了椿紫籐與屬下兒子有私情。」三井教平開門見山地說。
「哼,難道不是?一個女人當眾為男人說話。」
三井教平不單是在清水家服侍了兩代的侍官,也是他幼時的啟蒙老師,三井教平的妻子更是他的奶娘,因此三井一家人與他的淵源自是深厚,比他和其他房的兄弟更為親近。
假如此刻前來如此對他說話的人不是三井教平,只怕這人早就被拖出去懲治無禮之罪了!
「與椿紫籐有私情的,該是主上,而不是行。」
「你說什麼?」清水翼愣住了,沉聲道:「大總管,為你兒子說話,也不必扯到我身上來吧!」
「是主上把椿紫籐的事拉到自己身上的,再說,如果依主上的見解,一個女人為男人說話就是男女之情,那主上必定是椿紫籐最愛慕的男人。」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也不怕少年主子會惱羞成怒。
只要是事實,清水翼一定能體會的。
「椿紫籐說過維護我的話?」他怎麼不知道?
「是的,還說了好多、好多,屬下這個說你壞話的壞人差點被她給趕走。」接著,三井教平把第一次跟椿紫籐見面的經過,告知清水翼。
清水翼沒想到這個大總管竟會親自跑去試探椿紫籐,而她竟一味的維護他這個沒有認出她的男人。
一時之間,他腦海裡不知不覺回想起多年前,他與仍是小女娃的椿紫籐相遇的一些片段,一些不明的感覺一點一滴湧上心頭。
「主上,那丫頭一直在愛慕你,你知道嗎?」三井教平下結論。
「我……有察覺到。」他的心頭開始波動起來。
「主上,你知道一個多月前的中旬侍寢禮,那個女人是誰嗎?」三井教平試著詢問。他直覺主上肯定不知道是她吧,否則怎會如此對椿紫籐?
清水翼被震驚得無法說話。那是有生以來,他最無法忘懷的一夜,他甚至從中找到所謂愛憐的感覺……
「那夜的女人,便是椿紫籐。」不等他回答,三井教平逕自揭開謎底。
是椿紫籐?!那個笨拙地親近他、吻他的女人,是她?他怔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難怪他覺得抱在懷裡的女人如此特別,難怪她一直沒有作聲,難怪她不懂他親熱時不吻唇的規矩,難怪……
「那晚是我叫她去侍寢的,我希望你們之間能夠有所發展,可惜那傻丫頭似乎沒有把握機會,而你也沒有發覺到。」
「她、她該告訴我的。」他皺起眉頭,緊握拳頭。「還有你,如此重大的事,你竟敢欺瞞我?」
「連主上自己都沒有發現,如何能怪人?」這主子惡霸的性子真是改不掉!「那傻丫頭也真是的,何必委屈自己,最後還落得被主上你懷疑貞潔、怒打耳光的下場,她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為什麼不告訴他這件事?他不知道真相,她就什麼好處都拿不到,她為什麼要做這麼笨的事?
「就是啊,連一件小飾物都沒掙回來,執行任務時也沒有比別人舒服些,若是貪財、貪權的話,也太笨了。主上,恕屬下仗著多吃過幾年飯,說一句中肯話,那傻丫頭她不是要其他東西,她所做的全因她愛慕著你啊!」
淡然清俊的面容真正地被牽動了,清水翼不再遲疑,轉身離開內殿,向椿紫籐的住處而去。
三井教平的白眉揚起了笑意,忽然覺得之前所做的一切,並沒有白費,他的賭局也沒有輸。
他的主上仍是有熱情的啊!
夜涼如水,月色正明,四周卻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沒有,也難怪,這處正是被軟禁中椿紫籐的院子,當然沒人敢過來。
倏地一抹高挺身影,毫無預警地闖進椿紫籐的房間內,著實嚇到了正拿雪水敷臉的女子。
「主、主上?」她訝異地看著他,雖然天色已晚,照明房內的只有一支蠟燭,但她仍能看到他那張來意不明的臉。
哎,她的房間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窄小,害她有股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不知主上親自前來,有何事情?」她對上他的目光,有點心慌。清水翼怎會親自到來?莫非……他有其他懲罰?
清水翼眼光閃爍,不同以往,他走到桌前,拿起茶杯喝了兩口。
椿紫籐抬起眼眸瞅向他,眼中儘是不解與迷惑。
他的神色不對,不是當天打她時的憤怒,但也不是他一貫的冷淡……那個欲言又止的複雜神情,教她無法猜度。
她和他對望了許久,誰都沒說話。過了一陣子,他起身向她走來,她看他一步步逼近,直到立在她面前。
清水翼深刻英挺的面容就近在咫尺,他用深邃無邊的黑眸直直盯著她。彷彿已看透了她的靈魂。
「臉……還好嗎?三天了,仍未消腫?」他看到她手上的布和桌上的水盆,不期然地伸手去碰觸她的臉。
「屬下自知冒犯主上,理應受罰。」她顫著聲躲開,不願自己誤會他的溫柔言語是因為良心發現。
「你當真知錯?」他皺眉。
「禁足三天,自當反省思過。」她垂下頭,藏住眼底的失落不讓他看見。
她不應該仗著自己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女人」,就自告奮勇去挑戰他的權威。對他來說,她什麼都不是,她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下人而已。
不,她不知道他的想法,一點都不!
清水翼火大地拉起她的手,走了出去。
「怎麼了?」她揮開他。
「跟我去一處地方。」說完,他不理她的失神,再次拉著她的手走出去,向她喜歡的園子而去。
「主上,主上!」沿途她試圖喚住他,或者掙開他那緊握她的手,但他握得太牢,怎樣都掙不開,最後兩人在拉扯間來到水月洞天內的鞦韆前。
椿紫籐沒料到,他會把她拉到這個地方!
「主上,屬下不懂你的意思。」椿紫籐盡量使語調和平時一樣,不起波瀾,她不想洩露自己的情緒。
幾天前他才賞她一耳光,今天怎又無端地把她帶到這個地方,她真的搞不懂清水翼心裡在想什麼。
「紫籐,你坐過鞦韆嗎?」他緊盯著臉色霎白的她問道。
「沒有。」她冷淡的別過臉,不讓他探測她的內心。「屬下不喜歡坐鞦韆。」
奇怪,他怎會問她這個問題?而且,他竟直呼她的名,這是生平以來第一次!
「為什麼?」清水翼的話中含著滿滿的疼惜。「是不喜歡鞦韆,還是不要這座鞦韆?」
她的眼睛瞞不了他,從她閃爍的渴望神色,他就可以輕易讀出她見到鞦韆時的撼動。
那晚,她向他獻上清白的身子,換的就是這座小小的鞦韆,她怎會不渴望?他以為只要把她帶到這裡,她就會馬上坦承那晚的女人是她,不是別人,可是她為何仍要強裝不懂?
「主上何必追問?這座鞦韆,屬下不該坐、也不配坐,那是桐子更衣的。」她的心中泛起酸楚與不耐。他這是在做什麼?他該不會是想用這座賞給寵妾的鞦韆,暗示她別再癡心妄想吧?
如果是,他該開心,她早就沒有癡心妄想了,就在桐子坐上去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永遠是個影子——有太陽的光才會出現,但出現卻仍被人遺忘的影子!
「鞦韆是我的東西,我給誰它就屬於誰。」清水翼一把抓住她的手,要她抓上鞦韆的握繩。「以後它是你的。」
「我不要!」她驚恐的退了兩步,生硬的拒絕。「我不要,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能霸佔!」
她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但她不要別人的同情,不要別人的憐憫,不要不屬於她的關愛!這座鞦韆代表她逝去的貞潔和感情,他把它送給別的女人時,她就篤定不再依戀那個不屬於她的位置了。
如今他何必又把她扯進來?他想玩弄她到什麼時候?
「是別人霸佔原本屬於你的鞦韆。」清水翼快步走過去把她躲閃的身子抱緊。「鞦韆本該是你的,不是嗎?」
椿紫籐驚訝地抬頭!
「我也終於明白,為何你說我沒有資格懷疑你和三井有私情。」他意有所指地輕道。
「你……全知道了?我……我們……」她控制不住的顫抖,望向眼前意氣風發的男人。
「是,全知道了,可惜知道得太晚。」他伸出手來輕撫她的額際,指尖順著眉角滑過臉頰在雙唇輾轉滑動,最後抬起她的下巴。
她震驚得無法動彈,很難相信短短幾天,他對她的態度會如此不同。
「你怎麼知道的?」太突然了。
「大總管為你抱不平,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他彎腰低首,吻住讓他思念了個把月的雙唇。
他軟潤的嘴唇貼住她,那種男人特有的氣息湧進她的鼻腔內,使她頭腦有些發漲。這種她一輩子都忘不掉的觸感,竟又重臨她身上……
「真的是你……」清水翼離開她溫熱的唇,彷彿尋回了那令他留戀的味道,連自己的心也漲滿了。
「主上,請你忘掉那一天的事吧!如果主上願意饒恕屬下僭越之罪,屬下定當痛定思痛,從今以後只會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再多事、妄想,請主上成全。」
「不成。」他一口拒絕。「我不會忘,你也不能忘。」
可惡,她說這些抗拒的話,分明是要惹他生氣,讓他再棄她而去!他才不會掉入這個陷阱。
「為什麼?」
「我為你搭這座鞦韆,我信守了承諾,你不能再任性。」伴隨著她的驚呼,他將她攔腰抱起,不由分說地放在鞦韆上。「抓緊了!」
椿紫籐只能被動的用力揪緊握繩,小臉煞白,睜著一雙慌亂的眸子,楚楚可憐的望著他。「不要,我真的從沒坐過鞦韆——」
「別怕。」他朝她溫柔一笑,緩緩推動鞦韆。
她真的飛起來了,初時的恐慌消散後,她漸漸留意到風吹過她的長髮,這種感覺好美,美得就像可以觸摸到那些她渴望已久的夢一般!
她看著不遠處不再推鞦韆的清水翼,發現他也正在看著她,用深邃眼神凝望著她,帶著淺淺的、溫和的笑意。
笑?她很久沒見過他的笑了,那麼的俊逸、那麼的令人陶醉、那麼的真心。她之前做了那麼多事,為的就是讓他重拾唇邊的那抹笑意。
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所鬧的脾氣,如他所說的都是任性,現在她讓他笑了,才是件了不起的事。
「主上,你高興嗎?」她向他大叫。
「如果你答應進內殿,成為我的更衣,我會高興的。」清水翼順理成章地柔聲誘哄道。
看見紫籐坐鞦韆上,笑得那麼開心,他真的很想擁有她!
雖然他知道她太危險,她的美麗與溫暖,會讓他一向自傲的清醒思緒為了她而不知所措,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想擁有她。
和桐子不同,她不會讓他覺得煩心,也不會覺得她的陪伴是別有目的,更不覺得她會背叛自己。
這個和他相似的女孩,正能填補他心中的缺口。當年他會收留她,莫非是潛意識內有著這個渴望?
「為什麼?」她對他的要求感到愕然。「就因為那一夜?」
她其實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來如此高興。難道只因為他發現了她是當天的女人?或許對他來說,她是個特別的寢伴,但他有必要因為這樣立她為更衣嗎?
「不,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待在我身邊。」
剎那間,她感動不已。即便這只是甜言蜜語,也足夠了,畢竟他是清水翼,那個高高在上的冷面主上啊!
「還有,對不起。」他忽然說——為了他打她,讓她受委屈這麼久,為了……反正他欠她一聲對不起。
她聽後不禁笑了,銀鈴般的笑聲自然而然地從口中溢出的時候,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彷彿有道暖流滲入她心窩。
她已經忘記之前對未來有多灰心,對他的無情冷漠有多失望。
現在的她,只想與他一起走向光明的未來,其他的,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她想通了,她心裡有他,只要他是珍惜她的,哪怕是摔得粉身碎骨,她也要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