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尊洗完澡,身披浴袍在更衣室裡擦拭濕漉漉的發,隱約聽到房裡傳來杜依紗微弱的呻吟聲。
他奮力擦著頭髮,克制自己不去理她,她傷後已逾半年,早就不用吃止痛藥,她也能走路了,她也許又在假裝,想騙取他的同情?
「……好痛,好痛……嗚……」她低低地啜泣。
他心煩意亂地甩下毛巾,心想她也許真的不舒服,不能就這麼不理會。
他擋不住良心的驅使,進了房裡,打開牆壁上的小燈,沈聲問:「需要止痛藥嗎?」
他沒有得到回答,大步走近床沿,一看她才知她根本沒有醒來,在夢中哭著囈語。
「媽……炎尊為什麼不回來?」她悲傷地揪著眉,孩子般的抽噎。
他冷硬的面容軟化了,莫非她喊痛是……心痛?她看來很傷心。
可是她有那麼想念他嗎?她曾擔心過他不回來?
「我……好痛……」她痛苦地低吟,淚浸濕了眼睫毛。
他苦悶地低喟,他的心神仍受她左右,根本撇不下她。
他氣自己該死的同情心,上床去躺到她身邊,從她背後抱著她,沙啞地在她耳邊問:「到底……哪裡痛了?」
「炎尊……不要走……好不好?」她哭著,含糊地囈語著,柔軟的身體無意識的偎進他的懷裡。
他的一顆心悶悶地痛了起來,要是夢境來自潛意識,那她就真的是為他的離開而傷心了,她心裡也還有他……
明知她聽不見他的話,他乾枯的喉頭仍吐出一聲——
「乖……我在這裡。」
他的手很輕地拍拍她的胸口,漸漸地她身子放鬆了,不再哭泣的睡去,他卻捨不得那麼快的放開她,臉埋進她的發間,默默地想留在此刻的溫存。
他不該老說刺傷彼此的話,他也許該再給她一次機會,和她好好溝通,把往日的甜蜜感覺找回來。
只要她心裡有他,是不是拜金女都無所謂,他不想再和她僵持下去,他可以投降。
「我好想你……」她細細地歎息,軟軟的身子更倚近他。
他身體一繃,僵住了,她的俏臀就抵在他敏感處,發間迷人的香氣不斷的蠱惑著他,他躁熱,隱忍著……終於再難壓抑地擁緊她,唇摩挲她迷人的頸背,嗅著她誘人的香氣,那是他所熟悉而難忘的美好記憶。
耳鬢廝磨之間,擁抱的身體快速升溫,危險之火在他心裡狂燒,他多想要她。
但他可以嗎?
她是否已經康復到足以負荷他的熱情?
他還是等她醒來比較好……
他發揮定力克制了自己,就要抽身離去,柔聲哄她:「乖乖睡……寶貝。」
「別走……愛我……」杜依紗迷濛中一直夢見炎尊在關心她,他給她溫暖的擁抱,她好喜歡這個夢,不想醒來,好想留下被愛的感覺。
「我可以嗎?」炎尊的心被扯住,走不開了,傾身看她是否醒來了?
「嗯……」她笑著歎息,這個夢好真實,他的唇好熱。
她的反應鼓勵了他,他動情地剝下她睡衣細細的肩帶,溫柔的吻順著她的香肩,遊走到她細緻的背、她的臀,往下移上她白皙動人的腿……
「啊……」她蛾眉微蹙,發出低吟,瞬間刺穿的疼痛讓她完全的清醒了,但被脹滿的感覺並沒有消失,輕柔的推送動作在她身子裡持續,摩擦中挑起了令人心悸的電波,緩緩地那動作試著加快了,她好像聽見炎尊粗嗄而性感的呼吸聲。
她不可思議地睜開雙眼,看見他精實的體魄就伏在她身上……
她臉頰嫣紅,無助地緊閉上眼,這不是夢,是他在跟她做愛。
「明明醒了,為什麼又閉眼睛,不敢看我?」他俯身問她,情場老將的身手使他輕易感受到她是第一次,他怕弄疼她,動作特別的輕柔。
她身子一顫,睜開眼,心慌地看向他。
他也緊盯著她害羞的雙眼和紅紅的小臉,感覺她在他身下顫抖。他的心緊緊揪成一團,很想吻吻她,安撫她。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近的看著對方了。」
她望著他深不見的眸子,不知要怎麼回答他,她一點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在對她冷嘲熱諷後,還要碰她?
是懲罰,還是要跟她和好,他轉念了,不把她看成浮華的女人了嗎?
就在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時,他唇壓了下來吻她,灼熱的舌探進她的口中。
她瑟縮,他更欺近,纏著她不放。
她迷惘了,內心交織著酸甜苦辣混合的滋味。
她告訴自己,也許她不必那麼悲觀,他們之間或許還有挽回的機會,他可能還對她有情。
她伸出微顫的雙臂擁抱了他,怯怯地回吻他。
他剛硬的身體緊繃,她嬌羞的模樣讓他本能地想疼她、寵愛她。
他也不禁想嘲笑自己,原來他是這麼輕易就能再付出愛的人。
他的吻往她的雙峰移去,舌尖激起她的熱情,在溫柔的律動中,問她:「會不舒服嗎?」
她搖頭。
「這樣呢?」他逐漸加快,充分浸潤到她的深處。
她紅著臉,再搖頭。
他放心地游移,變換頻率,由淺漸深釋放電流般的刺激。
「啊……」她體內迸裂著說不出的快慰,情不自禁地在他懷裡擺盪,呻吟……
兩個身子密實地交纏,默默感受這場意外的歡愉。
「喜歡嗎?」他吻她的頰。
她撫著他透著薄汗的背,嗅著他獨特的男人味,小心翼翼地說:「為什麼不先叫醒我?」
「我看你一副陶醉的樣子,很進入況狀了不是嗎?」
原來不是因為愛嗎?她怔住,心裡小小的期待瞬間破滅了,她臉通紅,委屈地推開他,急急地鑽出他的懷抱。
「去哪裡?」他揪著她。
「跟我離婚。」她扯回手,滿心痛楚,淚滾滾而下。
他的眼色轉而森沉,搞不清楚現在是怎樣了?他以為自己製造了機會,他們可以好好地重新來過,她竟然開口說要離婚?
「這麼快就撤退?你貴婦還沒當夠吧!」他突然間地半句好聽話都吐不出來了。
她淚眼淒迷,他殘酷的話再次傷透了她。
「我是虛榮,我愛當貴婦,我假裝癱瘓,所有的錯都是我,你要怎麼認為都無所謂了。」
她沒有吶喊而是哽咽地低訴,跌跌撞撞地奔進更衣室裡,穿上衣服,拿出行李箱,把衣櫃裡她所有衣物都拿出來塞進行李箱裡,她決意要走,她的心已死,他不相信她的愛,只是想羞辱她,她不想留下來礙眼。
她拖著行李,通過房間往房門走。
「你走出這個家就別想再回來。」炎尊躍下床,套上浴袍,嚴重地警告她。
他其實並不想她走,一顆心被她委屈的淚狠狠地敲疼,他多想搶下她的行李,命令她安分地待在他身邊,但在這僵持之下,他卻什麼也沒做,眼睜睜地看著她淚流滿面地開門離去。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心痛到快碎了。
「這下你痛快了嗎?」
他吼著自己,深深自責,但事情已經無法收拾。
***
事隔半個月——
「尊兒,依紗為什麼都沒來看我?」炎媽媽身體漸好轉,也轉到普通病房三天了,她很期待依紗和兒子一起來看她。
「媽,你已經問了超過一百次了,不是說了,她回娘家去了嗎?」炎尊一直瞞著媽,沒把真相告訴媽,她病才剛好,情緒不能再受影響。
而他也認為她走後一定是回娘家去了,要是她那麼愛當貴婦,過一陣子就會再回來。
沒想到那女人根本沒回來,就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那就看誰撐得久,提離婚的不是他,是她無理取鬧,他是不會跟她離婚的。
「她為什麼回去那麼久?」炎媽媽很想她。
炎尊答不上來。
「你們……不會是又鬧翻了吧?」炎媽媽覺得不太對勁,兒子似乎有事瞞她,依紗哪有可能突然回娘家去?而且兒子並不是不修邊幅的人,這陣子他居然連鬍子都沒刮。
「嗯。」炎尊敷衍地應了一聲。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有事瞞我?」
「她要離婚,已經走了。」炎尊苦悶地低歎,坦白地說了,媽遲早會知道,他希望她心臟夠強,挺得住。
「你同意離婚?」炎媽媽相當震驚。
「沒有。」炎尊搖頭。
「至少你還有點理智,那就快把她找回來,她是個難得的好女孩。」炎媽媽沒想到他們會鬧到要離婚,她捨不得依紗,很喜歡這個媳婦。
「是嗎?」炎尊很傷神,他的自尊不容他先低頭。
「難道你還把她看成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炎尊沉默了……是她自己在日記裡那麼寫,眼見為憑。
「你絕不能再誤會她了,我看了她的日記了,我的看法和你完全不一樣,她很癡心地愛著你。」炎媽媽說。
「什麼?你為什麼會看她的日記?」炎尊愣住。
「是啊,就在你去法國那段時間……」炎媽媽把事情的經過和她看過日記的想法全都告訴兒子。「那孩子因為愛你,才想吸引你,她以為你喜歡貴婦。」
炎尊淡淡冷嗤,她是怎麼想的?
「她是我見過最單純乖巧的女孩了,你快去把她接回家來,向她道歉,要是不把她找回來,我也不住家裡了。」她拿離家出走威脅兒子,不要他再堅持已見,讓所有愛他的人失望。
「那本日記呢?再讓我……看一次。」他得再看仔細,是否真有錯怪她的地方?
「在我房裡的床頭櫃上,你立刻回家去拿,她是個心細如絲的孩子,你真該徹底瞭解她,把她的心思讀個清楚,否則你根本沒資格接受她的愛。」炎媽媽說了重話。
「最好是那樣。」他何嘗不希望能挽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