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凱,你還在睡啊,大家都在等你開會。」醫院的同事在那頭嚷著。
「糟糕!」學凱看了看牆鐘,離會議只剩半個小時,這是遲到定了,於是趕緊道歉說:「抱歉,我會盡快趕到,你們先開始,別等我了。」
掛上電話他立刻跳下床來。雖然時間緊迫,在梳洗穿衣的同時,他還是用餘光細細地觀察屋裡任何有關昨夜的蛛絲馬跡。
她真的走了。
除了枕邊留下的髮香之外,一切都像是場夢境。
學凱不敢再多想,趕忙抓了鑰匙出門。到了醫院,會議果然已經開始了。
他從後方安靜地進入會場,然後在Iris對面的空位坐了下來。
他禮貌的向她點頭招呼,沒想Iris卻當沒看見,完全冷漠以對。
會議結束,Iris立刻和幾位醫生一同離去,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
學凱並未將她的反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打算多問。可是當他回到休息室放妥資料,準備外出吃飯時,Iris卻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咦?你不是跟他們去吃飯了嗎?」學凱很自然的問道。
「你倒是挺輕鬆嘛,既不解釋,也不道歉嗎?」Iris走到他跟前,仰著臉反問他。
「解釋?喔……sorry,我忘了。」學凱拍拍額頭,雖然嘴裡道了歉,眼眉間卻隱隱漾著一抹笑意。
「你忘了?」Iris繞過桌沿走到他面前,不可置信的仰著頭看他。
學凱也不閃躲,就大大方方的讓她看個夠。
見學凱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她沒轍只好又問:「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能讓你連約好的事都能忘了?」
「對不起,我是真的忘了。」
學凱輕描淡寫,不想多說。但Iris卻無法一言帶過。
因為向來對男人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她,是第一次嘗到被人忽視的滋味。
於是她試探性的問:「莫非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啊?」
「嗯……至少目前還不是。」學凱據實以告。
「目前還不是,那就是說有這個人嘍。」
學凱心想,自己這麼說也不算撒謊,反正他對Iris也沒意思,這麼說,也是給雙方一個台階下。
但他卻不知道,Iris愛極了這種挑戰,愈是去占惹那些得不到的男人,才愈顯得出她的能力與價值。在她眼裡,那些女人不但不是阻礙,反而是她突顯自我的一個陪襯品。
失約這記悶棍,已經讓Iris記恨在心,現在再加上學凱似乎心有所屬,她當下在心裡暗自發誓,一定要在離開台灣之前得到這個男人不可。
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成為目標的學凱,還大方的邀請Iris共進午餐。
一走出醫院大門、正午的陽光將他那張俊美的臉照得燦爛迷人,Iris忘情的凝視著他,第一次妥協的說:
「好吧,你失約的事我不追究了。但是補償可不能免喔。」
「當然,那中午這頓飯我請。」
「你讓我等了一夜,一頓飯就打發了啊,沒那麼簡單。」Iris瞇起眼,開了車門坐進去。
「要不,你有什麼建議嗎?」
「不然這樣吧,反正我還想在台北待一陣子,要不你請個假,陪我到處走走好了。」她試探性的提出要求。
「你想去哪?」
「哪都行,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都無所謂,不過你記住,我已經預定了你所有的時間,你可不能再失約了喲。」
她自然的勾起了學凱的手臂,一起走向停車場。
但不知怎麼地,經過了昨晚,學凱的心就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對京蓓的懸念強勢的佔滿了他所有思緒。Iris愈是主動,他就愈想念她。
接下來幾天,他這恍惚的神態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愈來愈嚴重。
除了在手術台上,其他空擋只要腦子一有空檔,京蓓的身影就會像個頑皮的孩子般,跟他的思緒玩著捉迷藏。
甚至,他還不止一次的在病人臉上看見京蓓的倩影。
最後,他終於求饒,開始去思索,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而且除了自己,他也很想知道京蓓是怎麼想的?是什麼原因會讓她願意將自己最珍貴的初夜給了他?
若那只是單純的慾望,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為何兩人會在高潮過後緊緊相擁,不捨分離呢?
若說這不是愛,那又是什麼?
學凱坐在房間的床上,抬頭望著無垠的夜空,他搖搖頭,決定給自己時間冷靜一下,他要理清對京蓓的感覺究竟是迷戀、是愧疚、是一個男人自以為是的責任!還是愛。
※※※
太陽才剛下山,街上成排的酒店巳順應不景氣提早開門營業了。
在街上晃了一天的京蓓,好不容易挨到酒店開門,才鼓起勇氣走進大門。
坐在櫃檯的蘭姐一見到她,「匡當」一聲推了門,衝上來就死命抓著她不放。
「你這丫頭想害死我是不是?你就這樣跑了,害我差點……」
「升哥呢?」京蓓沒理她張牙舞爪的模樣,淡淡問道。
「他在裡面啦。你喔,升哥是如來佛耶,你真以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啊?還好今天是你自己回來,否則被他們抓到,肯定打的你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來。」蘭姐見她沒啥反應,索性不說了。
但兩人走到升哥辦公室的門前,京蓓才滿懷歉意的說:「蘭姐,對不起。」
「哎,回來就好,你別再跟自己過不去就行了啦,知道嗎?」
「真對不起,一定害你被罵了。」
「哎呀,沒事沒事……升哥罵人我早習慣了。」在敲門前蘭姐還不忘幫京蓓拉拉衣服,攏攏頭髮,安慰她說:「別擔心,待會他要罵要打,你就忍忍,一下就過去了。再說為了錢,我想他也不會對你怎樣啦,放心放心。」
「錢?什麼錢?」
蘭姐用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勸她說:「你啊,現在是他的搖錢樹耶。唉,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到時你多喝兩杯,醉了就什麼也記不得了啦……」
京蓓見她笑得如此開心無謂,也跟著笑。
她笑,不但是為自己可悲的遭遇,更想看看升哥驚訝的表情。,
一進門,那先前負責看管京蓓的手下立刻上前來抓她,卻被蘭姐擋住了。
「幹什麼!升哥沒說話,輪得到你們動手啊?」
「別吵了!」升哥熄了煙,用那雙睡眠不足的眼睛直瞪著京蓓。
「升哥,既然她自己回來了,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賺錢要緊嘛,對不對?那……我這就帶她去換衣服準備上班了啊。」
蘭姐息事寧人的說完就拉著京蓓要出去。
誰知升哥下巴一抬,兩個手下立刻擋住了她倆的去路。
「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發號施令啦?給我滾一邊去!」
聽升哥這麼一吼,蘭姐立刻嚇得縮到了一旁。
但京蓓卻絲毫未顯懼色,反而坦然的站在哪微笑的看著他。
升哥在道上混了好些年,面對刀槍劍棍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但多行不義的他卻惟獨對京蓓臉上這種詭譎的神情敬畏三分。於是下意識的咳了兩聲,才說:「你耍了我兩次,這回又打算使什麼伎倆啊?」
「不,我回來就是要還債的。」京蓓認真的說。
「哈!你真的想通啦,但……要是再出什麼紕漏,陳董來砸我的店,你也不會好過喔。」升哥嘴裡說著狠話,但還是難掩興奮的拿起話筒準備撥號。
京蓓看著他的手,冷冷地說:「不管什麼陳董王董的,你要我陪誰我就陪誰,但是在你打電話前,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我已經……不是處女了。」
「你說什麼?」升哥號碼按了一半,抬起像要噴火似的眼瞪著她。
「只要他們不在意,願意花大錢買個假貨,我也無所謂,但要我說謊騙人,做不到。」
升哥聽完立刻轉身,大跨一步狠狠給了她一巴掌。那力道之大,直把京蓓打得眼前一暗,跌倒在地上。
「你是存心的,是吧,好,老子今天就叫你死得痛快點!」
蘭姐見狀,奮不顧身的上前勸說:「升哥,有話好好說嘛。哎,那沒什麼啦,就算不是也能裝的啊。你放心,這包在我身上,我負責教她,一定行啦。」
「你聾啦,沒聽這死丫頭說會告訴陳董啊,萬一要真在陳董面前掀了底,我還要不要混啊。」
「升哥,賺錢的路子不止一條嘛,你瞧她這模樣,留在店裡一樣能幫你賺大錢啊,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啦,你別煩心了。」
蘭姐急中生智,只想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夠了!」升哥心裡雖然氣,但轉念一想,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滾!都給我滾,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蘭姐一聽,不敢片刻遲疑的摟著京蓓離開。
京蓓就這樣被帶到大廳後面,那間狹小雜亂又擁擠的休息室裡。
一進門,這煙味、酒味混雜著二流香水味的房間裡散坐著七八個濃粒艷抹,衣著性感暴露的女人,大伙對甫進門的蘭姐和半邊臉正紅腫著的京蓓,都投以好奇的眼光。
蘭姐搖頭歎氣的說:「你呀,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在升哥身邊這麼久了,還沒見過哪個小姐敢跟他那樣說話。」說著,卻也忍不住笑說:「我真服了你了。」
京蓓心裡又苦又恨,她忍著淚,咬牙應她:「要不是我媽欠他錢,打死我也不會到這裡來。」
「哎喲,你當來這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啊,誰沒有故事。相信我,你絕對不是最悲慘的啦!」一個正在更衣的長髮女人說著。
「既然來了就想開點啦,反正熬幾年就過去了嘛。」一個滿臉稚氣的女孩說:「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每天逃啊,最後皮被打厚了,也就習慣啦。」
這一說,把大伙都逗笑了起來。
「所以我說啊,你只管努力工作,其他什麼都別多想了,知道嗎?」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著,京蓓雖然無力反駁,但也不得不勉強接受現實。蘭姐見她終於稍稍軟化,於是對身後一個短髮的女人說:「來來來,小蘋你來幫她化化妝,瞧那張臉腫得跟米龜似的,一會兒怎麼見人啊。」
神態狼狽,眼神絕望的京蓓,就這麼被置放在化妝台前任人打扮著。
她從鏡中看到一層層濃艷的彩板漸漸掩蓋住自己的臉龐,當原本那個純真還帶著些許稚氣的她完全消失時,也就是她沉淪的開始了。
但那個「她」真的消失了嗎?
不,就在昨夜,她已將最真實的自己留在那個陌生的男人身上了。
他會記得她嗎?
京蓓搖了搖頭,對鏡子裡的自己淺淺地苦笑著。
※※※
時光匆匆,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Iris已經適應了台灣的生活。除了跟上了學凱的生活步調,她也自認完全掌握了學凱的個性。
認識愈深,Iris就愈不能抗拒學凱的吸引力,深究其中原因,竟然會是因為學凱對她那滿不在乎的態度。
從懂事起,男人都是被她予取予求,她非常享受那種掌控和統馭的滋味。可從沒一個男人像學凱這樣對她視若無睹。
但學凱愈是不在乎,就愈是激發起她的挑戰欲。
學凱愈是不著痕跡的閃避,Iris愈是處心積慮的在各種場合與他同進同出,把兩人的關係搞得曖昧不明。
對Iris而言,男人條件再好,一旦讓人失去征服的慾望,那也不過只是一副臭皮囊罷了。
這天,在Iris鍥而不捨的主動出擊下,學凱終於答應帶她出席一場同學的婚禮。
面對這千載難逢的表現機會,Iris當然得好好計劃一番了。
兩人趨車來到會場,學凱將車子停安後,依著禮儀繞過車頭幫她開車門。而Iris一下車就伸手挽上學凱的臂,依偎著他走進了大廳。
Iris就吃定學凱不會拒絕,於是接下來行為更加的正大光明了。
學凱俊逸的外形本就吸引眾人目光,這下挽著艷麗的Iris,才進門就引得賓客爭相討論。奎文遠遠望見,便快步的朝他走來,從身後拍他的肩說:「好小子,這種日子諒你也不敢遲到。」
他才說完,視線立刻轉向身旁的Iris問:「學凱,你不幫我介紹一下。」
「喔,這位是Iris,她是來台灣參加醫學會議的。」學凱接著轉向奎文說:「我的老同學宋奎文,他是窩在大學裡的一位教書匠。」
奎文一反常態,不理會學凱的調侃,只顧著伸手與Iris交握。·
「你好你好。」不等學凱再多解釋,奎文恍然明白的說:「原來你這小子心裡早有人啦,難怪始終不肯乖乖就範了。」
「你胡說什麼啊。」學凱知道奎文會誤會,急忙澄清道:「Iris是我爸的學生。」
「這更好了,親上加親,有了Iris你當然不用再相親,這樣你也能光明正大的回美國去了。」奎文不理會,自顧說的愈來愈起勁。
「這根本是兩碼子事,你別瞎扯。」
學凱正想解釋,Iris見狀,故意問道:「你們說什麼,要你就範什麼啊,學凱,解釋一下嘛。」
「你別聽他胡說,這小子喝多了。」
「噯!我今天可是滴酒未沾喔。」奎文朗聲大笑著。
學凱冷眼瞧著奎文,想直接否認,卻又害怕傷了Iris的自尊。乾脆轉開話題問道:「對了,你新交的女朋友呢?」
「喔,她在哪啊。」
奎文轉身一指,正巧看見之玫朝這走過來。經過了奎文的介紹,大伙這才總算坐定下來。
喜宴才開始,奎文又不死心的將話題轉回來對Iris說:
「華伯母一直要學凱回美國相親,可這小子說什麼都不回去,我還覺得納悶哩,今天見了你我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相親?我怎麼都沒聽你提過啊?」Iris刻意別頭貼近學凱。
「我媽她是閒得發慌,無聊找事做。」
學凱說完,立刻拉著奎文的衣領,低聲警告他說:「你就多吃點菜,省得在這裡貧嘴多話。」
之玫雖然話少,但是卻對Iris頗為好奇,於是她主動問:「Iris,你和學凱是在同一家醫院工作嗎?」
「喔,現在不是,但將來……就很難說了。」
Iris說著,又笑望著學凱。
只見學凱忙端起酒杯,與奎文相互敬酒,明顯迴避Iris的視線。
一場酒宴就在這明裡去暗裡來的推拉之間接近尾聲。
趁著短暫的空檔時間,學凱拉著奎文相偕在外廊上抽煙,奎文忍不住問到Iris的事。
「哎,我看Iris跟你還蠻有那麼一回事的?尤其她對你這麼主動……」
「我說了一整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學凱捻熄煙,雙手插進口袋裡再次的表明:「我跟她只是同事而已。」
「可是她對你的關心,可不像一般同事會做的舉動喔。」
學凱皺著眉,一臉為難的說:「你說我能怎麼辦,在人前她總是這樣,弄得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才好。她是我爸的學生又是女孩子,若是不顧顏面說的太明,不就太……」
「我懂我懂……」奎文點著頭,卻還是對他最近情緒低落不解。「但若不是因為談戀愛,你最近為什麼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你想太多了吧。」
他嘴裡才否認,這一抬眼,正巧見一位穿著赭紅色禮服的女人走過。
而那及肩的黑髮,清瘦的臂膀和白皙的肌膚……每一個姿態都讓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京蓓。
他反問自己:都二十八歲的人了,美麗的女人他也見多了,但為何就獨獨對這女孩念念不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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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結束,Iris上車就對學凱說:「時間還早呢,我不想回去。」
學凱沒應她,自顧自的轉動鑰匙發動引擎,還是將車駛向Iris住的飯店。
Iris周旋了個把月,耐心早巳到了極限,更何況兩人的關係一點進展也沒有,所以她決定今晚無論如何也得跨進他緊閉的門檻裡。
於是她伸手,輕按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問:「我想上你家去坐坐,可以嗎?」
「今晚累了,而且我明早還有會議,還是早點休息,有話改天再聊吧。」學凱沒留餘地的回絕。
Iris聽著也沒生氣,只是突然輕笑兩聲,躺倚在座椅上說:「是我的錯覺,還是你刻意在迴避我啊。」
「我沒必要迴避你,Iris。」她這一挑明,學凱倒有些尷尬了。
「是嗎?」
Iris撥著發,一面饒富趣味的看著他的側臉,也不再說話了。
就這樣,車駛進了飯店的停車場。學凱將車停妥了,便像往常一樣禮貌性的下車幫她開門。
誰知Iris前腳才跨出車門,整個人突然一拐,就重重跌坐在地上,嗲聲嗲氣的撫著腳喊疼。
「哎喲……我的腳……」
學凱急忙上前,試著將她扶起來。「你沒事吧?來,讓我看看。」
「這裡太暗,而且我衣服都髒了,你先扶我上樓好嗎?」Iris央求的說。
「也對,我先帶你上去再說,來。」
心胸坦蕩的學凱壓根就沒多想,當然更沒發現依偎在自己懷裡的Iris,臉上那副陶醉不已的神情了。
上了樓,進了房門,Iris還捨不得放手,非得要學凱將她扶到床沿坐下才肯鬆手。而學凱還正經八百的跨低身子,捧起她的腳仔細端詳著:「我看看。嗯,還好只是拐了一下,洗澡時熱敷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學凱正打算起身,Iris冷不防的伸手抓住他的衣領,順勢往後一躺,令毫無準備的學凱就這麼被她拉上了床。
「你在幹什麼啊?」
學凱撐起身體跟她保持著距離。
「這還不夠明白嗎?」
Iris見他不肯依上來,索性一個翻身反過來坐上他的腹部,二話不說便開始解著自己的衣服。
「原來你的腳根本沒事。」學凱斜睨著她說。
「你是外科醫生,難道會看不出來我是裝的?」
Iris貼近他耳邊,嘴角掩不住盈盈的笑。
「沒事就好,讓我起來,你醉了。」
學凱想起身,Iris見狀索性將自己坦露的身軀直接壓覆了上去。
「別亂動,我會讓你很舒服的。嗯?」
「Iris,你別把我們的關係弄得太複雜了,快讓我起來。」
「複雜不好嗎?我就是要它愈複雜愈好啊。」
Iris扯下他的領帶,熟練又迅速的一一解開他襯衫的扣子,就貪婪的將唇貼吻著他厚實的胸膛。
「Iris,我再說一次,快讓我起來!」學凱顧及她的顏面,最後一次警告的說。
誰知Iris根本充耳不聞,不但不停止,反而加快速度拉下他褲襠的拉鏈,直接將手探進了褲襠裡。
她這舉動非但沒有挑起學凱的情慾,反而引爆了他心裡深埋的情感,和京蓓那夜的纏綿一下子全充塞進他的腦海,那纖弱無瑕的身軀,海浪般的喘息,還有她蜷縮在自己臂變中,那副急需被保護的嬌羞模樣
思緒才轉到這,慾火難耐的Iris迫不及待的將舌尖伸進學凱嘴裡,一陣嫌惡的感覺讓他反射性的振臂一揮,大刺刺的將Iris推到床邊。
身體一沒了鉗制,學凱立刻矯健的起身,邊整理儀容邊快步朝房門走去。
Iris被這麼一推還沒回神過來,但是看見學凱要走,也顧不得一頭亂髮的狼狽樣,拔腿衝到了門前擋住他說:「我不准你走!」
「Iris,可能我有什麼言行舉止失了分寸以致於讓你誤解,但是我必須坦白說,我一直當你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再引起旁人不必要的揣想了。」
學凱用手理理垂到額前的發,神態透著不容動搖的堅定平和。
「你沒錯,我更沒有誤解,至於別人怎麼想我根本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她不放棄的欺近學凱,惹得他不得不伸手阻止她的靠近。
沒想這舉動又讓Iris誤解,她盈盈笑著說:「你敢說自己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至少男女之情,絕對沒有。」學凱斬釘截鐵的說。
「哼!男人就是這樣,嘴裡說沒感覺,說什麼只有友情而已,那都是唬人的,其實只要跨越了那條界線,大家祖裎相見,不就什麼感覺都有了。」
「Iris,我話說的夠明白了,你若要再執拗下去,只是給自己難堪。」
Iris瞇起眼,手指貪戀的在他胸口隨意畫著,接著冷笑一聲,抬眼望著學凱說:「好,那我要知道你是為了什麼樣的女人拒絕我?」
「不管她是誰都與你無關。」
「你未免太無情了吧,為了你,我已經辭掉了美國的工作打算留在台灣,我為你犧牲這麼多你還說與我無關?」
她湊上前來想吻他,學凱立刻躲開說:「去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無權過問。」
「為了你,這點犧牲是值得的。來,別急著走,坐下來,我們慢慢談。」
她正想伸手撫上他的臉,學凱立刻一把抓住,狠狠地甩開。
「我當你是朋友,處處尊重你,但你實在太得寸進尺了。」
「學凱,你別自己騙自己了,男女之間哪可能有純友誼?」Iris瞇起眼,嘲笑似的說。
「是沒有。要不這麼說吧,我對你是一點『性趣』都沒有,這樣說夠明白嗎?」學凱理理衣服,冷眼瞅著她。
「你還說沒感覺?你明明……」
Iris冷笑兩聲,想伸手去摸他,結果被學凱毫不留情的賞了一巴掌。
「你敢打我?」她捧著正在發燙的臉頰,質問學凱。
學凱看了半晌。這才漸漸看見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他燦然一笑,略帶歉意的說:「Iris,動手打你我很抱歉,但我要謝謝你,是你讓我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什麼。」
「你這叫道歉嗎?」Iris惱羞成怒的揪住他問。
「真的對不起。我不想浪費時間了。你早點休息,我走了。」
Iris本還想攔他,但見他一臉嚴肅認真,只好暫且作罷。
可是當她回頭望著一地衣物和鏡中半裸的自己時,屈辱立刻淹沒了理智。她憤憤拾起高跟鞋朝鏡子奮力擲去,鏡子立刻應聲碎裂。
「你等著,華學凱。我不會認輸的,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