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造型工作室,在造型師快速的行動中,迪奇的外型慢慢起了變化,迪奇換下原來的皮衣、牛仔褲,穿上休閒式雙排扣獵裝,搭配白底翻領襯衫,原本蓬亂的褐髮,抹上造型發膠,產生不規則的波浪,整體看起來,給人一種溫和又帶點叛逆的感覺,短短一個小時,造型師就塑造了一個氣質出眾的大男生,小龍和浩天露出滿意的表情。
之後,他們驅車前往下一個地點。十分鐘後,三人來到附近的電視台,走進攝影棚。攝影棚內正在拍片,現場漆黑一片,只有演員走位的部份有些許燈光。
拍攝告一段落的時候,棚內突然亮起來,現場工作人員突然間全都動了起來,有人在攝影機周圍,拉著電線,弄著佈景,有人圍著演員,化妝撲粉,人家忙碌著,佈景在燈光下露出明顯的破綻,感覺不出之前的陰森,反倒像是陳舊的塑膠植物。
浩天走進去,和一位坐在攝影機後的男人商量著什麼事情,神情從容。小龍一副『你先別管』的態度,刻意把迪奇排除在狀況外,像個局外人。剛剛兩咖啡下肚,讓迪奇的精神振奮不少,但是也產生了副作用。迪奇悄悄退出攝影棚,想要趕快找到洗手間。
第一次到這種地方,迪奇上下左右四處張望,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尋找走廊上可能出現的指標,還不時瀏覽各個攝影棚內的變化,所以,當迪奇發現前方匆忙跑來的人時,已經來不及煞車,一頭撞上。
對方被突來的撞擊,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手中捧著的一堆盒子一樣的東西,就這樣散了一地。迪奇馬上蹲下來和那人一起收拾,嘴裡不停的抱歉。
被撞的男子顧不得是否受傷,一昧低頭快速收拾一地的混亂,拿好東西,就匆忙離開,完全不理會迪奇。
這時,迪奇的眼前冒出一個身材壯碩的陌生人,那人穿著深色圓領毛衣,緊緊貼著他結實的胸部。迪奇打量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子,臉色充滿好奇。那人直挺挺的站著,沒有發膠的頭髮整齊的往後梳,額頭兩邊自然垂下一些發線,面帶微笑。
當迪奇的視線和陌生人交會之後,才發現陌生人也同樣的在觀察自己,就這麼盯著他看。迪奇被盯的有點不自在,默默的轉過頭。
「你在找什麼嗎?」陌生人問。
「呃……沒什麼,你剛才……看到什麼了嗎?」迪奇臉上一陣燥熱,剛才那一幕,他一定沒有漏掉。
「你很搶眼,遠遠的就看到你了,很抱歉,沒能即時提醒你們。」
「不,是我不小心。」迪奇還在東張西望,想要快點結束這無聊的對話。
經過剛才的耽擱,迪奇的身體有點快要爆破的感覺,迪奇一身的行頭,都是借來的,連標籤都還在衣服上,如果發生意外,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陌生人先是一愣,後來終於恍然大悟,露出溫柔的笑容。「我帶你去吧!」
啊!遇到好心人士,迪奇的問題輕鬆解決。
☆☆☆
攝影棚裡,小龍正四處尋找迪奇。「才一下子,就不見,真麻煩!」小龍焦慮的自言自語。直到迪奇出現在攝影人口處,小龍終於鬆了一口氣,走向前去。
「不要到處亂跑!老是總我添麻煩,怎麼永遠長不大?」
「我迷路了,你又不幫我。」
小龍看見跟在迪奇身後一起走進攝影的熟識面孔。
「光一!謝謝你幫我一個大忙。」光一是小龍的入學同學,交情不錯,畢業後兩人同在演藝界工作,雖然在兩個不同領域,還算接觸頻繁,而創藝無限公司的財務狀況,光一是少數瞭解內幕的人之一。
這時,浩天在攝影棚內示意讓迪奇進來,小龍拋下光一,催促著迪奇趕快進入攝影棚內。
「迪奇,上點唇蜜。」小龍邊走邊幫迪奇塗,然後輕拍他的臉頰,產生自然的紅潤,小龍對自己的傑作非常滿意。「加油!鎮定點,現在開始就看你的表現了。」
迪奇覺得怪怪的,從頭到尾都怪怪的,完全沒有人跟他說明什麼,看來也沒有人想說,就這樣被強迫推入剛才還在拍戲的現場。他茫然地回頭張望,企圖找到這一切事件的蛛絲馬跡,結果看到一個年輕女孩,愉快的向迪奇招手,原本還坐在攝影機旁,接著就起身朝迪奇的方向走來。
「讓我好好看著你,你就是浩天大力推薦的男主角嗎?」
「呃……男主角?」
女孩輕撫著迪奇的臉,隨即召來美容師,說是要替他補妝。
「我是艾麗,是你將來的搭檔。」
迪奇專注看著艾麗,沒有注意周圍燈光已經開始變化,攝影機也已經運轉起來,隨著燈光集中,艾麗的黑眼珠中清楚反映著迪奇的臉龐,像照鏡子一樣,迪奇越看越投入。
「好長的眼睫毛……」
「假的啦!」艾麗小聲的說。
這時艾麗的手指輕輕按上迪奇的唇,「啊,就是這個唇油的關係嗎?會閃閃發光呢。」
聽艾麗這麼一說,迪奇不好意思起來,沒想到艾麗會靠得那麼近,還在自己唇邊吹氣。
「嗯……還香香的,好可愛哦。」
迪奇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只剩小小的蠕動,沒有發出聲音。
突然,現場傳來一聲『卡』,所有工作人員又忙碌起來。
☆☆☆
光一送迪奇回攝影棚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反而站在黑暗的角落觀察眼前一切;等小龍把迪奇打理好,光一走到小龍身邊,「看來這個小朋友什麼都不知道,你和浩天還真能撐,完全不死心。」光一喜孜孜的笑著說。
「只是碰碰運氣,迪奇完全是圈外人,而且還不知道今天是來試鏡,我想,如果今天不行的話,就讓他一直都不知道也好。」
「我看機會很大,我跟著大導那麼久,第一次看他那麼放心讓演員自由發揮,而且,這一個星期以來,一直都沒有合適的人選,導演和製片都快要失去耐心了,我想你們今天來得正是時候。」
「真希望浩天也能聽到你這一番話。」
「別洩氣呀!」光一拍上小龍的肩膀。
「今天發生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讓迪奇參加試鏡也是一時衝動,從決定到現在,還沒有超過三個小時呢。」
「真令人驚訝!不過倒是符合你的個性。」
「忙了一下午,難得有機會靜下來思考,現在想一想,好像大難臨頭了。」
「是不是壓力太大了,不像以前那個勇往直前的你。」
「創藝的未來就靠他了,但是拿到合約,就表示我會變成一個誘拐迪奇的罪犯,你看,女主角好像蠻喜歡他的,這麼主動幫迪奇。」
光一完全不知道小龍在說什麼,只好不答話。
這時艾麗的手指正輕輕按上迪奇的唇。
「他們兩人的氣氛好像不錯。」小龍根本高興不起來,隨便應付兩句。
當艾麗碰觸迪奇的時候,光一的胸口好像也被觸動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只是看著他,就會被吸引,光一突然有種渴望,希望能夠常常看到迪奇,想要把他深深印在心上。
☆☆☆
光一結束工作準備回家,腦海裡不斷出現迪奇的影像。
總之,導演藍洋滿意極了,小龍在迪奇唇上下的工夫,也是一絕,看著迪奇的嘴唇,怯生生的半合半開,誘人效果十足。
對光一來說,迪奇是個神秘的訪客,毫不費力就進駐到他心上最重要的位置,在演藝界,他見過許多魅力四射的明星,他們天生就有吸引群眾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愛慕,但是對於迪奇,光一知道那是一種全新的感覺,絕對不是出於對偶像的迷戀。
一進人電梯,按下他家的樓層,等待電梯緩緩上井。真想再見一次迪奇,光一很想知道讓他心跳隱隱作痛的答案是什麼。當電梯的門打開,那想了一下午的身影上見然出現眼前,光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我們來打擾了。」小龍突然出現,擋在迪奇身前。光一馬上回神,原來這是真的,除了小龍和迪奇之外,連浩天也站在門口。「各位!我已經說了,合約是你們的了,你們實在不必跑這一趟。」
光一在市區承租這間二十坪不到的套房,純粹是為了工作方便,屋內除了一間頗有規模的視聽聞兼客廳之外,就是一間半開放式的臥室,室內唯一的窗戶,也在臥室裡,只有在白天時偶爾會透光進來,因此,屋內的照明,一切都得靠燈光,配合著暗色系的裝潢,和主人的個性相互揮應,客廳全是木質地板,只有一張矮茶几,沒有多餘的家俱。
「我們那裡都不能去,只有來投靠你。」小龍說。
「導演特別提早在晚上八點通知你們,你們應該有時間去處理你們的私事才對。」
「問題是約還沒簽,萬一我老爸堅持要把迪奇送走,那不是前功盡棄。」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這些關我什麼事?為什麼硬要把我扯進來?」
「不關你的事才好,就當作是好朋友在你家聚會吧!」
光一面對不速之客,無計可施,「我勸你把話說清楚。」
小龍勾著迪奇的脖子。「還不是為了這個翹家小子,現在我們兩家的父母都在找他,想辦法送他上飛機,我們只要躲過半夜十二點,明天就可以順利簽約,只要有了合約,這些大人應該就會通融通融,讓他留下吧!」小龍用力捋緊手臂。
「我快不能呼吸了!」迪奇在小龍懷裡掙扎。
浩天拉開胡鬧的兩個人。
「我是希望你能收留他們一個晚上,小龍的父母現在正四處找他們,我們的手機已經關機,無法聯絡,就怕他們會親自去公司,如果我們三人一起行動,目標太明顯,很容易被找到。」
光一的房子實在太小,同時出現四個大男人,顯得十分擁擠。
「既然你們一定要留下,就趁我去洗澡的時候,打定主意,總之,臥房是我一個人的,其它的安排你們自己看著辦,我去準備撲克牌,抽籤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還是得回辦公室,準備明天簽約的文件。所以小龍和迪奇就拜託你了。」
浩天走了,留下小龍及迪奇。
☆☆☆
半夜了,回美國的班機應該已經飛走了,小龍走到光一的臥房,倒頭就睡,根本還來不及阻止,就已經睡著了。光一隻好單獨面對迪奇。光一打開音響,在迪奇身邊坐下。
「你多大啦?」光一打破沉默。
「快二十了。」
「有多快?」
「再過兩個聖誕節。」
光一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才剛滿十八歲,虛張聲勢的小鬼!」
迪奇調整自己的姿勢,想找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墊上。整天,迪奇像傀儡一樣隨他們擺弄,雖然不用花什麼腦筋,但是還是很累。
「你不怕他把你賣啦?」
「我們從小玩到大,他不會的!」
「還說不會,你明天就要簽賣身契了,最快,下星期就要準備去日本了。」
「去日本?好陌生的感覺。」
光一看著迪奇困擾的表情,連皺著眉頭都覺得迷人。
「你已經是電影的男主角了,今天見到的人,都是你未來的搭擋。」
「男主角就像是洛基裡面的史特龍嗎?」
「是的,但是卻不是那一型的,你比史特龍好看太多了,至少你的眼神裡感情豐富。」
光一對迪奇的比喻,暗自覺得好笑。
「哪有男人會對自己的長相有興趣?我還比較希望有史特龍的大肌肉呢!」
「擁有美好的容貌不自覺,真枉費老天的疼愛,況且大肌肉並不適合你,我覺得你這樣就很好了,而且和女主角很搭配。」
「還有女主角?好像玩得太大了吧?」
「就是今天和你對戲的艾麗小姐,她可是目前當紅的玉女偶像,票房的保證。」
「我還是不知道我除了要在不熟悉的國家之外,還要做什麼工作呢?」
光一能夠體會迪奇無助的心情,只能默默鼓勱他。
迪奇聲音越來越低,身體也整個倒在抱枕裡,全身放鬆,再舒服不過了。
光一非常享受和迪奇在一起的時間,配合著迪奇的姿勢,並肩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