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當值的僧人疾步跑上前來攔住了他,「施主,此乃佛門之地,您還請留步。」
段素徽握了握腰間的長劍,到底還是緩下腳步,「煩請師傅向內院通報一聲,就說有人求見一心大師。」
僧人見他提及一心大師的法號,頓了片刻,「施主,一心大師潛心修行,早已不理凡塵俗世。您還是請回吧!」
回?往哪裡回?若請不動一心大師,他的國都丟了,哪還有家可回?凡塵俗世……凡塵俗世……活在這天地間,何處躲塵埃?
段素徽正色道:「師傅,您就同一心大師說,素徽求見,請他務必見我一面,以解開我心頭之惑。」
見他如此堅決,僧人只得從了,「施主,貧僧去內院通報一聲,若一心大師無意見你,還請施主莫要再做糾纏。」
怎麼可能不再糾纏呢?今日,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一心大師的。段素徽舉頭望著正殿中央鍍金佛身,香霧繚繞,供奉不斷,可這大理皇族供養的佛為何不保佑段氏王朝呢?
一手握長劍,一手捏著腕間七顆佛珠,他心亂如麻。無盡猜測由心而生,若叫一心大師瞧見了,又該責他修行不夠吧!
不自覺轉動起七顆佛珠,他默默念起《心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
心到底是無法平靜的,他棄了《心經》,轉過頭來,正看見打寺院外頭跌跌撞撞進來兩個路人打扮的公子。
打頭的那位公子一身錦衣,容顏俊美異常,漂亮到讓人懷疑他是否為女扮男裝。相襯之下,跟在後頭的那位灰衣先生倒是素淨得多,拎著兩個簡單的包袱慢慢地踱在後頭。看似跟班,可氣度卻是不凡。
進了寺廟,錦衣公子便招呼起小僧童來:「小師傅,弄桌酒菜來,餓死爺了。」
小僧倒也爽快,明當當地回說:「施主,佛門之地,有齋菜,而無酒菜。」
錦衣公子認命地耷拉著腦袋,「得!那就弄點齋菜先填著肚子吧!進城再說。」
錦衣公子一屁股搭在蒲團上,脫了鞋,當著佛的面敲起了灰,「你說這是什麼鬼地方?一路上居然連個像樣的客棧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寺廟借宿一晚,想喝個酒都不成——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一旁的灰衣先生拿話寬他:「等進了首府便到了家,你想吃什麼沒有,還在乎這幾口東西嗎?」
兩人正說著話,灰衣先生一扭頭赫然瞧見佩在段素徽腰間的長劍,頓時愣了片刻。
佛門之地,攜利器而入,這人來得蹊蹺啊!
灰衣先生抬起頭凝神瞧著段素徽的面容,好半晌沒離開目光。
這倒把段素徽看得不自在了,「先生這樣看著我,是為何故?」
灰衣先生莞爾淡笑,慢慢同他說道:「在下略通相面之道,遂剛剛冒昧觀了觀公子的浮雲七相。」
相士?段素徽直覺來了一騙錢的神棍,他倒要看看他怎麼騙?
「你倒是說來聽聽,本公子面相如何?」
他率性問了,灰衣先生反倒搖起了頭,「這個……不好說。」
「怎麼講?」
「在下若明說了,還請公子莫要介意。」灰衣先生抱拳告禮。
段素徽倒笑了,心說我本就是想拆穿你這個騙子,還能指望從你口中聽到什麼天機嗎?他只道:「但說無妨。」
灰衣先生不再謙讓,這便照直了說:「觀四方,公子你命格平平庸庸,本該命隨水流性難驚。然右眉心那顆痣印證貴運入主,可見你命中的貴氣是旁人硬添的,至此你運該福貴。這就是命中無貴,然有貴運,到底還是貴人的相。」
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段素徽更加認定了他就是一個騙錢為生的神棍,「這命貴不貴,運有沒有福還是等我百年歸老後再做定論吧!倒是請先生看看我近日的面相,是有福運,還是要走背字啊?」
灰衣先生長歎一聲:「你若不問,我絕不會說的。你運道雖貴,可近日陰氣罩頂,灰氣籠面,只怕你有大災。」
「何樣災禍?」
「有變,有大變。」
段素徽本是抱著揭穿騙局的心態,可他這話一撂,他便再難沉住氣。
正要開口,又被灰衣先生出手攔住了,「且聽我說,你陰氣罩頂,迷離不散,是大災之兆。然你人中深長,是命大之相。小災小難絕難遏住你的命門,這面上的灰氣必是鎖住你身邊的人,只怕……生死有變。」
生死有變——這四個字沉甸甸地壓在心上,段素徽向來不信看相算命之說,可在這當口,在這佛像面前,在這一臉肅靜的男人面前,他卻陡然間喪失了平靜。
「你是什麼人?」他不禁出言相問。
「我?」
灰衣先生剛要開口,剛剛進內院的僧人匆匆跑了出來,走到段素徽近前,「施主,一心大師請您入內院參禪。」
不及問清相面那人的身份,段素徽淡淡望了他一眼,旋即隨僧人入了內院。
見段素徽走了,一直坐在蒲團上歇腳的俊美公子湊到了灰衣先生的身邊,「喂,你還會看相啊?」
「不過是糊弄人的玩意罷了。」
灰衣先生笑著逐一揭開謎底——
「剛剛走的那位公子,內裡穿著白衣。據我所知白族喜好白服,而他的白衣上繡著金線,這又是漢人貴族的裝扮,想來他必定是首府貴族人士——我說他是貴人之相,不差吧?
「他手提的長劍做工細緻,非出自凡家之手。想來此人不僅貴,還富著呢!可即使入寺院也劍不離手,肯定家中有血光之事——我說他家中有變,有生死之變,不差吧?
「剛剛我聽到他跟僧人說,要見一心大師。這一心大師可不是一般的僧人,他原本是大理國第十一代君主段思廉,後將王位傳給子段廉義,就是現今在位的上明帝,自己則出家為僧,法號『一心』。什麼樣的人會佩著長劍來找一個退位的帝王?自然是段氏王室中人——這樣盤算起來,我前番的說辭就都周全了,我說的,不差吧?」
他不說,俊美公子還覺得他這手看相算命的功夫挺邪乎,被他這麼逐一道明,俊美公子頓時認定他那一套都是些唬人的玩意。
兩人結伴去齋房用飯,一前一後地走著,俊美公子忽然頓了下,「你說他命格平平庸庸,本該命隨水流性難驚,可又說他的貴氣是別人硬添的——這些……你都是從哪裡猜出來的?」
段素徽進了內院,僧人請他照直了去,自己緩步退了出去。
他進了裡院,轉了屏扇,遠遠地便見到了那身白色的僧袍,「大師……」
一心大師伸手攔住了他,先當說了:「貧僧早已出家,不問世事久矣,施主就不要再枯纏於此了。」
段素徽掀起袍子立時跪在地上,「大師,素徽不敢枯纏大師,只是現在段氏王朝如今命懸一線,隨時都會斷了根。」
一心大師並不扶他,反倒坐上蒲團,凝神打坐起來。不管一心大師是什麼態度,今日的段素徽已沒了選擇,無論如何他也要求得一心大師出佛門。
「大師,如今叛臣楊義貞將父王和我王兄全部軟禁在宮中,朝中無人敢與他對抗,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首府,就是為了趕到這裡求您救救大理段氏王朝。」
闔著雙眼的一心大師打坐許久,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步下蒲團,扶起段素徽,悠悠一歎:「到底還是逃不過紅塵俗世啊!罷了罷了——」一心大師低頭沉吟片刻,將這前前後後考慮得當,「當初,原本是段素興為王,可惜他年幼無能,聽任群小,荒淫昏聵,國人不滿。當時高氏為相國,遂與諸大臣聯合廢素興而立我為王。高氏如昔日東漢之董氏,以此擁立之功,一舉凌駕於諸姓之上。後我欲出家為僧,將王位傳予你父王,你父王為了扳倒如日中天的高氏重用楊義貞,雖把高氏的氣焰壓下去了,可也導致今日的禍患——說到底,還是我落下的罪過。」
這些話一應帶過,現在說也是晚了。
「如今之事,唯有一法——借力打力,一報還一報。」一心大師給他指了條明路,「你立時想辦法回首府,找到高相國高昇泰,請他出兵打宮裡救出你父王、王兄。」
現在唯一能跟楊義貞相抗衡的就只有還保存實力的高相國高昇泰了,這點段素徽倒是也想到了,可他心中擔心啊!「高昇泰這些年一直被父王壓著,現在需要他出兵救宮,他會願意嗎?」
「拿我的法珠交予他,他見到此珠,必定會幫你的。」一心大師褪下腕間的法珠遞到他手裡,「你且拿著,這後面的事再說吧!」
後面的事……後面的事更讓段素徽擔心,即便此番高相國救宮成功,還父王江山王朝。趕走了楊義貞,又來了高昇泰,到底這大理江山由不得段氏王朝來掌控。
只是現在,已由不得他了。
段素徽領了法珠,心裡知道一心大師已經盡了他全部的力量,可他還是想求他邁出僧門,「大師,您不跟我回首府嗎?」
「貧僧早已入了空門,不理凡塵俗世,若非此番你來了,若非前番貧僧造了孽,一心斷不會再理這紅塵亂世。素徽,莫要怪貧僧斷此大情大愛,即便貧僧身在紅塵中又能如何?今日,與你說幾句為君為王的話——大理國前有宋國緊盯,後有西夏旁顧,國內有重臣把持朝政,鄉野之中有彝族蠢蠢欲動,段氏王朝早已名存實亡,除了順勢而行,你我又能如何?」
拉起段素徽的手腕,一心大師愛惜地攏著他腕間那串七子佛珠,不禁長歎起來:「貧僧未入佛門前有三位孫兒,長孫素光雜念太多,與佛門無緣;ど孫素耀睿智通達,是不二的王位人選,也與佛門無緣。三個孫兒中唯有你……貧僧一直沒有放棄渡你入佛,素徽你……」
「我不能看著段氏王朝滅在我輩手中。」他段素徽做不到。
只要他一日姓段,一日是段氏王朝的後人,他就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段氏王朝就此落寞,這是他答應母后的,以性命承諾母后的擔當,也是捆住他一輩子的咒語。
他萬不敢忘。
「罷了罷了,不是無緣,只是時候未到。」一心大師揮揮手,著他去吧!
再次跪在地上給一心大師磕頭,段素徽捏著手裡的法珠轉身便出去了。
在寺院門口,上馬之前他再次見到了那個為他看面相的灰衣先生。單望了一眼,本準備就這樣別過,或許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可到底他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向他貼了過去。
「剛,先生說我家中之人有變,請問是血親之人嗎?」
一身灰衣望著他久久,到底搖了搖頭。
喉頭一緊,心頭卻是長長一舒,段素徽提著長劍策馬而去,「就此別過,他日有緣再見。」
有緣!還真是有緣!
這才兩日的工夫,他們居然又見了。
換了一身工匠裝扮的段素徽站在首府城門口,到底沒敢往裡闖。那城門上貼著一順溜的畫像,打頭的就是他!
那些畫像中除了他,還有他的夫人何其歡以及他的師傅等人。幸好他先一步將夫人安置回了老家,這才僥倖避過一劫。
再順著那些畫像看下去,中間有兩張瞧著挺面熟的,卻又不像在朝中見過。好像……好像正是那日在大悲寺見到的那兩位路人,一個俊美異常,一個善於相面——楊義貞要抓他們倆幹什麼?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傳來一聲驚叫——
「打頭裡貼的畫像不是大悲寺裡見到的那位貴人嗎?」
段素徽順著驚叫望過去,得!就是大悲寺裡見到的那兩位路人,誰也甭舉報誰,大家的畫像都掛在牆頭上做伴呢!
三個人偷偷摸摸找了首府邊郊的一家客棧先住下,湊在一起想法子進首府是第一要務。
那位相貌比女人還漂亮的爺先發話了:「咱們也算是坐到同一條船上來了,先互相介紹介紹,也算認識一場啊!」
段素徽身份特殊不便透露,單只說:「在下單名一個『徽』字,不介意的話,你就叫我『徽爺』吧!」
漂亮爺們一聽這話,明白段素徽還是不相信他們,防著一手呢!他也不直說:「大爺我姓『高』,你就叫我『高爺』吧!」
輪到那位一身灰衣的先生,「我叫『負浪』,我也就隨著你們,叫我『負爺』吧!」
兜了一圈子,高爺、負爺這邊沒告訴段素徽他們的真實身份,段素徽也沒說自己是徽王爺,三個人都沒說自己為什麼被楊義貞通緝。就這樣三個人坐定了,用了些飯菜。等客棧裡的人大多睡了,他們這才談起緊要之事。
「如今我們的畫像都貼在城門口,到底怎麼才能順順當當進入首府呢?」
高爺頭一個有了主意,「咱們化裝啊!裝扮成一家子老老小小的,本來通緝我們,肯定以為我們倆會結伴成對進城,現在多了你,就等於是三口人家了,這誰能想得到啊?」
這話倒也有理,可他們三個人年歲差不多,這裝扮成什麼好呢?
「你男扮女裝吧!」
負爺嘴一開吐出這麼個主意來,段素徽一驚,抬起頭才發現這話是負爺對高爺說的,「這話是怎麼說的?」
負爺慢慢道來:「今天我仔細看了貼在牆頭的那張畫像,我的畫像畫得是最不像的,估計就算我就這樣進了城,他們也未必能發現我。高爺,您那張畫像確是相像得很,卻未能畫出你的神韻。」
「你直接說,畫上的我沒有真正的我漂亮不就得了嘛!」對自己的容貌,高爺向來是很自信的。
既然他都這麼放得開了,負爺還有什麼好說的,直說了吧!「你本人比那畫像上漂亮得多,如果扮成女裝,那肯定是絕世大美人,那些守城的兵士絕對不可能想到他們要通緝的男人居然是艷冠群芳的佳人。咱們倆扮上一對夫妻,這不就過去了嘛!」
他計劃得很美好,可是——
「我不幹!」高爺說什麼也不幹,他丟不起那臉面,「要我扮女人,還當你媳婦?我死去——」
不幹!說什麼也不幹!
負爺倒也不強求,一扭臉問段素徽:「你願意做我媳婦嗎?」
段素徽愣了片刻,腕間那七子佛珠轉了又轉,終於停住了。他轉過頭來,沉聲丟出一個字——
「好。」
「好?這就……好了?」
負爺還罷了,第一個咋呼的就屬高爺了,「你當他媳婦,你跟他進首府了,那我怎麼辦啊?」
「看著辦!」負爺很不客氣地丟下話來。
高爺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高喊著:「讓我做你的妾吧!讓我跟了你吧!就讓我……從了你呀!」
一宿無話,來日一早,負爺一身商人裝扮,頭一個出來。段素徽緊跟在他後面出了房,雖說是女裝扮相,不過是袍子換了裙褂,束髮配了簪子。
負爺遠遠一瞧,歎了聲:「到底是男扮女裝,你這雖有夫人的扮相,卻毫無嫵媚之氣啊!」
「你就當娶了一個端莊至極的夫人便是。」段素徽心裡直翻白眼,他堂堂大理國小王爺扮女裝給他當夫人就夠可以了,還要他添幾分嫵媚之氣?他又不是脂粉堆裡滾出來的娘們。
正尋思著呢,打裡屋傳來一陣環珮之聲,正聽著,一彎搖曳之姿就悠悠然現了身。負爺和段素徽循著聲望去,頓時驚呆了。
這哪是高爺啊?
這就是國色天香啊!
把這副模樣的他拉出去,你說能傾城傾國也絕不為過。
就連向來沉穩自重的段素徽也不禁滾著喉頭道:「你真的是爺們嗎?」天,他比這大理國所有的女人都要妖艷,比段氏王族中所有女人的優點集中在一起還要完美。
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如假包換的爺們,純爺們!」高爺一聲吼,完全破壞了他那絕美的容顏。
段素徽急著回到首府,這便催促起他們來:「咱們這樣打扮絕對不會引起別人懷疑,趕緊走吧!」誰能想到大理國的小王爺居然扮成了女人,誰又能看出這位比天下女人都要漂亮的高爺居然是個男人?
扮是扮得很成功,可負爺愁就愁在這成功上,「他這樣打扮走出去不會引起騷亂吧?」
段素徽與負爺相望兩歎氣,異口同聲地吐出兩個字:「難說。」
壞就壞在他們倆這「難說」二字上,打他們出了客棧走上街開始,所有人的眼睛就追著他們,準確說是追著那比女人還女人,比娘們還妖嬈,比騷娘們還風騷的高爺呢!
那一個個看得眼睛都穿了。女人們盯著他的時候,那眼裡帶著火——妒火;男人瞧著他的時候,那眼裡也帶著火——慾火。
等他們走到城門口,他們的週遭烏泱泱地圍滿了人。守著城門口的兵士心說這是幹什麼呢?拿著矛撥開了人,守城的將軍打前頭再看中央的那位,眾人眼都綠了。
絕世啊!絕世大美人啊!
這要獻給楊義貞楊相國,那自己立刻就陞官發財了。守城的將軍趕忙近前瞅著男扮女裝的高泰明,這就問上了:「你年芳十幾了?娘家是哪裡的?許了人家沒有?」
高爺心裡恨不得一腳踹死他,臉上還裝著姑娘家的羞怯,「奴家年芳十九,娘家在繕闡,現要去首府瞧瞧親戚。」
他這邊應付著,負爺和段素徽可就議論上了,「早知道讓他一個人著女裝走在前頭,咱們倆大大方方地過城門,誰也不會留意。」
高爺這邊應付著,那邊還豎著耳朵聽呢!他在這裡男扮女裝被人騷擾,他們倆倒說起閒話來了,他可不能讓他們倆清閒了。
高爺手一伸,捏著嗓子,柔柔媚媚地對守城的將軍道:「奴家早已許了人家,這便是奴家的夫君和正堂夫人。」
守城的將軍、兵士,連著那些烏泱泱湊熱鬧看美人的傢伙齊刷刷望向大美人介紹的那兩位主兒。
如箭一般的目光齊齊射向負爺和段素徽,當下他們倆就快站不住腳了。
「這小奴家是你家的?」
守城的將軍上上下下打量著負爺,恨不能捏死他算了。這麼漂亮的大美人居然許了他了,這還怎麼獻給楊相國啊?陞官發財的路是斷了,他現在只盼著負爺眼前猝死,他好就手把小奴家弄回家去,起碼還能美了自己啊!
存了這想法,守城的將軍越看負爺和段素徽兩個越生氣,指著高爺就嚷嚷了:「你有了這麼漂亮的小媳婦,還要這跟木頭樁子似的夫人幹什麼?」
負爺扭過頭看看段素徽,再轉過去看看一副絕色之姿的高爺,緊趕著跟守城的將軍,連同所有看熱鬧的人指天發誓——
「回去我就把夫人變妾,把妾扶正了。」
三個人折騰了一通,熱熱鬧鬧過了城門,這便進了大理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