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天野選擇了誰都好,那都是卯月修司自己的事,鳥羽不管怎麼說都只是外人而已,更何況就算和卯月說要他注意身體,按照卯月的性子聽不聽還是另外的事情。好在卯月的心情似乎都很好的樣子,臉色也一反之前的蒼白,飛上了淡淡的兩抹紅暈。
卯月想做什麼事情基本上都有分寸,但就是因為太有主見了,反而問什麼都問不出來。鳥羽歎口氣,好好囑咐了那個看似文弱實則堅強到頑固地步的人好好休息、注意身體,隨後就出門趕去大學上課。
僅僅是一天沒有去東大,就感覺一切都變得陌生起來,鳥羽下了公車,緩慢的沿著街道前行,卻在校門口看到了那抹搞得自己暈頭轉向的身影。如果說卯月的事情是堵在胸口的大石,壓得人難以喘息,那麼白神就好像是心臟上的一根針,刺得發痛。
完全不知道那男人想要做什麼,對他也不熟悉也不清楚他的思維模式,鳥羽的感覺就好像在五重迷霧中探索一樣,摸不清楚前進的方向。
該怎麼做?漠視白神還是打個招呼?這種完全不需要耗費腦子的問題卻讓鳥羽的腳步有些猶豫,眼看著走到男人的身邊,鳥羽歎口氣,還是決定漠視過去算了。身體交錯而過,出乎鳥羽意料的是白神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詫異回頭就看到那雙漂亮的淺色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毫不放鬆。
「鳥羽,事實上我想了很久。」
低沉性感的聲音震動鳥羽耳鼓膜,讓那種奇異的感覺流轉全身,有些難以忍受。白神看著他有些微改變的神色,突然微笑起來,不是那種之前看到對待其它人的輕蔑笑容,而是前所未見的溫柔笑意。
「鳥羽,和我做朋友吧!」
突如其來的建議讓鳥羽的腦袋一陣暈眩,就連白神抓住自己的手都覺得不真實起來。
難道說他之前一直看著自己為的就是這個目的?
一時間鳥羽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事實上他也什麼都來不及說,白神抓住他胳膊的手一用力,鳥羽的身子就隨著他的步伐向前走去。
對了,今天第一堂是上田教授的法語課,之前雖然沒有注意到,但是按理論來說,白神也會出現在那裡才對。因為是選修課,加上上田教授為人格外嚴厲,按理說很少人選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人相當多。看了看課堂中幾乎佔據了一大半的女孩子,之前並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是看看身邊男人神采飛揚的臉,鳥羽也就明白了大半。
當然知道白神對女孩子的殺傷力,所以當白神強行抓著他的手走進教室之後,所引起的尖叫雖然不到掀翻屋頂的程度,但是也相差無幾。鳥羽臉色有些發青,說老實話雖然已經不太在意別人或多或少的目光,但是那麼多人不分男女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們兩個,還是覺得很不自在。相對於鳥羽的不舒服,白神就表現的一如平常,只不過坐的位置由比較居中的座位移到了鳥羽平常所坐的靠近窗戶的地方。
他……說真的?
鳥羽被這種突如其來的事情弄得有些頭昏,說實話,到現在也不明白白神到底在想些什麼。一開始的如影隨形,昨天慌慌張張的跑來卻又立刻消失,到了今天的強行坐在一起,原因是什麼?難道真是他所說的做朋友而已?
一般人哪有這樣找人做朋友的?不是應該很自然的在一起,隨後再慢慢的不用通過語言交流的成為朋友嗎?哪有人一上來就大剌剌的說「和我做朋友吧」。
看著身邊男人的側臉,那種神采飛揚、充滿自信的表情似乎在什麼人身上見過。
台上的老教授流利的講解著語法問題,注意到已經開始上課之後,鳥羽放棄了沒有無意義的胡思亂想,翻開筆記開始抄了起來。他本來就是喜歡學習的人,一旦開始聽課,腦子自然而然的順著教授的思維活動,過不久就將先前的煩惱忘記的一乾二淨。好不容易講解告一段落,鳥羽鬆了一口氣,搖晃一下脖子,直到這時才注意到旁邊男人的視線。
「……怎麼了?」
聽到鳥羽這麼問的時候,白神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微笑,隨後將身子向後拉直,兩條長腿在桌子下面交迭。
「沒什麼,只是在想你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那麼認真。」
這句話說的莫名其妙,鳥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剛好對上那雙漂亮的眸子。
「像你這種人,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我到底在煩惱什麼吧?」
彷彿是喃喃自語一般的細碎聲音幾乎被淹沒在窗外風吹樹葉落的沙沙聲中,鳥羽下意識的反問一句「什麼」,白神淡然一笑,垂下眼簾,回了一句「沒什麼」就打開了書本。
既然不想說,那麼就不要強迫他說好了。
不知不覺中想到這一點,鳥羽這才發現自己對待白神的態度和某個人對待自己非常相似。對了,這麼想起來的話,白神的行為模式也和之前的那個人差不多。先是好像觀察一般的跟在身邊,隨後突然有一天成為了所謂的「朋友」,之後繼續那種莫測高深、完全讓人摸不清楚頭腦的交往。
想起那個學業出色、思想行為卻往往異端的突然嚇人一跳的卯月,鳥羽手中的筆捏緊了一下,這才發現到自己手心中滿是細密汗珠。
對了,就說這種從心中升起來的違和感究竟是什麼呢?原來如此啊!
過了那麼久,自己都想淡忘的過去,卻在這一刻復甦重演,真是說不出來的諷刺。
一想到當初卯月用那種奇妙的口吻問自己和他是不是朋友的那個瞬間,鳥羽只感覺到後背一陣發冷,明明教室中非常暖和,但是鳥羽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縱然過去那麼久,但是這種從心底深處湧上來的厭惡感還是強烈到讓人窒息,到底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能繼續留在卯月身邊,這一點鳥羽自己也搞不清楚。既然這麼討厭卯月,為什麼不離開呢?
不……不是不離開,而是無法離開吧?
「鳥羽,你怎麼了?」
一隻手探過來,覆蓋住他的額頭,冰涼的觸感讓鳥羽渾身一震,下意識的伸手打開了那隻手。「啪」的一聲格外響亮,直到做了之後才發覺事情的不對勁,鳥羽慌忙轉頭,果然看到了白神有些驚訝的表情。白皙的手背上一片通紅,很顯然是自己打的。
「對不起,我……我在想點事情,抱歉……」
鳥羽慌忙垂下頭去,尷尬的聲音和教授流利的法文交織在一起,顯得格外突兀。白神沒有說話,但是鳥羽卻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充滿責備意味的銳利視線直逼臉頰,讓本來滿是冷汗的臉頰熾熱難掩。
雖然外表毫無相似點,但是在某些地方白神和卯月的感覺重迭起來,那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以及不管怎麼勸說都不會改變的頑固個性,都讓鳥羽感覺到很大壓力。更不用說在很久以前卯月也會用那種充滿了探究、彷彿想要看穿一切的眼神盯著他直看,如今好不容易沒有這種情況,卻想不到來了一個白神。
對了,白神的眼神充滿了那種讓鳥羽全身不舒服的霸道的探索意味,這一點讓鳥羽對白神原本不算太壞的印象一下子宕到了谷底。
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在教授剛剛走出門之後,鳥羽就忙不迭的站起身來,想要逃避那種視線。裝作聽不見白神在身後叫他的聲音,鳥羽快步向教室外面走去,卻不料因為太過慌張腳步一錯,身子向前一傾倒了下去。
伸手撐住地面,好不容易沒有大失形象的摔倒在地,但是鳥羽卻清晰地感覺到腳踝處一陣刺骨的疼痛。
完了,該不會是扭傷了腳踝吧?
「鳥羽!」
白神的叫聲讓他全身忍不住抖了一下,隨後就聽到女孩子的叫聲響起,一雙有力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臂,想將他的身子拉起來。本來也想借力站起來,卻不料一用力腳踝卻更加的痛,鳥羽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瞬間煞白的臉色卻嚇壞了周圍的女生。
「鳥羽君!」
「鳥羽君,你怎麼樣?」
白神從他的身邊繞到了他的正前方,這樣一來鳥羽的難看臉色自然而然的落入白神眼中,而鳥羽也無法避免的看到男人十分不善的臉色。和頭髮同色的眉擰住,白神半彎下身子,就著蹲在地上的姿勢伸手抓住鳥羽的腳踝,仔細看了看隨後站起身來。
「你的腳踝扭傷了,我送你到保健室去。」
「不用麻煩……」
拒絕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就看到男人轉過身來,背向著自己。
「別廢話,快點上來。」
白神的身高和鳥羽相差不多,看他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就算是做夢也想不到居然會有願意背人的一天。鳥羽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直到白神不耐煩的抓住他的胳膊,將他的身子整個背了起來。
鳥羽只覺得一陣暈眩,隨後腳離開地面,疼痛一下子減輕許多。
看不出白神雖然看起來那麼瘦,但是力氣還真不小。
而剛踏出教室大門的瞬間,有好多意圖討好白神的人表示願意幫忙把鳥羽送到醫生那裡,卻被白神一一喝退,硬是堅持要自己親自送鳥羽過去,這一點更是讓鳥羽不明白。通往目的地的走廊中,人們驚訝的聲音和眼神似乎完全沒有動搖白神的決定,事實上只要他想要做什麼,不管別人怎麼說他還是要做到底。
鳥羽萬般無奈之下,也只能伸手抱住了面前白皙的頸項,隨後閉上眼睛,努力忘卻這種讓人恨不得鑽到地縫的事情。
鳥羽的腳傷沒什麼大礙,醫生幫忙看過之後塗了一些藥水,就讓他暫時躺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儘管如此,白神還是一步不離的跟在暫時不能動彈的鳥羽身邊,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直看著醫生擺弄他受傷的腳踝,一直到偌大的保健室裡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白神沒有說話,只是從旁邊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一雙眼睛還是盯著鳥羽直看,彷彿想看穿他的內心一般,這一點讓鳥羽覺得十分不舒服。
咳嗽兩聲,果然聽到低沉美聲響起。
「怎麼了?」
「……白神君,你不用管我,我睡一下就好了。」
這種說法意思夠明白了吧?如果有個人一直盯著你看什麼都不幹,無論是誰都會感覺到渾身不自在吧?白神緩緩閉上眼睛,雙腿交迭,聲音不急不徐。
「你睡吧!到點我會叫你起來的。」
一句話就讓鳥羽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
這個男人……果然是只要下定決心就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類型,剛好也是鳥羽最不擅長對付的類型。卯月修司如此,白神和季自然也是如此。歎口氣,鳥羽緩緩閉上眼睛,既然對卯月一點法子都沒有,那麼對白神又怎麼會有辦法?
耳邊傳來沙沙的聲音,似乎還夾雜著什麼別的聲音,有的時候光聽看不見更是難受得半死,鳥羽微微睜開雙眼,就看到白神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醫學字典,專注的看著。一隻手捏住形狀美好的下頜,眉微微皺起,外面陽光灑進,微風吹拂雪白紗簾將他的身影吞沒,若隱若現,看起來就彷彿長出了巨大的雪白翅膀,配合上那種讓人驚歎的驚人美貌,彷彿天使般。
卯月也擁有這種讓人心動的美貌,但是骨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卻誰都摸不清楚。
雖然美貌讓人賞心悅目,但是卻在不知不覺之中造成了鳥羽的恐懼。他所遇到的擁有美麗外表的人通常個性都是讓人難以恭維,雖然和白神相處不久,但是有很大的可能是和卯月一樣。
為什麼自己這麼容易遭到這種人的青睞呢?卯月也好,白神也好,明明願意和他們在一起的人那麼多,為什麼這兩個人卻對自己糾纏不放?
對這種問題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卻又怎麼找都找不到一個正確答案,本來只要詢問本人就可以得到正確答案,卻每每讓卯月輕易狡猾地岔開話題。
鳥羽感覺很頭痛,但是卻又無可奈何,可能是前兩天被卯月的事情弄得真的累了,閉上眼睛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陷入夢鄉。有多久沒睡得這麼安穩了?鳥羽只感覺身體被溫熱的液體包容,說不出的溫柔舒服。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小時候,更正確的是國中時。
鳥羽,我們是朋友吧?
黃昏時無人的教室裡,擁有暗紅色頭髮的少年坐在課桌上,兩條長腿搖來晃去,笑容讓他的眼睛感覺到剌痛。正在抄寫筆記的動作停了下來,有些無法置信的看著不管怎麼看都稱不上熟悉的少年,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所以,鳥羽,我們是朋友吧!
不知道從哪裡得出來的結論讓少年輕快地笑起來,隨後一陣惡寒讓他忍不住抖了一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窗戶外面夕陽焚燒大片雲彩,鋪天蓋地的金紅色讓人眼睛難受。少年跳下桌子,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一瞬間變成了沉重的鐐銬,順著他的手將他全身捆綁住,難以掙脫。
鳥羽猛地睜開眼睛,感覺到額頭上一陣冷汗,視線之中卻是白神擔心的容顏,一下子將他從夢境拉回到現實之中。
「鳥羽!鳥羽!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只是……只是做了個夢而已。」
鳥羽撐起上半身,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短短的夢境之中居然有國中時期的那段回憶。之後卯月就和他成了「朋友」,雖然厭惡但是卻不得不交往的「朋友」。為什麼突然想起這段刻意遺忘的往事,而且心中這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又是什麼?不祥的感覺彷彿巨大的石頭重重壓在鳥羽胸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白神坐到他身邊,鳥羽可以清楚的感覺得到那只先前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笨拙的拍著他的後背,隨後低沉的聲音震動耳膜。
「怎麼了?你的臉色好差,腳踝還痛嗎?」
「不是,只是我覺得很不舒服……對了,手機,我的手機,麻煩你……」
心中不祥的感覺好像烏雲一樣越擴越大,尤其是做了那個夢,就好像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之前的預兆一般,讓鳥羽很不舒服。對了,回想起卯月知道愛人要拋棄自己時候的表情以及之後幾天的異常反應,該不會要發生什麼事吧?
白神將手機遞了過來,鳥羽迫不及待的按下卯月的手機號碼,焦急的等待卯月的接聽。卻不料響了半天都沒有絲毫反應,不對啊!為什麼會這樣?這下子哪裡管得了腳痛不痛的問題,鳥羽急急忙忙想要下床,卻一個腳步踉蹌差點摔倒。站在旁邊的白神一伸手將他的身子扶住,皺緊眉頭。
「你做什麼?你現在還不能亂跑……」
「卯月、卯月他可能出了什麼事。」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彷彿是定局一般,鳥羽一把抓住白神的胳膊,實在難以掩飾自己的驚慌以及害怕,「我打電話他都不接,對了,他這幾天情況很怪,相當奇怪。白神,你放開我,我要去……」
白神不說話,只是伸手扶住他的腰,用力將他整個身子向前拉動。鳥羽驚訝的看著他沉靜的側臉,以及蘊藏了些許憤怒的表情,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我送你。」
簡單的三個字讓鳥羽所有的防備還有別的胡思亂想都丟到一邊,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感覺,對白神原本由好變差的感覺一下子又回復到了,沒想到這個人「這麼好說話,這麼肯幫助別人」的情況。鳥羽點點頭,在白神的幫助下上了隨便攔下來的計程車,快速說出公寓地址,司機應了一聲就加大油門開了過去。
一路上鳥羽焦急的扭動著手指,牙齒咬住嘴唇,心臟跳得相當快,已經到了快要爆炸的地步。
雖然說算不上多喜歡卯月,但是也不希望他出什麼事情,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這畢竟是不可抹煞的事實。
白神靜靜看著他焦急的臉色,隨後將頭轉到一邊去,面上神色複雜,鳥羽卻一點都沒有注意到。
「卯月是誰?」
片刻冷冷的聲音傳來,夾雜著些許不明理由的怒氣,但是鳥羽卻毫無察覺。
「卯月,卯月修司,我的……朋友。」
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卯月定位在「朋友」的位置上,鳥羽隨即閉上嘴,不想再說什麼。好在白神也沒有接著往下問,那雙似乎想要看穿他內心的淺色眸子也沒有死盯著他不放,僅僅是看著窗外不停飛躍的風景,默不作聲。
車廂內氣氛沉悶,就連計程車司機都被這種要命的氣氛壓的說不出話來,一直到到了公寓門口,整個車廂只有廣播的聲音流動。隨手丟下張萬元大鈔,白神拉住鳥羽進了公寓大廳,上了電梯之後鳥羽焦急的盯著不停閃動的樓層數位,真恨不得馬上趕回兩人同住的公寓去。
好不容易到了十七樓,電梯「叮」的一聲開啟,鳥羽不等白神攙扶,完全忘記了腳踝的痛楚,咬緊牙向著目的地走去,卻遠遠的看到一抹清瘦身影站在門前,焦急的來回踱步。那是個和卯月身高差不多,卻比卯月還要漂亮上好幾倍的男人。
彷彿是漫畫中的美少年從畫面中走出來一樣,他高大修長的身子因為焦灼走來走去,籠罩在黑髮下的容顏滿是焦急。如果說卯月除了柔和的感覺以外還有著男孩子特有的英氣,屬於偏中性的漂亮;面前的男子就是更偏向於少女柔美的類型。
「你是鳥羽對吧?快開門!」
男人一把抓住鳥羽的領口,焦急大喊。隨後跟上的白神皺緊眉,神色不悅的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將他的手惡狠狠摔到一邊。沒有在意這種小插曲,鳥羽顫抖著從褲袋中掏出鑰匙,居然因為太過緊張好幾次插不進鑰匙孔內。好不容易將大門打開,男人就一下子衝了進去,焦急的看過每個房間之後,在找到卯月的房間時毫不猶豫的衝了進去。
鳥羽跟著他進去那個房間裡,一進去就看到男人緊緊抱住床上卯月的身子,說什麼都不肯鬆手。而地上散落了一堆細小的白色藥片,甚至還有好幾個空瓶。這種情形說明了什麼?鳥羽一下子喪失了所有的力氣,身形不穩眼看就要向後摔倒,身後卻有人將他扶住。
鳥羽想要發聲,卻不料喉嚨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白神擰緊眉頭看著他僵硬的面孔,正要說話,卻不料先前抱住卯月的男人突然跳了起來,惡狠狠的給了卯月一耳光,隨後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好痛……」
雪白手指摀住面頰,卯月苦笑的表情怎麼看怎麼充滿了諷刺,以及些許的欣喜。鳥羽被這一連串變故搞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到底怎麼回事?那些藥……那些不是安眠藥嗎?卯月他不是吞食過多安眠藥自殺嗎?為什麼會好端端的坐在那裡?
「雖然失敗了,但也成功了呢!」
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卯月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直到此刻他才注意到鳥羽以及白神的存在,微微側頭,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為文雅親切。
「哎,鳥羽,你怎麼回來了?那邊那位是……」
白神向前走去,彎腰撿起地上的藥瓶看了看。
「……維他命……」
這麼說地上的藥瓶全部都是無害的維他命瓶子羅?
鳥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了現在才明白卯月到底在搞什麼鬼。
「嗯,也是為了不讓廣明太擔心,才放上這麼容易被發現的東西。畢竟如果我死了,他還是很傷心的不是嗎?」
卯月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一雙眸子充滿了欣喜、得意甚至是矛盾的感情。
鳥羽全身無力,算是清楚認識到同居人永遠是個自己難以捉摸明白的傢伙。而白神則是看著他和微笑的卯月,表情嚴肅,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