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兒本來是很緊張的,真的。她在肚子裡練習了幾大籮筐道德勸說的話,還有反覆想了好幾千遍關於逃生路線的安排——雖然嘴上說得響,可私底下她也不是沒聽說過十九皇爺的可怕——甚至在懷裡藏了一把修甲的小銼刀,在必要的時候「圖窮匕現」,殺他個措手不及!
可是一路被一乘軟轎「請」進來,經過美麗如仙境的亭台樓閣、花廊水榭,放眼望去府中的不是美婢就是俊僕,風景和人都像是一幅畫般,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遍地爬滿了被十九皇爺折磨打殺得血流滿面的無辜受害者,到處不是刀山就是劍池,還有不小心踩中就會被削斷腳跟的無良陷阱。總而言之,傳說中可怕神秘的十九皇府除了大得嚇人以外,其實跟她家沒什麼兩樣嘛。她真的真的真的本來是很緊張的。
可是在被請到這間優雅小築裡,面前擺上了八色香味撲鼻的小糕點,以及一壺綠意剔透的香茶後,她肚子裡的話全被饞蟲給吞光了。
「哇!京師小樁園的豌豆黃、驢打滾,洛陽老慶-福百年餅鋪的牡丹酥、核桃餅,桂花胡同裡的桂花糕、蕊心卷,軟玉甜坊的玫瑰松子糖、冰糖雲片……」她眼睛大放光芒,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有見識。」一個低沉悅耳、似笑非笑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那當然,我可是京師裡有名的好鼻師,外號美食密探蘇小妹!」她猛然轉過頭去,一時間竟呆了。
竟是天神降世嗎?
不,應該是傳說中俊美邪氣的阿修羅,突然現形出現在她眼前了!
嘩……她下巴掉下來。鳳磬碩笑意溫柔,眼神卻冰冷而譏誚。眼前這個穿著軟緞紅裳,一臉天真蠢相的,就是蘇老頭的二千金?
果然有什麼迂腐冬烘的頑固老頭,就有什麼笨蛋花癡的女兒。
蘇老頭該不會想靠這等貨色來充當示好的賠禮,或者讓她來扮作貂蟬施展連環計吧?
他不由得嗤之以鼻。
「你笑起來的樣子好討人厭喔。」一個軟軟的聲音老實道。
他目光疾射向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嘖嘖嘖!」蘇滿兒搖頭晃腦,剛剛的驚艷之情已被一臉痛心取代。「明明人長得這般好看,冷笑起來卻好像別人欠了你幾百斤豬肉沒還似的。喂,我說你好歹也替你主子留點給人探聽,總不能讓人見了你賤笑的模樣就有機會四處去宣傳,然後平白地墮了十九皇府的赫赫威名!」
「妳叫什麼名字?」他不怒反笑,語氣平靜地問。
「蘇滿兒,今年十六歲,京師人氏。」她一頓,忍不住好奇問:「幹嘛問?要請吃飯?」
鳳磬碩略使了個眼色,身後幾名剽悍的護衛悄悄上前,不著痕跡地包圍住蘇滿兒。
「金玉滿堂的滿?」
「對,可是你要叫我蘇二小姐,因為我跟你並沒有那麼熟,而且你主子跟我爹爹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今天是代替我爹來警告你主子,做人絕對不要那麼缺德兼囂!」
「攆出去。」他簡短一聲令下,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哈?
蘇滿兒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已經被幾名大漢架起,然後不由分說就被扔出十九皇府!
蘇滿兒揉著跌疼的小屁股,又羞又氣又火大。她瞪著那兩扇緊閉的厚重朱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連十九皇爺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被一個俊美得像妖怪的惡劣傢伙叫人給丟了出來!開玩笑!她好歹也是堂堂相府千金,雖然貪吃了點,書讀得亂七八糟了點,可他們居然用這麼侮辱斯文的方式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叩
「可惡!」她不知打哪兒摸出一枚玫瑰松子糖,氣憤地塞進嘴裡喀啦喀啦咬著,拚命想辦法。「明著求見還不成,你家主子合著就是龜縮不出。好哇,那就是非逼我使出下三濫的手段不可了……」
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她興匆匆轉身小碎步跑走。
高高朱牆上聳立著的一抹偉岸高大,宛若君臨天下的紫金身影冷哼一聲,「蘇府,不過爾爾。」
可是鳳磬碩的冷笑與輕蔑,在第二天見到曹政戰戰兢兢呈上來的告示時,瞬間僵凝。
「這污蔑皇爺、大逆不道的告示一夜間貼遍了全城,現在全城百姓議論紛紛,怕也已驚動朝廷,傳到太子耳中了。」曹政臉上冷汗微微,實在怕極了主子會為此事雷霆震怒起來。
鳳磬碩目光如炬地迅速瀏覽過告示上的每一字一句,俊美的臉龐漸漸佈滿寒霜。
告示「哭哭啼啼」只有數行,明顯看得出是匆忙間抄寫而出,字跡雖干卻微帶模糊歪斜,但這絲毫消減不了字裡行間巨大的殺傷力。
十九皇爺始亂終棄,蘇府二千金悲啼泣血,望全京師鄉親父老,齊聲譴責古往今來第一負心漢。
「皇爺,讓屬下派人將這膽大包天,胡亂散播謠言的小賊揪出來。」曹政獻計。
「不用。」他將告示揉於掌中化成粉末,唇角揚起一抹微笑。冰冷的笑容看得曹政下意識後退一步,心驚肉跳。「傳我命令,收去全城告示,然後用八人大轎前往蘇府相請蘇家二小姐。」鳳磬碩突然笑得好不迷人。
曹政難得錯愕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鼓點已響,正角兒不上場,這出對手戲怎生演得?」
「是,屬下立刻去辦。」曹政惴惴不安地領命而去。
在辦完了「正事」後,蘇滿兒偷偷摸摸地溜回家,還交代看門的這兩天千萬別開門,別讓她爹出去,也別讓閒人進來,除非是十九皇府的人,否則一概謝絕。
「感化得怎麼樣了?」
蘇滿兒嚇了一大跳,作賊心虛地死命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姊姊就知道十九皇爺太難對付,當初真不該一時心軟讓妳以身涉險的。」蘇福兒懷裡抱著隻虎紋黑灰斑斕的貓兒,小手輕輕撫順著牠的毛,語氣幽幽,「還是我去吧。滿兒,妳也知道的,姊姊腦子不難使,若真要鬥智鬥力,也未嘗會輸給他十九皇爺。」
「姊姊,妳不要擔心,這事我包攬下了,就沒有認賠了事的道理。」蘇滿兒兩手抆腰,豪氣干雲地道。
認賠……蘇福兒嘴角微微抽措。
「既然他都欺負到咱們爹爹的頭上來了,咱們還能悶不吭聲,被踩著好玩嗎?」
蘇福兒盯著妹妹鼻子上一抹乾掉的墨漬,再朝下看了看她沾了點點黑的袖子,什麼話也沒說。
蘇滿兒還想慷慨激昂地說些什麼,突然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有些尷尬地道:「我肚子餓了。」
唉,氣死了,早知道會那麼快被那個無禮的傢伙攆出來,就不該只偷揣三枚玫瑰松子糖就算了,那時候真該先把桌上美味的糕點全部吃光光,至少也算是給了十九皇府一點顏色瞧瞧!
蘇福兒睨著她,一時之間還真有點羨慕起這個一向保持肚皮飽飽、腦袋空空的妹妹。
小丫頭,都不知道她這個做姊姊的有多辛苦呢。
一早,十九皇府的八人大轎果然上門來了。守門的下巴掉了下來,雙腳如抖篩地搖個不停,傻愣愣地瞪著威風凜凜、霸氣凌天的八名彪形大漢。
「二、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哇……十九皇府的人殺上門來了!」
蘇宰相險些被一口鹹粥噎死。「唔、唔……」
「爹!」蘇福兒忙伸手輕拍老父的背,嬌媚眸兒警告地瞪了來人一眼。
守門的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了,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趕緊改口道:「不是不是不是,小的說錯了,小的意思是十九皇府的人帶著八人大轎,說是要來抬二小姐來了。」
「抬什麼?」蘇宰相好不容易才嚥下那口差點害死自己的粥,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一手顫抖地直指著守門人,斥道:「叫他們拿口棺材來抬我,省得我連兒累女,禍延子孫!」
「老爺,您別生氣,十九皇府的人看起來雖然凶神惡煞,可是口氣倒是挺好的。」
「好什麼好?好什麼好?」一向文弱的蘇宰相破天荒咆哮,整個人抖得像是快要中風了。
「爹,您順順氣,沒事的。」蘇福兒輕揚起纖纖玉手,朝一旁喝粥喝得稀哩呼嚕,即使天塌下來也未覺的妹妹的腦袋瓜狠狠巴了下去。「喂,妳!」
「姊姊,好痛呢!」蘇滿兒兩手捂著後腦,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她,「幹嘛呀?」
「去!」蘇福兒柳眉挑得高高的。
「去哪裡?」
「別忘了妳的『絕代風華美人計』。」蘇福兒暗示。
「哈?」她回以一臉茫然。「就是『風流皇爺俏嬌娃』那回事。」蘇福兒暗示得很明顯了。
「耶?」她滿臉困惑。
蘇福兒強忍想當場開扁的衝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楚明白的道:「十九皇府差人來抬妳這位蘇家二小姐了。」
喔,早說嘛!
蘇滿兒眨了眨眼睛,突然眉開眼笑起來,搓著手道:「呵呵呵!太好了,我就去。」
她起身就要走,又想到了什麼,不忘回頭挑拾了兩個蔥花酥油卷揣入懷裡,高高興興去了。
蘇宰相還在那邊氣得跳腳!
「好什麼?好什麼?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好什麼好?」
蘇滿兒大大方方走出門口,對外頭那八名橫眉豎目的大漢嫣然一笑,「各位大哥,有勞了。」被她這麼甜甜蜜蜜一笑,倒教那八名剽悍漢子齊齊怔住了。蘇滿兒自自在在地上轎,舒舒服服地坐在鋪著柔軟繡墩,轎裡有張小巧紅木桌,上頭擺著一隻鑲鏍鈿鑽心盒,她忍不住掀起盒蓋。
「嘩!」她看得目瞪口呆。
齊雲齋的巧心酥,小泉居的螃蟹小蒸包,閩南的傳統糕點炸紅圓子,還有只泛著清香的佛手柑……
她吞了口口水,肚裡饞蟲又發作了。
不行,萬一裡頭下了毒,那她豈不是什麼都還來不及做就死翹翹了?
蘇滿兒將伸出去的手縮回,索性咬起自家的蔥花酥油卷洩憤,不過心下卻也難掩一絲絲欽佩。
這十九皇爺倒也是住巷子裡的內行人,備下的點心無不集精、巧、色、香、美,五味俱全。「唉,同是天涯愛吃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真是太可惜了。」她不由自主再度槌胸頓足、痛心疾首起來。
蘇滿兒就這麼看得到吃不到,沿路飽受饞蟲和良心掙扎煎熬,好不容易捱到了十九皇府。
轎子平穩地落地,她性急,顧不得人請就自己掀轎簾探出頭來了!直直望進一雙深如子夜、亮如流星的美麗邪魅眸子裡!
「又是你!」她一時氣怔了,指著他鼻頭嚷嚷起來。
「是我,又怎地?」鳳磬碩閒閒地看著她,神態自若,目光卻透著一抹無法錯認的銳利殘酷。
可惜他的殺氣對上這個大炮都打到屁股還後知後覺的蘇滿兒,卻半點也發揮不了任何威嚇作用。
「沒怎地,只是你家十九皇爺知道你上次把貴客無禮攆出去的事嗎?」
他微挑眉,敢情這蠢頭蠢腦的小人兒還想向十九皇爺告御狀不成?
「幹嘛笑得那麼陰險的樣子?」蘇滿兒快如閃電的伸出手,一左一右扳住了他英俊的臉龐,像在揉麵團似地搓了搓。「來來來,讓姊姊我告訴你該怎麼學著笑口常開……瞧,這樣不是好多了?」
鳳磬碩不敢置信地怒視她,因震驚過度,一時動彈不得,全然忘卻反應。
「老實說,」她滿意地鬆開手,瞧著眼前俊得沒天沒良的偉男子,突然有點莫名靦眺起來。「我還真沒瞧過像你長得這般好看,又這麼神氣的男人呢。」
本來回過神來,已震怒得要將她擊斃於掌下的鳳磬碩聞言一呆,再度破天荒地瞪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笑起來有小梨渦。
半晌後,他腦中沒來由的閃過這個奇怪的念頭,下一瞬隨即被陡生的怒氣撲殺殆盡。
她笑起來有梨渦酒窩還是死人窩,都無法逃赦冒犯皇親國戚的滔天大罪。
顧不得頰上猶留有她小手細膩香滑如凝脂的觸感,鳳磬碩臉色一沉,「妳可知我是誰?」
蘇滿兒一愣,對喔。「請問芳名?」
「是『敢問高姓大名』。」他眼角微微抽動,不假思索的糾正。
「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她不知怎地又臉紅了。「沒想到你非但人長得俊俏,還有學問有頭腦,很是聰明啊。」
眾人的歌功頌德狂拍馬屁,向來令他不屑一顧,可是這一點也不悅耳的讚美落入他耳裡,聽來卻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他自信高傲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他鳳磬碩的魅力果然無遠弗屆,就連蘇老頭那個冬烘教出來的女兒,也對他神魂顛倒,無法抵擋。
鳳磬碩微微一笑。
如果,那個口口聲聲「起反為逆天逆德逆倫」、「今日老朽敬你是皇叔,他日必是漢賊不兩立」的蘇老頭發現他珍為掌上寶,辛辛苦苦教養出來的女兒卻跟他這個「圖謀不軌」的逆首不清不楚,甚至反間計未成,就被他給吃干抹淨……光想就令人興奮。電光石火間,他改變了心意。「本皇就是喜歡像妳這般知情識趣、善良體貼的好女孩。」修長指尖輕佻起她的下巴,他溫柔地注視著她,含笑的開口,「天下之大,知心一個也難求,多年來我尋尋覓覓,沒料想妳就這樣出現在我眼前……」
蘇滿兒呆住了,屏住呼吸,心兒坪坪狂跳了起來。
現、現在是怎樣?
他帥到天理不容的迷魅臉龐越發逼近,那張俊臉逐漸放大、放大、放大!
「哈!啾!」因為緊張外加憋氣過度,蘇滿兒打了個大噴嚏,噴得那張白玉無瑕的帥臉都是口沬。
本皇殺了妳!
鳳磬碩勃然大怒,當場就想掐斷她的頸子,幸好理智總算在最後一刻及時懸崖勒馬。
蘇老頭哭天搶地的畫面實在太誘人,迫使他不得不硬生生捺下洶湧怒火,緩緩地放開一臉驚慌的她,自袖中取出一條明黃大帕拭淨了臉。
「對不起。」她吞了口口水。她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做出這麼噁心的事!
等一下!
「本皇?你就是十九皇爺?!」她又指著他鼻頭驚駭大叫。
鳳磬碩往後退了一步,不敢保證要是她再惹毛他一回,自己會不會立時發狠將她剁成一截一截扔到護城河裡餵魚。
「否則妳當我是誰?」
「十九皇爺養的男寵!」不經大腦的話一衝口而出,蘇滿兒馬上就後悔了。
沒想到他居然沒有生氣,事實上他的濃眉、大眼、鼻尖、嘴唇……連動都沒有動,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著,眼睛是睜開的,她還有點懷疑他若不是睡著,就是在她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掛掉了。
「謝謝蘇二小姐的抬舉。」他慢慢道,「本皇……真是受寵若驚。」
「也不會啦,反正你長得這般漂亮,別說是男人了,就連我瞧了也是心頭一陣坪坪跳哩。」蘇滿兒安慰他,小手習慣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哦?」他眸底閃過一絲感興趣的光芒。
「是啊。」她點點頭,小手突然托著下巴,就這樣盤腿坐在轎口上下打量起他來。「咦?」
他詢問地微挑濃眉。
「你……真是十九皇爺?」
「我不像十九皇爺嗎?」他反問。
「呃……」她愣了一下,他通身上下散發的那股尊貴氣勢,是讓人毫無任何質疑的空間啦,可是……「我以為你很凶。」
「何以見得我很凶?」
「人都這麼說。」她隨手亂指了個方向,恰恰好指到始終警戒在門邊的曹政。
鳳磬碩目光隨著她雪白的指尖望過去,曹政登時臉色慘變,趕緊拚命搖頭否認——不不不!沒有沒有沒有!
「是蘇宰相說的吧?」他依舊面帶微笑,語氣雲淡風輕地問。
「我爹倒是沒說你很凶,他拿來形容你的詞永遠是一大套一大套的,常常灌得我耳朵都滿了。」她看著他,莫名有些害羞起來。「可是你看起來不像人們口中說的那種人。」
「世人多誤解。」他淡淡一笑,眼神有三分倦然。「本皇也累了,不想再多做解釋。」
真要命,他要是繼續保持那副囂張又自以為是的樣子,她滿肚子的火氣也有個發洩的借口,可是現在的他……
蘇滿兒撓了撓頭,頓覺困擾了起來。「聽起來……你好像有點可憐耶。」
「男子不作興博人同情那一套。」他神情溫和地看著她,「將相英雄皆寂寞,古往今來皆如是,又何止我一個?」
她滿眼憐憫地望著他,小嘴張合了半天,生平首次也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蘇二小姐!」
「你就叫我滿兒好了。」她熱切地衝口而出,猛然握住他的大手,拚命上下搖晃。「你也不要對人性失望嘛,其實人生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微微咬牙,下意識糾正。
「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她燦爛一笑,「看,你非但人長得俊俏,還有學問有頭腦,很是聰明啊,前途一定充滿了無限光明的!」
是他錯覺還是怎地?怎覺得這番話好似剛剛才聽過……
但是有達到目的就好。
「滿兒,」他輕輕拉起她的小手,牽引著她下轎。「雖然是誤會將妳帶到我身邊,但是對此,我永遠感激上蒼,給了我妳這一個美麗的意外。」
她哪裡是心思深沉、性格練達,擁有魔性般令人著迷蠱惑,演技卻又爐火純青的鳳磬碩的對手?
三兩句話她就已經紅著小臉,癡癡地望著他,彷彿天地間除了他以外,眼底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但是——如果他以為蘇滿兒可以這麼容易就被擺平的話,那麼只能說人算永遠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