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謝你送我過來。」淨雪解開安全帶。
「不再考慮一下?」
「什麼?」
「我可是很認真的提出我的計畫,你居然一口否決。」沈厚言不可思議的看著嬌弱如花的淨雪,以為離開白家後,她便會順理成章的到他身邊來,結果卻不。
「阿言。」她無奈的笑。
「我雖然不是大富豪,但也是一名標準的金龜婿,讓我照顧你,不好嗎?」他低沉而堅定的嗓音,似乎想給她催眠。「我住的那棟大樓,我家買了三戶,除了一戶出租之外,另外兩戶自住。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伸出魔爪,我打算把我那間房子借給你棲身,我搬去和我爸媽住,相信他們不至於將我掃地出門,你為什麼就是不願考慮一下呢?你真的對我一點好感都沒有?」
淨雪反而笑了。「剛好相反,如果我對你沒有好感,純粹當你是受白奶奶之托關照我,我反而會厚著臉皮賴上你,直到你討厭我為止。」
沈厚言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唇角緩緩勾了起來。「你的想法很特別。」
淨雪的微笑漾得更深。「阿言,你父母雙全,又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即使只是當普通朋友,我也不想因此而被你父母瞧輕。」
「怎麼會?」
「長輩們即便嘴上不說,心裡也會覺得這女孩子很隨便,又不是多親密的男女朋友,怎麼就住到別人家裡來?」
「我爸媽對我早就放牛吃草了,才懶得管。」不過,他也不再堅持自己的提議,對淨雪多了一份尊重。
年淨雪很早便明白一個道理,自己是沒有父母可依賴、可保護的女孩,反而更該潔身自愛,才不會被人看輕了。
「你分租你學姊的小公寓,生活上沒問題嗎?白奶奶給不給生活費?」務實的男人,最先想到的便是金錢問題。
淨雪投給他感激的一眼。他的話,讓她覺得他是真的關心她的死活,他非常的在乎她、重視她。
這種感覺真好呢!
「阿言,你不用擔心我付不出學費和生活費。我奶奶一輩子都在工作,卻很少娛樂,早就幫我存一筆教育費,再加上……你曉得我爸媽是車禍死亡的嗎?當年白伯父曾派律師和肇事者打官司,最後和解,拿到一筆合理的賠償金。」淨雪失落的笑笑,她寧可父母雙全,奶奶健在,勝過那些冷冰冰的鈔票。「白奶奶養了我十二年,沒動過那些錢一分一毫,全都幫我存了起來。如今我長大了,怎麼好意思再讓白奶奶付我生活費?我欠白奶奶的恩情太多了,從今以後,我要堅強起來。」
「你本來就很堅強。想在那個家活出自我與美麗,不堅強怎麼行呢?」沈厚言嗤的一笑,笑得眼睛閃亮,那抹不羈的神態充滿眩目的男性魅力。
淨雪一張俏臉莫名地紅了紅,心湖不自覺地翻起數朵悸動的浪花。
明明長相不夠精緻俊帥,卻自有一股難言的男性魅力。
沈厚言也被她那股含羞帶怯的嬌容給迷花了眼,心情太好。
「走了,我幫你把東西搬上去,然後一起去吃飯,慶祝你單飛成功。」
單飛?「我要出唱片了嗎?」她開玩笑。
「出唱片算什麼?當個國際巨星才酷!」
「那比較符合你的調調吧!」
「錯!我才不想走到哪裡都有狗仔跟著,那不是正常人過的生活。」
「真可惜,我覺得你很有型,自信得會發光。」她說真的。雖然他不算美型男,但自有屬於沈厚言的迷人風采。
「每個人不都該在自己的生活領域發光發熱嗎?」沈厚言將裝滿書的紙箱抱起來,裝衣物的皮箱留給淨雪提。
「抱歉,書真的很重。」淨雪很不好意思,感激他肯出借力氣。
「追女朋友,這點辛勞不算什麼啦!」
「你又來了。」
「淨雪,不要想閃躲,我要當你的男朋友!」他明亮的眼眸中露出認真與決心的光芒,一瞬也下瞬地直視著她。
「你到底為什麼可以那麼篤定的認定我適合你?」淨雪按下電梯鈕,側著頭好奇的看著他。「我認識亞凡哥那麼多年,都不敢篤定他適合當男朋友呢!」
「你說反了。應該是認識了許多年,你知道他不適合你,才不敢投入感情吧!」電梯門開了,他率先走進去,對著有點呆住的她喊話:「進來啊!我不知道你住幾樓,也沒第三隻手按。」
淨雪摸摸及肩的秀髮,趕緊進電梯,按九樓。
「很不習慣吧!」沈厚言看有外人跟著進電梯,順勢轉移話題,一副既欣賞又苦惱的表情。「美人胚子即使剪三分頭也美麗,只是比起長髮時的你看起來稚嫩兩歲,你朋友會不會笑我老牛吃嫩草?」
「也許學姊會想,『還是先夾來配好了』,一腳踢開我。」淨雪取笑道。
「你一定要保護我喔!」沈厚言眨眨眼。
「什麼?你不曉得向海蘭學姊柔道二段?請恕我先逃命要緊。」
「沒關係,逃命時記得拉我一起跑就好了。」
「你不是很有男子氣概嗎?」淨雪忍笑。
「誰在造謠生事?像我們這種公子哥兒最愛惜生命了,有命才有美人陪呀!」
淨雪笑了起來。真正的公子哥兒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公子哥兒。
「阿言,謝謝你。」她摸摸頭髮。
因為沈厚言的關係,那位得過國際大獎的美發師提早兩小時到店裡,只為她服務。淨雪心裡感激沈厚言的貼心,怕她到一般美容院被人指指點點。而在美發師的巧手之下,使她更見清麗甜美的氣息。
習慣了長髮飄逸,不預期的變短,淨雪一時間還改不掉撥弄長髮的動作,但心底深處也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如果這麼做可以償還一些白奶奶的恩情,她認為犧牲最愛的長髮也是值得的。
但是,前提是她自願剪髮。曲元寧半夜摸進她房裡亂剪她頭髮的恐怖行為,並不值得原諒!
因為要找到適合的住處不容易,淨雪在白家又多住了一星期,自然沒有人會反對,除了曲元寧。曲元寧唯恐白奶奶又心軟改變心意,又認定淨雪在故作姿態想賴著不走,不是有沈厚言願意收留她嗎?拿什麼喬!
就怕多年的心願落空,曲元寧在學校也不放過淨雪,甚至追到社團活動的教室,要淨雪別浪費時間玩社團,快去找房子。這一鬧,不僅淨雪羞怒難當,美食社社長向海蘭更看不過去,馬上仗義執言,分租一個臥房給淨雪。
這棟紅磚大樓的住戶很多在教育界服務,因為是有名的學區,住在中部的向家父母為了兩個女兒求學方便,便買下九樓的一間公寓,有三房兩廳雙衛。向海蘭分租一個房間出去,妹妹向海薇也沒意見,她和淨雪是女中的同班同學,如今同是H大學二年級。
傢俱是現成的,淨雪只須將書本、衣物、日用品帶來即可。
「你的東西就這些?」留著俏麗短髮的向海薇,高中時去過淨雪住的白家,看得出白奶奶很疼淨雪,讓她穿得像白雪公主一樣。
看到淨雪只帶來一皮箱衣物,她會好奇也是正常的。
「晨洋哥有空會幫我送過來。」淨雪淺笑。其實是事先不曉得一個房間有多大,所以只帶來必需品。
沈厚言坐在五坪大小的客廳沙發上等候,心裡有點後悔沒事先陪淨雪來參觀環境,那個房間是最小的一間,不到三坪,而白家的「小房間」少說也有八坪,怎麼可能把用慣的東西全帶過來?
都怪曲元寧驅魔趕鬼似的催催催,害淨雪沒辦法找到更佳的住處。就算要把房客趕走,不也該在一個月前告知嗎?真搞不懂,為何白奶奶這一次如此地容忍曲元寧撒潑?連白晨洋都說不可思議。
老謀深算的白奶奶,到底有何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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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期結束就搬家吧!」沈厚言一邊切著牛排一邊說。
「什麼?」淨雪以為自己聽錯了。
在氣氛優美的高級餐廳享用鮮嫩可口的牛排大餐,跟搬家話題很搭嗎?
「那個姊姊聽她講話就知道她滿懂事的,那個妹妹卻是個任性的傢伙,希望不要比曲元寧更糟才好。」他搖搖頭,擔心的說:「如果只跟向海蘭同住還好,偏偏有個任性的妹妹,你不覺得你受夠了那種人嗎?又不是非忍耐不可的人,想搬走時就搬走吧!」
「你不怕再當一次苦力嗎?」
「隨時等候差遣。」他笑著保證。
她怔然。如果他真心在追求她,不能說不用心。但她真的能接受嗎?
她發一封電子郵件回絕了何亞凡愛的告白,在何亞凡的反應尚未明朗之前,委實不願將問題更複雜化。
「我說真的,淨雪,你不要再為了任何人而委曲求全,我會心疼。」
淨雪淺淺地笑。「我跟海薇同學了兩年,她就像一般好家庭的小女兒一樣有點小任性,因為父母疼、姊姊讓,但還算無傷大雅。」
「反正你自己看著辦,不要太勉強自己。記著,你是有付房租的房客,沒欠她們什麼,不用把對曲元寧的忍耐功夫用在房東身上。」
「是,沈大人。」有點小窩心的俏皮道。
「你應該說『是,男朋友大人』。」他乘機宣告。
她斂下眼。「阿言,我們不能先當普通朋友嗎?」
他蹙眉。「我不跟教我一見鍾情的女人當普通朋友。你對我有何不滿嗎?」
「當然下是。」抬起明眸坦然地看著他。「我發一封Email告訴亞凡我自己剪短了頭髮,以示回絕他的告白。但亞凡哥也有他任性固執的一面,我擔心他會誤會我利用你來逼退他,反而更不願認輸退出。」
沈厚言扯開似笑非笑的笑容。「你總是這麼懂事,這樣為人著想,你不累嗎?淨雪。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只要你沒有腳踏兩條船的玩弄男人,何亞凡憑什麼阻止你跟我交往?你害怕刺激他?
「沒錯,如果他真愛你,他一定會傷心落淚,但身為一個跨國大財團的繼承人,從小被刻意栽培、磨練,我相信他不會比我脆弱。不甘心?會。想挽回?會。但那都是過度時期,只要你夠堅強,以他溫良的本性,他終究會成全你。」
「真的嗎?你好瞭解愛情喔!」
「你別忘了,我跟何亞凡也是親戚啊!小時候也一起玩過,後來常聽阿洋說起他的事,挺佩服他所承擔的家族壓力。」沈厚書巧妙的避開回答「你對愛情好瞭解」的問題,絕不說情敵的壞話。
淨雪當然曉得何亞凡將來必須面臨聯姻與家族事業所帶來的壓力,而她年淨雪太渺小,雙肩太柔弱,不是他的良伴。
其實,哪個女孩沒幻想過嫁給白馬王子,過著童話般的幸福日子?
除了奶奶的臨終叮嚀,最關鍵的一刻是——
在她考完大學聯考的那個暑假,白奶奶破天荒的帶著她和曲元寧遠赴美國探親,在何亞凡家——佔有上千坪土地的豪宅住了二十天,淨雪終於明白了白奶奶在暗示什麼,徹底從幻想的童話愛情中醒來,不再存有一絲一毫的僥倖。而曲元寧,反而沉醉得更深。
淨雪渴望的是像她父母那種受到祝福的愛情,絕不要像白楚軒和邱玉簪那樣,不被祝福的偉大愛情的背後,是一顆顆傷痕纍纍的心。
那樣的愛太沉重,她要不起。
今天倘若她在不知曉何亞凡的背景的情況下,與他偶然邂逅,相識進而相愛,愛到刻骨銘心、難分難捨,那麼即使後來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也分不開吧!就算要嘗盡愛的苦果,也會吞下去吧!
只因,愛上便愛上了。
只因,給出去的心,即使要回來也不是原先那一顆。
想到這兒,淨雪不知該慶幸或是惋惜。事先知道了童話愛情的不可能,也欠缺斬妖伏魔的勇氣與決心,自己先宣告放棄。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而不是女英雄啊!
「回魂了!」沈厚言俊朗的眉峰挑起,認真無比,「我在你身邊的時候,請你只想著我。」
「嗄?」她一愣。
「請你只想著我,請你專心對我。當然,我也不會三心兩意,不尊重你。」
她僵住身子。「阿言?」他仍是堅持……愛的現在進行式?
他淡勾嘴角,專注地睇她。「你知道嗎?我並不喜歡你一直想著何亞凡,即使只當他是哥哥,我也會吃醋。但男人的自尊告訴我要有風度,女生最討厭小裡小氣的男人!你說,我是不是左右為難?」
「阿言,」她搖頭,勉力揚起唇角,「我跟亞凡哥、晨洋哥有十二年的兄妹之情,雖然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日子並不多,但他們給我的關愛卻溫暖了沒有手足的我。舒媛姊也是,對我永遠比對元寧好。不管是基於哪一種心態,我的確是受益人,白白享受十二年的富有生活。所以,我不可能不去想他們,包括亞凡哥,但我心裡知道那不是愛情,畢竟我不是灰姑娘。」
黑眸掠過無奈。「但王子卻真愛灰姑娘,怎麼辦?」索性問到底。
無奈又溫柔的語氣震撼了她,令她無法迴避。
她揚睫,柔聲道:「阿言,你曉得灰姑娘為什麼終於嫁給王子嗎?」
「因為王子對她一見鍾情。」沈厚書低低感歎。
「一見鍾情不等於百年好合。」淨雪搖頭。
「哦,那是為什麼?」
「因為灰姑娘也對王子一見傾心,更因為王子的父母沒有門戶之見,所以才能夠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沈厚言莞爾一笑。「有道理。」
淨雪淺淺的笑。「光是王子一個人一見鍾情是沒用的,只是在童話故事中,王子從沒失戀過而已。」
「你打算從你開始嗎?」
「就算是灰姑娘,也有選擇愛或不愛的權利吧!」
「好,我明白了,我不會再懷疑你對何亞凡餘情未了。」他答得流暢。
她翻翻白眼。「先生,你有點霸道喔!我又還不是你的誰。」
「從這一刻起,你,年淨雪小姐,是我沈厚言的女朋友!」
「你確定你真的叫沈厚言,而非沈厚顏?」她朝他俏皮地眨眨眼,相信精明的他聽得懂。
「確定。不過,男人的狩獵本能告訴我,相中獵物便須一鼓作氣地撲過去,慢一步便會被人搶走。」
再賞他一個白眼。「我不是獵物,是平凡的女大學生,成績中等,更非學校的風雲人物,你的眼光不夠好喔!」
「你眼光好就好啦!我絕對是個一等一的人才。」他大言不慚。
淨雪噗哧一聲笑出來。
有個優秀的男人執意要追她,她何必一再往外推?
沒了白家的庇護,沈厚言願意接手保護她,她又何必一再拿喬?
就算她曾經偷偷愛戀過何亞凡,她永遠也不會說出口,將那份少女的秘密戀情封存於心底,連何亞凡也不告訴,當成她私人的秘密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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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月,何亞凡果然又丟下工作趕來台北,在白家自然見不到淨雪,一問之下,知道淨雪已離開白家,偏偏白鍾泠和白楚軒夫婦、雙胞胎都到公司去了,從傭人口中問不出細節,只能由曲元寧那兒打聽。
曲元寧作夢都在夢想和何亞凡獨處的這一刻,迫不及待的、興奮的告訴他,
「亞凡哥,你專程回來參加我們H大的校慶,對不對?你收到我傳給你的邀請函,你肯回來,我好高興喔!
「我告訴你,這次我們戲劇社要演出的新戲,是由我這位社長親自編劇、導演,並擔任女主角,被視為是我畢業前最偉大的作品,你一定要看完才能回去喔!我相信你看完之後一定不會對我感到失望。」
從小到大的教養,使何亞凡沒有打斷她的自吹自擂,忍耐的聽完,直率的說:「請你告訴我,小雪現在住在哪裡?」
曲元寧收起笑臉,悻悻地別開臉。「不知道!她沒告訴你嗎?」
「沒有。我只收到一封Email,然後便無法聯絡她。」
「算她識相!」
「你不曉得她的住處?」
「我為什麼該知道?她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何亞凡神色一變,目光凌銳的瞥了曲元寧一眼。就算是普通朋友,不也該打電話關心一下?更何況同住了十二年,小雪的個性又那麼好,曲元寧卻總是看小雪不順眼,只因為他喜愛小雪嗎?
「元寧,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敢做敢當,就誠實答覆我。」
「什麼事?」
「小雪的長髮是如何變短的?」
「怎麼?年淨雪向你哭訴?」她冷啐一聲,「那個假惺惺的女人還跟奶奶示好,說她會向亞凡哥聲明是她自己跑去剪短的,因為她向奶奶保證她對你沒有愛情,非教你死心不可!結果私底下還是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小雪說她自己剪髮的沒錯!」他沉聲道:「但我不信。我問表姊,她只回答我一句『不是』,叫我自己來問你。」
「呵!舒媛姊果然始終如一,看重年淨雪勝於我這個繼妹!」她冷嗤。
「你敢誠實的回答我嗎?不敢吧!」他冷冷的睥睨她。
「我有什麼不敢?我一向敢做敢當,學不來惺惺作態!」曲元寧銳聲道:「你想知道嗎?好,我就告訴你。我趁年淨雪睡覺時,半夜幫她剪的!」
「是你!」他倒抽一口氣。
「沒錯,是我剪的!她嘴巴說不愛你,卻死也不肯將長髮剪掉,我受夠了她欲擒故縱的伎倆,還有那副假惺惺的討人厭嘴臉……」
「住嘴!」冰冷的斥喝聲止住她尖銳的攻擊。
她一愣。「亞凡哥?」他沒聽清楚嗎?年淨雪飄逸的長髮沒了。
「我要你閉嘴,從此不准再叫我『亞凡哥』,我一向只准小雪如此喚我,是你的厚顏無恥令我歎為觀止。」何亞凡語氣森冷,凝住她的眸光更是冷得不像王子。「搞清楚,曲元寧,我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忍耐你,你不要欺負小雪也就罷了,偏偏你總是要惹毛我。你竟然敢做出半夜潛入小雪的臥房偷偷剪掉她長髮的卑劣行為,我真不敢相信,舅媽居然沒帶你去看精神科醫生?」
他只關心那個討厭的年淨雪,反過來罵她有精神病,可惡!
「你……」俏顏染紅,她氣得全身發抖。
「難怪小雪要搬走,誰敢跟一個精神有毛病的女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曲元寧身子一凍。「我才沒毛病,有毛病的人是你!」怨怒一下子席捲她全身,嗓音尖銳的喊道:「我剪了年淨雪的頭髮又怎樣?奶奶沒罵我一句,相反的直接命令年淨雪搬走!奶奶很高興我這麼做呢,你為什麼指責我?年淨雪她根本不愛你,也不配愛你,你懂不懂?」
他擰眉。「小雪不配愛我?那你呢?你配嗎?」
「我當然比她更有資格,你愛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我比她漂亮,比她有才華,從不矯揉造作,我有一副真性情,最重要的是,我、愛、你!」
何亞凡靜靜看她,黑眸深不見底。「我不愛你,甚至厭惡你。曲元寧,不克制情緒的撒潑不等於真性情!你不要弄混了。」
「你、你、你太可惡了!」
「我愛小雪,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真性情。」
「你撒謊!」
他冷著一張俊臉,轉身走開,準備去白氏企業找人問出淨雪的下落。
「你要去哪裡?你想去找年淨雪?」她幾乎歇斯底里地狂喊,「你去找她有什麼用?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就是上次住在這裡的沈厚言,是他把年淨雪接走了,兩人目前正同居於他的住處……」
高挺的身軀一僵,又不為所動的走了。
「我說的是真的,年淨雪下課後常被沈厚言開車接走,兩人非常恩愛……」
憤怒的銳喊,隨著他的遠去而消散。
「笨蛋!何亞凡是大笨蛋!我才是愛你的人,為什麼你偏要執迷不悟?為什麼你不來愛我……」嗚嗚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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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亞凡直接去H大學找淨雪,在偌大的校園不斷詢問有沒有人認識年淨雪,她在哪間教室上課?形象尊貴的美型王子很容易遇到熱心的女同學,一個一個的問,第七個便問到向海薇,向海薇當場化身為她最不屑的那種崇拜偶像的女粉絲,紅色小愛心不斷從雙瞳飛出來。
「找年淨雪?我帶你去!」驕蠻女轉眼成了溫柔小女人,只為能與他相伴走在校園裡,引來多少羨護的目光。而這種虛榮感是向海薇以前沒享受過的。
「向小姐是小雪的同學?」
「叫我海薇。」她堅持。
何亞凡有風度的微笑。
「我和淨雪當了一年同班同學,而她現在還住在我家呢!」她眉飛色舞。
「小雪住你家?府上還有哪些人?」
「就我跟我姊,我爸媽住台中,房子是我爸媽為了方便我們在台北唸書而買的。」有意無意的強調自己算是個富家女。
何亞凡笑得很燦爛。小雪並沒有跟沈厚言同居在一起!
向海薇險些被他的笑容迷暈了。如果是為了這位美男子,她不介意當個「有愛情沒友情」的橫刀奪愛者,她與年淨雪的同學之誼算什麼?不對,年淨雪有一位叫沈厚言的男朋友了。
「你特地來找淨雪,有急事嗎?你是她的親戚?」
「親戚?」神秘一笑。
「不是嗎?」
「算是吧!」很親很親的親人,渴望像夫妻那麼親。但何必告訴一個陌生人呢?何亞凡只是教養太好,並非來者不拒。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何亞凡。」這是他在台灣使用的中文名字。
向海薇喃喃念著這名字,將它刻在心版上。她又問了好幾個問題,何亞凡卻是笑而不答,他不回復私人性的問題,心裡認為這女孩子沒禮貌,立志當狗仔嗎?
到了美食社租用的料理室,淨雪正在示範食雕,用色澤鮮艷的紅蘿蔔雕飾出一朵美麗的花,以白蘿蔔雕出逗人的小白兔……
乍見到長髮修剪至肩膀的淨雪,尤其想到她半夜被曲元寧偷偷剪掉長髮,當時一定充滿恐懼吧?何亞凡心裡真是難受極了。
「小雪——」
突然聽到這個聲音,淨雪拿刀的手抖了一下,「啊!」在左手食指上劃了一下,血珠冒了出來。
何亞凡見狀馬上衝過去捏住她食指關節,並將指頭放進自己嘴裡吮掉血珠。
「亞凡哥!」這樣不衛生啦!
在場的美食社成員全看呆了。是怎樣?在拍偶像劇嗎?
向海薇則是雙眼冒出火花。年淨雪劈腿?
何亞凡帶淨雪至水龍頭下衝水,回頭瞄眾人一眼,恩賜地。「碘酒?0K繃?」烹飪教室應該有醫藥箱。
向海蘭乖乖的拿出來,她自備的。她心裡也好奇得要死,但不會多問。
「亞凡哥,一點點小傷口,不用包啦!」淨雪覺得難為情。
「想想我好像幫你擦藥擦了好幾次。」何亞凡熟練的貼好0K繃,「從你八歲到現在——對不起,我又嚇到你了。」
「知道自己像個瘟神,就離我遠一點啦!」淨雪狠下心來不看他,拿了自己的包包便往外走。
何亞凡無聲的歎道,追上去。他可以對任何人擺架子,就是對小雪不行。
「我帶來一皮箱CUCCI的新品。」
「不要。」
「我有說要送你嗎?」故意逗她。
「那最好,曲元寧一定很開心。」悶著頭朝前走。
「小雪!」何亞凡拉住她的手臂,放低姿態。「我們找個清淨的地方聊一聊,你不能用一封Email打發我。」
淨雪眼眶微紅。「亞凡哥,我已經離開白家,拜託你別再來找我了,我真的沒辦法承受那麼可怕的壓力。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平凡女孩,可以是你的好朋友、好妹妹,不可能成為你的愛人或妻子,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你那麼聰明,不可能不明白啊!」
「小雪,我們可以的……」他抓牢她,一股寒意從心窩處竄起。
「亞凡哥,讓我們將最美好的回憶珍藏在心底,好不好?直到有一天我們都兒女成群了,可以像老朋友一樣的笑談往事,到那時候再重逢好嗎?如果你還願意記得我的話。」
「不,小雪,這不是我要的。」激動地漲紅了臉。
「我很遺憾我們的想法不同,但這是我要的。」淨雪甩掉他的手,退後一步,防備地看著他,然後轉身跑掉了。
「小雪——」
淨雪告訴自己不要朝後看,絕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