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他出聲質問。
「是……是我啦。」門外人有些遲疑的開口。
熟悉的聲音令李子蔚一怔,忘了反應。
「王爺?」騰雲輕聲喚道,等候他的指示。
李子蔚內心裡掙扎著是否要應門。
這幾天他盡量不去想關於她的一切,把注意力放在任務上,極力忘掉她的笑容有多誘人、胡鬧的舉止帶著異想天開的天真,彆扭又多疑的個性……但不管他怎麼抗拒她的身影侵入腦海,他就是忘不了她。
她不是罔顧他的一片真心嗎?如今又來找他做什麼?
「王爺?」這回換駕霧喚著他。
「唉!」他懊惱的歎了一口氣,朝他們低聲的說:「你們先去吧。」
騰雲與駕霧立刻從窗口跳出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中。
李子蔚深深的痛恨自己的執迷不悟。
「小李,你開不開門啊?」艾乾伸手拍門。
就是這種不自覺流露出的嬌憨,帶著嬌蠻的語氣,蠱惑著他接近她、多瞭解她,直至被她吸引不能自拔。
若不是遇上這丫頭,他還以為自己喜歡的是柔弱似水的女子。
不成!老是讓她牽著鼻子走,太孬種了。騰雲、駕霧嘴上不說,其實他可以感受到他們心裡的擔憂。
然而這樣不畏人言、有違禮教倫常的行為,卻沒有獲得艾乾的信任,她口口聲聲艾家、艾紅,讓他覺得萬分刺耳,她這會是想來和解嗎?
等著吧,她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要加倍索回。
「進來吧。」李子蔚坐在椅子上,聽著背後的門打開、關上的聲音,眼都不抬一下,表示自己的不在乎。
「喂!幹嘛背對著我啊?」
哼!貴人多忘事!他冷淡的開口,「都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
艾乾自知理虧,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心虛的問:「你還在生氣啊?」
李子蔚抬起頭正想諷刺她幾句,卻被映入眼簾的那抹淡綠身影給揪住心臟,腦海裡一片空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艾乾被瞧得彆扭,微嗔的問:「你看什麼啦?」
「你……換回女裝。」
「是啊,我一直都是以男裝出現,穿女裝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怕被人看見,她才趁夜晚出門。艾乾不自在的問:「怎麼?很可笑嗎?要不是你口口聲聲說我騙你,我才不肯以女裝出現呢。喏,現在你滿意了吧。」
李子蔚實在不想承認換上一身淡綠色女裝的她,是那麼的靈氣逼人,一頭烏黑秀髮襯得她的小臉更加的白皙無瑕。
「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前來,你總得說句話啊。」
李子蔚斜睨著她,沒好氣的說:「你到底曉不曉得我在氣什麼?」以為換上女裝就能一筆勾消?
「因為我隱瞞你是男人?」
他搖搖頭,「因為你說謊欺騙自己,也欺騙我。」他握住她的肩頭,克制住想用力搖晃她的衝動,「你敢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你說啊!」
艾乾畏縮的垂下眼,「我……我姊姊……」
「別再提你姊姊,我說的是你自己。說你對我不是無動於衷,說你想跟我到天涯海角,說你想要我陪在你身邊任你使喚,說你其實很在乎我。」
「我……我不能丟下姊姊。」
「我沒有要你丟下她,我只是要你承認,證明我不是一相情願。」
會這樣逼她,表示他有十足的把握,既然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心意就夠了,幹嘛非要她說出口?羞煞人了!
她才不要說!
「都已經表明我的真實性別,你還不滿足啊。我們真的是有苦衷,你不要逼我。要不是姊姊說你光明磊落,是個好人,我才不會輕易露出我的真面目。」
「我好大的面子得令姊青睞啊。」李子蔚悻悻然的說。
她微蹙眉繼續往下說:「自從我娘死了之後,為了躲避仇家,我們不停的搬家,深怕讓仇人追到,女扮男裝也是不得已的。」
「誰是你們的仇人?報出名字與緣由,或許我能替你們解決。」以他的身份地位,要解決江胡恩怨如反掌折枝。
誰知艾乾卻搖搖頭,「我什麼都不清楚,姊姊不肯說,怕我義氣用事,跑去送死。」
「怎麼可能連名字都不曉得,你確定有這個人嗎?」他忍不住出言諷刺,「也許是你姊姊捏造的。」自從知道艾紅不若外表那般柔弱,他便開始提防她,但艾乾處處以她為重,讓他心裡頗不是滋味,怎麼說他也是眾人眼中的美男子,竟然比不上一個女人。
艾乾把艾紅看得比生命還重要,聽到他中傷姊姊,雙手扠腰,挺身捍衛親人,「不許說我姊姊的壞話。」
「縱使她犯下滔天大罪?」
「就算她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她依然是我姊姊。」
「愚昧的女人。你就不能多為自己想一想嗎?是不是知道我喜歡你,你就理所當然恃寵而驕?你到底把我擺在哪裡?我也有感覺、會受傷,你別滿不在乎成不成?」
被他吼得耳朵受不了,艾乾忍不住喊回去:「你別冤枉我,說得我好像沒良心似的,我若是不心疼你,早就在家睡大頭覺了,犯不著三更半夜來找你解釋。」虧她還費盡心思的讓姊姊替她打扮。
她拔下發上的髮簪,氣憤的扔在地上,「誰要戴這種東西,我不要穿這種輕飄飄的衣服。」她邊說邊扯著身上的衣裳。
處在氣頭上的她驀地被摟入溫暖寬大的懷抱裡,充滿柔情的聲音跟著響起。
「乖,是我不對,別生氣了。」
他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吹拂,她漲紅臉,期期艾艾的說:「放……放開我啦,很熱耶。」
「不行,你這只自投羅網的彩蝶,怎麼能讓你飛了?答應我,等我把這兒的事情辦完後,跟著我回家。」
「不行,我──」
李子蔚打斷她的話,「我當然也會照顧你姊姊,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好不好?」他央求著她的諾言。
艾乾多希望能開口說聲「好」,能夠有他在身旁疼愛,不必東躲西藏,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回答啊,我要親耳聽見你的允諾。」
「嗯。」她把臉蛋埋進他懷裡。
李子蔚欣喜若狂的擁緊她,期待能早日完成任務後,帶她回逍遙王府。
王府總算有個女主人了,不過恐怕會鬧翻天吧。他莞爾一笑,抱著她的手鎖得更緊。
☆☆☆
「王爺沒跟上來,看樣子是陷在溫柔鄉里。」伏在屋簷上的駕霧忍不住開口,「真搞不懂艾乾那傢伙有什麼好的,若說是艾紅姑娘我還能理解,但瞧王爺為他而轉了性子,恐怕不是一時的迷戀。」
騰雲雙眼緊盯著史家大宅,「你也別發牢騷,王爺高興就得了。」
「真想早日抓到阿奴,免得天天來這吹寒風。」
「千萬別輕舉妄動,王爺說阿奴詭計多端,咱們能力不足以擒拿住他,你就安分的等著吧。」還是騰雲較為理智。
「說真的,你有沒有覺得史府最近防守鬆散,隨便什麼宵小都能輕易的入內行竊,先前防阿奴防得滴水不漏,燈火通明,現在卻黑漆漆一片。」
「這就證明史百萬的確是請了高人等著阿奴自投羅網。」
「說到底,還是老話一句,等吧。」
兩人收口靜待,聚精會神的盯著史府。
夜更深沉了,萬籟俱靜無聲響,一道人影像幽魂般的突然出現在史府後院的屋簷上。
「阿奴出現了!」騰雲、駕霧互覷一眼,握緊自己的武器,蓄勢待發。
等到那抹黑影躍下史府院子,他們倆也尾隨於後。
☆☆☆
阿奴甫接近江首的房間,一道黑影破窗飛出,殺氣騰騰的攻向阿奴,他連忙揚起雙掌擋住,跟著身子向後退了數步。
「你終於出現了。我就曉得死咬著江首,就能把你引出洞。」
「你是誰?」林遠山手中的劍直指著阿奴。
「我是誰?哈哈……」阿奴笑了一陣子後,冷瞪了他半晌,然後語氣平靜的說:「可憐的紅妃,被你們給逼得逃出宮,拖著孱弱的身子,抱著甫出生的孩子,在暗夜裡求生。二十多年來,當年的兇手差不多都受到制裁,尤其皇后的病死更是大快人心,如今只剩下三個人。林遠山,你可真會藏,還好我留著江首來釣你,多年的辛勞終有收穫。」
他竟然知悉二十多年前的舊事,林遠山有些驚訝,但他仍沉著應對,「你到底是誰?」
「要殺你的人!」話聲方落,阿奴拔劍刺向林遠山的胸口。
林遠山曾是宮中侍衛,武功高強,加上這些年來為了防止皇后派人追殺,不曾鬆懈荒廢武功。
而阿奴則是復仇心切,低估了對方的能力,交手下來一直屈居下風,不禁心生暫退之意。
可惜此番江首勢在必得,非擒得阿奴不可,早已布下天羅地網,他還另外聘了兩名高手,也埋伏在一旁,見阿奴欲逃,立刻朝他射出一箭。
阿奴一不留神,手臂被箭給射中,林遠山趁他中箭腳步凌亂之時,揚掌攻去,這一掌不但打在阿奴胸口上,還把他遮面的黑巾給扯下。
「天啊!是艾紅!」旁觀的騰雲、駕霧失聲驚呼。
阿奴以手遮面,另一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粉末朝眾人撒去,然後趁眾人捂著臉痛苦哀號時,他飛快的遁入黑暗中。
「快追啊!」一直躲在屋子裡的江首,忍不住大吼。
林遠山卻阻止他們,「窮寇莫追。」
江首心有不甘,決定要趕盡殺絕,召集未受傷的僕人,浩浩蕩蕩的追著受傷的艾紅。
騰雲看著駕霧說:「我去看看情況,你趕快去通知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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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廂房裡,李子蔚與艾乾言歸於好,此刻兩人正在鬥嘴,爭議到底誰有生意頭腦。
情況緊急下,駕霧也顧不得敲門,直接從窗戶跳入,正巧撞見身著女裝的艾乾坐在主子的大腿上,一手還捏著他的臉。
一見有外人,艾乾羞赧的跳下他的大腿,尷尬的低著頭。
見被人打擾,李子蔚十分不悅,臉色壞得可以,「什麼事?」
駕霧驚訝的指著艾乾,「她是女的?那艾紅到底是男是女?」
「你在說什麼?」
「剛剛屬下與騰雲守著史府,阿奴果然出現,但在史家的打手聯手圍攻下,阿奴負傷而逃,混亂中我們發現阿奴竟然是……」駕霧猶豫的看著艾乾。
「是誰?」
「是、是艾紅姑娘。」
「什麼?!」李子蔚與艾乾大驚失色。
「怎麼可能?」艾乾不敢相信的叫道。
「真的,史百萬帶了大隊人馬搜捕受傷的艾紅。」
李子蔚臉色一沉,瞥了艾乾一眼,冷聲道:「是她要你來拖延我的嗎?」
艾乾不解的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她只覺此刻腦袋亂成一片,理不出個頭緒。
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李子蔚冷嗤一聲,轉身離開房間,駕霧跟在他身後,被留在原地的艾乾越想越不對,趕緊回家去。
☆☆☆
艾乾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遠遠就看到江首帶著一群人朝她家而來。
不成!不能讓他們發現她。艾乾念頭一轉,閃進旁邊的小巷,決定從牆下的狗洞鑽進去。
一回到艾家,艾乾便聽到有打鬥的聲響從艾紅的房間傳來,她連忙抓起一根木棍便往裡頭衝去,口裡還大聲嚷道:「姊,我來救你了!」
她用力撞開房門,看見床上靠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穿著艾紅的衣服,痛苦的掩面喘息。
她直覺的喊:「姊,你怎麼了?」
正要走過去時,一隻大手擋住她的去路,熟悉的男聲跟著響起──
「他不是你姊,他是盜賊阿奴。」
「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子蔚手中握著劍,並未回答她的問題,目光直瞪著床上的人,「他騙得我慘兮兮的,把我玩弄在股掌間。」
艾紅抬起慘白的臉,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若是輕易讓你識破,怎麼能顯示出我的狡猾。」
「姊,你受傷了,手臂在流血。」艾乾才不管李子蔚跟艾紅在打什麼啞謎,她只擔心姊姊的傷勢。
她用力推開李子蔚,衝到床邊扶住艾紅搖搖欲墜的身軀。
「你給我回來!」見著剛剛摟在懷中的女人投奔敵營,李子蔚氣急敗壞的怒吼。
艾紅挑釁的朝他微笑,「怎麼?不准我妹妹關心我啊?」
「姊,你別說話了,我都快急死了,藥呢?到底是誰傷了你?可惡!別讓我碰上,否則我一定要那人好看。」她從擺在床邊的木盒裡抓出幾瓶藥,胡亂的往艾紅的傷口灑,絲毫不理會李子蔚快噴火的目光。
「他不是你姊,他是男人!」李子蔚再也忍不住的大吼。
艾乾抬頭看向他,「你胡說什麼?我姊怎麼可能是男人,我跟她生活十多年了。」
這時,艾紅突然吐了口黑血,原本捂著胸口傷處的手,無力的下垂,露出平坦的胸口。
艾乾見狀,兩眼瞪大如銅鈴,震驚且結巴的喊:「姊……姊?」
眼前這個人有著姊姊的容貌,卻擁有男人的身體,竟是她從小叫到大的姊姊?!這個事實令她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李子蔚同樣也是一臉駭異,倒不是因為艾紅是個男人,而是被艾紅左胸上那形似紅梅的胎記給驚愣住。
公主左胸上有個形似紅梅的胎記。
他清楚的記得皇兄是這麼告訴他的,為何這紅梅胎記卻會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
「你到底是誰?紅妃呢?」
艾紅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漬,冷冷的笑著,「她死了。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都還死心塌地的等著那個男人來接她。」
「那個男人是皇上嗎?」
「那個負心漢,完全不顧她的死活。」
「皇兄是有苦衷的,他剛平定邊疆蠻族,國家需要休養生息。」
「那有替她洗刷冤屈嗎?曉得她被陷害的經過嗎?若不是老天有眼收了皇后這條命,恐怕她還不能瞑目。知道我為何專挑史百萬嗎?因為我要替她報仇。當初傷害她的人,我要一分一毫的討回。」
看來艾紅的身份呼之欲出,李子蔚決定要帶走他。
「不要碰他!」艾乾見他靠近,連忙張開雙手護住身後的艾紅。
「這件事不單純,我必須要仔細厘情。」李子蔚公事公辦。
艾乾眼眶泛紅,泫然欲泣,「不要!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不要傷害他,否則我就跟你拚命。」
「艾乾!他連你都騙了這麼久,你還相信他?」
「就算他騙我一百次,也還是我的親人。他從沒傷害過我,反而養育我、疼我、愛我,我相信這世上再也沒有人像他那樣對我付出。」
李子蔚瞇起眼的瞪視她,咬牙切齒的說:「我不是嗎?」
「不一樣,那不一樣的。」
真是氣死他了,她究竟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你快過來。」
艾乾看著他,搖了搖頭,「不要,我要跟……」她也不知要叫哥哥或姊姊,乾脆抱住艾紅的身子,「我要跟他走。」
「走去哪?」李子蔚眼裡盛滿恐懼,不解的問道。
艾紅環住她的肩,朝李子蔚露出勝利的微笑,另一手則拉住床邊的繩子,用力一扯──
床板登時向下陷落,兩兄妹就掉入黑洞裡,瞬間消失無蹤。
李子蔚雖及時伸手想抓住艾乾,卻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消失。
「該死!」他詛咒自己的愚笨,上前拉扯繩子,卻毫無動靜,反而因用力過猛把繩子給拉斷了。
哼!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料想以艾紅……不,是阿奴的傷勢,應該逃不了多遠。
現在他要去抓史百萬來拷問,他到底與紅妃有何恩怨?還有那應該是出現在公主身上的紅梅胎記為何會出現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愛人跟著別的男人跑了,李子蔚的脾氣瀕臨爆發邊緣,那死胖子史百萬正是絕佳的出氣筒,他最好身體不錯,否則經他一問,只怕小命休矣。
☆☆☆
「喝點水吧,你的傷還會不會疼?」陰暗的山洞裡,響起一道女聲,聲音裡有著明顯的擔憂。
艾紅接過水,但沒有喝下,只是直盯著艾乾,「我服了藥,傷勢已無大礙,倒是你不怕我嗎?」
正朝火堆裡加上枯枝的艾乾,停下手邊的工作,朝他微微一笑,「有什麼好怕?不過從一個姊姊變成一個哥哥。我只覺得幸運,有姊姊又有哥哥。」雖然有點難適應,有時還會叫他姊姊。
「你對我沒有疑問嗎?比方說我為什麼要騙你?我是阿奴?還有李子蔚口口聲聲要聲討我?」
「你不想說一定有苦衷,我不會逼你,等你想說再告訴我好了。」雖然她真的很想知道。
艾紅揚唇輕笑,「一向毛躁,嘴巴閒不住的你,竟然能說出這番話,我的妹妹真的長大了。」
「你別取笑我了,人家忍得很辛苦。」
艾紅莞爾一笑,朝她招招手,「過來,躺我身旁。」
以前兩姊妹都睡在一起聊著心事,但現在艾乾不禁有些猶豫,艾紅是男人的事實,依然讓她感到震驚。
不過下一刻,她便依偎過去,乖乖的在他身邊躺下,就像以往作惡夢,姊姊都會輕拍著她的背,唱催眠曲哄她睡。
「我告訴你一個故事吧。」
「嗯。」她眼睛張得好大。
「很久以前,有一對男女,男的身份尊貴,女的則是江湖女俠……」
故事雖精采,但折騰了一夜,加上蟲鳴聲伴隨著熟悉的聲調,規律而舒服,不禁讓艾乾的眼皮緩緩的閉上,進入夢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