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掛夜空中,照耀得有如白晝一般,各種奇巧的花燈連成燈河,展現燈火交輝的美景。
官宦人家的小姐雖然能出門賞玩花燈,但又怕與市街上的人挨挨擦擦,有失體面,因此或用絹緞,或用布帛圍出一個長圈,女眷便在其內行走,跟外人隔離。
禮部侍郎何沖有女,名喚纖纖,年方一十八,知書達禮,出落得十分標緻,因此何府的布幛外,亦步亦趨的跟著一些自以為風流倜儻的少年公子。
何纖纖在幛內緩步走著,目不斜視,對於週遭吵鬧的一切,恍若未聞。她最討厭這種時候了,總覺得自己彷彿被人從頭到腳一寸寸的打量,她又不是市場上待價而沽的貨物!
她微皺著眉,很忍耐的聽著外面的心儀者對她品頭論足的談話,突然有一雙手拉住了她。
她吃驚的停下腳步,猛一回頭,看見一個紫衣美少年,一臉儘是惡作劇得逞的笑意。
纖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低聲抱怨道:「紛紛,你又穿男裝,當心爹爹知道了又罰你了。」
這個俊俏的美少年,是纖纖之妹,今年還只有十七歲,名喚紛紛,從小調皮慣了,長大後還是不改本色。
原來何沖自從妻子生下纖纖後,便想再添一男丁,無奈隔年生下的紛紛,依然是個女娃,讓他說多失望就有多失望,沒想到納了兩房妾依然還是生不出兒子。
失望之餘,他將紛紛從小當成男孩撫養,穿男裝、習騎射。恰巧紛紛又是個頑皮不過的角色,一天到晚將家裡鬧得雞飛狗跳。等到她年紀漸大,何沖才驚覺要從頭調教,讓她成為一個進退得宜的大家閨秀。
沒想到紛紛背著他時,依然幫我,壓根不把他的話給放在心上,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這下何沖實在火大了,把她關在房內不准她出門,但這對紛紛而言,根本不算什麼,男裝一換,高牆一翻,照樣高高興償的出門賞花燈。
紛紛對著纖纖做了個鬼臉,不滿的說:「管他的,爹爹愛罵人,我才不怕呢!」
「不怕最好,別又求著我幫你繡花,我可不理你。」纖纖想到她所做的針線活,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不同得笑了出來。
紛紛興高采烈的轉個話題,「別說這個啦!我告訴你,我剛從河邊過來,今年的傾城佳人還是落在你頭上,這下子爹爹一定會高興得嘴都闔不攏,他只要忙著應付那些登門求親的人,就不會有閒工夫來管我啦!」
纖纖失笑低罵,「紛紛,你真的很無聊!如果你不是我親妹子的話,我真想打你一頓,看你還胡說不?」
「纖纖,好歹我也幫你說破了嘴,你不謝我就算了,怎麼反而說要打我?這不是有點……」
原來每年元宵全城仕女出動時,男子皆賞花、賞燈、賞美人。
五年前,端親王在窮極無聊之下,和一群王公貴族發起一個元宵美人的表揚大會,不知怎麼的,竟然愈演愈烈,到最後是欲罷不能,簡直比青樓選花魁還競爭激烈。
且京城裡每個有名的美女,都有一群死忠的支持者,一到元宵時,各擁佳人的盛況,更是沸騰整個京城。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呢!而纖纖已經連續三年拔得頭籌,這
完全是因為有紛紛這個頭號支持者,在她的大力推薦和鼓吹之下,不少人都轉而支持纖
纖。
關於這一點,纖纖實在有點啼笑皆非,不知道該生她的氣好,還是謝謝她好。
紛紛笑道:「纖纖,今年你可贏得好險,那端親王突然冒出個妹妹來,聽說美得不得
了,他拚命的說大話,把我急死了,而且他的口才又極佳,差點讓你的支持者都被拉走,為
了把你的支持者搶回來,我花了好大的工夫哪!」
纖纖微微一笑,「這麼說來可辛苦你了。」
「不,一點都不辛苦,水龍隊比較辛苦。」她一臉正經的說。
纖纖詫異極了,一臉愕然的問:「怎麼又扯上水龍隊?」
「本來不會跟水龍隊有關係的,可是我看端親王如果繼續待在那裡的話,我一定會因失去過多口水而死。」
紛紛笑了起來,「所以我花了一筆銀子,請人抬了一堆稻草到端親王府的後門,把它燃起來,於是端親王只好跟水龍隊回去救火了!」說完,她掩不住得意的笑得更大聲,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紛紛!」纖纖輕斥道:「你怎麼這麼亂來,竟然到端親王府去放火?」
紛紛連忙掩住她的嘴,低聲道:「小聲點,你想害死我呀!況且我又沒放火,我只是在他家後門燒稻草而已……」
纖纖拉掉她的手,「這樣就很嚴重了,要是一個不小心燒到房子,那可怎麼辦?只怕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
「不會的。燒稻草只是讓煙看起來很大而已,再說水龍隊的人又不是飯桶,救火難道還不會嗎?」
「你還說,這件事很嚴重的!」纖纖一臉擔心。
「那有什麼了不起。」紛紛小嘴一嘟,
「難道只准親王胡說,不許百姓燒稻草嗎?」
纖纖苦笑,實在拿她沒辦法,有這麼頑皮的妹妹她還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真的跟她生氣,說教嘛她又不愛聽,不理她,她又有辦法逗得你開心。
「沒人不許你燒稻草,只是別在端親王府嘛!」
「為什麼?他們門口又沒有寫禁止焚燒稻草。」
纖纖抿嘴一笑,「好啦!算我說不過你,拜託你下次三思而後行,好嗎?」
「你別老要我三思,我有一思就很不得了,要思到三思時,早就來不及。」紛紛倔強的說。
「是是是,大家都知道何紛紛以後曉得先思而後行,這樣可以了吧?」纖纖求饒似的道。
「那還差不多。」
纖纖看她一臉得意,雖是男裝打扮,但仍難掩那天生美麗之姿,她擔心的勸著,「紛紛,夜深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少在外面走動,以免危險。」
「怕什麼!你看不出來我現在是個英俊小生嗎?」說著,她把胸一挺,似乎有著無上的驕傲。
「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嬌滴滴的女娃。」纖纖很老實的指出。
「拜託,那是因為你知道我是你妹妹呀!你沒看見我從河邊走回來的時候,多少干金小
姐搶著跟我拋媚眼啊!」紛紛非常得意的宣告,人家她可是貌似潘安的美少年呢!
纖纖噗哧一笑,「紛紛,你說的笑話真好笑,我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家裡的開心果。」
紛紛聽她言下之意,似乎不相信她真的有這麼迷人的魅力,氣惱的說:「你不信?好,咱們來打賭如何?」
「我不用跟你賭,也可以知道結果。」纖纖一臉信心滿滿。
「錯了!」紛紛賭氣似的道,「我從來沒失敗過,我不相信這點小事會難倒我。」
為了要挫挫她的銳氣,纖纖笑道:「好,咱們就打賭,若你輸了,從此不准再穿男裝。」
「我是絕對不會輸的!」紛紛信心十足的看著她,「你若輸了,以後爹爹又出什麼功課來為難我時,你得幫我交差。」
纖纖伸出手來,和她互擊一下,「一言為定!」
「好,你說,要怎麼比試?」
纖纖稍微想了一想,抬頭道:「只要你能帶一位姑娘回來,而且她真的全心全意認
為你是男子,那就算你贏。」
紛紛想都不想的點頭,非常爽快的答應。她掀起布幛,快步的走出去,走了一
陣,才發現上了纖纖的當!
官宦的千金們個個都圍在布幛內,她根本接近不了嘛!再說其他的姑娘俱是儷影雙雙,她若上前搭訕,沒被那些男伴打個半死就算運氣了。
她沮喪的尋找單身的姑娘,誰知道在這緊要的關頭,竟然看不見一個曼妙的身影,來來去去都是些臭男人。
突然她腦中靈光—閃,不如到河邊碰碰運氣,河邊青樓林立,到處都是載著歌妓的華麗的畫舫,要找個姑娘該是不難,她不由得為自己聰明的腦袋和敏捷的心思稱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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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河邊儘是些風月場所,這裡夜夜笙歌,絲竹之聲連綿不絕,多少王公貴族在此流連不去,飲酒作樂。這裡剛進行過傾城佳人的票選活動,人潮都已散去,不若之前的熱鬧滾滾,只有。隱約從林立的青樓裡,傳來的嘻笑和絲竹之聲。
一艘華麗的大畫舫在河心蕩漾。舫裡點著火紅色的巨燭,四角掛著幾盞宮燈,將畫舫內外照耀得有如白晝一般。幾位衣飾華貴的公子,站在船頭對著岸上指指點點,隱約可以聽
到他們的笑鬧之聲。
紛紛緩緩的踱步過去,放眼四望,竟然沒有一個單身女子可以讓她搭訕,她實在洩氣極了。正想放棄時,突然瞥見一名紅衣女子背對箸她,孤孤單單的坐在岸邊的角亭裡。
她心裡的感覺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她連忙快步奔向角亭,唯恐被別人捷足先登。
梁季煜氣呼呼的坐著,望著滾滾的江水,他有一肚子的不滿想發洩。今晚真是他的倒楣日,眼看他費盡唇舌將要把自己的妹妹送上冠軍寶座時,竟然跑出一個不識相的混蛋跟他搶票,讓他恨得牙癢癢的。
之後又是衙役來報說王府失火,他氣急敗壞的領了水龍隊前去救火,才發現是一場該死的惡作劇,只不過燒著了幾堆爛稻草。等他趕回來時,早已散會,冠軍寶座當然又被何家小姐搶走了。
他真後悔自己去年作的那首打油詩:京城百里多名花,傾國傾城在何家。
誰知道何纖纖到底多美,他從來也沒見過,只因該死的吟了兩句,大家都相信何家小姐真的傾國傾城了,真是該死的酒後誤事!
恨哪!他用力扯著身上俗不可耐的大紅衣。還有比扮成女人,並乏人問津更倒楣的事嗎?絕對不會有的!他恨恨的瞪了那群在畫舫上陷害他的人一眼,他們竟然還敢笑得那麼大聲。
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端親王竟然扮起女人來,那可是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這件該死一千遍的提議不知道是誰提起的?早知道他們要整的對象是自己的話,他不會那麼大聲的附和。
原來這群貴族當真窮極無聊,滿腦子就想找個新鮮事來樂一樂,於是有人提議扮成落難女子,也許有機會進入小姐的閨房,造就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
是不是會有一段佳話,他已經不知道了,不過他很確定他非常想罵髒話!
當梁季煜的火氣達到最高點時,突然有人輕拍一下他的肩耪,叫了聲,「姑娘。」
他氣沖沖的站起來,正準備破口大罵這個不長眼睛的混蛋時,猛然發現來人竟然就是跟他搶票的少年,這下新仇加上舊恨,有如火山爆發。
「你叫誰姑娘?」他咬牙怒道,眼裡冒著危險的火花。
紛紛嚇得後退一步,叫了聲:「我的天哪!」她一顆心怦怦的亂跳,好……好高大的姑娘呀!天哪,她真想問她是吃什麼長大的。
紛紛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跟她一比,她覺得自己渺小得可憐。
「你瞎了你的狗眼啦?叫我姑娘,我哪裡像姑娘了?」梁季煜火氣絲毫不減,這個娘娘腔的傢伙比他還像姑娘一百倍!
「不叫你姑娘,難道要叫好漢嗎?真倒楣遇到個瘋子!我就說嘛,好好的人怎麼會落單,原來是個瘋子。」紛紛莫名其妙的被凶了一頓,怎麼可能還保持溫文儒雅的形象,馬上反擊回去。
梁季煜聽她這麼一說,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扮成女裝,也不能怪人家叫他姑娘,於是火氣稍減,待又聽到紛紛瘋子來瘋子去的,心中馬上又燃起熊熊的怒火。
「你嘴裡不十不淨的罵誰?」梁季煜惡狠狠的瞪著她。
就算他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她也不會害怕,她長這麼大,再凶再狠的人都見過,哪會怕這麼一個姑娘家,「誰像瘋子就罵誰啊。」
「混蛋!」梁季煜被她氣得眼裡有如要噴出火來。
「混蛋罵誰?」紛紛笑盈盈的問。
他氣得口不擇言,毫不思索的脫口而出,「罵你!」
紛紛一聽,樂得咯咯嬌笑,伏在石桌上,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嗯,混蛋罵我,不錯,是混蛋罵我。」
梁季煜一時不察中了她的圈套,現在懊悔得要命,想到這臭小於從選傾城佳人開始就不斷跟自己作對,現在還敢來調戲自己,一氣之下,他像拎小雞似的一把抓起她。
紛紛驚聲叫道:「做什麼?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
這個姑娘實在沒家教,一言不和,竟然把個大男人抓在手上!
天哪!她到底吃什麼長大的?紛紛又在心中間了一次,不過她是得不到任何答案的。
因為梁季煜輕輕一甩,她還來不及尖叫出聲就被摔人河中,突然間她想到一句古人的諄諄教誨:離潑婦遠一點!
她真是倒楣透頂了,天下女人這麼多,為什麼她偏偏遇到這麼潑辣的?
隨著噗通一聲,梁季煜嚴峻的臉上總算露出一抹笑意。他划著小舟回到畫舫,已經等不
及要將這件事說給大家聽。
他一回到舫上,不禁開始擔心,因為那個混蛋被他摔人河中後,竟然沒有浮起來,這種天氣就算不淹死他也會凍死他,他心下歉然,自己火氣實在大了一點,要是他有什麼不測,不都是自己的罪過嗎?
他連裝都不換,命舟子劃到河心,在數支火把和風燈的照耀下,河面上有如白畫般光亮,但是河中卻連個人影也沒有。
他趴在船舷上正準備親自下水去找時,忽然嘩一聲,湖面碎裂,一名少女探頭出水,她見梁季煜趴在船舷不禁歡容滿面,伸手用力一拉,輕巧的一個借力使力,將他拉下水來,自己則是躍上了畫舫。
梁季煜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落水,一接觸到那寒得刺骨的河水,他不禁冷得全身發抖。
這個混蛋小子!眾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救上舫來,他怒氣沖沖的破口大罵,「我非教訓這個混蛋不可!混蛋、混蛋!哈啾!」
此時仍當春寒,河水雖已解凍,卻是極冷,梁季煜不諳水性,早就喝了好幾口河水,只見他凍得牙齒打顫,狼狽萬分。
「混蛋、混蛋!哈……啾!」紛紛故意學著他的聲音,尤其那聲哈啾,更是學得像極了,惹得眾人一陣大笑。
梁季煜怒氣沖沖的朝她瞪去,只見她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纖腰輕盈似
細柳,一頭烏黑的秀髮,兀自濕答答的滴著水,而烏溜溜的大眼晶光燦爛,閃爍如星,但見她眼波流轉,靈活之極,彷彿那雙盈盈大眼能說話似的,嘴角邊因帶笑露出深深的酒窩。
瞧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聲音清脆帶著三分倔強,神態天真,一臉精靈頑皮。
粱季煜一臉愕然,訝異的問:「你是哪裡冒出來的?」
「從我娘胎裡冒出來的;難道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嗎?」
紛紛極盡諷刺之能事,原來這個潑婦就是那端親王!真是夠變態的了,他竟敢把她丟到水中?要不是她神璣妙算出門前先穿了一身水靠,方才穿那麼重的衣服入水,她還浮得起來嗎?
「原來你是個女的!」梁季煜詫異的說,原來他一直在跟個女娃生氣,難怪人家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原來你是個男的!」紛紛裝出一臉驚奇的模樣,然後臉色一板,「變態!」
「好啦!你們一個是虛凰,一個是假鳳,誰也別說誰。」梁子中連忙打個圓場。
他是當今的太子殿下,雖說和梁季煜是堂兄弟之親,但仍有著君臣之間應有的距離。因此梁季煜縱是不滿,卻也只能對她怒目而視,不再說些什麼。
梁子中身在大內禁宮,因為身份的關係,每天總是得戰戰兢兢的,一大群人服侍他、保護他,唯恐他出任何差錯,還有,他必須時時注意的除了禮教就是傳統,都快被束縛得要窒息了,所以自然渴望有一個不受拘束、自由的空間能讓他喘息,因此地特別偏愛微服出遊。
由於他的身份特殊,光是保護他的人馬就有數百人,更別提太子出宮的種種排場派頭,這些對他而言簡直是受罪加折磨,因此在皇上的首肯之下,未大婚之前,他還可以盡情的在民間遊玩。
他知道元宵節後選妃就要開始了,屆時他勢必會失去一些自由,因此他特別珍惜這
幾天的日子,一群人飲酒作樂,玩得不亦樂乎。
紛紛見梁季煜惡狠狠的盯著她,也不客氣的瞪回去,她驚訝的發現,這個變態還真是長得眉清目秀,英俊挺拔,如果他的火氣別那麼大的話,她會說:啊,這真是個好看的男人。
可惜,他簡直像是被火燒著屁股的猴子,氣呼呼的。愈看他這樣,她就愈想去招惹他,就像明知道玩火很危險,可是火焰的絢麗又叫人無法抗拒。
她故意在他面前笑嘻嘻的問:「端親王,請問你的王府燒完了沒?」
梁季煜一聽馬上明白就是她搞的鬼,怒道:「你好大膽!」
「我的膽子很小的,你這麼一吼我就怕了。」
她非常懂得察言觀色,知道這一群人中最有威勢的是梁子中,她馬上躲到他身後。
她怕?才怪,她若真的怕就不會這麼膽大包天,在老虎頭上拔毛。
梁子中有趣的看著這一幕,沒想到季煜這個情場浪子,女人的頭號殺手,也會有縛手縛腳,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
「怎麼了季煜?你對女人的溫柔體貼跟浪漫多情呢?」他笑著問,語氣明顯的有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梁季煜敏感的立刻聽出太子的調侃,於是他輕蔑的說:「那是對女人,不是對這種黃毛
丫頭。」
紛紛一聽馬上就不服氣了,她驕做的抬高小巧的下巴,「你瞎了眼嗎?本姑娘就算不是美得冒泡,也是有點姿色的美女。」
眾人連連點頭,只有梁季煜搖頭冷笑,「原來現在美女的標準改了。」
「你!」紛紛簡直氣壞了,他臉上的那抹笑容真夠討人厭,她毫不思索的回嘴,「是嗎?怎麼,你不認為我是美女?」
他仔細的看看她,肌膚勝雪,容色絕麗,但見她秋波流轉,嬌腮紅量,雖然年齡尚稚,卻是生平少見的絕色。
不過,他氣她氣得要命,怎麼可能承認,於是他昧著良心,冷笑道:「我王府裡掃地的僕婦都比你美上一百倍。」
「是這樣嗎?」她靈活的眼睛一轉,「端親王,京城百里多名花,傾國傾城在何家。這兩句話你熟不熟呀?」
梁子中一聽,樂得開懷大笑,「這不是咱們端親王去年親口說的嗎?」
梁季煜聞言尷尬不已,只好硬著頭皮說:「是又怎麼樣?」
她裝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那就奇怪啦,怎麼你去年還稱讚何家姑娘傾國傾城,現在又說人家醜得不得了?你說話出爾反爾,有點像放……」她硬生生的忍住那個「屁」字,卻將鼻子一捏,眉頭一皺。
大家見她想笑粱季煜說話像放屁,卻又覺得屁字不雅,硬是吞了回去,著實覺得那模樣煞是惹人疼愛。
梁子中盯著她巧笑嫣然、天真活潑的模樣,心中一動,愈發覺得她嬌美可人。
「你是何纖纖?」梁季煜指著她,不敢相信的問。
「你說呢?王爺。」她屈膝為禮,雖然有點罪惡感,可是誰叫他要笑自己長得醜,為了挫挫他的銳氣,她只好先對不起纖纖啦!
「難怪你能蟬聯三年的冠軍,果然當之無愧。」梁子中真心的稱讚她。
他若有所思的眼光讓她的臉紅了紅。
要是他們發現她是冒充的,那可就丟臉丟大了。不管了!她又沒騙人,傾國傾城在何家,她好歹也是何家的人嘛!只除了她不是纖纖。
「她忙著幫自己說話,當然每年都拔得頭籌。」梁季煜看梁子中的眼神,似乎對她大感興趣,心中竟然有種莫名的惱怒。
紛紛正想出言反駁時,一陣寒風吹來,冷得發抖的她,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梁子中趕忙解下自己的外衣,為她披在肩上,這一個動作明顯的告訴大家,他們別想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手了。
「何姑娘,我們別站在外面說話,進去將身子烤乾,以免著涼了。」梁子中溫柔的說。
「不行。」她接著又打了個大噴嚏,「我得趕快回去,若是爹爹發現我偷溜出來,我就慘了。」
她可不想又被禁足,雖然說她每次都能夠偷溜成功,而爹也真拿她沒辦法,但她還是小心一點好,免得倒楣。
「那我們一起送你回府,如何?」他完全是用商量的口氣跟她說話。
紛紛有點嚇一跳,她覺得這個男人慇勤得有點可怕,「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們這麼多人跟著我,有點怪。」
梁子中瞭解的一笑,「那好吧,讓季煜送你回去好了。」
粱季煜臉色一沉,馬上開口拒絕,「我不要!」
如果這個人隨便找誰送她的話,她都會拒絕的,可是這個混蛋梁季煜竟敢說不要?他說不要,她就偏要,讓他氣得腦充血最好!
最好他氣到兩眼一翻,雙腿一伸,就此嗚呼哀哉!誰叫他把她扔到河裡去,這個仇可結大了。
此仇不報她非紛紛!
「瑞親王,麻煩你了。」她假裝溫婉有禮的說,趁旁人沒注意時對他做了個鬼臉。
梁季煜看見了,臉色倏地發黑,卻又不好發作,只得強忍下來,「不客氣!」
梁子中低聲囑咐道:「確定她是否真是何府的千金。」
一聽他這麼說,梁季煜的心又往下一沉,為了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