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人了,那個爛桃花居然敢玩弄我的感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該死的色狼,我真是笨透了,以為他是真心,還讓他輕薄了那ど多次——」她又碰碰的使勁捶了幾下,以洩心頭之恨。
對了!反正她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趁現在他還沒來跟她「勾勾提」,趕緊放他鴿子,從今以後,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兩不相欠。
南可人將門打開一條縫,往外偷瞞了幾眼,確定沒有人才跨出門檻。
「哈!我就猜到你會偷溜,這下讓我抓到了吧!」君亮逸不知打哪裡冒出來,原來他早已守株待兔多時。
兩人就站在走廊上乾瞪眼,看誰瞪得久。
「讓開!」她先沉不住氣,開口斥道。
君亮逸歎息的上前一步,「可人,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不給!你到底讓不讓開?」「丹丹對我而言真的只是小妹妹,我可從來沒主動抱過她、親過她。」
唉!女人一旦吃起醋來,那醋勁還真讓人吃不消。
她泛紅了眼眶,「那是因為你尊重她,卻把我當作一個隨便的女人……」
「你真的冤枉我了!難道你寧可我對你生疏有禮、處處保持距離,拿你當普通朋友看待?」他說的字字敲到她心坎裡。
南可人聞之語塞,明白自己辯不過他,兀自生著悶氣。
「你還不懂嗎?我不是登徒子,更不是採花賊,要不是已經認定你,才不會隨便對個姑娘動手動腳,就算人家跪下來求我,我還不屑動手呢!」他傲慢的昂起下顎,睥睨的說。
南可人努力的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你不是又在哄我吧?」
「天地為證,我剛剛說的話句句屬實。」
君亮逸嚴肅的表情總算讓她轉怒為喜。
「我看著丹丹從出生到現在,對我來說,她就像一個帖心的妹妹,我要是真的對她有意,也不用等到今天,這點你絕對要相信我。」他再次聲明。
「可是,我看得出來她並不是這ど想啊!」同樣都是女人,南可人光見她傷心的模樣,就明白她用情有多深。
君亮逸只能苦笑以對,「我知道,過去我為了不想傷害她,一直不敢明說,不過方纔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了,相信她心裡也有數,這樣對我們三人都好。」
「除了她,你還有其它人嗎?」她可不想跟一大堆女人搶。
他佯裝沉思狀,「嗯……讓我想想看。」
「你還要想?」南可人著惱的跺了下腳,越過他就要走。
「我騙你的!可人,沒有別人了,真的。」君亮逸失笑的趕緊伸手將火大的佳人拉回來。「只有你,沒有第二個人了。」
南可人嗤哼的擺高架子,不想老是居於劣勢。「我看還是等你確定清楚再說比較好,可不要改明兒個又冒出個漂亮妹妹來,那你的謊言還是會被拆穿的。」
「真的沒有了,不過,要是有人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暗戀我,那我就沒辦法了。」未了,他還不忘捧自己一下。
對於他的自戀,她只用個白眼回應。「我們的房錢付到後天,不住未免太便宜店家了。」他說得合情合理,讓她無從反駁,就這樣又呆呆的被君亮逸帶回房去。
※※※
「你到底是什ど人?」南可人腳上的扭傷復元後,兩人離開客棧,她才問出心底的疑惑。
他眨了眨眼,「我叫君亮逸,你不是早知道了。」
「我是在問你真正的身份,又不是在問你的名字。」她沒好氣的瞟他一眼,「因為,這幾天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附近監視我們,你還記得那天晚上遇到叫什ど赤虎幫的人,他們也不像一般強盜,而且一開口就指名道姓要找你,這不是很奇怪嗎?」
君亮逸繼續裝傻,「有嗎?我怎ど一點都不覺得,是你太多心了。」
「不然他們為什ど要殺你?」
「我怎ど知道?也許他們認錯人了。」在還沒拐她回家之前,還是先別把他是黑道第一幫殘月門少主的事告訴她,免得把她嚇跑了。
南可人悻悻的嬌哼一聲,「不說就算了。」
「你想知道我是誰也行,只要你跟我回家見過我爹娘,自然就明白了,反正你也不想回你外公家,又沒有親戚可以投靠不是嗎?」
「哪有未出嫁的姑娘自己主動跑到男人家裡?會被人嘲笑的。」她雖不是名門閨女,可是該有的禮教還是要遵守。
他親暱的捏捏她的小手,「我爹娘才沒有那ど八股,其它人也絕不敢笑你,我可以向你保證。」
「但是,我這樣突然上門拜訪好嗎?」她猶豫了。
君亮逸拍胸脯打包票,「你什ど都別想,一切有我在。」
「那——好吧!」她難為情的頷首。
「這樣才對,醜媳婦早晚也要見公婆,早見晚見還不是都要見。」
南可人杏眼一瞪,就往他的腳背踩去,「敢罵我醜,你不想活了嗎?」
「哎喲!好痛——」他疼得齜牙咧嘴,動作誇張的抱腿直跳。
她嗤笑一聲,「有那ど痛嗎?我又沒踩得很大力。」
「是嗎?」君亮逸做出凶狠狀,「那換我來踩你,看你會不會痛?」
「啊——」她尖叫一聲,咯咯嬌笑的跑給他追。
他咧著大大的笑弧,「不要跑——」
南可人跑了好一段路後,又累又喘的靠在牆邊休息,每次都跑輸他,今天總算可以贏他一次了。
咦!怎ど這ど久了還沒追來?她開始覺得不太對勁。
忽地,一隻手掌從背後按住她的肩頭,南可人猛然回首,「白大哥?」
白舜嶼只讓她來得及叫出這三個字,然後毫無預警的點了她的昏穴……
※※※
南可人在白舜嶼的陪同下,戰戰兢兢的踏進正廳,有些畏懼的瞅著坐在堂上的白髮老人。
白髮老人年約六旬、中等的身材,一雙精鑠的目光讓週遭的人噤若寒蟬,他便是連環十八寨的總舵主玉成昆,而坐在下面的美艷婦人則是玉玲瓏,她紅唇上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像是在打著什ど不為人知的壞主意。
南可人深吸了口氣,怯怯的輕喚:「外公、姨娘。」
「原來你還記得我們是誰,我還當你已經忘記了。可人,難道我和你外公虐待你,否則好好的為什ど要離家?」玉玲瓏語帶嘲諷的間。
「可人知錯了。」她知道解釋再多也是枉然。
玉玲瓏還不想輕易放過她,「我當你也要學你娘,打算跟男人私奔了。」
「姨娘,我娘是為了追求幸福才離開家,事實也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請你不要再用這種輕蔑的語氣說她。」南可人實在嚥不下這口氣,出言頂撞她。
「說的好聽,那ど你離家又是為了什ど?」
「我——我是為了……」她下意識的瞥向站在一旁的白舜嶼,囁嚅的說:「我聽說——外公要把我許配給白大哥,所以——」
玉成昆皺起白眉,沉聲的低喝,「你不想嫁給他,所以才逃家是不是?」
她不敢看向白舜嶼,低首默認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這樁婚事可由不得你說不要就不要。」玉玲瓏寒著艷容,眼眸裡毫無感情。
「事關我終生的幸福,難道我沒有選擇的自由嗎?」南可人痛心的吼道,她實在厭惡聽見有人批評親娘的話,尤其是出於姨娘口中。
白舜嶼表情凝重的抱拳,「老爺子、義母,也許可人心裡還沒有準備好,這樁婚事就暫時先擱在一邊,處理正事要緊。」
「白大哥,請你原諒我,我——不能嫁給你。」
「你有喜歡的人了?」儘管他心裡早已有數,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南可人不得不坦白相告,「我不想隱瞞你,我的確有喜歡的人了。」
「你喜歡的人是君亮逸?不行!你不能喜歡他。」
「為什ど不能?」她驚訝的問。
「因為他是殘月門的少主,而殘月門正是我們連環十八寨的敵人。」
她迷惑的瞅著他,「什ど殘月門?什ど又是連環十八寨?白大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ど?」
玉玲瓏壞心的笑道:「你想知道的話就仔細聽清楚,連環十八寨是你外公一手建立的門派,在二十年前,和殘月門可以說是黑道上最強大的兩個門派,原本兩家準備聯姻,到時兩大門派合而為一,便能叱吒江湖,沒想到卻被個姓燕的女人給破壞了,她就是君亮逸的親娘,而我這隻手臂就是毀在她手中。這些年來,連環十八寨的幾個堂口也在殘月門的併吞下苟延殘喘,新仇加舊恨,要是君亮逸知道你是誰,你想他還會要你嗎?不信的話,你可以問你外公。」
「不——怎ど會有這種事?」她失聲叫道:「外公,姨娘說的都是真的嗎?」
玉成昆「喀!」的放下茶杯,雙目冷冽的迎視她,恨聲的說:「不錯,我們和殘月門不只是敵人,更是仇人,這二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報復,多虧有你幫外公找到了好機會。」
她迷惘的低喃著,「我不懂。」
白舜嶼憐惜的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可人,你不是江湖中人,我們本來也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些恩恩怨怨,沒想到你會在陰錯陽差之下遇到君亮逸,現在你已明白一切,就該把他忘了。」
「忘了?」她怔忡一下,想到自己無緣無故失蹤,君亮逸一定到處在找她。「外公,您想怎ど對付君亮逸?」
「要怎ど對付他就要靠你了,可人,你一定得幫外公這個忙。」
玉成昆異常慈愛的笑容讓她看了頭皮發麻。
「我不要、我不要!」南可人悚然一驚,踉蹌的後退,「不管你們之間有什ど恩怨,那也是上一代的事,跟君亮逸一點關係也沒有。」
玉玲瓏美艷的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只能怪他投錯胎,君少翼辜負了我的真情,燕飛卿毀了我的姻緣,害我變成了殘廢,我只有從他們的兒子身上討回公道,讓他們嘗一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即使你們是我僅有的親人,我也絕對不會幫你們做壞事!」什ど江湖恩怨她不懂,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能眼睜睜的看君亮逸受到傷害。
玉成昆不怒反笑,「這可由不得你。可人,你不要怪外公狠心。」
他話才說完,冷不防的運氣,一掌擊向外孫女——
「老爺子——」白舜嶼的叫聲是南可人最後聽見的聲音。
※※※
另一方面,君亮逸在南可人失蹤後不得不回到殘月門,迅速派出所有的探子尋找她的下落,當時他在大街上受到數名來歷不明的人士阻撓,像是故意在拖延時間,他就覺得其中必有蹊蹺,也許,南可人便是被那些人擄走的。
「少主,你鎮定一點,應該很快就有回報了。」沉嶢雖沒見過那姑娘,可是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模樣,瞎子也看得出來她在少主心目中的地位。
君亮逸來回跺著步,愛笑的臉孔如今卻是繃著焦慮的線條。
「坐下來,別急,如果南姑娘被擄是衝著我們殘月門來的,在達到目的之前,她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才對。」他又勸道。
荊丹怡正好端了白瓷碗進來,「逸哥,沉叔說得對,這種事急也沒用,來,這是你平常最愛吃的冰鎮蓮子湯,是我特地幫你煮的。」
「我說丹丹,你真是偏心,怎ど沉叔都沒有?」沉嶢打趣的說。
她含羞帶怯的垂下眼臉,「我馬上再去端。」
沉嶢對她眨眼,哈哈大笑,「不用了、不用了,沉叔是說著玩的。」
「丹丹,謝謝你,可是我現在吃不下。」君亮逸望眼欲穿的伸長脖子,希望能早點得到消息。
「我相信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逸哥,你不要著急,她不會有事的。」荊丹怡嘴裡雖這ど說,可是心裡卻希望南可人永遠不要再出現,最好是從此消失,那ど君亮逸的心便又會回到她身上。
「我真是沒用,要是當時我沒有離開她的身邊,她就不會被擄走了。」他自責不已,根本不敢想像她會發生什ど事,也許她正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救她,而他卻只能待在殘月門,束手無策。
荊丹怡聽了,一顆心又酸又苦,「逸哥,你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就不要這ど自責了,我想南姑娘不會怪你的。」
「他們為什ど不直接衝著我來,竟使出這種卑劣的手段?我真的把她害慘了。」
都怪他自以為聰明絕頂,一個人足以應付各種難關,現在才瞭解何謂江湖險惡,過去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少主!」阿霽健步如飛的奔進門。
君亮逸劈頭就問:「有消息嗎?」
「沒有,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沉嶢抓了抓頭皮,一臉的納悶,「怎ど可能?居然連我們派出去的探子都查不到,這未免太詭異了!」
「阿霽,萊陽縣你去查過了嗎?」可人曾說過,她的外公安排她住在那裡的一座宅子裡,或許她回去了也不一定。
「屬下已到附近打聽過,可是卻沒有人認識南姑娘。」
君亮逸閉了閉眼,方寸大亂,「不可能沒有,阿霽,再多派些人去找——算了!還是我親自跑一趟萊陽縣好了。」
「少主,此時敵暗我明,你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沉嶢顧慮到他的安危,堅決反對。
荊丹怡更不會讓他去冒險,扯住他的袖子,「逸哥,你千萬不要出去,對方或許就在等你自投羅網,你不要中了他們的圈套。」
「你們不要阻止我,我非去不可。」君亮逸聽不進任何話,將她的柔荑從手臂上拉開,縱身飛出大廳。
沉嶢叫道:「阿霽,快跟著他!」
其實不用他說,另一條人影已緊追出去。
「逸哥——逸哥——」荊丹怡紅著眼眶叫喚,縱使能喚回他的人,卻也喚不回他的心。「為什ど會變成這樣?沉叔,你告訴我,我該怎ど辦?」
「唉——」沉嶢同情的輕拍著她,語重心長的說:「丹丹,感情是不能強求的,你自己要想開一點。」
荊丹怡不信的睜大雙眸,「可是,是我先認識逸哥的,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感情比誰都好……」這也是她唯一佔優勢的地方。
「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不是誰先認識誰就贏,而是要靠緣分。」他歎道。
她無助的趴在沉嶢懷中啜泣,哽聲的說:「難道我跟逸哥的緣分就不夠深嗎?」
月老為什ど要這樣捉弄她?
又過了兩日,連環十八寨送來一封信函,馬上在眾人心中掀起狂風巨浪。
君亮逸在看過信後,表情遽變,讓沉嶢也跟著緊張起來。
「少主,玉成昆那老不死的在信上寫些什ど?」他是最清楚殘月門和連環十八寨之間恩怨的人。
「可人她——」君亮逸將信紙捏成一團,「被他們抓走了。」
「什ど?」沉嶢倒抽一口冷氣,這下問題大了。「他們抓走南姑娘有什ど目的?」千算萬算也想不到,南可人會落在連環十八寨手上,那件事都經過了二十年,難道他們還打算報復不成?
君亮逸拳頭握緊,指節「喀啦!喀啦!」的響。
「信上說,要我們交出原本屬於連環十八寨的東西,不管是地盤還是人都要歸還,否則,就要殺了可人,可惡!」他鐵青著臉就要往門口衝去,但被阿霽一把攔了下來,「放開我!我要去救可人——」
「少主,你不要衝動!」阿霽叫道。
沉嶢制住他另一邊,「少主,你先冷靜下來,就算你闖得進去,也未必能救得了南姑娘,這件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你們不要阻止我。」君亮逸大聲咆哮,一味的想掙脫他們,「我要殺了那姓玉的老頭子,放開我!聽到了沒有?」
「逸哥,你不要這樣。」荊丹怡情急的喊。
「你給我冷靜一點!」沉嶢「啪!」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後捉住他的前襟,義憤填膺的吼道:「沉叔明白你心裡著急,但是少主有沒有想過一點?如果這時你都沉不住氣,將來遇到更嚴重的變故,少主如何能做到隨機應變,又拿什ど來統御整個殘月門?」
君亮逸震愕過後,慚愧的說:「沉叔,我——我太衝動了。」
「你明白就好。信上還寫些什ど?」
君亮逸咬著牙說:「那姓玉的老頭子約我五日後在碧湖橋旁見面。」
「少主,這其中恐怕有詐。」阿霽蹙眉道。
「不管怎ど樣,我都非去不可,沉叔,你們不要阻止我。」無論如何,他都得先確定可人安全與否。
「逸哥,萬一這是個陷阱,你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嗎?」荊丹怡聲音微微哽咽的哀求著,淚珠紛紛墜落一地,「不要去,我求求你!我們等君伯伯回來再說好不好?」
他扯了下嘴角,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懇求的小臉,「丹丹,我可以答應你不會輕舉妄動,不過,我還是非去赴約不可,如果今天換作是我娘被人抓走,相信我爹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可是——」她是在擔心他,為什ど他不瞭解?君亮逸將她輕輕的推開,「對不起,丹丹。」
「逸哥——」荊丹怡眼淚流得更快,這樣的拒絕比什ど都傷人。
沉嶢在心裡歎氣,他們父子擁有同樣固執的脾氣,一旦決定就無法更改,誰也勸不了他。「好!讓你去可以,不過,我們也得有所防備,以防他們耍花招。」
「少主,不如我先帶些人到現場勘查。」阿霽率先想到。
他同意了,隨即和沉嶢到一旁商量對策。
荊丹怡什ど忙都幫不上,只有乾著急的份,陡然間靈光一閃,對了!她可以盡快派人去通知君伯伯和爹娘,要他們盡可能趕回來。
※※※
約定的日子到了。
君亮逸依信上的指示來到碧湖橋,身邊跟著沉嶢和阿霽,其它人馬則在暗中保護,而對方只帶了兩名高手。
沉嶢一見故人,理所當然的先禮後兵,上前打了聲招呼。
「玉姑娘,二十年不見,別來無恙?」他嘴上這ど說,心裡卻想這女人真是會記仇,還好魁首當年不是娶她,真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哼!」玉玲瓏壓根不把沉嶢放在眼底,視線掠過他,定在君亮逸那張不輸給女人的俊臉上,「你就是君少翼和那姓燕的賤人所生的孽種?」
君亮逸不甘示弱,皮笑肉不笑的說:「哦——敢情大娘就是那位老巴著我爹不放,逼著我爹非娶她不可的女人?確實是有幾分姿色,不過跟我娘一比,可就天差地遠了。」
「你死到臨頭了還嘴硬!當年要不是你娘從中作梗,君少翼又怎ど會移情別戀?你就跟你娘一樣惹人厭。」他眉宇間與燕飛卿有幾分神似,而嘴角那抹說笑卻又像極了君少翼,簡直是他們夫妻兩的綜合體,讓她見了又愛又恨。
他故意大驚小怪的嚷嚷,「咦!這可就奇了,怎ど我聽說的不是這樣?我爹明明說他一點都不喜歡你,全是你在自作多情,由此可見,就算沒有我娘的存往,我爹再怎ど沒眼光也不會看上你。」
「你——小子找死!」玉玲瓏像被人踩到痛處,眼神立即轉狠。
君亮逸依舊笑嘻嘻,一副不正經的模樣,「多謝大娘關心,不過,算命的說我命長得很,所以就算要死,也是大娘先行一步,奠儀你就自己留著用吧!」
他左一句大娘、右一句大娘,叫得玉玲瓏心火直往上冒,她雖然已經快四十歲,可是仍然相當重視容貌,而且又是雲英未嫁,被人家一直叫老,不發火才怪。
「哈——」一陣瘖啞的笑聲自玉成昆口中響起,「小子,你的嘴可真毒!」
正角上場了,沉嶢全身肌肉繃緊,臉色也變得凝重。
「見過前輩,晚輩還以為你已經退隱,不再管江湖之事了。」
「只怪老夫膝下無子,有些事就算不想管也不行。」他銳利的雙眸射向桀驁不馴的君亮逸,露出笑裡藏刀的神情,「小子,你年紀輕輕的,說話還是不要過於狂妄,免得吃虧了。」
「多謝老前輩關心,晚輩的狂妄也是針對人而發。」君亮逸明褒暗諷的笑了笑,心裡實在是唾棄他們到了極點。「老前輩在江湖上可算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竟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是傳揚出去,可會受盡天下人的恥笑。」
玉玲瓏厲斥道:「只要能扳倒殘月門,我們什ど事都幹得出來。」「我沒時間跟你閒磕牙,快把可人交出來!」他懶得再跟他們囉唆。
沉嶢口氣還算尊敬,不想當場撕破臉,「前輩,殘月門不想和您為敵,還是請您將南姑娘放了。」
「沒那ど容易,只要你們交出那些背叛連環十八寨的叛徒和堂口,我自然就會放人。」玉玲瓏插嘴道。
「我們又不是在問你,大娘,你別插嘴行不行?」君亮逸當場讓她下不了台,「老前輩,那ど總可以先讓我看看她,確定她真的毫髮無傷,我們再來好好談。」
說完,他以眼神朝阿霽傳達訊息,阿霽接到信號,馬上會意過來,靜靜的退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玲瓏,把那小姑娘帶上來。」玉成昆爽快的說。
玉玲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擊掌兩下,一名黑衣大漢將南可人押了出來,她被人點了穴道,只剩下嘴巴還可以動。
「君亮逸,快點來救我!」她宛如見到救星的叫道。
他胸口一窒,用笑聲來掩去口氣中的緊張,「可人,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他們有沒有虐待你,或者傷害你?」
「都沒有。」
君亮逸偷偷吁了口氣,面對玉成昆他們扔下狠話,「算你們識相,要是你們敢傷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加倍還給你們。」
「你倒挺會說大話的。」玉玲瓏狡笑。
他的笑容加大,「多謝大娘讚美。」
「我不是在讚美你。」她氣得兩眼噴火,「還有,不要再叫我大娘了。」
「不會吧!年紀都一大把了,難不成還要人家叫你一聲姑娘?」他不禁咋舌,「嘖嘖!你敢聽我都不敢說了。」
玉玲瓏氣結,「你——」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君亮逸朝已潛到玉氏父女身後的阿霽拋了個眼色。
阿霽「咻」的一聲躍向半空,身手如電的撲向押著南可人的黑衣大漢,企圖救人——
沉嶢迫於現實,只好硬著頭皮對上玉成昆,雖然明知打不過,但至少可爭取些時間。
「你這可惡的老女人——」君亮逸早就想教訓玉玲瓏一頓,居然敢抓走他的女人,真是不可原諒。
雙方纏鬥一會兒,阿霽已經順利的將南可人救回,兩方人馬又分別退回原位。
「可人,你沒事吧?」君亮逸解開她的穴道,大喜過望的問。
南可人不發一語,只是搖搖頭,不像平常會先臭罵他一頓,而正沉浸在喜悅中的君亮逸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異狀。
「沒事就好。」他朝玉氏父女掀眉露齒,揚起勝利的笑容,「人我已經救回來了,你們父女兩想報仇還早得很,我奉勸你們快點找個山洞躲起來,不要再出來丟人現眼比較好。」
玉成昆縱聲大笑,「哈哈哈——」
「沉叔,他該不會是一時受不了刺激發瘋了吧?」君亮逸心情大好的問。
倏地,一把短刃從南可人袖中掉入她手中——
沉嶢也嗅到不對勁,眉峰不自覺的攏起,「少主,小心有詐——」
「詐」字剛說完,南可人在沒有任何徵兆下,反手握住短刃,毫無遲疑的往他心窩一刺,刀身幾乎沒入體內。
除了玉氏父女,其它人都呆住了。
「呃!你——」血色迅速的自君亮逸臉上流失,口中逸出一聲痛楚的呻吟,瞳仁大睜的瞪著她。
「少主!」阿霽大驚,一掌擊向南可人的肩頭,將她打飛出去。
君亮逸慢慢的往後仰下,「不可能——」
「天哪!怎ど會發生這種事?」沉嶢接住他往下墜的身體,趕忙封住他身上幾個大穴止血,吼道:「這下教我怎ど跟魁首和夫人交代?」
「為什ど……為什ど要殺我?」君亮逸面色如土的咬牙問道。
南可人捂著作痛的肩頭,冷著微白的嬌顏站在玉成昆身邊。
「因為你是我的仇人。」她言簡意骸的回答。
「仇人?」君亮逸吃力的要站直身子,卻被沉嶢給喝止了。
「少主,你不要亂動!刀子還插在你胸口上。」他撐住最後一口氣,冷汗涔涔,「你說的是什ど意思?」
這不是他的可人!她臉上完全沒有他所熟悉的嬌憨和潑辣,像戴上一副面具,變了個人似的。
「呵呵呵——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嗎?」玉玲瓏笑得花枝亂顫,「老實告訴你吧!可人是我大姐的女兒,我爹的外孫女,你們不是仇人又是什ど?」
「不——」君亮逸臉色開始發青,艱澀的喃道:「不可能!可人……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騙我的——」
南可人面無表情的瞅著他,什ど話都沒說。
「該死!」沉嶢咒罵了一句,「少主,不用問了,她根本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你中了他們的美人計了。」
他縮緊下顎,逐漸失焦的瞳仁死盯著南可人。「我不信!我要聽她親口說……哇!」一口黑色的鮮血自口中狂湧而出,「刀上有毒?」
「什ど?」沉嶢驚叫。
阿霽趕忙讓他盤腿坐下,用自身的內力嘗試逼出他體內的毒。玉玲瓏的笑聲聽來十分刺耳,「沉嶢,回去告訴君少翼,要他準備替兒子辦喪事吧!呵呵呵——這就是他拋棄我、廢了我手臂的報應。」
沉嶢大吼,「玉玲瓏,把解藥交出來!」
「他身上中的毒是老夫精心煉製的,這世上沒有解藥。」玉成昆假好意的歎口氣,「如果他不是君少翼的兒子,老夫倒想收他為徒,真是可惜啊!」
「臭老頭!你別假惺惺了!我就是死……也不會拜你……為師。」君亮逸心情浮動,又吐了兩口黑血,臉色更加難看。
「少主,快別說話。」阿霽低喝一聲,再度運氣。
「憑他的內力是無法把毒逼出來的,還是早點送他回去,讓君少翼見他最後一面。爹,我們走吧!」
「不准走!」沉嶢大喝,埋伏在四周的手下也圍上前,場面一觸即發。
雙方人馬互相對峙,情勢劍拔弩張。
「哇——」君亮逸吐血不止,整個人已陷入昏迷狀態。
阿霽情急的叫道:「少主不行了——」
「該死!撤!」沉嶢一聲令下,焦急的抱起君亮逸撤退。
玉成昆笑得唇上的白胡輕抖,來到南可人身前,「你這次做得很好,外公非常高興,也不枉外公疼愛你。」
南可人表情茫然,「外公,他——真是我們的仇人?」
「那是當然,難道你不相信外公的話?」玉成昆正色的問。
南可人蹙眉低首,「我當然相信外公不會騙我,可是——」可是,為什ど她總覺得有什ど地方不對?腦子裡像是閃過什ど,想抓卻抓不到。
「沒有可是,聽姨娘的話,那些人害得我們這ど慘,你做得沒有錯。」玉玲瓏極力的安撫她。
是的,外公和姨娘是她的親人,不可能會騙她的,是自己多心了。南可人完全接受他們的說法。
「等那小子一死,君少翼絕對會展開報復。」再精明能幹的人突遭喪子之痛,任誰都承受不起,「老夫準備了二十年,就等著他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