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成好笑地想,她倒是挺會挑中重點耍無賴。
「算了,一起去吧。」他跟著站了起來。
清歌轉過身,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酒店旁邊有一家超市,裡面就可以買到泳衣什麼的。
清歌站在貨櫃前掃了幾眼價格牌,連連搖頭,「太貴了。」
不過也就是說說而已,下手挑衣服的時候卻是半點也沒見猶豫,因為不是她付錢。
見陸之成站在旁邊不動,她便道:「你怎麼不挑?嫌款式太難看了?湊合著穿吧。」
他搖搖頭,「不用了,你去游泳,我在沙灘上走走就行了。」
「特地跑來,不玩水怎麼能算來過海邊呢?」
他還是微笑,很堅定地搖頭。
清歌懷疑地上下看了他一眼,道:「難道你是旱鴨子?」
他臉上的微笑收了起來,很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不會水不犯法吧?」
清歌差點笑了出來,勉強憋住,回道:「的確不犯法。」
不要怪她大驚小怪,實在是一直以來他給她的感覺都是從容自若很能幹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麼事是能夠難倒他的。終於發現了他的一個短處,雖然嘲笑是很不厚道的行為,但機會總是難得啊。
陸之成睨了她一眼,開始放話:「如果你不怕一個人出去走丟掉,儘管笑吧。」
清歌識時務地轉過身,不讓他看見,然後悶聲笑了個夠。
清歌覺得自己實在很夠義氣。
到了海邊,她也沒有一個人跑去玩水,跟陸之成一起沿著海邊往前走。
太陽已經偏了西,落日的餘暉將海面染上一層橘紅的顏色。
幾個孩子在堆沙堡,可惜能力有限,堆起來的東西完全瞧不出形狀,模樣不是普通的難看。
清歌忍不住湊了過去,擺出笑臉問:「要不要我幫忙,我會堆出很漂亮的宮殿哦。」
大一點的孩子看了她一眼,帶著懷疑之色,猶豫了一下就批准了她的加入。
清歌興沖沖地開始動手了,見陸之成遠遠站著,便揚眉一笑道:「你要不要也來幫忙?」
他看著她,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
她二十三歲,剛從學校畢業不久,性格裡存著幾分孩子氣還勉強說得過去。他都奔三十歲的人了,衣冠楚楚的樣子卻跟著一堆小毛頭湊在一起玩沙子,萬一傳出去他也不用混了。
不過看著眼前的她神情專注的樣子,看著一個沙雕城堡當真漸漸在她手下成型,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搖晃了一下。很細微的一下,卻是真實存在的。
人是感情動物,相處久了,總有一絲情愫會不由自主地越過理智的圍牆,令人阻攔不及,看著它發生。
這個認知讓他突然莫名有些煩躁起來,退開一步,打算悄悄地離遠一些。
沙雕已經堆得差不多,清歌剛好看到他撤步後退的動作,笑著道:「你不會是打算沒義氣地丟下我自己跑掉吧?」
他的目光閃了一下,匆匆道:「弄好了就走吧,該回去吃晚飯了。」
清歌拍了拍手上的沙,跟那幾個小蘿蔔頭們揮手道別,眼見他已經轉身離開了,她才小跑著追上去。
她走在他旁邊,想起一件事來,便問道:「聽酒店的人說,晚上有樂隊表演。」
他隨口應道:「你想去看嗎?」
她卻神采飛揚地回道:「光看有什麼意思?聽說遊客有興致的話,也是可以上去唱歌的。」
他忍不住停下腳步來,側臉看著她,有些懷疑地道:「你該不會是想上去唱吧?」
清歌揚眉回道:「不是想,是就打算這麼做。你大概不知道,我在學校的時候可是文體委員。」
他實在是很詫異,詫異於她三不五時就冒出來的異常舉動。
「你確定你的五音是全的?」
她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道:「等著吧,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酒店有五層高,在頂樓的露台上佈置了綵燈,擺滿了籐制的桌椅,供客人納涼。
不遠處是一個木製的小舞台,樂隊已經開始表演了。吉他聲響,彈奏著舒緩悠揚的曲子,非常適合夏日的夜晚來聆聽。
他們來得算早,位子還有一半是空的。
清歌四下尋望一番,看到了一處靠露台旁邊的位置,於是開心地走過去。晚上雖然看不見海,但坐在那裡可以很清楚地聽見海浪的聲音。
她穿著吊帶衫配波西米亞風格的印花大擺裙,走起路來裙擺搖曳,笑容燦爛,美好得一如這令人心曠神怡的夏夜。
陸之成緩步跟在她後面,看著她的背影,無聲地微笑。
清歌已經坐下來,服務生很周到地立刻走到桌邊,詢問點什麼飲料。
她幫自己點了一杯橙汁,抬頭看到陸之成遲遲沒跟過來,於是笑著問:「哎,你要喝什麼?」
陸之成收起分神的心思,走過去坐下,對服務生抬頭微笑,「冰咖啡,謝謝。」
清歌不贊同地道:「大晚上的還喝咖啡啊。」
他聽似隨意地回道:「提神醒腦。」
服務生退開了,清歌於是托著下巴,享受地聽著樂隊的演唱。
「唱得真不錯,堪比專業樂隊了。」
陸之成好笑地問:「你怎麼知道人家不是專業的?」
清歌深沉一笑,壓低聲音道:「我來之前就特地打聽過了,酒店的人說,他們只是一支自組的業餘樂隊,週末的時候才會來演出。別看現在穿得很朋克,平日裡可都是個個衣著光鮮的公司白領精英呢。」她伸手一指,眼睛放光,「看到那個主唱沒?長得真帥啊,我可是連他的名字都順道打聽出來了。」
第4章(3)
陸之成循著方向看去一眼,舞台上面抱著吉他輕聲彈唱的年輕人,白皙修長,很年輕的樣子,的確跟葉清歌是屬於一掛的人。如果說三歲是一個代溝,那自己跟他至少差了兩個代溝那麼遠。
他收起心裡的微微酸意,暗暗好笑自己怎麼會有閒心思來跟一個毛頭小子吃醋。他再過幾個月就滿三十歲了,這才是男人的黃金年齡。
看到清歌還是一副眼神發光的癡迷表情,他忍不住調侃道:「你打聽得未免也太清楚了點。」
清歌半點也不慚愧地回道:「這叫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收穫一段艷遇呢。」
他的眉心開始打結。
台上一曲唱罷,清歌乾脆站了起來,抽掉桌子上花瓶裡的玫瑰花,舉步就要走。
陸之成連忙伸手攔住她,「你要做什麼?」
清歌衝他搖了搖手裡的花,回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獻花啊,順便搭訕。」
繞開,被陸之成動作迅速地再次攔住,「你的身份好像不太合適做這種事。」
提醒她要時時保持理智,記住自己目前的身份,是他的未婚妻。
清歌理直氣壯地回道:「這裡又沒有人認識我們,怕什麼。」
舞台上,主唱對著話筒開始邀約:「台下的觀眾哪位想上來跟我們唱支歌?」
這算是表演的一個保留節目,自然引得了台下的熱烈回應。
清歌連忙跳著舉手,拔高了聲音回道:「我!我!」
他們的位子離舞台並不遠,她又蹦得老高,非常的惹眼。
主唱帥哥看到了她,莞爾一笑,對她紳士十足地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陸之成阻攔不及,人家已經興沖沖地跑掉了。
留下他對著她神速利落的身手發怔。
真不愧是做警察的。
清歌走過去,落落大方地把玫瑰花獻了出去,一邊讚賞道:「你唱得真好,專業歌手也不一定是你對手。」
台下的人有人起哄,弄得斯文白淨的帥哥主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匆匆收下花,將話題轉走:「美麗的小姐想唱什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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