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飯,她在百葉窗前看著安茜離開,然後假裝不經意地晃到了她的辦公室前,見到助理還坐在那裡,就笑著道:「我找安主任。」
想當然沒見到人,於是她就理所當然地接著說:「也沒什麼事,我就是感冒了,想來看看上次在她這裡拿的感冒沖劑還有沒有。」
助理秘書起身,有些為難地說:「要不然您再等等,安主任出去吃飯了,應該馬上就會回來。」
不是她不通融,實在是安主任的脾氣不好,她的辦公室一般人是不准進的。
清歌假裝頭痛得厲害,唉唉直歎氣。
「我就進去看一下,看到了就拿一包,回頭我自己跟安主任說一聲,我想她應該不會有意見的。」
助理秘書猶豫了一下,還是放行了。同樣是身份特殊的人,得罪誰都不好。
於是清歌就進了辦公室,假裝隨手掩上了門,然後動作利落地走到辦公桌前翻找起來。
果然在最底層的一個文件夾裡翻到了一張不對勁的出貨單。貨物品名那一欄寫的是藥材,而拜這段游手好閒的白領生涯所賜,她對華星已經有了一番瞭解,知道公司從來也沒做過藥材的生意,之前所涉及的行業也完全跟藥品行業八竿子打不著。
她迅速掃了一眼出貨日期,記在了心裡,露出一抹無聲的笑。
她光明正大地跑到十八樓,從玻璃窗外就看到陸之成還坐在辦公桌後面,聚精會神地翻著文件。
她往門上一靠,伸手敲了敲門。
他抬起頭來,見到是她,有些意外,隨即微笑道:「怎麼突然上來了?找我有事?」
清歌也不進去,繼續靠在門邊,有氣無力地回道:「身體不舒服,想讓你送我去醫院。」
他眉頭一蹙,立刻站了起來。
「早上不還好好的嗎?怎麼回事?」
她繼續維持著有氣無力的形象,伸手按在太陽穴上,「頭疼。」
他關了電腦,伸手取了公事包,走出門來。
「那趕快走吧。」
清歌先一步轉身,露出滿意的笑容。
電梯下行,在十六樓的位置停了下來,有人走了進來,居然是安茜。
她一見到清歌,立刻露出關心的神色,詢問道:「我聽阿YAN說你剛剛去我辦公室找藥,怎麼樣,好一點了嗎?」說完才又跟旁邊的陸之成點頭致意。
清歌虛弱地笑,皺眉道:「頭特別疼,只好讓之成送我去醫院了。抱歉啊,下午可能要請半天假。」
安茜關切地回道:「沒問題,生病了當然要以身體為重。」
下到三樓,安茜下了電梯。
清歌舒了一口氣,抬頭就迎上陸之成幾分思量的目光。
她沒有立刻解釋,只是衝著他揚眉一笑。
上了車,在岔路口的地方,清歌才道:「找個地方吃飯吧,我快餓死了。「
陸之成的目光轉向她,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疑惑,但還是道:「你不是不舒服嗎?還是先去醫院比較好。」
她低聲一笑,回道:「不舒服也是因為餓的。醫院就不用去了,趕緊找個地方吃飯,順便跟你說件重要的事。」
他看著她笑容明朗的樣子,一掃了之前的病態,的確一點也不像是個病人。
「有什麼話是在公司不方便說的嗎?」他問著,順手調轉了行車方向,沒有再往醫院方向開。
「我主要是為了做樣子給安茜看,讓她以為我真生病了。」
他微微一側目,「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清歌點點頭,「我看到了一張奇怪的出貨單。」
她將情況大致說了一遍,然後問他:「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很蹊蹺?」
他點點頭,思量著又道:「不過以安茜那麼謹慎的一個人,為什麼如此輕易就讓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清歌當然也知道,太容易得來的消息,總是讓人心生懷疑。
「你的意思是說,她故意讓我看的?」極有可能。
「可是為什麼呢?」
他想了想,淡然一笑,「你忘了之前張維沖的事嗎?」
清歌了然過來,「你是說他們已經懷疑我,所以故意試探我的?」
原來如此。
「那我們該怎麼辦?」交易日期清清楚楚寫著,無論真假,她都很想去求證一下。
「還是那一招,將計就計。」
清歌立刻也將相關情況匯報給了上司。
中隊長表揚了幾句之後,卻不告訴她具體的下一步行動,這讓清歌心裡很是鬱悶了一把。
眼看交易日期臨近,局裡要迅速做出部署才對,可是中隊長只是敷衍地對她說:「繼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等候命令。」
問陸之成,他也是說:「都在掌握中,你不用擔心。」
實在很離譜,她怎麼說也是整個事件中的一員,為什麼現在卻感覺自己是完全被排除在外的?就算上司眼裡,她不夠機警,陸之成眼裡,她太大大咧咧,但也不能就此抹殺掉她的警務人員身份吧?
等候!等候!好,她就等著瞧好了。
轉眼就到了交易的日期,可是早上起來,所有的一切平靜如常,她甚至還很難得地在飯桌上見到了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陸之愷。
往旁邊一看,陸之成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很溫和地跟他大哥閒聊著家常。
太平靜了,平靜得有些詭異。
陸之愷吃完早飯,先出了門。
清歌跟在陸之成後面回房,關上門之後,不動聲響地站到了他身後,看著他對著鏡子系領帶。
他在鏡子了看了她一眼,淡然一笑。
清歌卻笑不出來,雙手環胸瞪了他一眼,皺眉問:「今天到底有什麼計劃?」
他氣定神閒地回道:「沒有。」
沒有才怪了。
「別告訴我,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揚眉,「你不提醒我還真忘了。正好,帶著你一起去。」
繫好了領帶,取了公文包,見她還是臉色沉沉地站著不動,便笑著催促一句:「走吧,路上可能還要堵車。」
還是一副避重就輕的隱瞞態度,清歌覺得自己快要爆發了,嚴肅地看了他一眼道:「陸之成,我這個人雖然毛躁,但事情輕重還是分得很清楚的。你如果有什麼安排最好詳細地告訴我,否則回頭如果在配合上出了岔子我可不負責。」
今天的事不是玩笑,所以他不應該是這副漫不經心的態度。
「我知道,所以不是說要帶上你一起去嗎?大清早的,怎麼脾氣這麼壞?」他任她冷眉冷目,搖頭一笑,讓出路,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歌瞥了他一眼,不給好臉色,先一步出門去。
坐著陸之成的車子出行,卻沒想到他會將她帶到市南邊的一處遊樂場。
她站在門口,望著頭頂上「兒童遊樂園」那幾個大字,覺得「兒童」兩個字尤其讓人很汗顏。
「為什麼來這裡?」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去貨運碼頭蹲守著嗎?
「帶你來見兩個人。」
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
陸之成注意力全都放在遊樂園門口來往的人群上,看樣子好像是真的在等什麼人。
沒有讓清歌困惑很久,十來分鐘之後,等的人出現了。
那個小傢伙個子小小的,軟乎乎一團球一樣,一頭撲進陸之成的懷裡,甜滋滋地喊了聲:「二叔……」
隨後而來的是名年約三十的女子,長髮披肩,穿著米色的長裙,說不出的清秀和溫柔。
陸之成將孩子抱在懷裡,對她點頭致意:「大嫂。」
清歌在一旁愣了一秒之後回神,瞭然地想,原來她就是陸之愷的妻子,比起安茜美了何止一兩倍。最主要的,眼前的女子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氣質,讓人看了便覺得很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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