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是他們僅有的一次愛的接觸;他沒有說很多情話,只是一直抱著她、親她。黎彈墨當然並沒有像自己曾經以為的那樣,把他扁得滿地打滾口吐白沫;而是正好相反,她必須羞愧地承認,她很喜歡他對她的親暱。
但是他為什麼消失?他到底在哪裡?黎彈墨心中迷惑且不安。她現在需要能撫慰她內心寂寞的人,而不是把她的心搞得熱血沸騰,卻又突然不見的人。而且,從頭到尾,他連一句愛她的話都沒說!他們這樣算不算戀人?他到底有沒有真的愛她?
會不會只是她太過樂觀的一廂情願?談戀愛的人應該都很快樂,她為什麼只能六神無主地獨自漫步街頭?
「叭叭!」身後突然響了兩下喇叭聲,把正在沈思的黎彈墨嚇得跳起來!她回頭看見和融坐在吉普車上傻笑。
「笨蛋!」黎彈墨用力瞪他一眼,轉頭繼續往前走;她不想理他,受了哥哥和申燕賀的影響,她不再確定他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黎彈墨,我已經跟在你後面好長一段路,你都沒發現。」和融車行速度緩慢地跟著她。「你在想什麼?」
黎彈墨仍然低頭前進。
「怎麼了?」和融總算發現她的不對勁,把車子開至與她平行,仔細觀察。「你心情不好嗎?」
「豈止不好!」黎彈墨的心思從來憋不住太久。「簡直糟透了!」
「為什麼?」
黎彈墨站定,直視他說:「和融,你在調查我爸爸嗎?」
和融把引擎熄火,與她對視。「沒有。」
「真的?」黎彈墨願意相信他是坦率的人,等待他的解釋。
「你要相信我。」
「給我相信的理由。」
和融遲疑一下,坦言:「黎彈墨,我現在辦的案子與你父親有關,但他不是主要對象。」
「誰是?」黎彈墨心中暗驚,會是申燕賀嗎?
「我不能說。」和融面露難色,「但,我們不是敵人,我不是你的敵人。」
黎彈墨點頭。他的解釋讓她稍微安心,不是敵人,就該是朋友,她不希望失去在台灣的唯一朋友,即使他是不被父兄贊同的警察。
「黎彈墨,你知道了什麼?」和融小心追問。
「我只知道你在調查我爸爸的公司。」黎彈墨誠實回答。
「誰告訴你的?」和融問得謹慎。「羅俊逸嗎?」
俊逸?她幾乎要忘了他的存在了。他是她多年念念不忘的人,現在卻如此輕易就被拋在腦後,黎彈墨禁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屬於喜新厭舊的典型?
「真的是他嗎?」和融沒有放過她突然黯淡的臉色;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必須重新評估對手。
「不,不是,我好久沒看見他了。」黎彈墨突覺心浮氣躁。「和融,別再問這種無聊的事了好不好?」
「好。」和融立即見風轉舵;他對老同學的個性瞭若指掌,一點也不著急。
「哎,黎彈墨,你今天準備做什麼?」
「什麼都不想做。」黎彈墨無精打采。
「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和融走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
「又是什麼變態的地方?」黎彈墨不感興趣地瞄他。
「現在是大白天,哪有那種地方讓你去!」和融笑得神秘。「我保證這次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大開眼界?黎彈墨有點心動。
「怎樣?去不去?」和融發動引擎。
「不去的是小狗!」黎彈墨迅速跳上他的吉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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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融,不要把我抱得那麼緊啦!」黎彈墨不自在地掙扎著。
「不抱緊一點,怎麼像熱戀中的情侶?」和融樂在其中。
「我真的很熱咧!」黎彈墨的眼睛東瞄西瞟;她同意和他假扮情侶,來這個釣魚場辦案,可不想還沒見識到刺激的場面,就被他悶死了。「和融,你有沒有騙我?」
「我們兩個這樣瞞得過別人嗎?有人在這麼毒的太陽下談情說愛的嗎?我們到底要對付什麼人……」
「黎彈墨,你真是問題多多的好奇寶寶!」和融無奈地指點她:「你沒看見太陽傘底下都是成雙成對的嗎?來這裡釣魚的人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彈墨放眼望去,果然,傘下人的眼睛幾乎都不在魚池中;難道他們也都和她與和融一樣,另有目的?這個釣魚場果真不單純?黎彈墨的心開始愉快地跳躍。回來台北幾個月,找工作憋了滿肚子的氣,今天終於可以大顯身手、揚眉吐氣了。
「黎彈墨,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和融突然舊事重提。
「你很殺風景哪!」黎彈墨瞪他。「而且不敬業,警察有這麼好當嗎?」
「我在賣命的時候,你又沒有看到。」和融感觸良多。「我們做警察的,常常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更應該把握現在。」
「我又不是你的現在。」黎彈墨間接拒絕。
「我希望你是我的未來。」和融以熱切的眼神凝視她。
「你不是說真的吧?」黎彈墨身子往後退;難道辦案只是借口?
「我是說真的!而且,再認真不過了!」和融向前抱住她。
「放開我!」黎彈墨驚叫。「你這個趁火打劫的變態狂!」
任她又踢又咬,和融硬是下放手。
「喂,你到底想幹嘛?!」黎彈墨微微心驚。他不會霸王硬上弓吧?
「別動!」和融突然將她整個人抱入懷中。「他們來了。」
真的來了?被擋住視線的黎彈墨努力抬頭,爭取觀看敵情的機會。「在哪裡?在哪裡?和融,是那些穿西裝的人嗎?他們不像壞人嘛……」
「你看看四周,有人穿西裝釣魚的嗎?」
對厚!他們一定是意不在酒的醉翁!黎彈墨恪守職責地仔細張望。「咦?怎麼是他?哎,那是……」
「你的話太多了,寶貝。」和融低頭堵住她的嘴。
「唔……」
哪ㄟ按呢?她的第二次接吻竟是為了警民合作而犧牲,太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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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黎彈墨從夢中驚醒,嚇出一身冷汗;她夢見羅俊逸、申燕賀、和融連手質問她,到底喜歡誰。不能怪她!她從來沒有想過腳踩兩條船……不,是三條船,她應付不來複雜的事,她沒有左右逢源的本領,可是,這種多角關係偏偏纏上她。
怎麼辦?黎彈墨懊喪地坐起來,只覺手足無措;那天在釣魚場,她又看見俊逸了,兩次跟和融去的場所都碰到他,絕非巧合!就算再無知,她也能體認和融辦的案子絕對與俊逸有關。俊逸到底做了什麼危害大眾的事?她該詢問他嗎?該提醒他嗎?這樣做,會不會害到和融?她應該怎麼辦?黎彈墨的心都亂了……社會果然現實殘酷,申燕賀並不是危言聳聽,她現在才體會到他真的關心她、擔心她,然而,他在哪裡?她好想他……
「Joyce,你怎麼還在睡覺?我們都在等你吃飯哪!」黎彈塵推開妹妹的房門走進來,滿心歉疚地。回台灣以後,他的應酬不斷,尤其最近因為快要去當兵了,幾乎天天都有同學請客;以前兄妹倆如影隨行的畫面已成歷史。
「我吃不下。」黎彈墨窩回被窩。
「那怎麼行!」黎彈塵扯開她的被子;吹冷氣,蓋棉被,是天才妹妹的專利。「今天是我當兵前的家庭聚餐咧!」
「當兵而已,又不是去火星。」黎彈墨仍然不想動。
「你這幾天怎麼了?都這樣懶懶的?」黎彈塵關切地坐到床沿。
「天氣太熱。」黎彈墨隨便找個借口。
「天氣?不可能!我妹妹不可能向天氣認輸。」黎彈塵伸手摸她的額頭。「Joyce,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啦!」黎彈墨躲避他的關懷。
「你沒有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吧?」黎彈塵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我才沒那麼倒霉!」用膝蓋想,黎彈墨也知道哥哥所指為何。
「那你……真的談戀愛了?」黎彈塵嚴肅地凝視她。
談戀愛的「症頭」一定是這樣要死不活的嗎?她情願做一輩子老處女!
「你們兩個猴囝仔躲在房間幹什麼?!」黎國民聲音浩大地闖進來。「要餓死阿爸嗎?!阿墨,你還不起來?想在床上聚餐哦?!」
「我節食。」黎彈墨絲毫不起勁。
「什麼?!」黎國民不假思索地說:「你又不胖,不要企學人家減回。」
「老爸……」黎彈塵謹慎地說:「阿墨有心事。」
「不要亂說!」黎彈墨沒力氣動手修理哥哥的「雞婆」,只好瞪他。
「女孩子長大了,有心事很正常。」黎國民通情達理地點頭。「阿墨,跟阿爸說,阿爸給你靠。」
「你們兩個「八公」很吵耶!出去啦!不要污染我的房間。」黎彈墨有氣無力地趕人。
「這素什麼態度?」黎國民略感傷心,「到底我素爸爸?還素你素爸爸?」
「做爸爸的要講民主,你的兒女才會快樂……」黎彈墨趁機上課。
「Joyce,別過分。」黎彈塵不滿地打斷妹妹。
黎彈墨朝他伸舌頭。
「我沒有民主嗎?」黎國民猶疑地自我反省。「我都沒管你們在溫哥華「變什麼蚊」,還出錢給阿塵彈琴,給你玩石頭,回來到現在還找不到工作,我也沒有逼你們……」
「老爸,你不要聽阿墨胡說八道。」黎彈塵安慰父親,「她心情不好,可能跟俊逸,不然就是那個警察……」
「黎彈塵!」黎彈墨忍不住跳起來打人,「閉上你的喇叭嘴!」
「警察?」黎國民更加迷惑,「阿墨,你跟那種人有啥米好混的?」
「我又沒有混!」黎彈墨老大不爽,「他是我的同學,為什麼不能來往?」
「警察的立場和我們不同。」黎彈塵提醒妹妹。
「我不想做黑道,所以沒有立場的問題。」黎彈墨據理力爭。
「你造反啊?!」黎國民聲如洪鐘。「阿墨,黑道有什麼不好?!」
「我又沒有說不好!」黎彈墨清楚表明態度:「我只是想做自己而已。」
「這就素英格利西人教你的民主?」黎國民怒火高昇。「教你不尊重父親,還幫警察說話?!」
「你們在吵什麼?」鄧芬娜急急推門而入,「你們兩個男生先出去,讓阿墨換衣服。」
她的巧妙安排暫時化解父女間的爭執。
黎國民滿心不情願地走出房間,後面跟著黎彈塵,關上房門之前,他向妹妹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幹嘛一定要反對警察?」黎彈墨猶在嘟噥。「人家又沒有反對我們。」
「阿墨,你真的在跟警察談戀愛?」鄧芬娜擔憂地問:「那俊逸怎麼辦?」
「我沒有跟和融談戀愛!也沒有跟俊逸談戀愛!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把我跟他們扯在一起?!」黎彈墨嚷嚷不已;她還不想說出和申燕賀之間發生的事,因為其中包含太多不穩定元素。
「好吧,今天不談這些事。」鄧芬娜委婉地說:「阿墨,阿塵快要當兵了,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頓飯,好不好?」
「嗯。」黎彈墨從小到大都很難抗拒她的柔情攻勢。
十分鐘之後,原本愉快聊著天的飯桌上,又聞到火藥味。
「幹嘛一定要我去公司上班?!」黎彈墨抗議父親的擅自安排。
「不然我要把事業交給誰?」黎國民的不滿不亞於女兒。
「交給Wilson啊!」黎彈墨立即拖哥哥下水。
「他要去當兩年兵,公司怎麼辦?」黎國民將問題球丟給女兒。
「公司不是有俊逸嗎?」黎彈墨莫名地看著父親。
他不可靠。除了黎彈墨,其餘三人心照不宣,卻無法明說。
「幹嘛?」黎彈墨發現他們的表情有異。「如果不放心,為什麼要讓他管理公司?而且管那麼多年?」
「阿墨。」黎國民開始采迂迴戰術。「你現在跟俊逸怎樣?」
「不怎樣。」
「你還是那麼喜歡他嗎?」黎彈塵問得小心。
「不知道。」黎彈墨也會打太極拳。
「你們有沒有聊到以前的事?」鄧芬娜的問題比較奇怪。
「沒有。」黎彈墨發覺她話中有話。「為什麼要聊以前的事?以前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芬姨,你到底想說什麼?」
「阿墨,你真的覺得他在等你嗎?」鄧芬娜憂心忡忡。
「我……不確定。」黎彈墨老實回答。
「也許,你記錯了以前的事?」
「記錯什麼?」黎彈墨詫異,「難道俊逸沒有對我那麼好?」
「他有。」黎國民插入。「但只有你出國前的那幾個月。」
「也就是你出事之後的幾個月。」黎彈塵追加補充。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黎彈墨理解地說:「人家他那時候讀國三,能每天抽空陪我幾個月,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沒有懷疑過他的動機?」黎彈塵若有所思。
「誰像你這般疑神疑鬼!」黎彈墨拒絕再打啞謎。「你們幹嘛一直這樣問東問西?有什麼話就直說嘛!」
「阿墨,我不希望你嫁給他。」黎國民很樂意直說。
「我不會嫁給他。」黎彈墨堅定回答;其實很想說出她和申燕賀的事,卻又覺得怪異,當初還跟他勢不兩立呢!想起來都會害羞。
「那就好。」鄧芬娜像是鬆了一口氣。「他太複雜,而你太單純。」
「你們不適合。」黎國民附議。
「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黎彈塵苦思。「對了!申仔也這樣說過,他說我和路妍不適合。」
「申仔?」黎國民莞爾。「他說的話不會錯。」
「老爸對申仔總是情有獨鍾。」黎彈塵笑著,沒有醋味的。
「什麼情有獨鍾!」黎國民翻著牛眼,「我是慧眼識英雄。」
「申仔是值得托付的人。」鄧芬娜也給予極度肯定。
聽他們談論申燕賀,黎彈墨的心狂跳不已。她也是慧眼識英雄啊,呀呼!
「Joyce,你在偷笑什麼?」黎彈塵發現妹妹的表情變化。
「我……」黎彈墨努力找借口:「我也有看過我媽。」
「你怎麼會看到她?!」黎國民驚。
「你在哪裡看到她?!」鄧芬娜愣。
他們的緊張模樣讓黎彈墨乍然明白一件事,冷然問:「你們一直知道她在哪裡,對不對?」
但是,她沒有得到答案。
「她過得很不好!你們也知道,對不對?!」黎彈墨忿忿不平。
黎國民和鄧芬娜仍未回答,顯然刻意迴避。
「老爸!你為什麼不幫她?!」黎彈墨情急之下將炮火轉向鄧芬娜,「芬姨,是你不讓他們見面的嗎?!」
「阿墨!你不可以這樣跟你芬姨說話!」黎國民斥責女兒的魯莽。「她已經幫你媽媽很多……」
「別告訴她!」鄧芬娜急忙阻止他。
「告訴我什麼?」黎彈墨不容許自己再做眼明心盲人。
「你媽媽……」黎國民欲言又止,「給她再多錢都不夠。」
「民哥……」鄧芬娜表情哀傷。
「為什麼?!」黎彈墨隱約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黎國民終於沈痛說出實情:「她吸毒。」
什麼?!黎彈墨呆住了。
「你芬姨借她很多錢。」黎國民痛心疾首,「她是對你媽媽最好的人……」
「別說了!」鄧芬娜泫然欲泣。
怎會這樣?!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誰知竟有個吸毒的媽媽!黎彈墨的心嚴重受挫,她再也聽不見別人說話,恍惚站起來,離開飯廳,走進自己的房間。
「民哥,你為什麼要把這種事情告訴阿墨!」鄧芬娜紅著眼眶埋怨。
「不然要讓她怪偶們一輩子嗎?」黎國民也心疼女兒的無措。
「我情願她怪我。」鄧芬娜愁眉不展,「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不希望見到她不快樂。」
「別擔心,芬姨。」黎彈塵安慰著。「Joyce很堅強,她會想通的。」
「阿芬,讓她知道也好,偶們不能永遠保護她。」黎國民自我安慰。
是啊!小公主長大了,必須面對所有的冷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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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哭了?」和融用拇指抹去一滴正在往下墜的淚水。「台上那個人唱得有那麼難聽嗎?我去把他轟下來……」
「少神經!」黎彈墨拉住他,臉上淚痕未乾。「我掉自己的眼淚,不關別人的事。」
「快樂公主怎麼變憂愁了?」和融看著從不掉淚的她,意氣風發地說:「黎彈墨,別哭,我會保護你,打敗所有壞人。」
「其實我也不怎麼好……」黎彈墨彷徨;她最近有很嚴重的自我懷疑。回來到現在一事無成,連最基本的粉領族也做不成,她還有什麼出息?
「怎麼說?」和融關心地凝視她。
「不想說。」黎彈墨黯然搖頭。
「別這樣!黎彈墨,為何折磨自己?」和融很想把她抱進懷中疼:但他們正身處Pub裡,四周都是人,他可沒興趣當眾表演親熱。「不要把話憋在心裡。」
她仍然搖頭;失敗的自己,吸毒的母親,能四處張揚嗎?
「和融,你們警察局缺不缺人?」黎彈墨振作精神,毛遂自薦:「反正找不到工作,我去當警察好嗎?」
「不好!」和融當場拒絕。「找不到工作的大學生滿街都是,急什麼?」
哪能不急!她不願去老爸的公司上班,不願天天和俊逸碰面,她和俊逸之間的情況完全與想像中的不一樣,戀愛還沒來得及開始,就已經無疾而終,沒時間讓她搞清楚……她和申燕賀的發展,又全然超出想像,更沒機會理清頭緒……黎彈墨覺得自己好像身陷絕境。閉上眼睛,不讓眼淚再次滴落。
有人拍她的肩膀。
「別吵!」黎彈墨甩動肩膀。
「你是誰?」
她聽見和融的問話,驟然張開眼睛……路妍?!她在這裡幹什麼?!她一個人嗎?
不會跟「他」吧?黎彈墨慌張地搜尋四處……
「我一個人回來台北。」路妍似笑非笑,像是明白她的心思。
「幹嘛?」黎彈墨意興闌珊。「找Wilson嗎?」
「找你。」路妍在她的另一側坐下。
「找我幹嘛?」黎彈墨楞住;雖然早知路妍不會是回來找哥哥,但對象也不可能是她啊。
「找你談一談。」路妍看起來非常認真。
「談什麼?」黎彈墨更為吃驚;她們之間從來沒有共同話題。
「除了他,還能有什麼?」路妍好像有些無奈。
「他……」黎彈墨明白了。她想起來,路妍曾經說過要嫁給「他」,那她就是橫刀奪愛,所以路妍才會回來找她算帳?
「黎彈墨,你真的認識她嗎?」和融似乎也聽出了苗頭,挺身而出。
「嗯……」黎彈墨考慮要不要支開他,她不願意他捲入兩個女人的戰爭。
「Joyce,他是你的新歡嗎?」路妍語氣不善,更有隔岸觀火的味道。
靠!她居然主動挑釁?!和融也不是省油的燈,冷冷道:「我相信,你絕非她的舊愛。」
「夠嗆!」路妍輕笑起來。「你們兩個很對味。」
「關你什麼事?!」黎彈墨忍不住了;她從來不會傷春悲秋太久。「你想幹什麼?拖堵(打群架)?還是釘孤枝(單挑)?」
「果然是大哥的女兒,連說話都充滿江湖味。」路妍冷嘲熱諷。
「少廢話!」黎彈墨忍住將酒瓶摔在她臉上的衝動。Alika說得對,路妍果真變成她的情敵!但,A1ika怎能未卜先知呢?
「Joyce,你既然已經有男朋友,幹嘛跟我搶?」路妍沈下臉色。「你明知道我要嫁給他!」
「我哪有搶?」黎彈墨否認的氣勢微弱;說實在話,她的確是後來居上。
「他親口告訴我,他愛你。」路妍臉上充滿怨恨。
「嗄?!」黎彈墨嚇得不輕!他真的愛她?為何不告訴她,卻告訴別人?
「你們說的「他」是誰?」不甘寂寞的和融再度插入。
「他是我的姊夫。」
路妍的回答乍聽之下有些複雜;和融馬上理解錯誤。「黎彈墨,你跟人家搞三角……不,四角關係?」
「你別增加混亂行不行?!」黎彈墨沒有好臉色。
「我……」和融莫名,混亂的是他嗎?
「我一直想不通,姊姊已經死去好幾年,他卻從來不近女色,我以為他難忘舊愛。」路妍口氣苦澀,「他真的難忘舊愛,但對像不是姊姊,而是你。」
「你一定弄錯了。」沒有得到他的正面答案之前,黎彈墨決定否認到底。
「你可以當面問他。」路妍堅持不懈。
「我又不知道他在哪裡。」黎彈墨聳肩。
「他一直在你身邊。」路妍毫無笑容,「他自認是你的守護神。」
「什麼?!」黎彈墨這次真的被嚇到了。他一直在身邊?那她跟和融的那件事……
算不算紅杏出牆?會不會遭到報應?「你騙我!」還是當鴕鳥比較安全。
「我希望能騙你,更希望他在騙我。」路妍百般無奈。「為了爭取愛情,我不計一切,可是我輸了,輸給你。他不願做我的未來,他早已心有所屬。」
她的話帶給其它二人很大的衝擊,尤其黎彈墨。Alika說過,他已經有心愛的人,原來是指她?!她的心在雀躍飛揚,但,此時此刻不宜流露,免得被譴責的口水淹沒。
「路妍,你從來沒有喜歡過Wilson,你只是在利用他,對不對?」
「對,因為我想知道姊夫是不是在意我。」路妍一點也不否認。「其實你們還在廈門的時候,我已經覺得不對勁,所以你們離開的時候,我很開心。」
哇咧!黎彈墨很想一拳打飛她,可惜自己一向不屑打女孩子。真憋!是不是應該在她的飲料裡面加巴拉松?
「他應該是我的!」路妍憤恨地說:「如果沒有你,他一定會屬於我!」
「你有神經病!」黎彈墨輕易反擊。「我去廈門之前,你有大把的機會,他幹嘛沒有屬於你?!」
「我本來以為他難忘姊姊!」路妍為自己辯駁。「直到我看到姊姊留下的一些情書,其實她已經移情別戀……」
「她不愛他了?」黎彈墨愕然。
「他們那時正在談分手,但不是他的錯。」路妍坦言。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黎彈墨不解。
「如果他對姊姊有歉疚,就會一直對我好。」路妍毫不隱瞞自己的伎倆。
「你很奸詐。」黎彈墨覺得厭煩。「我不喜歡玩弄心機的人。」
「對於感情,每個人都會自私。」路妍堅持理念。
「我不這麼認為。」黎彈墨心平氣和。「沒有就算了,何必鑽牛角尖?」
「你可以雲淡風輕,因為你是勝利者。」路妍好恨!自己長得夠美,對他夠溫柔,卻吸引不了申燕賀。
「勝利?哼。」黎彈墨毫不在意。「為了感情斤斤計較,你不覺得可恥嗎?」
「你不在乎他?」路妍訝然。
「我在乎。」黎彈墨坦然自若,「但是,我絕不勉強別人在乎我。」
「你……」路妍頹然低頭。「我敗了,敗得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