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是人潮攤販的市集中,出現一幅天上罕見,人間無雙的唯美畫面,吸引所有路人,進而佇足欣賞。
四個英氣逼人的帥氣男子,有意而不經意的分立四方,伴護在一對壁人身旁。
男的俊挺帥斃了的酷,女的嬌美柔媚的俏,相等的氣勢,相等的不凡。
這種俊男美女的組合,若是一般富貴顯要,任他帥斃了,任她美翻了,市井小民也只會多看兩眼,好吧!多看三眼也行。小心變成二郎神,或是三眼神童!但他們可是不輕易同行的將軍府侯爺,及其近身護衛——四狀元。那位絕世美女,該是謠傳中將過門的侯爵夫人吧!
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盛況奇景,哪能錯過。所以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每個人都知道了。大家拚命看、用力看、盡量看,誓求看夠本,最好一輩子印在腦海裡,揮至不去,以免抱憾終身。
接收到廣大民眾的專注凝視,令湛雪嫣都快笑不出來了。這種歡迎方式,未免太隆重盛大了點。是在迎接偶像明星,或罪犯遊街?
牛頭、馬面寸步不離;觀世音有千里眼,順風耳隨侍;唐僧也有三個徒弟護航;打麻將也只要四個人,而她卻有五個——剛好一巴掌,這陣勢,直逼包青天了。
自己一六五公分的正常身高,原就足以傲視群芳。加上他們個個少說也有一百九十公分的個頭,想不突出也難。看看身旁幾棵搭帳篷都嫌多的「大樹」,說不定他們早就預知會碰到這種場面,故意陷害她的。
「早知道就不讓你們跟了,一個個那麼高大,害我也成了籠子裡的動物,任人觀看,還不收錢。」湛雪嫣小聲的嘟嚷,怕給「外人」聽見了沒面子。
東方煜離她最近,立刻不服氣地回應到:「是你跟著我們的,況且,我們這般瀟灑英俊,哪裡像動物?」
「是腦子!老——先生。」
一句話堵死東方煜,其他人也輕笑出聲。
此時,奕澄打斷他們,簡潔有力的說:「先去龍雲寺!」
香火瀰漫,人聲鼎沸的龍雲寺,莊嚴肅穆的矗立在這熱鬧大街的盡頭。
豪華壯觀的建築,使它成為一座醒目的地標。是城內百姓的心靈寄托,來往商家行人的休息轉運站。許多人都來此修身、養性、聽佛,它也發展為城裡最大,香火最盛的寺廟。
在奕澄有心護航,和百姓刻意退讓下,一條大路直通龍雲寺,倒也走得寬敞舒適。為了不阻礙交通過久,湛雪嫣只得快速通過,無暇觀賞旁邊的街景小販。
龍雲寺正面有十二扇門,十二隻石獅分立每扇門中間。進了門,約爬四十八格大階梯,便到達正殿門口。由十二根雕著雙層游龍吐珠的石柱,撐在簷下,立於六扇門前。正殿的屋頂采透光設計,因而顯得全寺分外明亮。
殿內供奉三尊大佛,其高度和正殿一般。這些佛像當初是先將佛像雕刻完成後,才搭蓋寺廟的;寺廟周圍全供著一尊尊小佛,形成罕見的佛牆,此與大佛成了龍雲寺出名的景觀。
城內幾乎人手一炷香,誦經、敲木魚。祈求平安的聲音,此起彼落。誠心禮佛的氣氛感染了她,她也合掌走到壇前跪下,低喃著。
「天上的神,雖然我不夠虔誠,但仍請你保佑我在此平順一生,永伴君側。即使沒有富貴名利,也只求白頭到老。求神成全,湛雪嫣誠心叩謝!」她慎重拜謝。
「在位諸神,感謝你護佑我朝。願在你的保佑下,得以守候嫣兒一世。任何悲傷哀痛,我都願替她承受!」奕澄同時在心中默禱。
湛雪嫣臨起身之際,不是腳跪麻了,而是滿寺的香煙,熏得她都快痛哭流涕了。
幸好護花使者在一旁摻扶。「不舒服?」
面對奕澄的關懷,湛雪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太適應,頭昏昏的。」
為此,一行人便移步走出正殿。
奕澄領著她來到中庭休息,在假山流水旁坐下,靜靜沐浴在這安詳的氣氛中。
突然,四人起身,移位在他倆的身邊,恭敬地開口道:「師父!」
湛雪嫣這才看到一個白眉白鬚的老僧,正朝這邊走來。
奕澄也站起來說:「師父。」
大家全站著,她也不好獨坐,入境隨俗嘛!休息片刻,站一下也無妨。可是,這個出家人看起來好面善。
原來這位得道高僧,是他們五人的師父。奕澄他們同時出府,一方面也是為了探視他老人家。但他沒多和徒弟們話家常,反而直接走向湛雪嫣。
「來之,安之,心想之。無爭,無求,圓姻緣。阿彌陀佛,孩子。」
隨後,高僧一一和他們點頭後,便走開了。
湛雪嫣訝異到了極點,怪不得熟悉,他的長相如何她是不知道,除了一堆白眉鬍鬚遮去整個臉,其餘的和那個現代老僧一樣嘛!講的話也相同,都是對她說的嘛!但
為什麼呢?
「你們都喊他師父?」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眾人一起點頭,當她問的是廢話般。
「但你們都不是和尚呀!」難道他們帶髮修行?
南宮流施以機會教育說:「有人規定賣肉的,一定要殺豬嗎?」
「不殺豬,何必賣肉?多一道手續跟別人買呀!」耍抬槓,大家來。
「只要有得賣,管他肉是怎麼來的。」他快速反擊,從容地說著。
「用偷的?用搶的?還是撿人家不要的病死豬?」雪嫣睜著大眼睛回答道。
南宮流碰個軟釘子,重回起點,「若是種菜必須賣菜,那麼,什麼都沒種沒養的,要讓他餓死嗎?」要瞎掰,看你怎麼說?
湛雪嫣斜眼一瞪,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那你們都學些什麼?」唸經、敲鐘、敲木魚?她能想到的就只有這些,電視上不都這樣演的。
東方煜像休息夠了,便上場了。「修身養性、靜心定力。」
湛雪嫣又露出了笑容說:「你們達到師父的要求才能出師門嗎?有沒有高低分之差?」她捉弄人地說。
但卻不見東方煜生氣。「丫頭,去打聽看看,誰受過我們這般禮遇的!」說完,
他還朝她後腦勺輕拍一下。
「君子只動口。保持你的風度。我知道,你只是皮了點,不然,我也不會禮遇你們。」湛雪嫣嘟著嘴說完。
「注意你的說話方式喔!我到底比你年長,很快就是你的義兄了,妹子。」東方煜不忘提醒她。
「這點便宜也要占?『小』哥。」隨即,她想到,太偏離主題了。「他認識我嗎?為何要說那些話?」
慕容璃猜得出湛雪嫣所想的,「嫣兒,很多事不能用為什麼來解釋。宇宙萬物自有它不變的法則,用心去想,別被有形的事物蒙蔽了。」
湛雪嫣聽他的話,專心地想,長久以來,一直擺在心頭的重擔,終於放下了。
命中注定她要來這的。他們都叫她安心,一切順其自然!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將在此與她結緣,她是不會再回現代的,一定是這樣的。她坦然地接受這個想法,對慕容璃說:「謝謝!」
沉默多時的奕澄,這時才開口說:「到城外看看吧!」
大夥兒依言走向城門。
離開龍雲寺,出了城,四狀元便平冷著臉,還佩著漂亮的「武器」。湛雪嫣欣賞到他們的不凡,卻也因他們的突然變化而覺得奇怪。
他們五個人平時亦師亦友,隨性嘻鬧打哈哈都無所謂。但該分主僕尊卑時也不含糊,而且態度是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比翻書還快,一個個表情平冷得像戴了假面具一般。
湛雪嫣算是領教到了!「你們不要那麼可怕好不好?要不,我們回去好了。」
奕澄依然露出他慣有的笑,帥氣的躍上不知何時出現的馬背上。
這匹非常帥氣的馬,高大強健,全身黑亮亮的毛髮又柔又順。她看看自己的長髮,哪比得上。
奕澄隨即向她伸出了手,「不會吧!我這身打扮……」她看了一眼,一身的羅裙,再懷疑地看著他,心想,她穿裙子耶!
馬背上的奕澄,仍自信穩重的點點頭。
「你要帶我去哪裡?」
「一個特別的地方。」他的表情和聲音都變得好溫柔。
「沒有別的交通工具了嗎?」湛雪嫣為難地說著,還沒去就已經夠特別了。
騎馬是很新鮮,自己也不排斥,可是它和自己一般高,又不是迷你級的。若摔下來,不只糗,還會很痛。何況,自己連上馬都困難。沙漠駱駝會跪下,泰國大象能低就,馬也有這些好習慣吧!
她不想掃興,便低著頭小聲說:「原諒我的運動神經不發達,不會跳也不會飛。」她只會爬矮樹!
話才說完,東方煜以「高跪姿勢」地單腳著地,手持平——充當踏板,眾人完全無異議!
湛雪嫣可快昏了,難不成叫她踩「人」上馬?簡直是踐踏人權嘛!一一巡視他們的表情後,回到他身上。沒桌沒椅也不必用人啊!從不曉得人這麼好用。
其實,真的是時代不同了,四狀元的榮耀成就均來自文遠侯,他們自然對侯爺以生命相許的女人,同等看待。他們不當這是低賤卑下,這是一種使命,是我們現代人所不懂也不被接受的。
東方煜是四狀元中最年幼的,依長幼之序,這工作便由他出面。
她決定了!自己也試試看,不人道的事少做。「小哥,請你先讓開,小妹我會想辦法上去的。」
東方煜穩如泰山的露出一絲安撫她的微笑,依然聞風不動。
她再看看奕澄。不玩了總可以吧!「我想回去了,你們不用招呼我,自個去玩。」她轉身走向來時路。
「嫣兒!」奕澄的聲音響起。
湛雪嫣看見他那大手仍在半空中揮著。
「別被我的外表騙了,其實,我是很夠份量的。他撐不住我怎麼辦?年紀輕輕的,尚未娶妻生子的就被我壓死了,拿什麼賠?」她自己都覺得這理由牽強。
他們笑在心底,沒表現出來。只見奕澄盯著她搖頭。你的智商,僅止於此嗎?
撐不住你,他們也該死了。不等被你壓死,就該先羞愧得一頭撞死。南宮流跟著出列,走到馬前,和東方煜面對面,身子一低——
「你想害死我啊!嫌我活太長,危害人群,是不是?」湛雪嫣及時抓住南宮流加入踏板的行列。
「借過,我要踩人了。」她有點委屈地板著臉。
好吧!只有硬著頭皮上了。「對不起!」湛雪嫣對東方煜真的有這種感覺。
手伸給奕澄,深呼吸——吐了好長的一口氣。「真的很抱歉。」
緩了一下,才拾腳站,瞬間——已安全地坐在奕澄和馬頸間。只聽到一聲「穩住!」他立刻策馬狂奔而去。
湛雪嫣只得用雙手緊抱著他,依靠著他結實溫熱的胸膛。
她有顆善良的心,他們都這麼認為。
不知跑了多久。
驀然,風停了,路也不顛時,奕澄抱著湛雪嫣,騰空躍離馬背,將她放在一塊巨石上。
等湛雪嫣回過神,首先看到的是一大片綠得不能再綠,連山都是綠的平原。有幾棵大樹,石頭點綴,剩的就只有漫天白雲。沒見過如此乾淨,簡單,漂亮的景色,美得找不到詞句來描述,是感動吧!被它們感動了。
古人真是何其幸福,不喊口號不呼籲,不訂法律不約束的,便擁有這自然珍貴的寶藏。
山上風大,她感覺好冷,雙手抱著手臂。沒見到有人跟來。「他們呢?」
「在他們該在的地方。」奕澄有點繞口地解釋。
他脫下外套,替湛雪嫣披著,手攬著她的肩,引她看另一邊。
「這片,就是我的責任!」他不帶任何情緒的宣言道。
依他所言,她才發現自己站在山崖邊。放眼看去,紅瓦磚牆連成一片,河流包圍著城牆,遠處雲霧籠罩,一眼看不盡。
是什麼刺激了湛雪嫣,她自己也不曉得。她只對著奕澄柔柔地問道:「你要我改嗎?合乎你們的禮教,合乎你們的規範,改掉一切不合宜的行為。要嗎?」
奕澄也慎重地問:「你要我改嗎?合乎你們的標準,合乎你們的潮流,改掉一切太過規矩的行為。要嗎?」
她釋懷了,發自內心的笑了。踮起腳,極自然親密的輕吻了他,「謝謝你!」她奮力地投向他。
他們瞭解,只要彼此適應調合,誰也不必改,他們喜歡的就是現在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