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府裡有座精妙絕倫的花園,不管四時輪替,這座花園永遠繽紛亮麗,尤其在這春末夏初的季節,花兒像爭寵般怒開了一地,粉紅的木槿、金黃的萱草、嬌白的茉莉、橙紅的凌霄花,以及水塘裡粉嫩的睡蓮……花種多不勝數。雖然花色各異,卻在園丁巧手安排下錯落有致,而且不同的花味還混合出一股獨特的醉人香氣,引來鳥兒、蝴蝶的佇留,讓整座花園生氣盎然。
這座美麗花園是府裡的女主人為愛女所設計的,花園中心矗立著一棟用白石砌成的閣樓,雕樑畫棟卻不庸俗,富麗精巧卻下奢艷,配著花園美景,有如瓊樓玉宇不似人間居所,這便是連府千金的閨閣。
一身淡綠衣裳的妙齡少女端著托盤走入閣樓。
「小姐,該用參湯了。」將托盤放在外廳的圓桌上,少女對著內室喊道。
回應她的卻是一室的寂靜。
芳華瞭然地步入內室尋人,若小姐肯乖乖出來暍參湯那才有鬼呢。
「小姐,你在哪裡?快出來喝參湯,這回廚師在參湯裡加了許多的冰糖,保證香甜好暍,絕對不會苦了,你一定會滿意的。小姐,你就別再和奴婢玩躲貓貓了,快點露面吧,小姐、小姐……」
芳華邊喚邊四下尋找主子蹤影,從桌下、椅下,到衣櫃後頭,凡是可能藏人的地蘆她都沒放過,包括床下,不過就是沒見著要找的人,她不禁懊惱埋怨,「小姐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不是已經說好不再亂跑讓人家找嗎?怎麼又下見人影了?小姐怎能食言而肥嘛,討厭。」
她氣悶的跺著腳,可惜就算將地板踩出洞來,該在的人兒還是不見蹤影,怎麼辦?當然是去找人羅,身為小姐的貼身婢女,首要的工作就是伺候小姐暍參湯補身,如果因她的失職而讓小姐有個什麼不適,她只能以死一謝老爺、夫人了。
芳華苦命的歎口氣,垮著臉快步定出閣樓,急急要去尋找她的王子。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她前腳剛走出閣樓,離著牡丹葵花的暗色門扉後頭竟然採出一張絕麗的小瞼,雪白的小手捂著嘴偷笑著從門後定出,姣美的容顏不似人間俗物,愉悅的笑容更加添她精靈俏皮之美。烏黑長髮披肩而下,長至柳腰,粉藍色宮裝包裹著纖弱的身軀,當真是濯濯如春風楊柳,濫濫如出水芙蓉,裊婷之姿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憐愛,不過瞭解她的人卻能由狡黠的眸光裡明白她的刁鑽難纏,絕不是好惹之人。
敢指責她食言而肥,芳華這丫頭敢情是吃豹子膽了。她哪裡食言了?她人明明就好端端地待在房裡,只是那笨丫頭找不到她罷了。
連無名瞄到桌上的參湯,唇角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端起參湯打算倒到蓮池餵魚,這時卻有個鵝黃人影出現在門前。
「原來小姐準備要暍參湯了,奴婢真是感動。」淡淡帶笑的聲音響起。
連無名見到來人,心裡暗叫糟,手急忙一放,「哎呀,手滑了。」
黃衣女子身形快如閃電,下一刻便來到連無名身前,在碗落地前穩穩接住它,碗裡的參湯一滴也沒灑出。
「小姐真是『下小心』啊,下過幸好沒事了。」女子雙手將參湯再奉上。
該死的。一雙美目直瞪著眼前端麗的女子,連無名噘高小嘴,「參湯涼了,我下喝。」
「小姐,奴婢卻覺得參湯的溫度正好,下過小姐若認為熱度不夠,奴婢馬上加熱。一黃衣女子雙手捧著碗,她可以用內力為參湯加溫。
「太燙了,我也不暍。」連無名故意刁難。
「那需要奴婢喚來老爺、夫人為小姐確定參湯的熱度嗎?」黃衣女子搬出了最能讓小姐聽話的人。
「臭晨音,你別老拿爹娘來壓我,我不會怕的。」連無名不高興地皺皺鼻子斥暍。在連府裡除了爹娘外,就只有這個以奴婢自稱,卻可惡得一點都不像奴婢的晨音敢這樣忤逆她。
被罵慣了的晨音一臉的無所謂,「哦,那最好了,我聽到老爺、夫人的聲音往這裡來了。」
「什麼?真的嗎?」連無名有些緊張了起來。
「小姐懷疑奴婢的聽力?」晨音好笑反問。
連無名白了她一眼。晨音可是爹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有多少能耐府裡上下誰不清楚,她想不相信也不行,而且她也聽到了娘焦急的聲音由遠而近傳來。
「府裡的人都沒見到寶寶啊?她怎可能不在房裡呢?芳華,你有仔細找嗎?」赫連醉鳳慌忙急問。
「夫人,奴婢真的沒在房裡見到小姐,所以才到處找小姐。」芳華回道。
「怎會這樣?」赫連醉鳳的語氣更擔心了。
溫和的男人嗓音響起,安撫著妻子,「別急,你也知曉寶寶的頑皮,每天為了不暍參湯都和婢女玩躲迷藏的遊戲,看來這次她躲得很成功,我們只要將她找出來就行了,不會有事的,說不定她已經被人找著了呢,哈……」連城輕笑著,已由敞開的大門見到他的寶貝女兒正和晨音對峙著。
赫連醉鳳也看到了,趕忙奔入房裡,上下打量女兒,「寶寶,你跑去哪兒了?芳華說你不見了,讓娘好著急,你還好吧?」
「娘,我很好啊。爹,怎麼你也來了?發生什麼事了?」連無名挽住母親的手,對父親笑著,裝糊塗。
「寶寶,別打迷糊仗了,你又不乖鬧人了對不對?」連城寵溺裡帶著一絲責備地睨了眼愛女。
「我哪有,女兒很乖的。」連無名急忙反駁。
「那就將參湯暍下,讓爹娘能安心。」連城從晨音手裡取過碗,遞給女兒。
在父母的緊迫盯人下,連無名只好接下參湯,蹙緊眉頭暍下,精巧的小臉蛋皺成了張苦瓜臉。「奸苦啊!芳華,你騙人,說什麼廚師在參湯裡加了冰糖,怎還是這麼難暍?」
芳華驚訝,「小姐,你聽到奴婢說的話?」
「因為小姐就躲在門扉後面,你找遍了房裡的每一處,就是沒注意到門後,所以被小姐給蒙過去了。」晨音為芳華解答。
「小姐,原來你欺騙奴婢。」芳華睜大眼哀怨地看著主子。
「誰教你這麼笨,而且膽子還很大,敢在背地裡數落我食言而肥。」連無名回以一記犀利目光。
芳華馬上搖著手解釋,「奴婢沒有罵小姐的意思,只是……只是小小的……呃,有感而發而已,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沒有!」
一旁的赫連醉鳳忍不住笑了,「寶寶,你就別再嚇芳華了,她剛才已經被嚇得滿府亂竄到處找你了。暍參湯是為你好,你卻像躲毒蛇猛獸般,老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你就算下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我和你爹想想,別老讓我們為你操心。」
「娘啊,你和爹才不老,都年輕得像三十出頭的人,我們若一起出門,外人見了一定以為你們是女兒的哥哥、姊姊呢。」連無名嘴甜撒嬌。
連城大笑,大手輕拍愛女雪白粉頰,「你就是會說話,讓爹就算知道應該好好糾正你的調皮搗蛋,卻每次都下不了手,苦了被你捉弄的人了。」他話裡指的自然是奴婢們。
「爹,你別光說女兒,你教出的好徒弟也有錯,就愛和我作對。」連無名一雙美眸睇了眼晨音。
晨音大連無名兩歲,是連城收養的孤女,因為聰明伶俐,又有一身奸體格,懂武的連城便教她武功,讓晨音更有保護愛女的能力。她與連無名一起長大,雖然名義上兩人是主僕關係,卻親若姊妹。
「幸好還有晨音制得住你,要下光靠我和你娘就太累了。」連城反而給晨音一個讚許的目光,赫連醉鳳也點頭。
連無名聽得甚是下服氣,「爹、娘,你們怎麼袒護起晨音來了,你們不怕她欺負女兒嗎?」
「小姐這麼說真是太抬舉奴婢了,真是讓奴婢受寵若驚啊。」晨音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引得連城夫婦直笑。
「壞東西。」連無名瞪著她氣罵,不過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混亂的開頭總能一團和氣的結束,這就是連府每天會上演的情節,為平淡的日常生活添加歡樂,而一切的快樂來源就是連無名,她是連城夫婦的掌上明珠,更是連府之寶。
連府為樂安郡裡屬一屬二的富室,在郡裡擁有酒樓、藥房、布行,以及廣大良田等產業。連城為人謙和,以樂善好施出名,舉凡造橋鋪路、施糧義診從下落人後,是個很受百姓愛戴的大善人。
可惜連城夫婦膝下只有一女,而且這個女兒還是帶著病根出世,身體極差,患有嚴重的心疾,每回病發時都像要人命般,總讓夫婦倆心焦如焚,也令人為他們感歎上天的不公平,不是說善有善報嗎?怎麼好人卻要受此磨難呢。
但是連城夫婦沒有怨天尤人,對唯一的女兒依然疼愛有加,除了四處找尋名醫為愛女治病外,還不惜金錢搜羅各式補品為女兒補身,更聽從算命師的建議,為愛女取了「無名」為名,只願閻王不拿無名之人,讓愛女可以平安長大。
在夫婦倆的用心照料下,連無名倒也平平順順地長大,出落得標緻動人,有著沉魚落雁之姿,並且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見過她的人莫不被她的聰穎美麗所折服,有女若此,連城夫婦好驕傲。
對夫婦倆而言,一家人能平安生活在一起,府裡上下安康,就是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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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府除了有個美麗的花園,也有座不同凡響的水池。
水池佔地不大,純粹是為了觀賞用,池畔的楊柳垂青是一景,池裡由白石堆疊創造出的瀑布是一景,還有兩座精巧的大小水車也是少見的奇景,但最特別的卻是橫跨在瀑布前的彩虹,更是讓人驚歎的美景。
利用水車汲水造瀑布,再配合白石巧妙的疊嶂,水打在石上映著陽光,便能形成炫目的彩虹,原理說穿了很簡單,但是若沒有精準的計算能力,絕對創造不出彩虹。任人也想不到,這座水池的設計者並不是專門的工匠,竟然是連無名,是她送給父親四十歲生日的禮物,而那年她不過十二歲。
憑著慧黠和不服氣的個性,失敗了再嘗試,經過多次的試驗,還是個孩子的連無名創造了這座令人驚艷的美麗水池,也成為她最愛佇留的地方。
特製的鞦韆躺椅,一半延伸到水面上,坐在上面的人只要輕輕一蕩,整個人就像飛到水上般。秋日的午後,陽光依舊熾烈得叫人搖頭,躺椅上放置了錦墊、抱枕,一旁桌上也準備了茶點以及魚飼料,就見連無名舒服地偎坐在鞦韆上看書,不時抓一把飼料餵魚兒,讓魚兒乖乖地留在身邊陪她。
微風拂面、樹影婆娑,鞦韆輕搖,還有坐在上面的出塵美人,有如一幅絕美的畫作,使時光在經過時都要放輕腳步,以免驚動了這美好的一切。
可惜卻有大嗓門打亂了安寧的氣氛。
「小姐、小姐……發生大事了,有大事……小姐……」芳華邊跑邊大聲叫嚷著。
抬頭看著氣喘吁吁來到面前的婢女,連無名沒好氣地斥責,「芳華,我真是太放縱你了,讓你越來越沒規矩,竟然邊跑邊鬼吼鬼叫的,你若說不出個好理由,看我罰下罰你。」
「小姐,真是……大事……很大……大事……發生……」芳華喘著氣說。
連無名放下書看著婢女,「那我就洗耳恭聽,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
芳華連著幾個深呼吸,好平緩急促的呼吸,「老爺救……救了個人回來。」
連無名微擰眉,「爹心地好,時常救助人,這是很平常的事,需要這麼驚訝嗎?」就為了這原因?芳華真是皮癢了。
芳華急往下說:「小姐,這次救回來的人不一樣,那人不但被打得滿身是傷,還大聲的和老爺吵架,更指責老爺多事,下應該救他,甚至夫人也被驚動了,到客房關心這件事呢。」
「娘?」連無名睜大眸子看著她。
芳華點點頭,「是啊,是婢女親眼看到夫人臉色沉重,急急地走入客房。」
娘一向不管外面的事,更下愛見外人,除非是熟識的親友,若連娘也出面了,表示爹救回來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連無名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立即站起身,「芳華,我們也去客房。」有熱鬧事,她怎麼可以下知道呢?
「小姐,等等奴婢,你別走得那麼快,小心身體,小姐……」芳華再次大聲嚷嚷地追著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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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裡,大夫為受了重傷的大漢包紮好全部的傷口,然後對著站在一旁的連城有禮說明,「連老爺,傷患的傷已經都處理好了,他的內傷不重,沒有性命危險,可是失血太多,需要好好休養,要小心下能碰水,也不可以有劇烈的動作,以免傷口再次出血。我會開補血藥方,明天再來為傷患換藥。」
「伍大夫,謝謝。阿方,送大夫,順便去抓藥。」連城交代著男僕。
「是,伍大夫請。」阿方帶著伍大夫離開。
房裡剩下連城夫妻,受傷的大漢,與陪在赫連醉鳳身旁的晨音。
「不用麻煩,我應該離開了。」大漢勉力想下床,卻被連城阻止。
「別亂動,傷口才剛止住血,大夫有交代,你需要好奸休養。」
「哪要這麼多事,我皮粗肉厚,這小小的傷我還下放在眼裡,不要緊的。」大漢仍強行要起身。
「楊洋。」連城輕暍,手掌加重力量壓制固執的大漢。
楊洋怒喊:「該死的!你明知道我不能留下,甚至你下應該出手救我,那只會為你帶來麻煩,快讓我走。」
「既然救了你,我就下怕麻煩。」連城堅決地回道。他外出巡視產業,卻遇上有人鬥毆,本以為是江湖恩怨不想理會,卻發現被圍攻的人是昔日的生死至交,楊洋因為受傷在前無力抗拒,以致傷痕纍纍,眼看他性命堪危,自己如何能棄之不顧,便動手將人救回。
「但是我怕啊,你忘了你還有妻女嗎?別讓我不安心。」楊洋望了眼坐在桌旁的赫連醉鳳,便低下了頭。
連城心頭微一凜,轉頭看向妻子,「鳳兒。」
赫連醉鳳迎視著丈夫的目光,看到了他眼裡的為難、愧疚,明白他的矛盾,但他更該瞭解她會支持他的所有決定。
她輕展笑顏,「若他見死不救,就不是我丈夫了。」
雖是預料中的回答,但仍換來連城的滿心愛憐。「鳳兒,謝謝。」
楊洋身體一震,立刻別開臉,不讓人發現他眼裡的動容,只是粗嘎低斥,「若惹禍上身別怪我。」
「為什麼會惹禍上身?發……哼……」嬌脆嗓音還未說完話,便被一聲悶哼代替,太過喘急的呼吸讓連無名的心口一痛,進門的腳步顯得踉槍。糟糕,她跑得太快了。
「寶寶!」連城夫婦的叫聲同時響起。
連城身影一閃,下一刻就出現在愛女身旁,張手攬住人。
「寶寶,穩住心緒,深呼吸。」他擁著女兒,經驗豐富地用恰當的力道拍撫著她背脊,助她調順氣息。
「晨音,倒水來。」赫連醉鳳才吩咐,晨音早已倒好水,端著茶杯候著,準備讓小姐吃藥用。
吐納一番後,過快的心跳漸趨於平穩,連無名忙開口申明,「我沒事了,不用吃藥,只是走得太急,一時換不過氣來,現在沒問題了。」
連城皺著眉頭,「寶寶,你很清楚自己的身體,不應該這麼大意,萬一又發病了怎麼辦?」
「我才沒那麼脆弱,呃……頂多胸口有些悶罷了,順氣後就下礙事了。」連無名逞強的話在看到爹娘不怎麼好的臉色後,只得再加上後面兩句話。
赫連醉鳳拉著女兒手輕斥,「寶寶,你下乖,嚇到娘了,幹嘛這麼急吼吼地趕來,發生什麼事了?」
「娘,我就是過來看看發生啥事了?聽說府裡來了個很重要的客人是不是?」連無名注意到床上的大鬍子男人,睜大眸子盯著他。
「是芳華告訴你的吧,她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你趕得這麼急?」赫連醉鳳不悅地看了眼芳華。
芳華忙低下頭不敢說話。
「不關芳華的事,連不輕易露面的娘都來見客人了,我當然不能不過來呀。」連無名為自己的婢女說話,眼神依然離不開楊洋。為何她覺得這個人好面熟,似乎在哪見過他?
「寶寶,你怎麼直盯著人看,不禮貌。」赫連醉鳳輕聲糾正女兒。
「我覺得好像曾看過他。」
連城有些好笑,「寶寶,他是爹的朋友,你和他從未見過面,怎會面熟呢,他叫——』
「楊洋,『鬼盜』楊洋。爹,他是你以前闖江湖的好朋友對不對?」連無名截斷父親的話喊著,她想起來了。
「你怎麼知道?」連城一臉驚訝。
她笑著解釋,「爹,你忘了你以前讓我看過鬼盜的畫像,我那時就對他滿臉鬍子留下深刻的印象,沒想到現在見到人了,竟然還是一臉大鬍子。」
只要是江湖人就不會沒聽過「神偷鬼盜」的大名。他們曾是名震江湖的搭檔,神偷江風、鬼盜楊洋,兩人聯手做了不少驚世大案。二十年前,神偷突然從江湖上消失,此後武林裡只剩下鬼盜。沒人知道神偷的下落,因為他退隱了,也改了名字,世人當然不可能知道連城便是神偷江風,連城並沒對女兒隱瞞自己的身世,所以連無名明白父母所有的過去。
連城開心地笑了,「寶寶,你真是好記性。沒錯,他就是鬼盜楊洋,你要喚楊叔。楊洋,這是小女無名。」
「楊叔。」連無名微笑喚人。
「你不怕我?」楊洋訝異,他這張臉讓不少女子受到驚嚇,尤其是嬌弱的千金小姐。
連無名眨眨眼,「我為什麼要怕你?雖然你的大鬍子很嚇人,不過你的眼神卻很溫和,這表示你不是壞人。還有,你現在身在連府裡,在我的地盤上,害怕的人更應該不是我了。」
楊洋愣了下,然後放聲大笑,卻因為笑得太劇烈牽動到傷口而忍不住呻吟。
連城趕緊上前關心,「楊洋,別亂來,小心扯裂傷口。」
楊洋搖搖手,忍著痛笑答道:「我不要緊,沒事、沒事。既有父親的冷靜聰明,又有母親的美麗精靈,兼具了父母的優點,連城,你真生了個好女兒。」
「謝謝。」連無名臉不紅,氣不喘地收下稱讚。
「你這孩子。」赫連醉鳳又笑又疼地點點愛女的俏鼻。
「楊叔,你怎麼會受傷的?」連無名想到問起。
卻見楊洋本是愉悅的臉色沉了下來。
連城難得端起冷肅面孔,「寶寶,這是江湖事,不是你該明白的。」
赫連醉鳳也對女兒搖搖頭,意思是要她別多問。
連無名見到這樣的反應,也識趣地不再追問,但心裡卻不免有疑問,江湖當真是那麼可怕的地方嗎?她倒很想見識下爹所謂的「江湖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