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天』,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麼道理嘛。」
姥姥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然後瞇著眼,抬手掐指算著什麼,突然,滿是皺紋的臉兀自沉下,眉心的褶皺更糾纏不清了。
「不好。」姥姥沉聲道。
「什麼不好?」巫淺唯一邊咀嚼著滿嘴的食物,一邊敷衍的問。
「靳東痕有危險,你逆天而行,會害他死於非命。」
巫淺唯愣了一下,她當然知道姥姥不會是說笑,愣完之後,她漫不經心的說:「這是『好』啊,我連避都不用避了,你知道,避開他,也不是件輕鬆的事……」
「你真的不在意他的生死?」
「為什麼要在意?到現在為止,他跟我都沒有任何關係,我只知道他叫靳東痕,是帝國財團總裁,森岡組的成龍快婿,他不認識我,我也不需要認識他。」
姥姥搖著頭,嘴邊噙著笑,不知道是笑她的口不對心,還是笑命運弄人。
靳東痕剛走下公司大樓時,烈日正當空照著,司機把車停在他面前,並為他開了車門。
靳東痕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更不要說感情,卻隱含著讓人不寒而慄的威懾,帝國集團的大樓坐落在市中心十字路口的黃金段,他大步跨進車子,司機才唯唯諾諾的上了車。
「那個女人……」他從車前後視鏡的反射中,看到車尾隔著馬路站著一個女人,穿著藍色長衫,烏黑微卷的長髮,垂至腰際,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任風吹著她的長髮和衣擺,像是個風裡的精靈。他猛然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異樣,像是一種等待已久的呼喚,著了魔般在撕扯他的靈魂。他看不清楚她的臉,但她是在看他,他感覺得到,她是想說什麼。
他回過頭,沒有錯,她的確在看他。
靳東痕鬼使神差的下了車,她就冷冷的站在那裡,熙熙攘攘的路人經過她身邊,她沒有動,川流不息的車輛從她面前弛過,也似乎可以確定她沒有動,甚至眼睛都沒有眨,公司樓下許多女職員擠出來看她們可望不可及的冷酷總裁,但是都沒有絲毫損傷她的冷淡,也沒有減淡他注視她的犀利目光,而她也淡淡回視他深邃的冷眸,沒有任何進一步動作。
「靳先生?」司機不置可否但又不得不壯著膽提醒,因為時間緊迫,而靳東痕的時間幾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動輒著幾千萬的資金流向。
正當靳東痕要往前跨一步,那女人卻轉過身,朝反方向走了。
靳東痕不自覺的蹙眉,看著她的背影從眼前消失。
「靳……靳先生,有什麼不對?」司機不明就裡的問。
「沒什麼。」靳東痕沉著臉重新坐回車裡,他是怎麼了?一個女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他居然那麼在意?難道平時那些無聊女人纏得他還不夠煩嗎?
「開車。」
這聲「開車」說完後不到十分鐘,靳東痕還沒有搞清楚自己莫名其妙的思緒,這輛車便在高速公路上剎車失靈發生車禍。司機當場死亡,靳東痕被送往醫院搶救,失去意識之前,他眼前浮現的,居然還是那個詭異的女人。
一個月後,靳東痕依然昏迷不醒,並且一直未醒,雖然外傷基本沒有致命傷,但總不見醒。醫生診斷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巫淺唯無動於衷的看著水晶球裡那個依然昏迷不醒並且日漸消瘦的男人,森岡惠子一直守在他床邊,哭得肝腸寸斷,就像真的死了老公,黛麗莎也每天來,但她似乎堅強得多,並且還同時兼顧公司的事,果然是女強人。
「你真的不管嗎?」宋盈雨看著她,雖然她不姓巫,但她的母親也是巫門中人。
「管什麼?」她依然漫不經心。
「他可是你的命定情人。」
「如果他不是,我或許會管。」巫淺唯老實的攤了攤手。
「可惜啊,他命不該絕,卻被人害成這樣,該救他的人還袖手旁觀,看樣子他注定要做一輩子植物人,直到壽終正寢了。」宋盈雨哀歎。
「那麼你去救他啊,說不定他會感激得以身相許。」她冷嗤了聲,但馬上推翻這種可能性,因為他的「身」早已許給了日本森岡組和能夠控制日本三分之二財團的勢力。
「如果他是我的命定情人,我丟了命也要救啊,可惜他不是。就算這次我救了他,還是可能被你的逆天而行害死。」宋盈雨聳聳肩,煞有介事的說:「我走了,祝你好運。」
被祝好運的人依然盯著水晶球,眉心不由自主的蹙緊。
2拒絕命運(1)
巫淺唯站在醫院樓下,她發誓她是路過。
仰著頭,看到應該屬於靳東痕的病房。
果然有異常的磁場充斥了那間病房,看來是有人想用巫術置靳東痕於死地。他醒不過來,是因為他的靈魄回不到體內,只要他的靈魄離開身體七七四十九天,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只剩十天。要救他嗎?救了,她跟他的命運或許就真的再也逃不開了,還是讓他就這樣死掉?這正是一個好機會,靳東痕也不算是個好人,他活著,或許很多人都會頭疼,不,不只是頭疼,現在不正有人在想方設法置他於死地,而且是個擅長巫術的人。
而她巫淺唯也不算是個好人。
沒錯!既然他不是好人,就不值得救。她不是好人,也不需要去做這種好事。對!
她轉身,不準備再管這擋子閒事,卻在轉身的一瞬間,不自覺低咒了聲。
坐在長板凳上的男人,不就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靳東痕?
不,應該是靳東痕的靈魄,此刻正神情迷茫木然的坐在那裡,冷峻的臉上有一絲不確定。靈魄與魂魄不同,靈魄是被迫逼出體外,比魂魄的生命力更弱,他看不見鬼魂,而人更感不到他的存在。
一個孕婦直直的朝他坐的位子走去,他沉默地站起身。事實上,他起不起身,那個孕婦都會在那個位子坐下去,因為她顯然不認為那兒有人。靳東痕自嘲的冷笑,那笑讓巫淺唯的心猛地揪疼,就像當她得知那場車禍真的發生了時,也有同樣的心情,但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這時,一輛轎車停在醫院門口,黛麗莎從車上下來,靳東痕快步走到她面前,黛麗莎視而不見甚至穿過他的靈魄快步上樓。
「黛麗莎!」他絕望的喊了聲,但黛麗莎卻穿過他,依然朝醫院大樓住院部走去。
靳東痕再次諷刺的笑:「沒有人看得到我,沒有人。」
他幾乎是咆哮,但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人聽得到或感覺得到。
一個月來,他用盡一切可以用的方法,就是沒有人能看見他,他成了一個隱形人。向來呼風喚雨的人突然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廢人,他從沒有過這樣的無力感。他知道他現在不能稱之為「人」了,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死了,他的軀體似乎還沒有宣佈死亡,可他根本接近不了自己的身體,一接近,就有一個無形的屏障把他彈開,不管是在病房還是手術室,那股力量似乎是從身體上發出來的,但對常人卻毫無影響。
他從未試過如此不安和茫然,有時候他想,也許死是一種解脫。
「該死!」他又低咒了聲,抬起的視線卻對上巫淺唯清澈的眸子,他驚了一下,四目相接時,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是你?」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幾乎不敢相信,他以為,或許再也見不到她,他曾經想,也許那天他是應該不顧一切的追上去的,是的,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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