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司公子求見,而且他……看起來……」僕人支吾著,不敢將嚇人兩字說出口,怕得罪少爺的朋友。
終於來了!唐臨援眼中閃過一抹興奮,連忙說道:「請他進來……」
「我已經到了,不請自來,打擾了。」司敬之走進房裡,拱手一揖,語音雖然有禮,但看著他的眼神卻銳利而不善。
唐臨援一揮手,僕人立刻退了下去。
「稀客啊,這可是你第一次到我這兒呢!」唐臨援笑道,迎了上去。
「你怎麼回來了?」司敬之沒心情和他說笑,立刻單刀直入地問。「我把小舞交給你,不是為了讓你把她丟在靜莊的。」
唐臨援聞言笑臉一頓,開始有點閃爍其詞。「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怎麼回事?」司敬之逼問,不讓他含糊帶過。
「好吧,跟你實說了。」唐臨援狀似下定決心,愧對於他似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小舞這樣的姑娘,我不能娶她。」
「你不是很喜歡她嗎?」司敬之不悅地沉聲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都過去了。」唐臨援煩躁地揮舞雙手,開始在書房裡來回走動。「吳呈恩曾對她下手,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得逞?,!
「沒有!我以我的性命保證。」司敬之憤怒地看著他,沉聲道。「你如果真喜歡小舞,不該這樣懷疑她。」
「我是個男人啊,怎能忍受這樣的事?」唐臨援反瞪他一眼。
「我就能。假如小舞真被吳呈恩拈污的話,我會娶她,絕不會嫌棄她。」他愛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身體,他真的不會介意那些。
「你當然能啊,小舞她本來就跟你有曖昧了,你吻過她、碰過她的身子,反正也不會太過在乎。可我什麼都沒得到,就得接收別人用過的,這不是很不公平嗎?」唐臨援邊說邊背過身,內疚地吐吐舌,他要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些小舞教授的話,真是太難了。
「我不准你這樣說她!」司敬之的臉倏地冷凝。
即使背對著他,唐臨援依然感到一陣寒意從背脊竄起。天吶,他會不會當場被殺啊?他只能在心裡暗自祈禱,但牙一咬,只能繼續說道:「我就算個性再怎麼好,也總還是個男人,只要想到她被你和吳呈恩碰過的事,我就沒辦法面對她。說難聽點,她已經算是殘花敗柳了,我要是娶了她的話,我爹會罵死我的。要是吳呈恩的事又傳了出去,叫我怎麼做人啊?所以我會丟下她回來長安,也不是我的錯……」話還沒說完,就被人猛扳
過肩頭。完了!唐臨援暗叫一聲,完全不敢動彈。
「你對她的感情只到這種程度而已?竟然經不起別人的蜚短流長?你甚至還沒試過就宣告放棄,你憑什麼說喜歡她?」怒火激烈地上揚,他氣自己錯看了唐臨援,沒想到唐臨援竟為了這些就將傷重的小舞獨自丟在靜莊!
肩上的疼痛讓他額上冒出了一堆冷汗,唐臨援深吸口氣,強忍著說道:「那你呢?你還不是連試也沒試就宣告放棄?為什麼她被人估污你就能娶她,現在就不行?」
「那是因為她若失了清白,就會有你這樣的人出現,所以我會娶她,不讓她受到傷害。」司敬之怒道。
「小舞失去清白,你這個長輩的身份就可以不算,那你現在的堅持又是所為何來?」唐臨援嗤之以鼻地說道。
宛如五雷轟頂,司敬之頓時渾身一震,征愣原地,動彈不得。
他從沒考慮過這一點,只是直覺地認定小舞是他所收養的孩子,所以他不能逆亂倫常;只是直覺地認為小舞就算遭到吳呈恩染指,他也絕不會將她嫁給那個禽獸,他會娶她為妻,用體貼的呵護去撫平她的創傷。
而直至此時,他才驚覺,同樣是娶她為妻,他卻用不同的標準去認定,那他現在的堅持是正確的嗎?他現在的堅持又是所為何來?
「在我看來,那是你不想娶小舞而替自己找來的借口。這樣的你憑什麼來怪我?又有什麼資格來批判我的行為?」唐臨援瞪了他一眼,指責道。「而且那時我也跟
你說我不要了,你還趕鴨子硬上架,現在你不能反過來怪我啊!「
司敬之依然怔立原地,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因唐臨援的話而起的震驚中。
猶如茅塞頓開,反觀以往的抗拒固執,他只覺相互矛盾,而且可笑到了極點!
早在他無法把持自己地吻上她的後時,他就已將小舞的一生完全毀去。向來遵循禮教的他,竟忽略了這一點!他辱了她的清白,卻將她推給別人去承擔,還害地必須承受他人的指責與蜚短流長;他在跳脫逆亂論黨的深淵時,也正極力地朝推倭責任的深淵裡跳去。
他想護她,因而捆綁住自己的真情,卻反而苦了她,也苦了自己。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他卻做了,他是何等地愚傻?!積鬱糾纏的心結頓時開釋,群紹說得沒錯,他一直在鑽牛角尖,而且還鑽進了大錯特錯的死胡同裡!
唐臨援見他完全沒有反應,心裡急了,開始想著還有什麼更難聽的話,這對向來彬彬有禮的他真是一大考驗。「如果她還有臉蛋可以炫耀的話,那我還會考慮考慮。可她現在全身上下傷痕纍纍,要是好了以後留下了一堆疤痕怎麼辦?我何必娶一個醜女回來嚇人吶!而且她只是個平民,我唐王府怎能讓這樣的女人進門?」
司敬之視線挪移到唐臨援瞼上,看著他叨叨絮絮的嘴不停地動著,心頭頓時雪亮。他怎麼沒想到?就連得知他和小舞的事也罵不出狠話的唐臨援,這麼溫和善良的他,又怎麼可能會丟下傷重的小舞不管?更不可能會說出這些貶低小舞的激烈言詞!更何況除了她之外,有
誰會料到這樣的安排會讓他走不開?
「別顧慮那麼多啦,反正我倆都不想要她,就把她丟在靜莊,沒有人可以當她的靠山,久了,自會有人幫我們趕她,誰也不用擔心……」唐臨授還在喋喋不休,突然間卻猛地頓了口,因為,他看到司敬之竟然——笑了!額上又是一堆冷汗冒出,他該不會是因為可以擺脫小舞才高興得笑了吧?
「你錯了,用不著等到她被人趕出去,我現在就非常擔心她。」這麼慧因的她,他怎能忍心拋下?司敬之輕笑低道,眼中的矛盾與痛苦已然褪去,如今盈滿了豁然開朗的決心。「我要去接她。」
「接她回來做什麼?」看不出情勢已然逆轉的唐臨援還在扮演小舞交代的角色,急忙皺眉搖手。「別再把她推到我這兒來,我不想背這個包袱啊!」
「她不是包袱,她是我要娶的女子。」司敬之看向遠方輕道,像在自語,又像是在對人允諾。他揚起一抹愉悅的笑,腦海中滿是她的情影,以往他壓抑著不敢思念的她,如今他渴切地想見到。
「什麼?你說什麼?」唐臨援沒聽清他的話,連忙問道。
卻見司敬之微笑朝他一拱手。「辛苦你了。」隨後飛身躍出書房,消失了蹤影。
唐臨援傻眼,無措地來回打轉。「他說……什麼女子啊……」他擰起眉,敲著額角,努力回想他沒聽清楚的到底是什麼話。「啊——是要娶的女子廣他突然拊掌,然後欣喜地大笑了起來。司敬之終於想通了!他不惜敗壞口德所演的戲,終於得到回報了!
「來人吶!快備馬,我要到莫府去……」唐臨援急忙出了書房,一邊跑一邊喊道。唐王府中的僕人沒見過他這麼興奮的模樣,也跟著慌忙了起來……
半夜裡,秦舞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她回到當年他們所住的那間破廟裡,小三他們全在那兒,老爹也健朗地坐在那裡,笑吟吟地看她走近,然後慈愛地摸著她的頭。
他們全都高興地笑著,可只有她不懂他們在笑些什麼。
她疑惑地問老爹,但老爹卻笑而不語,只是指著她的身後。她順著老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氣宇軒昂的司敬之站在那兒,用深情款款的眸光注視著她。
她興奮地朝他奔去,卻踏到裙擺,狠狠地跌了一跤,然後,她就這麼醒了。
望著觸目所及的黑暗,秦舞只覺懊惱,要是不跌那一跤,此時她就可以倚在他的懷中,繼續做著甜蜜的美夢。
連可惡的夢境都要欺負她!她不甘心地嘟起唇,想換個姿勢再度重回夢鄉,卻忘了自己滿身是傷,才一側身立刻疼得呲牙咧嘴,但下一刻,她卻愣住了,櫻唇怔怔地微啟著——她看到夢中那雙深情的眼眸,還依然注視著她。她還在做夢嗎?但做夢又怎麼會感覺到痛……
「你連睡覺都睡得不安穩嗎?」他低醇的語音,飄揚
在夜墨如水的黑暗中,像柔軟的絲綢,滑過她的心上。
秦舞抿緊唇,怕自己會激動得哭出聲音。他來了,他來了啊!她深吸口氣,好不容易才抑下了哽咽,平穩回答:「我夢到小三他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
「從洛陽回長安前,我曾到許州看過。小三和小九已經成家,兩人合開了一家紙行,生意很好。小二還待在儒子堂裡,也快要自立門戶了;小七在去年中了秀才,正在準備進京考試,說不定以後會在長安遇到他。」司敬之輕道,將各人的情形概略敘述。他深情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臉龐處游移,彷彿看不夠似的,眷戀地看著她。
「如果以後你碰到他們其中一個,要是他們問起我,你要怎麼說?」秦舞繞著圈子問,聰明的他該懂得她的涵義的,她怕他來這一遭只是擔心她的身體而已,並非真的想開。她的心懸在半空,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會說,小舞現在是我的妻子,歡迎他們隨時到長安來找我們。」司敬之凝視著她,給她一個無比溫柔的微笑。
歡愉的淚,已無聲地滑下。秦舞壓抑著哽咽,顫抖著聲又說:「假如他們罵你吃了自己的妹妹,有負老爹當年所托的話,怎麼辦?」
「我會回駁說老爹只要我照顧小舞,並沒有說我不能娶她。」司敬之搖頭,緩緩答道。「何況我已經撫過她的身子了,怎能丟下她呢?」凝睇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情慾,那低啞的嗓音彷彿在撩撥著她。
秦舞募地紅了臉,連忙咬唇,要自己不去回憶那時
的感覺,但她依然忍不住感到全身躁熱起來。她連忙捉回失控的思緒,又說:「可他們要是說就名義而言,你是小舞的長輩的話,那又如何?」
「我會罵他們迂腐,一人賞他們一個爆栗,讀了那麼多書,思想卻這麼狹隘。」他起身,悄然走到她的榻前,溫柔地看她。「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他們會說我應該嫁給別人,嫁給像臨援那種王爺之子,才會是個好歸宿;會說我不能厚顏無恥地賴在你身旁;會說……」重述那些他曾對她說過的話,她心還是微微揪痛,秦舞忍不住涕然淚下。
司敬之輕柔地摀住她的唇,不讓她哭得更凶。他單膝點地,使自己的視線與地等高相視。「不管他們怎麼說,你愛的只有我。」
「你該說你愛我才是,怎能說我愛你呢?」秦舞側過頭,用頰貼上他的掌,微嗔道。「這樣他們不會答應的。」
「因為你愛我比我愛你要深得多,只有說你愛我,我才能說服他們。」司敬之輕輕拭去她頰上的淚,柔道。
「你愛我那麼少,那你又要怎麼來說服我?」感覺他溫暖的觸碰,秦舞感動地閉上了眼。
「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增加對你的感情,定會凌越你愛我的程度,然後到你追趕不上的地步。」撫過她額上纏著的白布,他的心感覺一陣疼痛。「這樣,你們秦家人答應把你許配給我了嗎?」
她喜極而泣,淚水再次奔流,不敢相信她真的盼到了頑石點頭的一日。「一直以來不答應的人只有你啊……」
「小舞……」司敬之激動地要去擁她,卻意來她一聲痛呼。「碰著你了?」他連忙退步,離了她數尺,怕忍不住伸手觸她的衝動,會再次傷了她。
「別走!」他一退,空虛感立刻襲來,她不要他退到她伸手不能及的地步。秦舞前他伸出手,眼中透著祈求。
「我不走。」司敬之回到她的身邊,雙手輕輕覆住她的。
「你剛剛說的話,沒再掠過任何的欺騙了吧?」她掙扎著坐起,質問地看他。
司敬之見狀連忙上前,用極其輕柔的動作托起她的背部,讓她得以斜倚躺枕而坐。「絕對誠心,絕對真摯,你可以懷疑我,但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證明。」
「你知道嗎?你是個笨蛋!」秦舞破涕為笑,開口罵道。
「我現在知道了,而且我還是個酸懦。」司敬之蕪爾。「可能是當年你和小三老這麼叫我,所以才造成我這種個性也說不定。」
「別把錯賴到我頭上!」秦舞皺鼻,不服地反駁。『那是以前的我慧眼獨具,第一眼就看出你是這種爛個性。「
「那你還愛上我?」他的指尖挪到她的唇旁,輕輕描繪著她的輪廓。
「我的心不讓我作主,我又有什麼辦法……」秦舞赧紅了臉,那若有似無的碰觸像火一樣,燙著她的唇。她不由自主地潤潤乾澀的唇,不知這樣的動作看在他的眼中是項誘人的邀請,
司敬之凝視著她的眼神轉為深邃,他雙臂支在他的兩旁,徽俯上身,俊魅的臉逐緩地朝她逼近。「閉上眼。」他命令道。
秦舞順從地低垂眼睫,隨即感受到他溫潤的唇覆上了她的,帶著他特有的溫柔在她唇上徘徊,透露著他對她的深深愛憐。體貼的他,怕會弄痛她,除了唇外,甚至沒碰到她身上的任何一寸肌膚。
就在她想伸臂環住他時,司敬之突然起身。「好累!這對我的腰真是一大考驗。」他挺了挺酸疼的腰,皺眉埋怨。
她的手就這麼頓在空中,一臉哭笑不得。
「你在做什麼?全身是傷的人不要亂動。」司敬之看到她的怪異姿勢,連忙輕輕把她的手拉下。
秦舞翻了個白眼,深吸口氣,用盡全力大吼:「司敬之,你真是個王太蛋呵!」語音方落,緊隨而揚的是輕快愉悅的笑聲,在這寂寂的夜裡,不絕於耳。
經過一個月的休養,秦舞和司敬之終於從靜莊回到了長安,迎接他們的是一場盛大的婚禮。
「這是怎麼一回事?」甫下馬車的秦舞睜大了眼,熟悉的莫府變了樣,莊嚴的大門全被鮮艷的紅給包圍了。
司敬之還來不及回答,單遠憐已由屋內衝了出來,急忙地將秦舞往裡拉。「時辰快到了,快進來穿嫁衣,等拜了天地、進了洞房,你們要講多久的話都可以!」
「到底怎麼了……」秦舞驚詫地喊,卻只能毫無反
抗能力地被拖進屋裡。
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模樣,司敬之愉悅地笑了。
和她朝夕相處一個月,要忍著不碰她是個多大的折磨?要捱到她養好傷已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他哪還有耐性再等上籌備婚禮那段冗長的時間?有先見之明的他,早已看好了日子,派人通知莫群紹他們代為準備,就等回來即刻拜堂。而莫群紹也替他從皇上那兒拿回了辭官書,等婚假過後他就要上任。
想到今晚得以一償宿願,司敬之不禁滿面春風,幾乎要吹起口哨了。
「你還在這兒做什麼?」突然一隻手臂搭上他的肩,莫群紹調侃的語音響起。
「你還不快回家換裝,好來迎娶新娘?」
「是。」司敬之誇張地行了個禮,挑眉笑道:「待會兒拜高堂時還得向你叩首呢!」照顧小舞五年的莫群紹和單遠憐,理所當然地成了小舞的長輩。
「我幫你做了那麼多準備,只叩個首還算便宜你呢!快去,誤了時辰就不好了。」莫群紹推了他一把。
「是!」司敬之愉悅地一拱手,飛躍而去。
經過一番折騰,秦舞已身在新房中,靜靜地坐在榻上。
方纔所經歷的一切,還亂哄哄地全擠在腦海中,那洪亮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喊聲,似乎還迴盪耳際。
她真的和他拜完了天地,真的嫁給他了嗎?秦舞雙手探進紅綃中,覆上赧紅的雙頰,心頭惶然而飄浮,不敢相信此事是真。
此時門外傳來喧鬧聲,新房的門被推開。
「小舞,敬之喝醉了,交給你了。」扛著司敬之的莫群紹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將他重重扔在榻上。「我們走了!」
「群紹哥等等,你要教我該怎麼辦啊……」秦舞一把扯下礙事的紅綃,但還是來不及阻止,莫群紹已退出了門外,門砰地關上,喧鬧聲又逐漸遠去。
秦舞錯愕地看向那扇匆匆開闔的門,差點咒罵出聲。回到長安她就一直被擺弄著,誰能定下來好好地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她歎了口氣,走回榻沿坐下,看到趴在床上的司敬之一臉酒酣耳熱的模樣,睡得正熟。
「可惡!醉得這副模樣!」秦舞皺鼻,在醉得不省人事的他額上敲了一記,然後用雙手支著下頜,開始望著上頭的床幔發怔,哀悼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麼被他睡走了。
出神間,一雙健壯的手臂突然朝她襲來,毫無防備的她被帶得往後倒去,還戴在頭上的鳳冠撞得後腦隱隱生疼,她怔愕地睜大了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等她反應過來時,一副堅實溫熱的軀體已覆壓在她身上磨蹭。那醉得意識不清的司敬之居然還知道要圓房!那雙蠢動的大掌似乎無所不在,幾乎撫遍了她的全身,秦舞臉一紅,急忙喊道:「住手呀你,司敬之!快醒醒啊!」洞房花燭夜該是多情繾綣的,她不要就這麼
被酒醉的他給毀了。
清醒的她對上酣醉的他,依然不是對手,轉眼間他已拉開了她的嫁衣,秦舞忙不迭地伸手去擋,卻反被他一手搜住雙腕,他溫熱的唇開始在她頸肩游移,間或發出模糊的醇厚音節。
「可惡的你,司敬之,王八蛋!」苦於雙手被制,只能不斷地以扭動閃躲。秦舞氣得放聲大吼。
突然「嗤」地一聲、胸前一涼,秦舞的瞼更紅了——他連她肚兜的繩帶都給扯斷了!就算他喝醉了,就算她愛他,也不能就這麼衣衫不整地被他霸王硬上弓啊!
無暇細想,腳狠狠地往身上的重物隱去。
「歎、歎!才新婚之夜就用這種方式對待相公,這樣不好吧?把你未來的幸福全毀於這一腳,你會後悔的。」千鈞一髮之際,司敬之擋下了那只直襲重點部位的蓮足,搖頭嚷聲道。
「你……」秦舞張大了眼瞪著他那張笑臉吟吟的臉龐,上頭根本找不到一絲絲醉意的存在。「稱裝醉?」
「你看出來了?」司敬之挑眉輕笑,伸手拿掉她的鳳冠,修長的身子覆壓著她,和她緊密相貼。
「你居然這樣耍我?」他不懂什麼叫做羞愧嗎?假裝喝醉捉弄她那麼久,被揭穿後,居然還笑得出來?「我不要跟你圓房了,讓我起來!」她怒道,想到剛剛被他耍得手足無措的模樣,就不禁氣得呼吸急促,開始掙扎。
「生氣了?」司敬之低笑,用己身的重量限制地的逃脫,低下頭用鼻尖在她裸露的優美頸線摩挲,汲取她迷
人的馨香。天,他渴望她多久了!
「放開我……」不知是憤怒抑或是他的碰觸所造成,秦舞的粉頰染上櫻紅,她依然掙扎著,但怒斥聲已近乎嬌囈,完全起不了任何嚇阻的作用。
司敬之貼近她的耳畔,用暗啞勾魂的口吻輕道:「我不放。剛剛你對莫群紹說什麼?在洞房花燭夜,你居然開口要別的男人教你?我要好好地懲罰你……」
「那是你的錯,誰叫你要裝醉……」秦舞虛弱地抗議著,被他溫熱的吐息酥麻了身於,完全使不出力,體內已被他點燃情慾的火焰。
「不這樣,我哪能這麼早就進了洞房呢?」司敬之低笑,將她凌亂的衣袍往下拉沿直褪至腰際,艷紅的肚兜更襯得她白皙的肌膚雪白無暇,他的手探進肚兜覆上她堅挺的渾圓,隨著細柔的膚觸,原本蘊有捉弄笑意的黑眸轉為深湛,被熱切的慾望取代。「你好美……」他著迷地喃道。
她感受到他粗糙的指腹摩挲過她胸前的感覺,他的觸碰引起她微微輕顫,當他用鼻尖摩挲她的頸側,更是讓她嘗到心被懸緊在半空的滋味。她雙頰通紅,揪緊了身下的被褥,沉淪在他的挑弄之中,怕一不小心,歡愉的呻吟會脫口而出。
「我要你……」他輕輕吻上她的唇,隨著若有似無地輕啄,勾引著她更深層的渴望。
「嗯……」她伸手環向他的頸項,將他更拉近她,語音低喃地輕道:「我早就是你的了……」
「我愛你……」司敬之熱切地嚙吻著她的紅唇,手深入兩人之中,將她身上還殘存的最後一件衣物拿開。
突然間,新房的門被猛地撞開——「鬧洞房了!」眾人愉悅的喊叫聲,在春意盎然的新房裡迴盪著,那些人全是司敬之以前在官場的同僚。
總算是司敬之反應敏捷,迅速拉過榻上的絲被將兩人緊緊覆住,才沒讓秦舞春光外洩。
「你們!」司敬之不可置信地瞪著帶頭的莫群紹和唐臨援,幾乎要當場狂吼。
這兩個小子還真會算時機,好事被硬生生打斷是件多麼殘酷的事啊!要不是秦舞還需要他遮擋的話,哀怨不已的司敬之早已經撲了過去。
只餘下一件肚兜的秦舞躲在絲被下羞紅了臉,只能蜷曲在他身下,連頭都不敢探出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早在我成親那天我就說了,我會聚眾來洞房鬧個通宵的。」莫群紹無視他來人的眼光,愉悅地笑著。當他看到司敬之在榻上進退不得的尷尬模樣,笑得更加開心。
「你剛剛不是也摔過我了?這不公平啊!」司敬之懊惱呻吟,沒想到五年前朋友間的嘻鬧竟會禍延至今。
「誰管你公不公平?我這是替天行道,遠憐還特地交代我多整整你,懲罰你讓小舞等了那麼久。」莫群紹得意地笑道。
「是啊,還害我得扮壞人,不乘機報仇怎成呢?」一旁的唐臨授也開始摩拳挽袖,一臉的躍躍欲試。
「別跟他說那麼多,開始鬧洞房了!」莫群紹手一揚,眾人應呼一聲,準備一擁而上。
「等一下!」司敬之連忙急喊。「不干小舞的事啊,我會自動就範,等我一下!」
他一頭鑽進了絲被裡,柔聲安慰道:「我很快就把他們打發了,你忍著點。」
他開始動手脫起長袍,慶幸剛剛沒猴急地脫得一絲不掛。
「這是什麼情形啊?」秦舞哭笑不得,她今天一直處於無措狀態,意料之外的事不斷接區而來。
「穿上,等我打發了他們後再跟你解釋。」司敬之將長袍遞給她,細細叮嚀。
「包得緊緊的才可以探出頭來,別讓他們看到你的肌膚,知道嗎?你是我的,誰也不准瞧見!」他霸道地說,看到她雙頰嫣紅的模樣,忍不住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強忍住要她的慾望,依依不捨地鑽出了被窩。
「好啦,隨你們處置了……」她聽到他認命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外頭傳人,秦舞連忙穿上了他的衣袍,探出頭來,只見被人包圍的他,開始在眾人的刁難下,做出各種好笑的動作。
秦舞看了一會兒,忍俊不禁地嬌笑不已,不敢相信向來瀟灑戲耍人間的他,也會有這種被人整到哭笑不得的時候。
聽到她的笑聲,司敬之抬頭看她,即使正被人逼著穿戴上鳳冠,他依然給了她一個溫柔深情的微笑。
笑聲漸歇,她著迷地凝視著他,兩人的愛戀在眼神傳遞間橫亙。直至如今,兩人成了親的事實,還一直讓她恍如夢中。
她好幸福啊!秦舞高興地笑了,心念一起,手自在唇邊突然放聲大喊:「司敬之,我愛你、愛你啊!」
這毫無掩飾的告白讓眾人睜大了眼,司敬之也愣住了,看著她笑得燦爛的橋顏,他就這麼看得入迷,忘了自己被迫穿上霞劈披模樣有多可笑。
「可惡,你這小子真是太幸福了!」莫群紹首先回神,用力地朝他肩上打了一拳。其餘眾人也爆出一陣笑鬧,又是拳打又是肘頂地全往司敬之身上招呼。
雖然被打得挺疼的,可司敬之幫友甘之如飴。他的視線穿越眾人,在空中和她交會,用唇形無聲地說出:「我也愛你!」
秦舞激動地咬緊唇,喜悅的淚水滑下了臉龐。
盼了五年,她的期盼終於成真。再回想,在他的笑顏包容下,她完全記不起過去的日子曾經歷了什麼,曾嘗過的苦痛,已化為雲淡風清,如今她的心裡只有掬不盡的甜蜜,和他充滿愛戀的眸神。
他,愛她呵……一全書完一編註:關於美群紹與單遠憐的愛情故事,請看《祈君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