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受傷的?」
隔日,郝雲天恢復精神之後一面穿衣服一面問狄武山。
「沒什麼……」躺在床上的狄武山不想讓他擔心,避重就輕的說:「店裡的客人喝醉酒打架,我去勸架不小心被打到。」
郝雲天穿戴整齊之後坐在床沿摸一下他的臉頰說:「以後自己要小心一點。」
「我會小心……」狄武山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郝雲天站起來打算回去。
「你生氣了?」狄武山緊張得仰視他。
「沒有呀!我哪有生氣。」郝雲天雖然面無表情,但口氣有一點差。
狄武山顫了一下,郝雲天不怒反而讓他感到驚恐。
郝雲天詭異的反應讓狄武山感到害怕。
他害怕自己是不是有惹到郝雲天。
不對呀!
如果有惹到郝雲天,郝雲天應該會直接送他拳頭,但郝雲天卻是溫柔的撫摸他的臉頰,而且他感到最奇怪的是,郝雲天關心他!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以前,他也曾經受傷對郝雲天撒嬌,郝雲天都是直接沒好氣的說——痛死好啦!誰管你。
太奇怪!
還是,他故作沒事,接著個把月都不理他?
慘了!
◇◇◇◇
一個月之後——
郝雲天打電話給狄武山說:(廚房的水管在漏水,過來修。)
狄武山傻愣半天才說:「好。」
在家養傷一個月都沒有跟郝雲天見面,正好他也想去看郝雲天,不過,郝雲天的口氣怪怪的。
郝雲天的口氣依舊不太好,但是已摻雜了一絲柔情。
郝雲天怎麼可能對他有情呢!而且這一個月裡都沒來看他,會不會是他想太多了?
郝雲天每次都對他很狠心,明知道他受傷還沒人性的往他的傷口猛戳,好在他的身體很健壯,禁得起郝雲天的蹂躪,要是換作別人恐怕早已沒了半條命。
沒有關係,去了就知道,反正他的身體強壯得很,禁得起打擊。
雖然心中有疑竇,但狄武山一刻可不敢耽擱。
因為要去見心愛的人,他特意精心打扮一番才去。
◇◇◇◇
「哪裡壞了?」狄武山定到廚房問。
郝雲天沒有回答,反而輕聲的問他:「你吃飯了嗎?」
「還沒。」狄武山不客套的回答,因為他急著趕過來,來不及吃。
「那一起吃。」郝雲天招呼著他。
狄武山這時才看到一桌子的菜,心想難怪他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香味,肚子也受影響的咕嚕咕嚕叫。
「坐呀!」郝雲天拉開一張椅子請狄武山坐。
狄武山遲疑一下坐下來,怔怔地看著正在添飯的郝雲天。
郝雲天對他輕笑一下,把飯遞給他。
「你穿著西裝不方便吃飯,脫下來好了。」
郝雲天親自動手解開狄武山西裝外套上的扣子,還幫狄武山脫掉西裝外套拿到客廳掛起來。
郝雲天的溫柔體貼令狄武山打從心底打了一個冷顫。
雲天怎麼了?
吃錯藥?
郝雲天掛好西裝外套回來坐好,並漾著一抹燦爛的笑容幫他夾菜。
「吃飯呀!」郝雲天見狄武山遲遲不動手,熱情地招呼他。
狄武山傻了。
這是他繼第一次看見郝雲天哭之後,第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燦爛。
他不安的瞅著郝雲天,完全猜不透此時此刻的郝雲天安著什麼心,或是進行著什麼秘密計劃。
「雲天,你生病了嗎?」狄武山好奇的問。
「生病?沒有呀!我人好好的,很健康,你不是還沒有吃飯,趕快吃呀!」郝雲天熱情的招呼他。
郝雲天會不會對他太好了?又是添飯、又是夾菜,還幫他脫掉西裝外套!這是郝雲天從來不會對他做的事。
郝雲天一反常態的熱情款待他,讓他不由得恐懼起來。
「你確定你沒有生病?」狄武山問。
「沒有。」郝雲天捺著性子說。
郝雲天對他太好,他嚇到了嘛!
郝雲天有點生氣的瞪他一眼,但迅速歙起充滿怒意的目光。
「如果……你每天都像現在這麼溫柔就好。」狄武山說得很委屈地扒一口飯。
「你希望我每天都對你這麼好嗎?」郝雲天露出有一點甜的笑容說。
「當然想……」
有可能嗎?狄武山不禁疑惑起來。
郝雲天夾起青菜放進他的碗裡,並對他眨眨眼,似乎在說「這樣夠不夠好」。
好恐怖!
無法瞭解未知的事讓狄武山感到惶恐。
「雲天,你有什麼事嗎?」他還是要搞清楚狀況才能安心吃飯。
「沒有呀!」郝雲天一副沒什麼事地搖頭。
狄武山猶豫一下舉起筷子,怯怯的吃下菜。
「好吃嗎?」郝雲天問。
「很好吃。」狄武山猛點頭,確實好吃,他不知道郝雲天會煮這麼好吃的菜。
「好吃就多吃一點。」
多吃一點?
狄武山狐疑的看郝雲天:心想他該不會怨恨他欺騙了他幾次,所以想毒死他吧?
好吧!既然你要我死,我也毫無怨言。狄武山大口大口的吃下頗為好吃的菜餚。
哇!好好吃。
燉肉又香又入味、魚肉又鮮又嫩、青菜又綠又脆,真是好吃極了。
但是,奇怪的是,一頓飯吃下來什麼事也沒發生,他沒有被魚骨頭刺到,甚至把整桌菜吃得精光,連飯鍋都見底,人還活得好好的。
有問題,只是問題在哪裡?狄武山撫著飽脹的肚子疑惑的想。
「有吃飽嗎?」郝雲天擦擦他的嘴問。
「思!好飽。」狄武山從來沒有吃飯吃得這麼滿足。
「我好像從來沒有請你吃過飯。」
「對呀!」狄武山據實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煮飯給你吃?」郝雲天詭異的一笑。
問題來了!
「不知道。」狄武山誠惶誠恐的搖頭。
「因為我覺得以前我對你太凶了。」郝雲天撫著他的臉龐曖昧地笑著,「我只是想試試看我可不可以跟你和平相處。」
「真的呀?」狄武山狂喜不已。
「但是……我覺得還是對你凶一點好了。」郝雲天的態度立刻大變。
「雲天!」郝雲天驟然的轉變令狄武山驚慌失措。
郝雲天火大的站起來,「我誠心誠意的煮飯給你吃,從早上忙到現在,你竟然用懷疑的目光看我,你這是什麼態度?」
「不是,雲天,你不要生氣。」狄武山慌了,「我只是不習慣。」
「沒錯。」郝雲天憤懣的戳著他的胸部,還故意戳他的傷口,「我也很不習慣,所以我決定了,我還是對你凶一點會比較自在。」
「雲天,沒關係,你對我凶一點無所謂,我也比較自在。」狄武山護著還有一點疼痛的傷口。
「你!」郝雲天驀地往桌子上一拍,大聲的說:「馬上去洗碗!」
我幹嘛想不開對他好,到頭來還弄得一肚子氣?氣死我了!郝雲天開始後悔對他好。
「是!」狄武山很聽話地迅速收拾好碗筷,動作之快無人能比。
有時候,他很怕手下看到他如此懼怕郝雲天的狼狽模樣,所以在跟郝雲天獨處時會把手下支開。
咦!不對……狄武山把碗筷拿到水槽時感覺事情有異。
按照慣例,郝雲天應該會立即把他踢出家門,而不是叫他去洗碗!可見郝雲天還是有意要跟他和平共處。哈!他終於明白了。
狄武山跑到客廳抱住郝雲天的大腿,像只哈巴狗地說:「雲天,我洗好碗後有沒有獎賞?」
在外面像一頭猛獸的他在郝雲天面前就自動變成一隻討好主人的哈巴狗,現在要賴的模樣更是像極了。
「賞……」你個頭!郝雲天本來要罵他並揮他一拳,最後卻壓抑住怒氣平靜的說:「再說。」
狄武山嘻笑的趕緊跑去洗碗,因為等一下有獎品可以拿!
◇◇◇◇
自己最討厭的人卻黏自己黏得最久,似乎……有可能會黏自己一輩子,恐怕甩也甩不掉,所以郝雲天認命了,也想既然離不開狄武山,就勉強接受他吧!
狄武山受傷之後他也想了好多。
從他們認識起,如狄武山說的,是他害羞,所以老是彆扭令人覺得難纏,碰巧在學校為王的狄武山喜歡他,不容許別人違抗他的命令,個性不服輸的他才會處處與狄武山作對。
或許他是用反抗來掩蓋喜歡狄武山的事實,再自欺欺人以粗暴的行為表示討厭狄武山。
只是他不知道在拒絕狄武山的同時自己一直希望……狄武山來追求他。
後來又發生一大堆不愉快的事,讓他對被狄武山追求一事越來越不抱希望,最後轉變成恨狄武山,恨狄武山遲鈍到看不出他的心意。
說來說去,好像是他的任性害了狄武山。
如果當初他直接一點接受狄武山,不要任性的一再拒絕他,他也不會經歷這麼多不幸的事。
之前他一直罵狄武山是瘟神,恐怕他才是帶「塞」的人,因此才會害狄武山一再失去親人。
在面臨狄武山「即將」死亡時,在那一剎那之間,他確實感到很悲傷,頓時無所適從,真的體會到失去重要的人的感受。
跟他一同度過風風雨雨,郝雲天有一點不甘心他就這樣準備「走」了。
但是——
郝雲天火大的咬牙。
照剛剛的情況看來他應該繼續折磨狄武山才對,因為狄武山需要他被折磨才會得到快樂,而且,狄武山竟敢懷疑他想要和他好的誠意!
看他如何好好的折磨他,連同之前奪走他的初吻之後,搶他的女朋友又跟他妹妹結婚的仇一起報!
此仇不報非君子,他一定要慢慢的折磨狄武山,折磨到……讓他永遠無法離開他,永遠心裡只有他!
◇◇◇◇
「你不是說水管壞了?」洗好碗的狄武山走出來問,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
「騙你的。」郝雲天微怒。
「騙我?」狄武山不解。
「你可以騙我,我就不能騙你呀?」郝雲天白他一眼,在心裡罵他是大白癡:就是不好意思說要請他吃飯,他才會騙他來修東西。
「哈!」狄武山輕笑,搖搖頭問:「為什麼要騙我?」
狄武山不必騙他,他也會馬上飛過來,不過他感興趣的是,郝雲天為什麼會用這種方式騙他?
還問!討打。「被你騙了兩次,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要讓你沒有機會騙我第三次,如果我讓你騙第三次,我就是豬!」郝雲天勃然大怒地指著狄武山罵。
狄武山傻愣住,郝雲天說變就變,剛才還溫柔的幫他夾菜,下一刻就粗暴的指著他的鼻子罵。
就在此時,郝雲天突然舉起手來,狄武山以為他要賞他耳光本能地閉上眼睛,就在感覺不到疼痛時,他的雙肩被人壓住。
郝雲天好聞的體香飄進他的鼻腔裡,他睜開眼睛看,赫然嚇一跳,郝雲天俊秀的臉近在他眼前,而且靠得很近,但他感到驚訝的是——郝雲天競壓住他的雙肩,主動地吻住他的唇!
郝雲天主動吻住他的唇。
狄武山雖然驚駭得瞠大眼睛,但很自動的抱緊他,熱烈地回應他……唇舌並用與之交纏、吸吮舐舔。
郝雲天還是不習慣深情的熱吻,氣喘吁吁的停下來說:「在你再騙我之前我一定要先騙你。」
「什麼?哈哈哈!」狄武山開懷的笑,「你怎麼這麼可愛?竟然會用這種方式騙我。」
「我才不會像你使用賤招。」郝雲天怒瞪他。
他要讓狄武山見識一下,他不只是會令他愛不釋手,還會勾引他,讓他心癢難耐,最後讓他永遠都離不開他。
狄武山受傷後,郝雲天突然感歎起人生苦短,想說狄武山要愛他就讓他愛,況且,仔細想了又想,其實折磨他或是被他照顧都是一種樂趣,他決定了,要主動把愛給他。
既然要讓狄武山愛,如果等著狄武山用癟腳的招數追他,恐怕他的頭髮都白了,他當然要主動出擊。
但又礙於自己害羞說不口,郝雲天忍不住彆扭起來。
狄武山高興得擁吻他。
「你受傷好了嗎?」郝雲天有一點羞赧又嫵媚的問,繼續引誘他。
其實有沒有受傷狄武山一點也不受影響。
「好了!好得不得了。」狄武山開始不正經起來。
「你抱得動我嗎?」郝雲天勾上他的肩膀。
「那有什麼問題,即使拿枴杖我也抱得動你。」
為了證明所言不假,狄武山一把抱起郝雲天。
郝雲天驚呼一聲,羞怯的偎進狄武山健壯的胸瞠。
「你的房間依舊是那一間嗎?」狄武山嘻笑的明知故問。
「討厭!」郝雲天捏著他高挺的鼻子懲罰他。
哈哈……
狄武山哈哈大笑地抱住郝雲天定上樓,進入他第一次吻郝雲天的地方。
事隔這麼多年,狄武山沒想到那個吻還有後續發展。
遲來的幸福感覺特別甜蜜,狄武山決定會奮戰下去、勇往直前……
◇◇◇◇
狄武山的一天——
他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給身邊的人一個吻,不!好幾個吻,他會磨蹭一下郝雲天漂亮的臉蛋、親親他的俏鼻,再親親他的紅唇,親到被打一拳才停止,也才會甘心地起床。
起床之後,他幫心愛的人挑選衣物,因為郝雲天全身光溜溜的不肯離開棉被。
幫心愛的人穿好衣服後,狄武山再和心愛的人到樓下一起用早餐,用完早餐再由手下駕車陪送心愛的人去上班。
送心愛的人去上班之後,時間還早,他先回家再睡一下,下午等心愛的人下班再去接他回家。
吃過心愛的人偶爾煮的晚餐後,因為心愛的人心情不好時就不煮飯給他吃,就是他開始工作的時候,因為他經營的店只適合晚上營業。
他會先到店裡轉一轉,看看部下有沒有偷懶,再查一下帳,然後才快樂的回家。
現在一天裡,狄武山最快樂的時光是晚上在家的時候。
依照慣例,狄武山回家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跟習慣晚睡的郝雲天親熱一番。
和郝雲天親熱完後,他就感到好幸福,即使被打也覺得好幸福。
通常,郝雲天會在晚上看書或批改學生的作業,所以養成晚睡的習慣。
「寶貝,該睡覺了。」
洗過澡之後,把一切弄妥當,狄武山躺在床上拍拍身邊的枕頭,媚態萬千的呼喚在批改作業的郝雲天。
郝雲天怒瞪他一眼,不予理會。
「雲天!快點……想死你了。」
郝雲天再也受不了他不斷地呼喚他,額頭爆出青筋、眼睛冒出火花,心情浮躁的準備去揍人。
平時這個時候郝雲天會心不甘情不願地放下筆爬上床,因為如果他不上床,狄武山會說出更噁心的話,例如——我想死你了,快點!
郝雲天怕狄武山會越叫越大聲,叫到門外的人都聽得見,甚至整棟房子裡的人都聽得見,恐怕連整座山頭的人都聽見他在「叫春」。
他現在突然想揍人……不過,還沒揍到人之前,他已被強而有力的身軀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狄武山一天裡最快樂的時間,惹郝雲天生氣得面紅耳赤之後,再好好的疼愛他。
「天雨山莊」的「天」指的當然是郝雲天,至於「雨」是因為狄武山愛財,雨代表水,水便是財,郝雲天就是帶給他財富的幸運之神。
基本上,這是狄武山異想天開的想法,郝雲天根本不信他那一套,他只是覺得退休後能夠在這片山林樹叢中生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當然,再加上有狄武山在旁邊耍寶也不錯,所以他才答應狄武山搬過來住。
但之後,他感到有一點後悔,因為好像太便宜狄武山了。
不過沒關係,現在他可以隨時隨地故意折磨狄武山一下。
「武山,我覺得我們不適合住在一起。」
「為什麼?」
「因為,我還是討厭你。」
「什麼?」
「我們分手好了,明天我就搬離開這裡……」
「不行——」狄武山最頭痛的時刻來了,因為郝雲天又在威脅他。
就這樣,郝雲天欺負狄武山的戲碼每天重複上演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