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月屏住呼吸,整張臉漲得通紅,慌亂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笨啊你!不會換口氣嗎?」完顏炅失笑地說道,為了不讓她窒息,他只好拉開距離讓她得以呼吸。
「你……你居然……」趙心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她的唇上仍留有淡淡的酒昧。
「我想吻你就吻你。」完顏炅霸道地說。
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想念吻她的滋味,自從上次那個帶著懲罰性質的吻之後,他一直忍耐著不去碰觸她,而今,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這一回,她沒有嫌惡地用手抹去他留下的痕跡,只是困惑的、無助的望著他。
他的心,在這一瞬間被攻陷了。
知道自己的心情無法克制,他不想再作無謂的抗拒,緊緊地將她擁人懷中,再度攫取她嬌嫩的唇。
趙心月阻擋不了他強硬的侵略,陽剛的男人味充滿她的呼吸,佔據她所有的知覺,她覺得被蠱惑、被引誘、被人瞧見心中的秘密,沉溺在他似海的熱情中無法翻身。
老天!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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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他才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她迷濛的眼。這一刻,他只聽得見兩人急促的呼吸及如雷的心跳聲。
「為什麼?」趙心月無法解釋自己的感覺,他把她平靜的心湖攪得亂七八糟,今後,她陔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因為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決定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之後,他的心情突然輕鬆起來。
「怎麼可能?我們兩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耶!我是你的囚犯,怎麼會……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只是在開玩笑的,是吧?」趙心月乾笑了一聲,連忙迴避他銳利的目光。
「你胡說什麼?我們哪時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了?」完顏炅無奈地擁緊她。
「我承認不想放你走,我承認我想獨佔你,但我更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今天晚上,我嫉妒得快發狂了,我無法忍受你看著別的男人、無法忍受別的男人對你產生興趣,我……我快被你逼瘋了!」
「你……是認真的?」
「別問這種廢話了,我有個東西要送你。」完顏炅從懷裡拿出一個紫檀木盒來。
「這是什麼?」趙心月好奇地問道。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趙心月依言打開,發現裡面放了一隻翠綠色碧玉手鐲。
「這是我娘親過世之前交給我的,說是要給我未來的妻子。」完顏炅執起她的手,為她戴上。
「我……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不能接受?」
「誰……誰要當你的妻子!」趙心月嘴硬地說道,話雖如此,她卻沒有拿下手鐲。
「我就是要你,你最好接受這個事實!」
「你不知道我的來歷,你對我許不完全瞭解,你……你簡直是莫名其妙!」趙心月慌亂地說道。
「這些問題都不得要,你只要準備嫁給我就行了。」
「我……我……」看著手腕上那只碧綠晶瑩的鐲子,她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她究竟是怎麼了?
難不成,她……也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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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心月輾轉難眠地躺在床上,雖然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但足她怎麼樣都睡不著,只覺時間過得好慢好慢。
緊張不安的感覺讓她的精神一直處在緊繃狀態,連窗外鴟梟的叫聲,都會讓她驚跳起來。
趙心月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於是偷偷看向房間裡另一張床。此刻,完顏炅正躺在那張床上。
章學進說得沒錯,她沒見過完顏炅這麼早就寢,可見他飲下的灑後勁很強。這的確是逃離他的最佳時機,錯過了這一回,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她才『能夠再有機會回到自己熟悉的土地上。
她有些懷疑完顏炅是否是真的昏睡不醒,於是悄悄起身,躡手躡腳地走到他床邊去。
「喂,你睡了嗎?」趙心月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你真的睡著了嗎?」見他沒回應,趙心月的膽子大了些,故意把音量加大。
「沒有!」完顏炅突然大喊一聲。趙心月嚇了好大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撞翻了桌上的一壺水。
「我沒有騙你,真的,相信我,我不准你離開,聽見了沒有……你……別戲弄我……快答應我……」完顏炅接著又說了一串話。趙心月原本以為他醒了,直到聽見他說話的內容,才確定他只是在說夢話。
「可惡的傢伙,嚇得本公主心都快跳出來了。」趙心月連連拍著胸口,原來只是虛驚一場。
她再一次走向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熟睡中的他。
自從認識他以來,她見過他許許多多不同的面貌。帶兵的時候,他總是嚴肅而不苟言笑;私下與她相處,他又總是一副戲謔的表情;今天晚上,她則見到他失去理智的一面,但是,她從沒見過他熟睡了的模樣。兩個多月以來,雖然和他睡在同一個房間裡,但他總是比她晚睡、比她早醒,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清醒著。
不可否認,這個野蠻頭子的確有種特殊的魅力,他擁有一般男人所沒有的霸氣,即使是睡著了,仍舊是那麼地具有男子氣概。
看著看著,她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了。趙心月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他,輕輕撫著他的臉。
沿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撫到他的唇,她的心激烈地狂跳著,回想起稍早時的親吻,以及他嘴唇的觸感。
「哎,我在做什麼?」趙心月像被針刺著了一般,連忙把手縮回。「就算他長得再好看,終究只是一個野蠻人啊!他跟我是不會有未來的。」
可是……可是這個野蠻人說他要她,並且想獨佔她。
他說的話會是真的嗎?他認真的程度有多少?他會不會三心二意?會不會是故意耍她?會不會只是醉話呢?滿滿的疑問累積在心裡,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趙心月,你別傻了,他一定是喝醉了,章大人說這種酒後勁很強,而且他喝了那麼多,肯定是醉糊塗了!」趙心月自言自語地說道,像是想反駁他可能在意她的事實。
「我是怎麼了?就算他是認真的又如何?我管他認不認真,別理他就是了。」趙心月用力拍打雙頰,像是要借此讓自己清醒些。
今晚她雖然沒喝酒,但一整天下來,也真夠她受的了。一定』是因為太累的緣故,她的神智才會不清。
「如果我不走,將來一定會後悔的。」趙心月嚴肅地對自己說,決定不再猜想他真正的心意。
此時此刻,她應該在意的不是他,而是如何逃出這個守備森嚴的軍事要塞,趙心月硬逼自己做決定,硬逼自己離開這間待了兩個多月的房間。
她不能再看他、不能再想他,否則會走不成的!趙心月頭一撇牙一咬,命令自己離開床邊。
她以異常遲緩的腳步走向房門,拉開門把之前,她忍不住再一次回頭。
這一去,也許永遠都無法再見到他,再也不能看見他的笑、不能聽見他憤怒的吼聲,也不能被他擁在懷中熱情地親吻……。
天啊,如果她就這麼走了,心裡會不會留下遺憾?她會不會思念他、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
她心裡充滿矛盾與掙扎,理不清這樣的情緒代青了什麼。
她無法阻止自己奔向他,更無法阻止自己親吻他。
這一別,也許今生再見無期,乎時,她雖然喜歡與他鬥嘴、惹他生氣,但一到了真要離開的時候,她心裡卻有濃濃的不捨。
「我不知道什麼樣的決定是正確的。」她迷憫地對著他的唇低語。「我一定得走,但是……但是我希望你來找我。」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希望,也不確宅他追上來找她之後自已會不會跟他走:她只知道,她並不是真的討厭他,甚至,她已經開始有點喜歡他。
「我一定是瘋了!」她突然抱住自己的頭,不敢承認自己對能存有好感的事實。
「我一定要阻止自己愈陷愈深!」
她跌跌撞撞地衝出門去,眼淚在頃刻之間氾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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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通過了完顏炅那一關,趙心月仍舊得小心翼翼,她披著黑色披風,試著隱藏自己的行蹤。
也許是因為舉行祭天大典的緣故,所有人都累壞了,守備也比以往鬆懈許多,雖然碉堡附近仍有人留守,但是守衛卻一邊執勤一邊打瞌睡。
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響,要避過那幾個人並不是很難。
趙心月果真沒猜錯,她已經順利地通過三名守衛,他們完全沒發現有個人藏在牆角的陰影底下。
直到走出碉堡的範圍,她才加快腳步走向大宋派來的人馬所駐紮的營地。
她躲在營外張望了好一會兒,確定地點無誤之後,才敢低聲喊人。
「章大人,章大人,我來了。」
「公主,您來得太早了。」章學進一聽見聲音,立刻迎了出來。
「我等不及了,早些準備吧!」
「也好,咱們可以事先演練一下,免得到時候露出馬腳,讓城外的守衛逮個正著。公主,您請進。」
趙心月依言入了帳篷,這代表她已經下定決心。
黎明時分,她就要告別這裡,告別那個令她生氣、令她迷惑,也令她掛念的男人。她彷彿能看見他動怒的模樣,發現她失蹤之後,他肯定會暴跳如雷的。
可惜,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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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完顏炅甩了甩頭,試圖讓腦子清醒些。
昨夜,他真的喝多了,都怪那個該死的小妖女,她總是能讓他喪失理智。完顏炅單手撐起身體,望向房裡的另一張床,那兒空蕩蕩的,沒見著她嬌小柔弱的身影。
不太習慣這樣的早晨,以往總是他先醒來,而她,仍然沉睡在迷離的晨光中。只有在睡著的時候,她才會安安靜靜的,像個天真的孩子,他總喜歡輕撫她柔嫩的臉頰,仔細觀察她長長的睫毛和微啟的朱唇。
昨夜,他並沒有醉得那麼徹底,至少他還記得自己對她說了哪些話,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每天和她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卻什麼都不能做,對他而言,這樣的折磨太難熬。
現在,他要找到她,親自向她要一個解答。
完顏炅一鼓作氣地從床上躍起,昨夜的酒醉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不適,而且現在他有更要緊的事要辦。他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逢人就問。
他問了好幾個人,卻發現沒人見過趙心月。
「奇怪,她會跑到哪裡去?」完顏炅皺著眉頭四下尋找。
直到過了中午,還是沒人見到趙心月,完顏炅沒耐心等待她的出現,動員了所有人找她。
傳回來的消息全都不是他想聽見的,隨著時間過去,他的臉色愈來愈沉,怒氣卻直往上衝。
他突然想到還有一個可能——
「來人啊!到宋國派來的使者那兒去找找,如果她在那兒,立刻把人押回來!」
「少主,宋國的人馬天剛亮時就離開了。」下屬不久後回報。「但是這兒有封署名要給您的信。」
完顏炅一把搶過信件,展信閱讀。
完顏少主:
托您的福,章大人與我即將在天亮前起程,回到我屬於的地方。既然要離開了,不妨給你一點小恩惠,把我真實的身份告訴你——我是大宋皇帝最寵愛的小公主,是你永遠高攀不起的人。遠行之前,我決定原諒你蓄意囚禁的不當行為,姑且把它當成是你熱心的保護,期望我倆就此別過,不會再有任何瓜葛!
趙心月
完顏炅火爆地揉掉那張信,他咬緊牙、臉孔扭曲,緊握著的拳頭狠狠地捶打牆壁,他怒不可遏,渾身散發出令人生畏的殺氣!
「天殺的!該死的女人!」
完顏炅憤怒地咆哮,站在一旁的士兵被他的怒氣嚇得兩腿發軟。
「你給我等著,不論你逃到什麼地方,我一定會把你找出來!」完顏炅宣誓般的說道。
他絕對會要她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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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心月知道自己行事一向衝動莽撞,可是對於自己做過的事,她從來不曾真正後悔過。但是,此刻瀰漫在她心中那種沉重到無法負荷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在清晨的薄霧中,她很快地就看不見那座雄偉的碉堡、那囚禁她長達兩個多月的監牢。
當日影偏西,她在顛簸的馬車中待了數個時辰之後,逃離完顏炅的事實才漸漸變得清晰、強烈起來,尖銳地戳刺著她的心。
他說的話如果是真的呢?雖然當時他喝醉了,但是人們不是總說:酒後吐真言。如果他對她的感情足真的,那麼逃離他是正確的決定嗎?
因為我喜歡你,就這麼簡單。
我承認不想放你走,我承認我想獨佔你,但我更希望你是心甘情願的留在我身邊。今天晚上,我嫉妒得快發狂了,我無法忍受你看著別的男人、無法忍受別的男人對你產生興趣,我……我快被你逼瘋了!
他說過的話登時變得好清晰,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這時她才發現,不論真相如何,她都願意相信他。
但是,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她正在返回汴京的路上。
眼淚不知何時從眼眶掉了下來。
她纖細手腕上的玉鐲,是完顏炅親自為她戴上的,還記得他以強硬的語氣,逼她非得接受即將成為他妻子的事實,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一次,她還會選擇離開嗎?
趙心月倚在車窗邊,淚眼婆娑地告別了那個總是令她生氣的男人,卻無法告別自己心中滿滿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