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怒視著在我面前笑得不停的日下,才剛從外頭回來,就聽見他如鬼魅般的笑聲由我和中村的房裡傳了出來,結果日下一見我進去又前俯後仰地笑得更厲害,直到現在還沒有停止的跡象,而中村打從我一進門就不敢正眼瞧著我,不用猜也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
「喂!我不記得我有拜託你那麼大嘴巴對吧?」走到中村面前我死命掐著他的脖子。
「啊啊……川原大人請息怒。你也知道日下他是新聞社的嘛,像這種驚天動地的事情就算我不說他也會發現的啊……」
「還說!你自己不也是新聞社的嗎?怎麼這次閒到打算拿我的新聞出來炒啊!」
「像我們這麼富有同情心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喪盡天良事情呢?放心!咱們可是拜把兄弟,絕對不會輕易地出賣你的!」
日下好不容易笑完後,強裝著一臉正經地將右手攬上了我的肩,但其實可以看到他憨笑憋到連眉頭都皺成了八字眉,誇張到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鬼才信你呢!」
我沮喪地放開中村,拿起了一旁的枕頭往床上滾了去。
「咦咦咦?我們的小數海心情不好啊?」
「怎麼可能會好!換你自己去給男的親親看,我就不相信你會覺得好到哪去。」
「反正都是帥哥嘛,不管是哪一個你都賺到了啊!」
「你少噁心了,我又不是同性戀!」揮揮手,我一臉不屑地撇開了頭。
「不過話說回來,中村都已經幫你確認是這三人中的一人,光聽聲音或感覺你就應該知道是誰,怎麼可能還判斷不出來?」
「唔……我就是不知道嘛,不過剛剛在外頭碰到遠籐正信,我在想會不會是他……」
「什麼!你居然碰到遠籐!發生了什麼事嗎?」
見日下一臉興沖沖的模樣跳上了我的床上,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應不應該說出來。
「他說我還有一點燒,叫我別亂跑……」
「喔哈哈哈哈!難得看到他關心人。嗯嗯,認命吧!我看遠籐八成就是你的真命天子啦。」
「什麼真命天子啊?我可是個男的耶!搞不懂他為啥不找女生,反而偏偏來找我的碴,真是欠扁!」
由枕頭中抬起了臉,我不滿地看向日下,沒想到他竟然一臉賊賊笑著,雙手還朝我的臉頰捏了起來。
「啊啊啊痛啊,快放開啦!」
「誰叫你長得很可愛,皮膚又水嫩得連女孩子都比不上,讓人看了就很想一口下去啊。」
「……你在胡亂發什麼神經啊!像戶川那種愛哭的矮個子才算是可愛吧,像本大爺我啊,應該用『帥』或『超級帥』來形容才對!」
「哎啊啊,說你可愛就可愛,還廢話那麼多,不然怎麼會有人在你身上種『草莓』啊?」
日下說完便朝我壓了過來,雙手還開始剝起我的衣服,我一邊抵抗一邊朝著電腦桌前的中村瞪去,氣他居然連這種事都告訴了日下,但中村卻專心於手中的資料,連看都懶的看我一眼。
「放開啦,你這個重力男!」好不容易將又高又壯的日下踢到一旁,就聽到中村大叫了起來。
「我知道了!」
只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像查到了什麼資料般的朝我們揮手叫道。
「不是有那件外套嗎?只要查出三人中誰曾擁有那件ARMANI的灰色外套,不就知道誰是偷襲你的人了?」
「咦?這麼說也沒錯。」
「再加上三個人的身高與體格有相當的差距,所以衣服的尺碼一定是不一樣的。根據我剛剛查到的記錄,高櫬學長約為l94公分,遠籐是190公分,而塔矢和川原差不多高,約為172公分……」
我一聽便立即跳起從櫃子中拿出了那件外套,如果照中村的說法,只要試試看外套的大小,就可以知道那個變態是誰了!
是誰呢?
究竟那晚強吻我的變態王八蛋是誰呢!
「SIZE……好大。」
穿在身上的外套明顯地將我的上半身完全包住,甚至連袖子都要往上卷才看得見手,中村在我身旁計算著身高尺碼的比例,其實不用看也知道,犯人絕對不是……
「可以將塔矢從名單中剔除了,這件外套不是他的。」
「嗯,以我和他的體格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但若是遠籐的話大小就差不多。」
「唔……那將塔矢去掉,遠籐畫個圈圈……咦!那高櫬學長呢?這有可能是高櫬學長的外套嗎?」
日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著名單開始做起記號來。
「這點很難說,高櫬學長有可能喜歡穿大一點的衣服,說不定體格和遠籐差不多只是沒那麼高而已。」
「那犯人就是遠籐或高櫬學長其中一人了?」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應該就是他們兩個,除非日後還能查到什麼新的資料。」
「若真的抓到犯人的話,小數海你打算怎麼辦?」
日下這麼一說,四隻眼睛就同時朝我瞧了過來。
「當然是痛揍……」我邊講,瞬間呆滯了一下。
……痛揍一頓?
對在校內握有絕對權力的高櫬會長,或對無論空手道和柔道都是上段的遠籐痛揍一頓?
這麼一來我的下場不是被退學就是被打個半死吧……
想到這裡心就先涼了半截,但若不先發制人,變態接吻狂說不定還就會找上門來,光想到這點就令人雞皮疙瘩外加毛骨悚然啊。
再加上無緣無故就被一個不認識的人強吻實在是氣不過!況且……那還是我的初吻呢!
雖然之前和久美子交往過,但……我們之間都只有親親臉而已啊!沒想到才和她一分開便被人強吻了,對像居然是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份的陌生男孩,這麼丟臉的事情竟然發生在我川原數海身上,若傳出去讓久美子那群人知道鐵定會被笑死的。
哼!
在被人笑死之前,起碼要先將這個傢伙抓出來,海扁十拳才行!
「痛揍一頓!我要把他狠狠地痛揍一頓!」
霍然站了起來,我眼神堅定地看著中村及日下,無論下場是被退學、打個半死還是笑死,我一定要先揪出那個變態接吻狂,然後狂揍他一頓以洩心頭之恨!
「川原你放心,我以爺爺的名譽起誓一定會幫你抓到真兇的!」
「哎呀阿一,人家美雪也要幫忙唷!」
看著眼前瞬間變成金田一和美雪的中村和日下,我忍不住嘴角抽搐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我的未來想必是多災多難吧。
***
在週末完後的星期一,趁著掃除時間我跑到三年級高櫬會長的班級去,找了幾位我認識的學長詢問起有關ARMANI薄外套的事情,而日下與中村兩人則到遠籐的班上調查。我們決定先個別找出薄外套的真正主人,然後再回頭研究如何報復那個強吻我的混蛋。
「灰色的ARMANI外套?」
「思,前幾天我在圖書館中無意拾到,那裡的人說可能是高櫬學長遺失的,所以拜託我拿來這裡歸還,但他現在好像不在啊……」說著和日下他們事先串供好的台詞,我假裝尋人般的往教室裡頭探了一探。
故意選擇掃除時間來搜索,就是為了要避開高櫬學長。此時的他一定正在學生會室裡主持著每週固定的行事會議,因此我才能肆無忌憚地在這裡向其它學長們查問外套的事而不用擔心被發現。但不知怎麼搞的,圍繞在我身邊的人卻漸漸多了起來,話題也和原本的外套越扯越遠……
「川原君,聽說你之前不但發高燒還被關在教室裡一整夜啊?」
「一定很害怕羅,怎麼樣?需不需要學長我的溫柔保護啊?」
「啊!你怎麼可以搶了我的台詞!川原,下次若有這種事發生記得要先找我啊。」
學長們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興奮,不但七嘴八舌地搶在我面前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甚至還有人講到一半便朝著我的臉摸了起來……
「哇!你們看看這傢伙的皮膚好滑啊!」
咦?
「什麼什麼?我也要摸摸看!」
「思……真的好好摸唷。」
「你這小子不會還沒變聲吧?」
誰跟你還沒變聲啊!
在學長們的胡言亂語下,十幾隻手便朝我伸了過來,不停地在我臉上磨磨贈贈,甚至還有人直接往我身上摸了起來……
搞什麼,當我是動物園裡的無尾熊啊!
「不要亂摸啦!」我忍不住全身雞皮疙瘩地叫了起來,但學長們卻一點也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還理所當然的說什麼摸一下也不會死之類的話,害我當場火氣爆發,一克制不住拳頭就揮了出去。
「喝!哈!」
打開了幾個朝我身上亂摸的學長,原本之前在他們都裝乖的我,現在也顧不得什麼好學弟的形象了。面對著眼前這群十惡不赦的遊客,就算是可愛的無尾熊也要開始反擊了!
「螳螂拳!」
「袋鼠左右跳!」
「企鵝孵蛋!」
忍不住使出從小到大所學的武術,打飛了一個個橫在我面前的學長。
在連續使出幾個迴旋踢後,大部份的人都已不支倒地了,看著眼前被我毆到鼻青臉腫學長們,我心裡沒有一點不安,有的只是滿腔的怒火……
是啊!就是因為這些漠視人權與動物權的傢伙,我才會在那個暴風雨的夜裡被人給偷親!
若是他們檢點一下自己的行為,說不定校內就不會有那種變態接吻狂存在了。想到這裡我不禁更加生氣,倏然間看到幾隻殘魚在我面前苟且偷生,想也沒想的,我毫不猶豫地揮拳過去。
「看我最後一招,無尾熊後空翻……咦?」
「適可而止了吧,數海!」
揮出去的招式忽然被凌空擋下,我不滿地往後瞧了瞧那個阻擋我的人,沒看還好,一看簡直就快令人昏倒。
站在我身後的,竟然是我以為早已經在主持學生會議的學生會長——高櫬千里!
高櫬會長不但直挺挺地捉著我準備揮出去的雙手不放,他身後居然還跟著向來以嚴厲聞名的久保田副會長……
看到這兩人的出現,使得我原本激動不已的情緒瞬間清醒了過來。
真的是完了。
微微回過頭看向倒在一旁七零八落的學長們,臉上個個是腫啊的腫,青啊的青,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就算想將他們藏也藏不住。
為何當初會如此激動的將他們打成這副模樣呢?
先前才因為「塔」矢互「毆事件」抓到學生會去,現在又把學長們打得像三味豬頭一樣,看來這一次是逃不掉被退學的命運了……
雖然是學長們先來惹我的,但先出手的人卻不是他們。我低著頭不敢看向高櫬與久保田學長,心想著這次大概是真的完蛋了。
若再被退學的話鐵定會被老媽打死!說不定還得領教她那令人卻步不已的搓頭功啊。
從小就是這個硬脾氣改不過來,也因此害得我轉了好多次學,上回也是因為有人挑釁打架才轉到這來,那時還信誓旦旦和老媽說絕不再犯,沒想到這次卻不到四個月就克制不住,還倒楣得被學生會長抓得正著……
想來想去都是那個變態接吻狂害的!
若不是因為他,我也不用在這調查什麼兇手不兇手的,現在還害得我被退學,想想真是氣死人了!
若讓我抓到那個渾蛋一定要狠狠痛扁他一頓啊!
「全部都到醫務室去!」
陡然間,嚴厲的聲音由前方響起,瞬間將我的思緒拉回至現實。三年級的學長們在高櫬學長的指揮下跟著久保田學長集體前去醫務室上藥,我則被他一把拉出了教室……
要帶我去哪呢?我不安地被高櫬學長捉著手,跟在他後頭默默地走。
原本想將他的手甩開,但又害怕面對那嚴峻的目光,我只好任由他拉著,但沒想到這一拉高櫬學長便將我帶進空曠無人的學生會室中。
侷促不安地坐在學長面前的椅子上,我心中慌得如小鹿亂撞,只好低著頭看向了腳下的白色大理石地板。
四個月前的某一天,也如同現在這樣坐在學生會室中,等待著高櫬學長髮落,只是那時還有塔矢和我一同被抓來,這次便只有我一人了,想著想著不禁讓人覺得有些孤單。好不容易,原本傾身靠在桌旁凝視著我的高櫬學長終於開口了。
「數海……」
「是!」
我連忙回答,心想他大概要開始責備我了,但卻只聽見學長輕描淡寫地問道:「有好好反省了嗎?」
「思。」我如同一個受到驚嚇的孩子連忙回應了他。
「為什麼總是那麼容易衝動呢?」
聽他這麼說,我低頭不語,咬嘴唇不知怎麼回答。
並不是故意的,只是自從被人偷襲後心情就DOWN到了谷底,隨即又被學長們調侃所以才會動手打人,但這種事總不能直說吧!因此我索性閉上嘴不再多講。
見我無言以對,高櫬學長歎著氣朝我緩緩走來,令人驚訝的是下一秒他居然開始輕撫著我的頭。不知為何,那溫柔的觸感彷彿像是瞭解我的不安,瞬間讓人忍不住鼻酸了起來……
「你想被退學嗎?」
「……不想。」
「那麼我今後說的話你可要聽唷。」
宛如命令式的口吻在上頭倏然響起,卻又柔軟到沒有負擔。我不解地抬起頭來看著高櫬學長,只見他一臉無事的模樣還帶著笑容看著我,,那優雅的氣質宛如包裝紙般的讓人捉摸不定,無法瞭解他的意圖。
「只要你肯乖乖的聽話,我便不會讓你被退學。」
總覺得事情好像越變越不對勁的樣子,我邊想忍不住全身發起了寒顫。
「只要你聽話,我便不會讓你被退學的。」
我呆滯地望著高櫬學長,他說的話卻進不去腦袋。
感覺對方好像把我當做五歲的小孩,在哭鬧時輕拍我的背說:「不要再哭了,只要你聽話,媽媽就給你糖吃。二般的被對待。
腦中冒出這個想法時瞬間讓我有些吃驚,人也剎時變得一愣一愣的。
「數海?」
又是如此的被叫喚,有股說不出來的奇怪。
思,事情的確是有些蹊蹺……
對啊,就是……高櫬學長怎麼會用「數海」這個名字來稱呼我?
從入學到現在,我們也才不過說過一次話,而現在居然親熱到單叫我的名字。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以呵川原君「川原同學」或「川原數海」等名稱來稱呼我,絕不是像現在這樣「數海」「數海」的叫個沒停。
就連班上的同學都不曾如此稱呼我呢,但他卻好像在叫沒錢似的。
喂!雖然你是學生會長,但我數海的名字可不是給你叫好玩的啊!
「數海?」
你看,他又叫了!
……等等!被方纔的事一攪和,我都忘了高櫬學長是三個嫌疑犯當中,在塔矢被去掉後佔了二分之一機率,在暴風雨那夜強吻我的人之一。
現在又要我聽從他的命令,這實在是太可疑了
雖然表面上帶著優雅的微笑,看似一般好人家出身的孩子,但實際上說不定是個大惡棍,像大部份的同性戀那樣半夜爬到別人的床上去,然後做出扒掉人家褲子的行為也說不定!
像這種人我一定要十分小心防範才行。
然而當我又想得出神時,隱約地注意到高櫬學長站在一旁打起了手機,不知道和誰講了些什麼,不一會又面露微笑地將我拉出了學生會室。
紫籐花瓣被風吹了下來,微微地飄落在我的面前。
徐徐涼風輕拂於臉上,激起了些許睡意,此時最好是翹課,然後找片綠油油的草坪來躺躺,任那鳥叫蟲鳴,藍天白雲,隨心愜意。
若是平時的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只是最近實在是碰到什麼都不順,現在又不知道要被拉到哪裡……
哎……管他的鳥叫蟲鳴,我只希望等下不要換我被吃了才好。
不待我抱怨完,高櫬學長便帶著我穿過了左側校舍的前廊。
一路上接觸到不少尾隨而來的目光,想必毆打學長們這件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
我抬起頭盯著高櫬學長,雖然不知道他下一步將如何行動,但此時也只能先聽他的話再做打算,或許真的如他所說,只要我乖乖聽話他就有本事不讓我被退學。
雖然高櫬學長極有可能就是襲擊我的變態,但若因為他的關係而讓我被退學的話,我一定會嘔他嘔到吐血身亡,所以還不如先假裝聽話,若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再加速繞跑就好了。
耶!我還真是聰明耶!天才數海!
「要去哪呢?」
一路上我不斷追問,但高櫬學長卻給終沒有回答我,甚至連看也不看我一眼,害得我只能一味的跟著在他身後跑。忽然間,我發現他走路走得很快,快到幾乎讓我追不上,但步伐卻又十分優雅穩健,沒有任何突兀的感覺……
怎麼說呢?打個比方就像是天鵝滑水,水面上是一副極為高傲雪白的姿態,但私底下卻拚命滑動著蹼翼。
學生會長,想必是個很辛苦的工作吧。
綠之丘是個傾向學生自治管理的校園,相對來說,掌握學生最高權力的學生會,便也擔負著校一定程度的事務管理。而身為學生會長的高櫬學長,不但要顧好自己的成績不說,還要對校內外大大小小的芝麻綠豆事負責。想想,就不禁佩服起他來。
我就這麼胡思亂想地跟在高櫬學長身後走著,看著眼前那高挑又修長的身形,想起對方可能是當天晚上襲擊我的犯人之一,便忍不住臉紅心跳了起來。
為什麼會想要親吻我呢?……那又是喜歡的意思嗎?
我試圖回憶起那夜被人擁抱的感覺,卻意外地什麼都想不起來。走著走著,高櫬學長領著我進入了主棟校舍,不一會便在醫務室前停了下來。
只見他忽然轉過頭望著我,眼神與先前溫暖和柔的感覺截然不同,反而用著無比嚴厲的語氣命著我。
「待會進去什麼都不許多說,若有人問到任何問題都只能回答『是』知道嗎?」
「是!」
真是無比嚴厲啊,我嚇得趕緊回應了他。
「很好,就是這樣。」高櫬學長滿意地推開了門,我則跟著他一起走了進去……
沒想到才一進醫務室,原先被我打傷的三年級學長便宛如光速地衝到了高櫬學長身邊,將我們團團包圍起來,像發生什麼大事般直嚷嚷地喊個不停,但更令人訝異的是,醫務室裡居然有女孩子在,看那深藍格子百褶裙和雪白的上衣,若沒猜錯的話,對方應該是我們綠之丘姊妹校「神林女高」的學生。
不過,神林女高的人跑到我們學內的醫務室裡幹嘛?
若單單只是女孩子其實沒什麼值得稀奇的,但我卻睜大雙眼無法將視線離開。隨著後頭的玻璃光映人陽光,在一群雪白制服環繞中,我看到了一個十分美麗的人。
令人驚艷的美麗。
那是我所看過最特別,也最漂亮的女子。摒除我老媽不算,雖然久美子也很可愛,但和對方相比便差了那麼一大截……雖然這麼說對久美子很失禮,但眼前的這個女孩就是這麼的美。
滿頭金色的卷髮拖曳而下,如細波浪……
白哲的皮膚透著微紅,高挑飽滿的體態及如玉雕刻的完美五安官,宛如天使般令人心生陶醉,但又透露著一股宛如王者般的姿態與架勢,獨特高傲的氣質更顯露著她天生霸氣的一面,一看便安知道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典型啊。
也許是注意到了我突兀的目光,對方也轉過身來輕輕地朝著愛我微笑,那艷麗的神情瞬間讓我的心臟漏跳了半拍,同時也聽見周圍的學長們發出了濃濃的歎息聲,想必他們也同我一樣沉淪在尹那魅惑的笑容中吧。
也許是太緊張了,雖然我也很想報以微笑,但臉部的表情卻顯得有些抽搐。
記得任何問題都要回答「是」喔!
就當我心裡不斷重覆著高櫬學長所說的話,久保田學長在同時也氣急敗壞地朝我們走來。
「不好了高襯!遠籐會長忽然決定取消和我們一齊合辦的校際慶典,說什麼不能容忍與一所校風下良的學校合作,並且還要求我們支付從開始到現在所有已支出款項……你說這可怎麼辦?」
高櫬學長一聽到便皺起了眉頭,二話不說地走向了那位金髮美女,倆人對峙時雖然都帶著微笑,但不知為何看起來竟然有些怕人……
記得很久以前爺爺曾和我說過,兩人在對峙時一開始所散發的氣魄是最重要的,這不但決定誰為主導,還可能因此影響接下來的輸贏勝負。看著高櫬學長與遠籐會長互相對視而引發的強烈壓迫感,我的手心開始忍不住微微地冒汗。
在沉默的瞬間,高櫬學長先開口了。
「遠籐會長,我們方才不是才在會客室商議妥當?怎麼我一離開你便忽然改變主意不和綠之丘合作了?」
原來那位金髮美女是神林女高的學生會長啊,難怪看起來氣勢不凡。
「高櫬,我想久保田已經和你說得十分清楚了,我們神林女高在東京這一帶怎麼樣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名校,歷年來與綠之丘的合作也是建立在彼此的互信與聲譽上,原本一直以為貴校有著與我們神林匹配的高尚校風,沒想到今日一來卻讓人失望極了!」
神林女高的學生會長,雖然看起來一副外國人的模樣,但在用字言談方面卻說得比我還要道地,只見她微微停頓,隨即又繼續說了下去。
「今日前來,原是想與你討論一些細節方面的部份,卻沒想到綠之丘竟然發生了學生集體鬥毆的事件,若貴校的學生們都是如此逞兇鬥狠,長期下來對我們神林女中的名譽而言也是一大損害……」
「不單單只是這次校慶,今後所有關於兩校的相關活動我們都將全面禁止,這點也請你多多包涵吧。」
遠籐會長話還沒說完,在場的學長們便紛紛哀號了起來。
這是當然的,對於我們這種和尚學校,每年最期待的日子便是與神林女高的學生一齊合辦校慶。聽說大約有一星期左右的時間,神林女高的學生會前來綠之丘做事前準備,隨後再加上一連三天三夜的慶典,如此一個與女孩子相處的大好機會不知道那群如餓狼般的學長們等了多久,結果就被我這麼無心地砸了……
是啊,就因如此,我開始感覺那些憤怒的視線集結到自己身上,若校慶合辦因此取消的話,待會我一定會被學長們集體圍毆的。不!還不只是學長們……而是綠之丘一千二百多名學生!
那可不是我能夠匹敵的數量啊!想到這裡我便忍不住朝著高櫬學長猛瞧。
他不是說要幫我嗎?怎麼連一點反應也沒有!不但逕自讓遠籐會長罵個不停,還一臉笑咪咪地聽著,真的是一點有用也沒有,要是我待會被打死了怎麼辦?
倘若真的終止校慶合辦的話,就連中村與日下他們都不會站在我這邊的,說不定還會氣憤地聯合班上的同學一起來痛揍我……
哇!完了!我毀了啦!
就當我抱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遠籐會長忽然朝我走了過來,然後仔細地將我從頭到腳如拷問般的掃視了一遏。
「你就是那帶頭打架的學生吧,叫什麼名字?」
帶著和高櫬學長一般嚴厲的氣勢,不是詢問而是命令的口氣,嚇得我當場只能唯唯諾諾地回答:「川原,川原數海……」
就當我促局不安地緊握雙手的同時,高櫬學長忽然開口了。
「遠籐會長,我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呢?」
「誤會?」高櫬學長這麼一說,遠籐會長的聲音不禁提高八度音叫了起來。
「我不太清楚你是怎麼聽說的,但綠之丘的學生向來以嚴守本份為榮,因此絕對不可能發生你所說的校園集體鬥毆事件。」
咦?我一愣一愣地望向高櫬學長,不懂他究竟在說些什麼,我就是那個毆打別人的罪魁禍首啊。
「你別說笑了!高櫬。」遠籐會長眼眉一瞪,微微帶著怒氣地看向高櫬學長,她伸出雪白纖滑的手指,指著那些被我打到鼻青臉腫的學長們瞠責道:「那可否請你和我解釋這些人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若沒打架怎麼可能弄成這副德性呢!」
對啊對啊,他們都是我打的說。
「啊,沒想到你真的誤會了。」
高櫬學長帶著略為失望地口吻,露出與平時相同從容不迫的神態,一臉沒事地溫和笑道:「這些只是他們平時在練習活動中所受的傷罷了,並沒有什麼值得在意的。本校不單以升學率高而聞名,在日常時候也相當注重學生們的體能訓練。我們知道川原數海君從小學武道出身,便請他來指導一下我們三年級學生正確的練習姿勢。男孩子們動動身體做做運動原來就很容易瘀青受傷,我想這可能是貴校學生無法理解的地方吧。」
「……怎麼會?」
「遠籐會長,請相信我這您不是如你想像中的集體鬥毆事件,我們綠之丘的學生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呢!各位你們說是不是?」
什麼指導訓練啊,我們明明就是打架!
就當我忍不住叫出聲的同時,學長們連忙將我擠到身後,然後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是啊是啊。」
「我們只是在鍛煉身體而已!」
「最近書念得太多,連骨頭都覺得酸痛啊……」
「被川原學弟鍛煉後我們又有精神唸書了!」
倏然間,學長們又將我拉到了前頭,然後宛如感情很好般的朝我勾肩搭背起來,就連那個被我揍得最慘的學長也一臉熱情地叫著我川原老師。果然美色當前眾人都會變樣啊,我也只好裝起迷糊跟著他們傻笑了起來。
但遠籐會長似乎還不完全地相信我們……
只見她一臉疑惑地走到我的面前,那瞬間我彷彿能感覺她想問我什麼。
「你真的沒打人嗎?」
「是的!」
真是太完美了,我在心裡不斷的演練,等待著遠籐會長逐步靠近。
……然而,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卻緊張到沒等她開口我便忍不住大叫一聲「是!」結果惹得她目瞪口呆,高櫬學長則在一旁笑到連腰都直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