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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撞到妻 第九章 作者:焚夏
    南宮御自長長的昏迷中醒來,頓時覺得頭暈目眩,整個身體沉重得很,想要動動手,卻發現都無法辦到。

    他倏然一驚,忙睜開眼,結果見到了一雙飽含怒意的眼眸。

    一個男人,一個灰衣男人正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彷彿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而他自己卻是無辜的受害者一般。

    「我……」南宮御費力開口,「我在哪裡?」

    男子見他已然清醒,立刻狠狠地瞪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床邊,打開門走了出去。他從頭到尾一個字都沒說,讓南宮御連問一下的機會都沒有。而他現在迫切地想要知道,烈千蒔在哪裡?

    他從誤齡崖上跳下,只是為掉落的千蒔而去——反應是直接而迅速的,迅速到他眼見千蒔掉落的身影,自己也已往下墜落。之後,思想才開始運轉。但,沒有後悔。很奇怪,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那麼做,而他已經做了。所以為什麼會跳下誤齡崖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千蒔到底有沒有事。

    他閉上眼,忍著身體與頭腦的疼痛尋找著掉落後的記憶。但回想起來的,只是掉下懸崖後,千蒔驚訝而反對的眼眸。

    那雙星眸那樣的動人,那時那刻,卻讓他揪了心。

    耳邊聽得門扉被打開的聲音,南宮御立刻張開眼,望向來人——

    這回進來的,是一位紅衣女子,她的身後,是那灰衣男子。

    「你醒了?」紅衣女子見南宮御以疑惑的眼眸望著他們,微笑著溫柔地問道。

    「她呢?」南宮御問。

    「你放心,她沒事……」紅衣女子給了南宮御一個安慰的笑容,顯然她的話更能安慰南宮御懸在半空中的心。

    紅衣女子見此情形,款款步到床邊,手往後伸。

    然後,灰衣男子彷彿心不甘情不願地將手上捧著的藥碗遞送到紅衣女子手上,眼看著心愛的女子將藥碗拿過。

    南宮御盯著藥碗好一會兒,在紅衣女子溫柔的注視下,緩緩將碗中的藥喝盡。

    「這裡是流谷……」好似知道南宮御會問什麼,紅衣女子首先開口。

    南宮御驚訝地說:「我以為是誤齡崖下……」他跳下的明明是飛霞山的誤齡崖,怎會到了叫做流谷的地方?

    紅衣女子笑著替他解惑,但灰衣男子搶先道:「你運氣好,碰到我娘子,就把你帶回來了,………」語氣中帶有淡淡的酸意。

    能不酸嗎?好端端磨了娘子半個多月,才說動她放棄與藥草為伍,陪著他遊山玩水,哪知道一不小心玩到了那個叫做什麼什麼崖的地方。他正挽著親親娘子的手,滿足地呼吸著山澗的空氣時——

    「咚咚」兩聲,天上忽然掉下兩個人來,落在他們面前的湖裡。然後,娘子的好心腸又被勾引出來,當下命令他將兩個人帶回流谷,進行救治!

    救什麼救,看來就是一對殉情的男女,他們要死就死好了,幹嗎還要救他們,搞不好人家還不領情咧!

    灰衣男子狠狠地瞪著南宮御,想要將他給瞪消失。

    要死就死遠點嘛,幹什麼非要死到他娘子面前?明知道娘子是菩薩心腸,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有事。

    可惡可惡可惡!灰衣男子當下決定等南宮御傷一好,立刻一腳將他和他的女人給踢到天邊自生自滅去!

    南宮御掙扎著起身,「多謝姑娘……」

    「是夫人!」灰衣男子咕噥著。

    「……」南宮御愣了愣。

    紅衣女子搖搖頭,真是拿他沒辦法。她起身,將藥碗擱在桌上,盈盈一笑,道:「你的傷還未完全復原,千萬不可亂動……」說著就要退出去。南宮御立刻叫住她。

    「她……她在哪裡?」他迫切地想要見到千蒔,想要確定她平安,想要見她朝他溫和一笑。

    紅衣女子與灰衣男子對望一眼,灰衣男子不甘不願地走過去,迅速解了南宮御身上兩處大穴。

    「她就在隔壁的屋子,你可去瞧她,但……」

    南宮御揚眉。

    「你切不可與她說太多的話,她的傷比你的要重……」說完,打開門出去,灰衣男子跟在她身後,關門前再次狠狠地給了南宮御一個厭惡的眼神。

    南宮御閉上眼,調整呼吸,睜眼,起身,走向烈千蒔的房間。

    站在房門前,南宮御抬起手,卻未推開,而是定在那裡,好像猶豫著是否該立刻打開門。

    而此時,門被打開了——是從裡面打開的,烈千蒔美麗而蒼白的容顏現在他的面前。

    兩人相對而視,雙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那深切的注視,彷彿相隔千年才重逢的人一樣,誰也無法離開誰的視線。

    烈千蒔眼眶濕潤,扶著門扉的手輕輕顫動,心頭激越難平。

    南宮御伸出手,輕柔地覆蓋在烈千蒔扶門的手上,然後將她的手緊握在手中。

    他握著她的手,眼睛盯著她的眼眸,將她帶回屋裡。

    他拉著她來到桌邊,坐下,執手相看。

    烈千蒔微微喘息著,她的身體還未復原,走了幾步,便喘息不止,然而,她想要見到他,想要確定他是否平安,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去瞧瞧他。

    然而,心有靈犀一點通,在她想見到他的時候,他來了。

    「我以為,從此再難見你……」南宮御輕柔道。

    烈千蒔笑,「所以,你便也跳了下來,是嗎?」她跳下崖時,心中想的是不甘心從此與他天人永隔,未料想,念頭方轉過,面前便出現他的人影跟著飄然而下——他的眼中混合著驚訝與坦然,想必,也是不知自己會突然有了那樣的舉動吧。

    南宮御搖頭微笑,「跳下時,我並不知自己會跟著你下去……」全然是身體的直接反應,腦子並未運轉。

    烈千蒔明瞭,「我猜到了……」這便是心意相通吧。

    「但是,你又怎會突然之間跌落誤齡崖?」南宮御問。他醒來後第一個念頭是要見她,知她平安,腦海中就開始運轉起先前的畫面。他跳下是因為她,那麼她呢?她並不像是自願的呀。他還記得,當時龍峰亥護著她,他站在少年身後,眨眼間,便不見了她的身影!一切發生得都那麼突然,突然到現場的每個人都傻眼而不知所措。

    烈千蒔神秘地微笑,「是天意……」

    「天意?!」她說得很懸乎,恐怕不解釋他是不明白的。

    「那時我若沒跌下,那麼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或許就不會是我了……」她定然是由龍崢亥護送著,回了家門。然後,基於不能丟人現眼的道理,爹爹一定會要她再嫁一回,嫁給龍崢亥。然後,她會逃婚,接著,也許他們兩個亡命天涯——前提是他願意捨棄南宮世家,帶著她走。

    「你還是沒說清楚!」

    「我沒說清嗎?」烈千蒔驚訝,她以為自己說得夠明白了,「好吧……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她的腦海中閃現著片段畫面,「那時飛霞幫的人與那些人打得難分難捨,而我們兩個暫時失去武功的人只好躲著來避難。接著,護著你的那個少年忽然回頭朝我看了一眼,我腳下一軟,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何事,眼前就已經見到你也飄了下來……」

    南宮御想著,「你的意思是,那少年是罪魁禍首?」

    烈千蒔搖頭,「這個我倒是弄不明白,他根本碰都沒碰到我一片衣角……也許是我自己不小心踏錯步了吧……」

    「踏錯步?!」虧她敢那麼說。

    「嘻嘻,」烈千蒔笑,「你且別管禍首是誰啦,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平安,而且能在一起,不是嗎?」經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南宮御溫柔地凝視著她,道:「說得不錯,重要的,是我們能在一起……」至少目前是的。未來會發生什麼他不知道,但至少,現在不用去想!

    可是有些事即使不去想,該來的總是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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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烈千蒔與南宮御的傷都完全復原,兩人拜別了紅衣女子蕭流縈及灰衣男子君榷,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走到半路,尋了家客棧,兩個吃著東西喝著茶,順便聽一聽市井流言。

    經過了一個月,以為故事的主角不該是他們了,但沒想到,那流言的主角竟會是龍崢亥。

    一聽到隔壁桌的長舌公說到龍嶺亥的名字,南宮御與烈千蒔的眼中紛紛寫著困擾及疑惑。

    因為,流言是這麼說的:堂堂當朝的定遠侯龍崢亥正發瘋般地尋找一名女子!注意,是尋找一名女子,而非尋找他的妻子!

    烈千蒔是女子,但,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即使還未進龍家門,但已然是龍崢亥的妻子了,所以,他尋找的,究竟是不是烈千蒔,還未可知。

    南宮御挪了挪身子,想要探聽更多的內幕,可惜,隔壁桌的長舌公忽然被人拉走,吆喝著去玩兩手。

    抱著疑問,南宮御問烈千蒔,「你猜,他在找的是不是你?」

    烈千蒔斜睨著他,「你希望不希望他找的是我?」

    南宮御聽她的話,便知她有些氣了,忙道:「我當然希望他找的不是你……但他找你又何妨,我是決計不會讓他找到你的……」

    「他若是找著了我,那你怎麼辦?」烈千蒔燦笑道。

    「那只好……」南宮御假裝苦著臉,「那麼我只得一人浪跡天涯,孑然一身孤獨終老啦……」

    「啊你……」烈千蒔作勢要打他,卻教他握住了手。她紅了臉環顧四周,輕聲歎道,「你放手,有人在瞧著呢……」

    南宮御握緊了她的手,稍後放開,微笑著喝了口茶。

    「客官,您的小菜來啦……」客棧夥計清朗地吆喝聲飛轉到他們這一桌,「客官,請慢用……」

    「嗯,」南宮御應了,卻見夥計盯著烈千蒔看,沉了臉,道,「你可以下去了……」夥計這才哈著腰離開。臨走,依然回頭瞟了幾眼。

    「你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不喜歡夥計看她的眼神。

    小菜很精緻,也很美味,烈千蒔忍不住多吃了兩口。在流谷的時候,因為蕭流縈不吃葷,所以她整個月都跟著吃素食,現下終於可以嘗一嘗美味啦,自然忍不住。

    稍後,兩人在客棧住下。

    可能由於走得太累了,所以南宮御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床。之後,他去烈千蒔房間,但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應聲。他立刻推開門,房間裡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彷彿壓根沒有人睡過。

    烈千蒔極有可能被劫走了。但是,按道理而言,她武功不弱,平常人根本奈何不了她,而若是有打鬥之聲,他與她才隔兩間房的距離,沒道理聽不到啊。那麼,是被人下了藥?

    南宮御一驚,腦海中立刻想到這個可能性,臉色煞白,飛也似的離開了客棧。

    他一睡睡到第二天下午,有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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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千蒔醒來時,也正是下午時分,她睜開眼看到的,是鏤花的床頂。

    她眨了眨眼,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而她的頭有些痛,大概是因為睡了太久的關係。

    她掙扎著起身,忍不住呻吟一聲,而這一聲,立刻吸引了人來到她的床邊。

    「夫人醒啦!」一道清脆的女聲道。

    烈千蒔怔了怔,轉頭望向聲音來處,正好與一名青衣小丫鬟大眼瞪小眼。

    青衣小丫鬟見她張大了疑惑的星眸,她也張大了嘴,發出讚歎之聲:「哇,夫人你真美……」

    美,她是知道的,很多人都這麼說她。但是——

    「夫人?!」烈千蒔猛地清醒過來,「我這是在哪裡?」她還未嫁人,怎麼會是夫人!

    「是將軍府,夫人!」小丫鬟可愛地眨了眨眼,「夫人你醒了,奴婢這便去通知將軍……」說著,就要往外走。

    「等等!」烈千蒔叫住她。

    「夫人有何吩咐?」小丫鬟停住。

    烈千蒔掙扎著下床,頭仍然有些暈。小丫鬟見她如此,立刻上前扶住她,關切而恭敬地道:「夫人小心些……大夫說,夫人中了迷藥,所以醒來後會有些頭暈,那是正常的……」呀,她倒是忘記了大夫吩咐過,等夫人一醒,她要立刻去廚房將藥端來給夫人喝的!

    「迷藥?」烈千蒔忍著頭痛,驚訝地叫道。她中了迷藥,什麼時候?她怎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夫人,奴婢要去廚房端藥,夫人你先坐著,奴婢去去就來……」她立刻飛快地跑了出去,烈千蒔這回想要叫住她,卻叫不住了。所以,她只好自己捧著沉重的頭顱,想著到底她是在什麼時候中了迷藥。

    門又被推開,烈千蒔以為還是方纔那名小丫頭,沒再去瞧她。

    來人慢慢走到她的身邊,坐在她的對面。

    烈千蒔感覺到對方的注視,緩緩抬首,立刻驚愕地跳了起來——

    龍崢亥!

    「你不必如此驚訝……」龍崢亥好笑地看著她的舉止。

    「是你把我抓來的?!」烈千蒔忿忿地道,「南宮御在哪裡?」

    龍崢亥搖頭苦笑,好歹目前他也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而她第一個惦記的,竟然是另一個男人。若是在一個月之前,他定然覺得難以忍受,而今,只覺得好笑。

    「你並非是我抓來的……」他是要抓人,可想抓的不是她。

    烈千蒔不相信地看著他。

    「你是被人下了迷藥送到我這兒來的……」他的唇邊帶著一抹苦笑,眼中有著濃濃的思念,這可把烈千蒔給看傻了。

    「真的不是你?那南宮御在哪裡?」

    「我不知道,被送到將軍府的,只有你一人,沒有南宮御……」

    烈千蒔倒退幾步,退坐到床沿。

    龍崢亥見此,欲言又止。

    良久之後,方纔的青衣小丫鬟打破了屋裡的沉默。

    「夫人,藥來了,您趁熱……將軍!」看到龍崢亥時,小丫鬟嚇了一跳。

    龍崢亥皺眉,「你下去,藥放下……」小丫鬟立刻一陣煙似的溜了出去。要命啊,這一個月裡將軍的脾氣嚇死人了,她們這幫府裡的下人能不見他盡量不見他,哎呀呀,現下夫人找到了,也許她們的苦難日子就要結束了。

    「你過來把藥喝了,頭就不痛了……」龍崢亥話中有著關心。這讓烈千蒔猛地抬頭看著他,堅定地看著他,說:「我不會嫁你!」

    龍崢亥笑,「我知道……」從誤齡崖見到她和南宮御一同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便知道了。

    「我不會嫁你!」烈千蒔又道。

    「我不會娶你!」她要的,是他這句話吧?龍崢亥失笑。

    烈千蒔這才現出驚訝不信的眼神。

    眼前的,是那個在府中見她一面之後便迫不及待地下聘要娶她的龍崢亥嗎?她是不是眼花了?才一個月未見,他竟然說,不會娶她?!

    烈千蒔高興得忍不住要跳起來高喊幾聲。他說不會娶她,那說明她與南宮御在一起不會有麻煩——自然也不用亡命天涯受苦受難啦。

    「你,你怎麼……」烈千蒔心中雖然高興,但疑問仍在。

    她不能相信一個自見她第二面後便跟爹爹提親的男子,會在她消失一個月之後,將他與她的婚事只當隨風而過。她可不會笨到以為龍崢亥會因為成全她而放棄——看他瞧著她的眼神,感情仍在,但多了某種她所不能理解的想念。

    「很奇怪?」龍崢亥淡然而笑道,「你不必奇怪,也不必懷疑,我與你的婚事早已取消。」是他主動提出,在她離開之後。

    烈千蒔疑惑更深。

    龍崢亥說得雲淡風輕,她聽得糊塗。前者見她仍張著疑惑的雙眼看著他,低首歎息。

    「想聽聽,後來發生的故事嗎?」是該給她個交代吧,這個他曾經愛過的女子……

    「後來……」烈千蒔眼睛一亮,「是關於你的嗎?」她笑。

    「是。」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她混在軍營裡。」

    一個小小女子竟然如此大膽,只為了想見見心目中崇拜的英雄?不敢相信。

    「是……但,那時大家並不知曉她是名女子……後來,出於某中因由,她跟了在我身邊……」

    對她的情,便是在那時悄悄埋藏在心底,自己卻未發覺吧?

    然後,中間是這樣的……

    「耶?!」

    「你與他掉下懸崖,是他下的手……」

    在他冷冽的眼神下,她用憂鬱的眼緊緊攫住他的眸光,默然地回答一個「是」之後,他對她用了軍法——那樣的場面,如今回想,心中隱隱作痛。副將冷冷的話彷彿仍在耳邊盤旋——「你的心已經死了」,這話讓他心驚不已。

    但,她已離開了。接著,在尋找烈千蒔下落的日子裡,他同時也在瘋狂地尋找著另一個人。許是宿命的安排,將軍府裡有人夜半來襲,替他擋下致命一刀的正是她——原來她竟然未曾離去,只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獨自傷心。他照顧著她,心中矛盾重重。可是,他的心意還未清晰,她卻再次走得決絕。這一回,她不會躲在某處暗暗守護著他了……

    結果,卻又是那樣的……

    「你明白了?」

    「明白?是的,我明白……」

    原來,他心中早已經有了她的影子,只是在對烈千蒔的感情尚熾的時候,她是無法立足在他心中的——直到,失去。

    而今,再次面對這個曾經深愛過的女子——或許那份愛至今仍然存在,只是淡化,他明白,珍惜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烈千蒔長長吸氣,「那麼,你便再也沒見著她嗎?」那是怎樣的感情,對龍崢亥的感情深到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沾上血腥的味道。雖說不能苟同她的做法,也無法對她釋懷,但同以女子的心情來看,也能稍稍明白那女子的心情。

    龍崢亥無力地閉上眼,「見過一面,但,讓她逃了……」那樣的見面,驚心動魄!

    「那麼,你今後的打算呢,難道就這麼放她獨自一人?」她不相信眼前的男子會這麼做。

    「你說呢?」龍崢亥笑著看向烈千蒔,「說不定,我心中對你仍然放不下,只好放棄她了呢……」他調笑,但見烈千蒔現出不悅的眼神,忙回轉道,「我說笑的……」

    至此,這場被稱為當朝最轟轟烈烈的嫁娶便告一段落。

    「你先喝了藥……過些日子,我便送你回烈家……」她的神情說明她此刻非常興奮,原來不嫁他,竟然讓她如此心喜!當初他執著地娶她,難道真是錯了?這個錯誤現在就可改正,但他對那個她犯下的錯誤,什麼時候才有機會補償?!

    「不用過幾日,」烈千蒔忙道,「今天我就走!」

    龍崢亥笑,她想必急著去見南宮御吧。腦海中閃現過小小的人影。他想見她,而她呢,躲到哪裡去了?

    顯然的,那個她以為他要的是烈千蒔,所以將她用迷藥迷倒,再送到將軍府來,卻不知,他此刻最最想見的,是她呀!

    見烈千蒔端著藥喝著,龍崢亥猶豫著,終於開了口:「你知道,是誰對你下的藥嗎?」

    烈千蒔搖頭。她當時迷糊著睡了,醒來就在將軍府,怎有機會知道。唉,想來也真孬,她平日裡警覺性算好的,卻未想到認識南宮御之後,眼裡只有他一人,周圍的環境怎樣她就全然不在意了。

    唉,他在哪裡呢?他知不知道她此刻在將軍府呢?他會不會來尋她呢?

    龍崢亥對於她的回答,顯然萬分失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烈千蒔望著龍崢亥孤獨的背影,一隻覺得他滿懷心事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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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南宮世家

    南宮御正在收拾包袱。

    自從在客棧不見了烈千蒔之後,他急匆匆回到南宮世家,想要拜託消息靈通的大哥幫忙找人,但未想到,烈千蒔如蒸發在茫茫人海之中,到處都沒有她的消息。烈家沒有,龍崢亥那邊沒有,任何地方都沒有!

    他急了,想要自己去尋人,哪知道,他老爹忽然發什麼神經,禁止他再踏出南宮世家一步!竟然還找人來看著他!

    是,他知道,他喜歡上了人家的未婚娘子是他不對,但他怎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喜歡了便是喜歡了,何況,他也不是一廂情願啊,千蒔也同樣喜歡他,那樣的話,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了!爹若怕丟了南宮世家的面子,那他可以帶著千蒔走,永遠不再回來——是不孝,然而也顧不著那麼多了。

    至於烈家那邊,他以後會去請罪。

    他心急如焚,卻偏偏無計可施。

    他等了兩天,不能再等下去,再等下去他鐵定要瘋掉。於是,乘著今夜爹與娘去拜訪鳳家給七弟提親,他決定出逃!

    晚上去提親實在少見,但他知道定然是七弟瞧他心急,故意與未來的七弟妹約好,將爹娘給帶了出去。

    感謝七弟。

    包袱收拾好了,南宮御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

    好,沒人守著,看來除了爹爹,眾家兄弟都滿同情他的。

    「五少爺!」大門口,兩名家丁冷著臉將他給攔住了,「老爺吩咐,五少爺不能離開南宮世家一步!」

    哦哦,也就是說,這個家,還是爹最大!

    南宮御垂頭喪氣地轉了回來。然後,眼前一亮——既然大門不對他開,那麼他就自己來尋路。

    將包袱甩上肩,南宮御開始爬牆!

    一千零一次哀歎南宮世家人糟糕的輕功!

    「嘿,三哥,你瞧咱們親愛的五弟這會兒在做什麼呀?」戲謔的女聲響起,讓南宮御的動作整個僵住。

    該死的,又被發現了!

    「三哥,三嫂……嘿嘿……」

    「嘿嘿?」女子慢慢道,「瞧你這口氣,便是作賊心虛……怎麼,南宮世家的五公子竟然想做樑上君子?真是聞所未聞哪!」

    南宮御懊惱不已,只得回過身來,面對他們。

    「三哥,你管管自己的妻子……」

    「三哥,你管管自己的弟弟……」女子擺明了欺負南宮御。

    「夠了,慕容逍逍,你少得寸進尺!」

    「呵,惱羞成怒了……」

    「三哥!」南宮御漲紅了臉。他不怕天不怕地,南宮世家他最怕爹爹與這個得理不饒人的三嫂,偏偏當初他還好心幫忙三哥去找她,若知道今日有這樣的結果,他是怎樣都不幫忙的。

    「好了,」南宮三公子終於發話了,「逍逍,你就饒了五弟吧……」

    「是是是,三嫂,看在我當初曾努力找你的分上……」

    「三哥,好像找到我的是你吧?」慕容逍逍轉頭看著自己的丈夫,「那個人去找的不是未來的五弟妹嗎?哪裡是去找三嫂來著?真是奇怪咧……」

    呃……

    「好了好了,」南宮雎搖頭,他對自己的妻子最沒轍,「五弟,你當心些……」

    「多謝三哥……」南宮御飛也似的跑,尋找下一個離家出走的地點。唉,難道他的好運早已用盡?千蒔丟了不說,連要離家出走都萬般不順。

    「去,真無趣……」慕容逍逍撇嘴。

    「你可真頑皮!」

    「什麼嘛,」慕容逍逍不認同,「我只不過看你找我找得那麼辛苦,讓五弟也嘗嘗那種滋味罷了……」

    「哦?」南宮雎笑道,「卻不知當初是誰讓我如此辛苦的呢?」好在澹台四五提供了線索,讓他在他們第二回見面之地找到了她。不然,還不知要花上他多久的時光呢。這丫頭,面子薄,偏又口不饒人,唉,最是讓他擔心又憐惜。

    他的妻子紅了臉,「這個……那個……呵呵……三哥,嫁你真好呢……」只好矇混過去,每每提到她的出走,他總是那副表情。

    「你呀…」

    這邊廂,經過了一番艱苦的爬牆,南宮御終於要離家成功……

    嘿喲嘿喲!

    「啊……」他跳了下去,結果好像,好像……「你怎麼樣,沒事吧?」南宮御忙不迭地看著不幸被他壓在身下的人——要命。

    希望不會被他壓死!阿彌陀佛!

    「當然有事啦……」烈千蒔懊惱地趴在地上。你來被壓壓看!一個大男人多重啊,她只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

    南宮御騰地跳起來,「千蒔?!」狂喜啊狂喜。立刻七手八腳地將她拉起,他雙眼貪婪地注視著她美麗如昔的容顏,隨即猛地將她擁進懷中,「千蒔,居然是你,居然是你……」

    烈千蒔被他擁著,心中即使有千萬個抱怨,也消失無蹤了。她伸手攬上他的肩,眼中濕潤,享受著重逢的喜悅。

    天知道,她好想他啊,想得心頭痛了,可是,回家之後,爹爹不讓她再出來,說她鬧了個全城大笑話,不許她再鬧出什麼來了。

    什麼嘛,還不是他的面子問題,龍崢亥主動提出解除婚約,讓他很沒面子嘛,竟然還說,如果那個臭小子當真喜歡她的話,就讓他自動找上門!

    她可不要,所以偷偷溜了出來,來找他啦。

    他提著個包袱,是不是也想去尋她呢?

    但是,這個問題現在可不是重點……兩個意外重逢的有情人,此刻最應該做的,當然是緊緊地相擁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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