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明冰雪覺得整天懶懶的,而且早上起來時會想吐,再加上月事遲了兩個多月,她開始懷疑會不會是有了。
當初跟程濤結婚,兩人就沒打算避孕,而喜歡小孩的她更迫不及待的買了一大堆「懷孕須知」,以及育嬰指南的書籍。
現在她的症狀就像是懷孕初期的徵兆。
她不敢告訴文軒及張媽,怕弄錯了,所以決定先到醫院檢查看看。
幸好今天她先跟他們說好她要回家吃飯,因為如果說她要去逛街,張媽一定會跟在她身邊的。
打定主意後,她隨即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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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一陣雷鳴,天空下起大雨。
路上行人紛紛走避,騎樓下站滿避雨的人潮。
唉!真倒楣,好日不出門,一出門便遇著下雨天……明冰雪在心裡嘀咕著。
由於雨點太大,瞬間便全身濕透,她低頭想找面紙,眼前卻出現一隻男性手掌,遞來一條手帕。
「拿去。」
這聲音……
明冰雪怎麼也不會忘記,這曾經帶給她快樂與傷痛的聲音的主人。
驚訝的迅速抬頭,她望見的是一臉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這麼驚訝,是不想看見我這個負心漢嗎?」程濤自我調侃。
「喔……不是,只是沒想到會……呃……」
「小心!」
車子在馬路上飛馳濺起水花,程濤忙摟著明冰雪轉身,為她擋去污水。
明冰雪則出於反射動作,雙手護著肚子,脫口而出。
「小心我的寶寶。」
什麼?她……
「哎呀!你的外套弄髒了,快脫下來吧。」
程濤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直直盯著她。
見她要幫他脫衣,他連忙制止。
「我不要緊的。對了,你去哪兒?」
「我回家,今天答應了媽回去吃飯。」
「我的車就停在附近,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可以坐計程車。」
「不麻煩,我也是回家去,反正順路。」
明冰雪想想也是,雨還大著,而且有需要的時候,計程車通常是不會「現身」的,於是便不再堅持。
程濤把車開過來後,便下車撐傘為她擋雨,而且很自然地拉著她的手。
明冰雪怔了怔,本想把手抽回,但望著他側臉的俊顏神色自然,聳了聳肩,便由著他了。
但她不知道這一幕,已落入一對陰鷙的薰衣草色眼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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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用跟我那麼客氣,現在你懷有身孕,而且這麼晚了,我不送,冷鋒一樣會送你,而且若不是你,媽她——喔……對不起,伯母一定會拿掃帚把我掃地出門的。」
「其實媽不介意了,過去的就隨它過去吧。瞧,我都忘了恭喜你,你的寶寶應該已經出生了吧,是男的還是女的?」
程濤目光閃爍,不答反問。
「你……愛他嗎?」
他在母親那邊得知她並未再婚,這麼說……
「愛。」明冰雪毫不猶豫的答道。
程濤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但很快的隱去。
望著她臉上閃著動人的紅暈和幸福笑意,他釋然一笑。
眼前的女人注定是不屬於他的了。
想通後,俊顏回復往昔的溫柔笑意。
他衷心道:「冰雪,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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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冰雪回到她和莊文軒的臥室,裡面漆黑一片,她正奇怪莊文軒是否有應酬要夜歸時,黑暗中傳來他語帶譏諷的聲音。
「怎麼?才十點多就回來,不玩久一點嗎?」
明冰雪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知道他回來,只一心想著要將已懷有寶寶的喜悅與他分享。
她要讓他第一個知道。
呃……程濤是因她自己一時不察,說漏了嘴,所以不算數。明冰雪孩子氣地想著。
打開燈,走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明冰雪興奮的道:「文軒,今天我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懷了兩個月的身孕,而且還是——」
「你不是想將『他』賴到我的頭上吧?」莊文軒冷冷地打斷她的說話,冷峻的目光掃射而來。
明冰雪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不對勁。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賴到你的頭上?」明冰雪對上他冷郁的眸光,冷汗涔涔而下。
莊文軒扣著她的下巴。
「問得好!你知道嗎?你是眾多替我暖床的女人中,演技最精湛,裝傻本事最厲害的!」
憤怒令他不自覺的加重手勁,使得明冰雪痛呼出聲。
「痛……」
「痛嗎?從來沒有人敢欺騙我,因為他們曉得那下場比死更難受,而你……懷了別人的種,還敢回來跟我說懷了我的孩子,其實你肚子裡的種是你前夫的!」
明冰雪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你……你胡說!我肚子裡裡的寶寶是你的,我沒有——」
「別跟我說沒有!」他突然暴烈地狂吼。「你今天跟誰在一起,是誰送你回來,我都一清二楚!」
「你誤會了,我跟濤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哦……濤!哼!多親密的稱謂!那這個你又怎麼解釋?」莊文軒把一瓶藥罐扔在地上。
明冰雪臉色蒼白的望著那瓶藥罐,瓶內裝的是避孕丸。
那是她跟莊文軒交往後,周若晴給她的,因為她說他過往的紀錄太差,於是便給了她這瓶藥,說什麼將來被甩了,也不至於累及下一代。
但明冰雪並沒有按她的吩咐定時吃藥,只因她是真的愛他,也很想為他生兒育女,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感受到他的愛,所以這瓶藥便一直擱著,她連半顆也沒吞下。
知道他對自己的誤會有多深,而她卻只能睜大雙眼望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莊文軒見她不語,當她是默認了。
他冷笑了聲,突然伸手扯著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拽在床上,壓在身下。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他像瘋了一樣,不停地搖她。
從來……從來沒有在意過任何一個女人的他,竟破天荒的為平凡的她破例,甚至為了她興起結婚的念頭,但換來的卻是她的背叛。
「敢耍我?我要你付出代價!」他目露凶光,薰衣草色的眼眸因氣憤而充血。
明冰雪被他搖得頭昏眼花,臉色變得蒼白。
她從沒見過如此暴戾的他,全身更因害怕而瑟瑟發抖。
「我……唔——」
她才開口,莊文軒便乘機封住她的唇,靈活的舌竄入她的嘴內,強悍地吸吮她甜蜜的舌,而他的手也不得閒,立刻用力地扯破她身上的洋裝。
「不要……我求求你……不……」明冰雪不停地掙扎,哭喊著求饒。
「閉嘴!」
一股被撕裂的痛楚令她忍不住大叫出聲。
「啊……痛!不要!文軒,我肚子裡有我們的孩子……」她好怕,怕這樣會傷著了孩子。
聽了這句話,他更像只受了傷的猛獸,狠狠瞪著她。
「記著,你肚子裡的野種不是我的!」
「啊……」
「怎麼樣?是你的濤令你爽些,還是我……」
現在的他理智早被強烈的妒意所吞噬,唯有傷害她,才能撫平那股快令他窒息的怒氣。
明冰雪淚如雨下,面對他無情的對待、刻薄的辱罵,只能無助的搖頭,再搖頭……
莊文軒漠視她的淚眼,撐開她雪白的大腿,再度刺入。
「呃……」
這次他加快速度在她體內抽動,射出,然後抽離。
「十五分鐘後,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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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
夏天的富良野,「薰」香四逸,放眼望去是一大片花海。
深紫、淺紫、淡紫……交織成一幅令人著迷的畫面。
每天黃昏時都會看見一名擁有一頭烏黑長髮、面容溫柔清秀的女子,漫步這片花海中,而她最引人注意的地方是挺著一個圓滾滾的大肚子。
「冰雪,又和寶寶們出來散步啦。」聲音的主人是一名滿頭白髮,面容和藹可親的老婦人。
「是啊,早田奶奶,你也帶著小黑來散步啊。」
小黑是早田奶奶的寵物,一隻全身長滿黑毛的可愛小狗。
「嗯,不過是時候該回去了,對了,你的預產期在何時?」早田奶奶關心地問道。
「還有一個多月。」明冰雪答道。
「那你要小心點,到時候若有需要幫忙,只管開口,知道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
「別客氣,那我先走了。」
望著早田奶奶的背影,明冰雪心裡很感動。
她與早田奶奶是相識於她跟程濤來日本拍婚紗照的時候,好客的早田奶奶邀請他們到她家小住了幾天。
這次她來到這裡,早田奶奶一家也十分照顧她,不但將他們空置的小木屋租給她住,而且還是她堅持他們才肯象徵性的收一點租金,並且體貼地從不過問她為何會一個人到這裡來,以及她日漸隆起的肚子。
深吸一口氣,明冰雪慢慢的走向那一大片的薰衣草花田。
來到這裡已半年了,這裡的人口十分簡單、民風淳樸,是最適合療傷的地方,而她的傷則是——情傷。
當初不顧家人的勸阻,她堅決要離開台灣,她還記得母親知道她的決定後,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希望用眼淚攻勢把她留下。
「我們沒有反對你把寶寶生下來,要逼你去墮胎,留在家中安胎不好嗎?至少許多孕婦要注意的地方,媽也可提點你。還有,去到那麼遠,萬一有什麼事,沒人在身邊,那怎麼辦?」
母親一連串的關心與抱怨,明冰雪都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態度。
只因她不想再留在台灣,那塊她的出生地,同樣也是她的傷心地,她知道唯有遠離它,她才不會崩潰。
她不明白自己的情路為何會這麼崎嶇難行。
但……
她輕輕的撫著肚子,溫柔一笑。
現在她有「他們」已經足夠,其他的不會再多想。
「冰雪、冰雪。」
男子的呼喚打斷了明冰雪的思緒。
她抬頭望了望,迎面跑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程濤。
「咦!那麼巧,你來旅行嗎?」明冰雪相當驚喜。
「真的是你,幸好!」
「喔?聽你的語氣,我們今天不像是巧遇啊!」
「當……然,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我們坐下來談吧,我看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明冰雪好笑地望著他氣喘如牛的模樣。
「嗯!」
才剛坐下,程濤便抓著她的雙手,激動地道:「對不起!」
「朋友一見面就說對不起,印象中你沒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啊。」明冰雪有點啼笑皆非,覺得他今天怪怪的。
「有,你的不快樂,全是我害的。」仰望天際,他深吸一口氣,須臾才開口道:「記不記得我們重遇的那一天?」
明冰雪點點頭。
他繼續道:「其實那晚之後,我便到了英國,是公司派我到那邊的分公司。我還記得那晚,你問我孩子的事,其實我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因為我與梅婷在當時已經分開了。」
明冰雪愣了愣,問道:「為什麼?」
「因為她騙我,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明冰雪聽了,又是一愣。
「你肯定?」
「肯定。」程濤用堅定且帶著忿忿不平的口吻說:「而且她根本是不安於室的女人。」
原來,陳梅婷當初只是想找程濤做「現成老爸」,因為她被一個富家子弟甩後,卻發現自己懷了身孕。
原以為可以母憑子貴,但那富家子卻理也不理她,正當她徬徨之際,在同學會上遇見她高中時的戀人程濤。
於是便心生一計,在當晚灌醉他,與他發生關係。
之後,她開始纏他,而他也受不了誘惑,但在跟明冰雪結婚前他已跟她說清楚,沒料到的是陳梅婷竟在他結婚當晚,投下一顆「原子彈」,做為他的結婚禮物。
之後他為了責任,與她同居。
有一次,她趁程濤到英國出差時,與其他男人鬼混,卻被提早回來的他撞見,憤怒至極的他轉身就走,開著車在公路上狂飆,卻發生交通意外,足足躺在病床上一個多月。
「不怕你笑,自從那次意外後,醫生宣佈我以後不能再生育。」
突如其來的真相令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程濤幽幽地道:「多好笑,我竟然為了這種女人,破壞了自己原本可以很美滿的婚姻,或許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
他無力的對天一笑。
「所以,你便與她分手了。」
眼前的男人雖曾經傷過她,但明冰雪仍然為他感到難過,紅了眼眶。
程濤見她如此,忙加安慰道:「放心,我沒事的,也不需要你的同情。當我從伯母口中得知道,你與他的誤會完全是因我而起時——」
「你便感到內疚,覺得有需要對這件事負責。別傻了!就算現在真相大白,那又如何?當初,他若是信任我,便不會發生今天這件事。」她長歎一口氣。「若我要替自己辯解,孩子生下來時,大可驗DNA,但我不想因為小孩才讓大人們走在一起,你說我自私或什麼都可以,總之,我決定獨力撫養寶寶,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牽連。」
「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程濤聽了她的話後,衷心地道。
「謝謝。」
兩人相視一笑,同望向佈滿晚霞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