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好像有人拿著濕毛巾摀住他的口鼻……
天好黑……
「唰」的一陣猛掀,強力的燈光直接射進他半睜的眼簾,他伸手到眼前去擋,纔發現自己的指掌變成了非人的鼠肢,透過爪子問的縫隙看去,沈寧熙正在擰乾毛巾——一條大小只有兩公分的小毛巾,再輕輕覆在他的額上。
「寧熙……」
沈寧熙在水盆裡扭洗另一條大毛巾,黑澔整個晚上都在表演人鼠大戰,三分鐘變人、五分鐘變鼠,毫無時間規律可循,有時前一秒她纔在他額上擱了一條毛巾降熱,下一秒就見恢復成員的他被掩蓋在濕毛巾底下,再晚一分鐘搶救,他就要窒息而死,她一晚沒合眼,光替他換毛巾就夠她費神了。
「還有力量變回人嗎?我煮了一些東西要給你吃,是熱呼呼的泡麵,你想吃嗎?」屋子裡瀰漫的,也正是泡麵的香氣。
「要。」他好餓好餓,現在就算叫他啃鼠糧,他都願意。
黑澔變回人形,整個人像塊破抹布般軟軟綿綿,沈寧熙讓他汗濕的頭枕在她肩窩,空出的雙手一邊替他將枕頭直立起來。
「你這種月底下適的症狀要維持幾天?」
「你怎麼知道我月底……」他的聲音悶在她頸間,嗅得她身上的麵包香味,他忍不住笑了,如果現在咬上一口,說下定會被她按在床上猛打一頓,他現在就算有本事變成小老鼠,也沒本事竄跑,還是別以身試法。
「聽人說的。」她讓他的背靠回枕上。「這種症狀沒辦法治療嗎?」
「這不是病,只是人鼠在打架。」他扯著淺笑,吃力地舉起手,指著自己的胸口。
同時存在他體內的兩種基因本就不該彙集,卻因人類的研究心理及彷效造物王的野望而硬生生重組,基因相斥是預料中的事,他的身體會自動接收兩方基因的排斥,再加以消抹,讓兩方趨於平衡,而當中的過渡時期就像現在。
「很不舒服嗎?」她非常努力地維持自己問話語調的平淡,生伯要是不這樣,她恐怕會邊抖著聲音邊懮心仲忡地問他。
他想了想,「還好,只是覺得身體不像自己的。」不過現在有逐漸恢復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從小到大下知經歷過幾回。
沈寧熙端來一碗泡麵,本打算直接塞到他手上讓他自己慢慢吃,但一看到他癱軟的模樣,她……於心不忍。
逕自拿過筷子湯匙,動作生疏地捲圈麵條,吹到半涼纔送進他嘴裡。
「寧熙,你怎麼都不說話?」剛剛雖然也沒說幾句話,但好歹會關心地詢問,不像現在只是默默進行著餵食動作。
「你不是還在跟我吵架冷戰嗎?」短短回答,她可沒忘記兩人那天的下歡而散。
「我哪有?」他很驚訝她這麼說。
「沒有?」這聲問句很輕蔑,「那是誰氣嘟嘟的跑到五樓不理人?喔,我看錯了?」
黑澔這纔明白她意下所指,原來是那天他飛也似的逃避,讓她以為他在要脾氣。
「我不是氣嘟嘟的不理人,只是覺得沒有臉見你……」黑澔低聲歎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當虎當豹也不要當老鼠,至少不會在變身後還慘遭人人喊打及討厭。」雖說虎呀豹的會讓人心生害怕,但是害怕總好過厭惡吧。
「這跟有沒有臉見我有什麼關係?」她有嫌棄過他嗎?有拿掃把將他掃地出門嗎?有指著他尖叫亂跳嗎?沒有沒有沒有,這三個「沒有」,她可以答得理直氣壯。
「可是你說沈媽媽討厭老鼠……她會討厭我,而我還信誓旦旦地說我會對你負責,還說我很喜歡你,沈媽媽也高高興興說要煮一桌好菜請我吃,叫我到家裡去給她監定,她要是知道我是半人半鼠,一定不會准許我踏人家門半步……」說不定還不准他再接近沈寧熙。「一想到一個和你長得好相像的人對我說『討厭』,我就更覺得自己惹人嫌,還是死了好……」黑澔頓了一下,「說到死,我記得我從五樓跳下來了……」為什麼一睜眼醒來是在沈寧熙的屋子裡?
「我接住你了。」明白黑澔臉上寫滿的疑問,沈寧熙簡短替他解惑。
「你……救了我?」
「你跳下來的那一瞬間,我接住你了。」沈寧熙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句話時,嘴角浮現了多美麗的淡淡笑靨,她不知道自己因為能及時接住他而笑得如此驕傲與放心。
「怎麼這麼巧?」雖然在他跳下樓時還不忘在心底暗暗和沈寧熙道別,把她烙在腦海裡再三回憶、再三思量,是因為這樣的心有靈犀讓她出現救了他嗎?「難道你聽到我的遺言?」
「什麼遺言?」她又捲了好幾圈麵條擱在湯匙上。
黑澔倏地無言,只是笑著搖了搖頭,是沒打算說了。
他,在月下,求有人救贖他,無論是誰都好。
救他,不單是指身體上,更求的是心裡。那時他喃喃自語,身體這輩子就是這模樣了,他認了,下怨天也不尤人,只是心裡還有遺憾。逃出了研究昕,本想恢復「人」的生活,現在想想,是他將一切想得太簡單,忽略了他在本質上根本已失去成為人的條件,不單單是體質的異常,更包括了數十年與世隔絕的一白老鼠」生涯,這兩者像是一條大鴻溝,讓他看清了現實。
他想,如果死了,能在下輩子換來一具全新的軀體,是完完全全的人也好,完完全全的老鼠也罷,怎樣都好過現在一半一半。
到那時,再能遇見沈寧熙,他就不會替她添太多麻煩,也可以下用擔心她是否會討厭人不像人、鼠不像鼠的他吧。
他在求人救他,救救他——
「我是突然聽到窗外好像有個女人在嘀咕,本來只當是風聲,後來又看到陽台外飄過某樣白色物體,所以我纔出去看看,沒想到就看見你雙手合十往樓下跳……」
想到那一幕,她仍心有餘悸,握著筷子的手一僵,停下所有舉動,只是直勾勾看著他,看得黑澔一頭霧水,也看得黑澔反射性低下頭,像個做錯了事而認錯的孩子。
他沒忽略沈寧熙進發出來的壓迫黑潮,彷彿他沒先反省認錯,她就準備用週身旋轉的黑洞將他吸入。
「對不起……」他急忙道歉。
沈寧熙雙眉動了動,頗下以為然。「你幹嘛跟我說對不起?以老鼠姿態摔到一樓後,真正覺得麻煩的人是一大清早辛苦掃街的清道夫,還得料理摔成員泥的屍體。」哼。
「因為你看起來很不高興。」黑澔伸手取過床頭櫃上的小鏡子,放在她面前,讓她自己眼見為憑。
鏡裡,反射著一張女性的臉孔,若要沈寧熙來描述,她絕對不會只用「不高興」這麼好聽的字眼,那是憤怒的神情,一種交雜了擔懮的憤怒神情。
鏡裡人的五宮太眼熟,幾乎是沈寧熙每天都要見上數回的臉孔,就是因為如此眼熟,所以她無法欺騙自己說那個人不是她。
她咬唇,鏡子誠實反應出來,做出同樣的動作。
黑澔以手背試探地觸碰她的臉頰,以為用手背擦擦就可以擦去她的不快樂。
白癡都知道,就算擦破她的臉皮,也難以左右她的內心喜怒——
可是,為什麼鏡子裡瞋怒的容顏竟然緩緩被安撫,隨著他的指節移動,緊繃的線條逐漸放鬆,歸於平時慣有的淡然,甚至添了些笑意。
黑澔因為她臉部表情鬆懈而漾笑,手背不停止反而更勤勞地在她膚上流連,猶如異性相吸的磁鐵,拉也拉下開距離,沈寧熙想避開臉頰上他像高溫熨斗般來回撫動的手,但有只無形的大掌正豐牢箝制著她的後腦勺,強逼她只能看著他、感覺著他,動也下能動。
如果說第一次看他跳海是因為震驚及錯愕,那麼第二次看他跳樓的憤怒,又有何種解釋?連沈寧熙自己都無法分辨。
「跳樓的死法很難看……」她這句話聽得出來是硬擠,為的是打破兩人間流轉的曖昧氛圍。
「她也是這麼說噢。」
「她?」
黑滁指指樓上。「五樓的小姐。她說她跳樓跳斷了脖子,現在一直接不上去,腦袋只能掛在脖子邊晃呀晃,所以她一直阻止我用相同死法,但是那似乎是我當時唯一可以選擇的尋短方式。」也是這樣,他纔會想一跳了事。
沈寧熙現在也相信這棟公寓真的有那種東西存在,那個混在風聲裡不斷說話的聲音,原來是五樓小姐……
她都快要忘了五樓小姐生前的模樣,但卻對她印象更好,因為若不是她的提醒,她絕對來不及救下黑澔,或許明天上五樓去替她燒炷香好了。
「跳樓是很不負責任的做法,你想想,萬一樓下正好有個人走過去,活生生被你壓死,他不是很無辜嗎?」笑什麼笑,真的有這樣的新聞呀!「好,如果你很認真等到樓下都不可能有人出現纔跳,你知不知道跳到樓下後,腦漿和鮮血會噴濺幾公尺遠?路邊的車子和一樓店面無一倖免,別人得花多少時間清掃環境?」那些肉塊呀、腦漿呀全散在路面,有礙觀瞻。
跳樓壞處一籮筐,十根指頭數不完!
「寧熙,我知道了,我不敢了……」不要邊說教邊用筷子湯匙戳糊他的泡麵,這樣看起來好嗯心,會影響食慾的。「我以後會挑一個乾乾淨淨又不妨礙別人的方法死,像是被貓吃掉這類的……」又可以餵飽別人,又可以不用煩惱屍骨安葬問題,想來想去簡直是無懈可擊的完美死法。
黑澔笑著說,沈寧熙卻沒感染到半分喜悅,微抿的唇讓她此時表情變得嚴肅,她抬起眼眸凝顱他。
「你完全沒有想活下去的念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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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熙問了一個連她自己也很驚訝的問題。
當時她的語氣、當時她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一個三不五時就想結束自己生命的女人,竟敢用詢問的口吻問他「你完全沒有想活下去的念頭嗎?」,這等同於問一個男人「你能不能懷胎十月,生個寶寶來玩玩?」一樣荒謬。她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又怎麼要求黑澔給她一個答案?
「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他是這麼回答她的,臉上仍掛著笑,即使討論死活這種大事時,他還是那副在閒談吃飽沒般的閒逸態度。
「會有人想起我嗎?會有人懷念我嗎?會有人需要我嗎?會有人……認為我還是活下來比較好嗎?」換他如此問她。
他在等她給子肯定的答案,或是只要點個腦袋也行,但她只是沉默地垂著睫。
會有嗎?
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嗎?
如果有,也請讓那個人出現在她的生命裡,讓她知道自己也會有人想起、也會有人懷念、也會有人需要……也會有人認為她活下來比較好。
「活下來,需要什麼理由?」沈寧熙低低問他,也問自己。
活下來,要什麼理由?
每一個與她擦肩而過的人,來來往往、熙熙攘攘,他們又是抱著什麼樣的理由活下來的?
「活下來,是為了遇見更多的人,那群人中,會有需要你的人,也有你需要的人。為了不餓死,所以肚子餓了就吃:為了不冷死,天氣冷了就添衣;為了遇見所有的人,一直到你的生命價值發揮到極限為止,當然要活下去。」
沈寧熙緩緩抬頭,說話的人是站在櫃檯前的女顧客,厚片大鏡框下的單眼皮略微浮腫,像是好幾夜沒睡的疲憊樣,幾乎要瞇成一條直線,穿著連身長睡衣的她披散一頭半長下短的及肩頭發,嘴裡啃著三十公分的大蒜麵包,手裡拿著逕自從冰箱摸來的巧克力調味乳喝,兩項食物尚未結帳,她卻已經吃得不亦樂乎,兩邊腋下還各自夾了四塊雜糧餐包及一大包吐司。
從她剛踏進麵包店就聽到沈寧熙在收銀台後失神地自言自語,像在思索什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般的天大難題,仔細一聽纔知道不過是芝麻綠豆大的生存疑惑,讓她暗笑了好一會兒,到後來忍不住就出聲打斷沈寧熙的思忖。
「如果一直遇下到呢?」那麼長長的人生不是虛度了?
「瞎貓都能碰上死耗子,哪有可能讓你遇不到?」單眼皮女生一笑,雙眼瞇到完全看不見黑白眼球,只剩兩條彎彎黑睫點綴在白皙的小臉上,多了幾分漫畫Q版的俏皮。「你別以為我說的僅限於男女情愛噢,需要和被需要可不只是狹義的愛情,還包括親情、友情等等。」
頓了下,又大吸一口巧克力牛奶,她臉上表情更滿足了,將腋下的麵包全放在櫃檯上,她又轉往麵包架上挑了三條大蒜麵包、草莓卷,再走回櫃檯,繼續啃她手裡那條拆封的大蒜麵包。
「可能你會認為自己完全下需要任何人,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可是你不要忘了,或許有人很需要你,萬一你做了什麼傻事,那些人下是會很難過嗎?無視於那些人的傷心難過而尋短的人,最是自私。結帳。」
沈寧熙將價錢一項項打入收款機,也將麵包一個個放入大紙袋。「我怎麼知道什麼人是需要我的?」
她向來很不喜歡和顧客閒聊,一方面是怕被老闆看到,以為她在上工時間摸魚:一方面是她討厭找話題、討厭探人隱私、也討厭被探隱私,更討厭沒有內容的閒磕牙。但是單眼皮女生此時說的話正中她下懷,也許……聽聽別人的看法也是好的。
「傻孩子,這種事又不是你說了算,需要和被需要是雙方的認定。」單眼皮女生看起來年紀很小,卻用著老成的語調在和沈寧熙說話,連「傻孩子」這種大人專用語也脫口而出。
看見沈寧熙似乎對那三個字有意見,單眼皮女生只是拍拍她的手背,「別懷疑,我年齡一定比你大五、六歲以上,說不定七、八歲也有可能哩。」
她只是生了一張娃娃臉在騙人,連她現在在「窮追猛打」的酷man還比她小一歲呢,但拜父母所賜,她看起來比他年輕太多了,哈哈。
回歸正題:「拿我現在的情況來說啦,表面上看起來像是我無恥地索求著他的需要,可是實際上,是他在需要著我。」說到這裡,她很驕傲。
雖然單眼皮女生拿自己的情況舉例,但她卻忽略了沈寧熙對於她的情事一無所知,哪知道她的例子裡有哪些情況可以借她參考研究的?
即使她說得滔滔不絕,聽在沈寧熙耳裡卻全變成了一堆問號。
需要與被需要……嗎?
如果她和黑澔都能找到「需要」和「被需要」的人,他們……就可以活下去,簡單來說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這樣。」
單眼皮女生最後只留下這句結論給她,然後帶著一大袋麵包瀟灑離去,她走後,沈寧熙纔想起了單眼皮女生嘴裡銜著的那條大蒜麵包沒結到帳……
算了,一條麵包換來一席話,好像也不吃虧。
沈寧熙將一迭餐盤收回門口旁的架子上,動作頓了頓,腦子一直覺得有不對勁之處。
「我剛剛……那句話有說出來嗎?」
那句「如果她和黑澔都能找到『需要』和『被需要』的人,他們……就可以活下去,是這樣嗎?」,她記得自己只放在心裡暗想,為什麼單眼皮女生會回給她一句詭異的結論?
沒錯,就是這樣。
好奇怪,難道她會讀人心思嗎?還是那只是一句毫無意義的退場結尾,就像電視劇裡的壞人退場都會來上一句「你給我記得」之類的對白?
「寧熙姊,跟你借枝奇異筆和紙,有沒有?」
年輕學徒的人影未出現,聲音卻遠遠傳來。沈寧熙此時全身突起的雞皮疙瘩完全擠掉了她對於單眼皮女生的疑惑,她快手將所有餐盤放好,旋身正巧迎上從廚房走出來的年輕學徒。
「我比較希望你叫我沈小姐。」撫下平膚上的小疙瘩,沈寧熙提出建議。
「沈姊,我要借奇異筆和紙。」年輕學徒從善如流,只下過逕自去掉了一個字。
又是一個和黑澔同類型的番人,多說也只浪費口水,至少「沈姊」聽來下會太反胃。
「我拿給你。」她也不問他借紙筆的用意,從收銀台桌下的大抽屜拿出他要的東西,反倒是年輕學徒自己打開話匣子。
「你知道我要借紙筆做什麼嗎?老闆說要再征新學徒來凌虐。」最後那句話說得很小聲。「所以他叫我寫徵人啟事。」他咧著白牙笑道,將紙攤在桌上,咬開奇異筆蓋。
徵人啟事?沈寧熙望著他在紙上大大寫下這四字,緊接著滑出「熱忱,不怕吃苦,肯學習,尋找未來美景及希望者優先錄用」的徵人條件。
「事實上,唯一條件是薪水低。」年輕學徒和沈寧熙都認同這項,不過事實歸事實,不能寫還是不能寫,有時候太誠實不是好事呢。
「未來美景及希望……」
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有什麼未來美景和希望可言?即使累得像條狗、操得像隻牛,領的薪水同樣只有薄薄一小袋,雙手一放開還會被風給吹飛。
不過,這是對於會心生比較的人而言,這份工作差勁透頂,但對於像黑澔那種不知人間險惡的蠢真老鼠來說,他無從拿什麼生活經驗或工作經歷來挑剔麵包店的辛苦,當然也可以任勞任怨地做下去,然後、也許、可能,他會找到他自己的未來美景及希望……
並且遇到需要他,或是他需要的人,決定為了那個人活下去。
她要替他拿下這份工作!
沈寧熙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念頭,跳脫她的一切思緒。
「寫好啦,我去貼。」年輕學徒自膠台上截下四段膠帶。
「,等一等,我替你貼,你……回廚房去忙吧。」沈寧熙準備獻出生平頭一次的「走後門」,要利用特權將黑澔弄進麵包店。
「沈姊,那就麻煩你了。」自從沈寧熙替他背了黑鍋後,年輕學徒對她大大改觀,知道她雖然平時下多話,但實際上內心卻溫柔似水,連待他這種不太熱稔的同事都可以兩肋插刀,挺身相助,沈寧熙這個朋友他是交定了。
沈寧熙微笑揮手地恭送年輕學徒退場,待他進到廚房後,沈寧熙立即動手將徵人啟事揉成紙團,拋進腳邊的垃圾筒內。
拿起電話,按鍵。
「黑澔,現在立刻到麵包店來找我。」沈寧熙想了想,掛電話之前補充道:「別忘了用人形過來,還有,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