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個父親……唉。
「從今天起,你姓嚴,至於名字嘛……我再想想。」可憐的女孩,連個名字都沒有啊……男人蹲下身來,用略帶著中年的低沉渾厚的嗓音,溫柔微笑著詢問小女孩,「跟叔叔姓嚴,好嗎?」
小女孩搖搖頭,高仰著泛滿淚水的眼眶,視線只落在為了救她而血流滿面的大哥哥。一雙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褲管,嗚咽著愧疚、悲泣的聲音。
他卻無動於衷。連一聲安慰的話都沒有,也不曾撥開那雙小手。他一百八十多公從的身高只是筆直地立在那兒,他更不曾為額上的傷皺一下眉頭,彷彿他一點都不覺得痛似的。
直到小女孩對他的老闆沒有任何回應,他才終於低F頭,嚴肅的盯著小女孩。「有人問話,你要回答。」
她抽抽噎噎地,帶著小心而膽怯的眼神緩緩瞥了一眼,卻依然沒有出聲,但那眼神裡,似乎寫滿了不願意。
嚴震天起身,一臉笑容地低望著她,若有所思了會兒,忽然說道:「阿明,你一個人住是吧?」
「是。」
他記得,眼前這個惜言如金的男孩,也有十九歲了,卻聽說拿女孩子很沒轍哩。
「那,以後這個女孩就跟你一起住吧。」沒有問少年的意願,他笑著下了決定。
「……是。」少年終於微微扯起了眉頭,但儘管不願意,他也沒有說出來。
小女孩屏息,她彷彿看著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似的,張大著喜悅的目光直望著大哥哥。
「對了、對了……你就叫紫……紫姬,好嗎?」嚴震天笑望著小女孩眼裡的光輝,瞥了一眼那個困擾的男孩,他眼裡帶著一抹促狹的光芒說道。
小女孩匆忙點頭了。卻不是為了一個名字,她叫什麼都無所謂,她不停點頭,只是因為她很願意和大哥哥住在一起,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似的,緊緊咬著下唇,藉著絲絲的疼痛來告訴自己,她不是作夢。
這年,她八歲,她有了名字,叫紫姬,從現在起,她即將和大哥哥住在一起,他叫黑霄明,已經十九歲了。
從八歲起,一年一年,數著年齡,心裡焦急,她天天祈禱自己能快快長大。
快快長大……
後來她知道,收養她的那個叔叔,是霄明的老闆,每當有人問起,她姓什麼,叫什麼時,她就說:「我叫紫姬,我現在沒有姓,我以後要姓黑。」
「哎,又來了,你明明就姓嚴的嘛。」在她身邊的同學總是這說。
她就會說:「我不是嚴家的人,我是以後要為嚴家工作的人。」
當然,誰也不知道這和她是不是姓嚴有什麼關係,從來沒有人聽得懂這番話背後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