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梳整的長髮,微亂地散落在兩頰,讓她少了平日難以親近的冷漠氣息。
尹菲晴站在穿衣鏡前,套上剪裁合身的絲質套裝,目光下意識地落在胸口上方的位置……
兩個禮拜前,那裡,曾烙印著一枚清晰的吻痕。
扣著扣子的手,不由自主地移到自己的胸口上,輕輕地撫觸。雖然那裡已經什麼都不存在了,但尹菲晴始終記得那夜,男子溫熱的肌膚和輕柔撫遍她身軀的大手。
那天,她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家,身體的酸疼,讓一直保持全勤的她不得不向公司請了半天假。
那夜,男子的親密擁抱、溫柔愛撫、令人安心的懷抱,幾乎讓她忘了男子進入時的疼痛。即使在疼痛中,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溫柔,他是那麼緩慢,深怕傷害到她。
那吻痕,也是他留下的溫柔。
這些都是該忘記的,交易已經結束了,他和她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甩了甩頭,尹菲晴迅速將扣子扣上,利落地將及腰的長髮梳整,綁上水藍色的緞帶,套上大衣,步出大廈。
關上大廈電子門的瞬間,尹菲晴的臉上只剩下慣有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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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來的陰雨終於停了,太陽公公也終於出來透透氣,為寒冬的早晨注入了一絲絲暖意。
「喂,阿擎,等等來三對三斗牛。」幾個看見天空終於出現太陽的大男孩,興高采烈地對著季佑擎說道。
「不要,我想睡覺。」季佑擎有氣無力地回應著。
「打工有那麼累嗎?」身為他好友的應以翔關心地問道。
「還好啦。」季佑擎敷衍地回答。
其實騎士的打工,從那晚之後他就沒再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懶得再帶著虛假的笑容去討好其它客人,也提不起勁,整天光忙著胡思亂想,真快累死他的腦細胞了。
「看你最近都是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發生什麼事了?」應以翔與季佑擎從國中開始就是非常要好的死黨,到了大學又是同班兼室友,這段「孽緣」就一直維持到現在。
「沒事。」季佑擎不打算讓這個死黨知道他心煩的事,因為他瞭解這個傢伙,要是被這混蛋知道了,肯定會拿來大做文章。
「真的沒事?」這副死樣子還說沒事?「你該不會衝到『髒東西』了吧?」
「去你的!什麼髒不髒的,沒事就是沒事啦!」季佑擎有點不耐煩地回道。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晚上一起到小宇家喝一杯,放鬆一下吧?」應以翔也不打算追問下去,只是笑笑地問道。
「不了,我還要寫魏老頭的研究計畫。」季佑擎不打算響應死黨的好意。
有些恍惚的季佑擎打算蹺掉下午的課,反正他現在這種三魂七魄到處「飄蕩」的狀態也沒辦法上課,坐在課堂上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也礙了教授的眼,還不如早早回到自己的小窩,好好地睡上一覺才是真的。
那天,當他醒來時,身邊的人早已失去了蹤影。冰冷的床面告訴他,尹菲晴幾個小時前就離開了。
其實本來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他們的關係只是服務者和被服務者,契約的時間一到,本該拍拍屁股走人。但沒由來的,他就是覺得——悶。
手中彷彿還有她細緻肌膚的餘溫,抬頭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覺得自己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搞什麼?他不該是這種反應的,斷得一乾二淨本來就是契約內容之一。
「季佑擎,你幹嘛像個娘娘腔一樣對人家依依不捨!」季佑擎躺在床上自我厭惡地說道。
昨夜,他溫柔輕緩地吻著她,竭盡所能地呵護著她,希望她能藉由他的撫觸感到愉悅,一切溫柔的舉動只為她的不知人事。那大概是他第一次這麼溫柔地「服侍」情人吧……
情、情人?
思緒拉回現實,季佑擎像被惡夢驚醒般,坐在機車上呆呆地望著儀表板。
「我一定是餓昏頭了。」看手錶指著十二點四十三分,季佑擎呵呵傻笑兩聲,為那忽然衝進他腦袋的兩個字,找了一個最完美的借口。
他本來打算回家吃個泡麵就好,但想起前幾天應以翔那混蛋帶了一群美其名是討論功課,其實是來搜括他房間食物的「蝗蟲」,只好騎著重型機車晃到餐飲街。
走進一家常光顧的簡餐店裡。「我要外帶咖哩飯和一杯義式咖啡。」季佑擎看著點菜單說道。
「請問義式咖啡要大杯還是小——」服務生的話還沒說完,季佑擎突然無預警地走到櫃檯旁的書櫃。他順著書櫃看過去,臉上驚愕的反應,讓服務生也跟著他的目光看去,但並沒有看到任何異常,服務生不由得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
「請問……」服務生打算再次詢問。
「麻煩你把外帶改成內用。還有,咖啡要大杯的。」說完,季佑擎就直直地往角落走去。
不會錯的!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但他絕不會認錯。他看見的人,就是兩個星期前,和他共度一夜的女人。
今天的她和那晚打扮有點不同,白色的高領毛衣,穿著黑色絲襪的修長雙腿上頭是件咖啡色的短裙,那晚他撫過的柔細黑髮,如今用水藍色的絲帶隨意綁著,幾綹不聽話的髮絲落在她細緻的雙頰旁,讓她看起來像個誤入凡塵的精靈。
唯一不變的,是她那股冷列的神秘氣質。
「請問……這裡有人坐嗎?」
現在是下午一點,早已過了吃飯時間,店裡的客人大多已回到忙碌的工作崗位上繼續奮鬥,因此空的座位多的是,怎麼還會有人跑來跟她搶位子?
尹菲晴不解地抬起頭來,想看看是那個無聊的傢伙打擾她安靜的午休時間。
「不是還有其它的座——」抬起頭的一瞬間,心情的震盪,打斷了她原本想說的話。
是他……是那夜,溫柔地擁抱了她的男子。
那個她以為根本不會再見面的男子。
怎、怎麼會?怎麼會在這裡碰到他?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
「嗨,又見面啦!」看尹菲晴的反應,季佑擎知道對方也還記得自己,馬上露出可愛的笑容,過去兩個禮拜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有事嗎?」尹菲晴冷淡地說道。
她現在是緊張的,但她不打算讓眼前這個小鬼看出來。
呃……這大姐的個性還是沒變,說話還是這麼酷,快凍死他了。「那個……」季佑擎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思索著該聊些什麼。
「咳!那個晚上之後……你、你的身體還好吧?」奇怪,他幹嘛要害羞?
「不關你的事。」他、他想幹什麼?怎麼一開口就問她這麼親密的問題。
尹菲晴的小臉老實地紅了起來,因為她想起了那晚的纏綿。
「怎麼不關我的事?那晚是我把你……」把你壓倒,所以關心一下你的身體也是理所當然的嘛!不過這些令人臉紅的話,季佑擎還沒講完就被尹菲晴給打斷了。
「你、你閉嘴!」尹菲晴覺得自己的臉現在一定比她盤子裡的西紅柿醬還紅。
可惡!這個臭小鬼到底想幹嘛?該不會是專門來看她臉紅的吧?
尹菲晴漂亮的大眼死命地瞪著季佑擎那張該死的笑臉。
要是眼神可以化作利刃,季佑擎早就被砍成一攤肉泥了。
看她拚命想保持冷淡的面孔,臉頰卻又愈來愈紅,尹菲晴的表情變化讓季佑擎覺得好玩極了。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可愛。
害羞的表情,加上氣鼓鼓的粉嫩雙頰,讓尹菲晴的臉上不再維持一貫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現在這副模樣不是挺好的!季佑擎心想,不過他可沒那個膽子說出來。
「先生,您點的咖哩飯和義式咖啡,請慢用。」服務生訓練有素地送上餐點後,帶著微笑轉身離開。
趁著服務生送餐的空檔,尹菲晴偷偷地做了幾次深呼吸。
服務生離開後,她靜靜地說道:「你還有事嗎?」
冷靜是她的特質,壓抑情緒是她的專長,從她懂事以來,就一直是這樣過生活,剛才是忽然見到出乎意料的人,才會一時慌了手腳。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嘖!怎麼又變回冰人了?
看她又恢復冷漠的表情,季佑擎覺得很可惜。
「我說過不關你的事!」尹菲晴開始覺得火大,她幹嘛非得回答他的問題?他又不是她的誰!
尹菲晴不打算跟他多費唇舌,起身打算走人。
「等一下!」季佑擎扣住她的手腕。「你為什麼總是要拒絕別人的好意和關心?」他是發自內心地關心她,難道她看不出來嗎?
「我可沒有拜託你來關心我,小鬼。」尹菲晴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甩開他的手,冷酷地丟下這句話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店裡。
「可惡……」凝視著尹菲晴離去的背影,季佑擎恨恨地坐回位子上。他看著眼前的咖哩飯,拿起湯匙狠狠地攪拌咖哩和白飯,好像裡頭有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瞪著被自己攪得亂噁心的咖哩飯,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什麼嘛,人家好意關心她耶!」他沒有忘記剛剛尹菲晴離去前講的話,特別是最後「小鬼」兩個字。
「根本就把我看扁了嘛……」
季佑擎歎了口氣,打算回小窩好好地睡上一覺,把剛才的事全部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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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副理,關於跟銘元企業合作的細節,我想再確認一下。」尹菲晴的上司——王韋盛將目光移向她。
「尹副理?」見尹菲晴沒有反應,王韋盛提高了音量。
「是、是的,這是銘元企業送來的企畫書。」尹菲晴有些慌張地從一堆報表中找出需要的資料。
老天,她剛剛居然在重要的研發會議上發呆!都是那個臭小鬼害的!
他幹嘛忽然出現在她面前,還問她的身體……
可惡!害她又想起早該遺忘的事了。
「尹副理?尹副理你還好嗎?」
「什、什麼事?」尹菲晴還沒從咒罵季佑擎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會議室中,十幾個人臉上帶著納悶,直盯著她看。
第二次了……這是她第二次因為那個混蛋小鬼分心了。
「尹副理,你身體不舒服嗎?」王韋盛關心地問道。
「沒事、沒事。」她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理」不舒服。
「那麼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為止。各部門的行銷企畫書記得後天交給我。」王韋盛宣佈散會。
大家魚貫走出會議室,尹菲晴也打算回座位處理後續的相關事務。
「等一等,菲晴。」王韋盛叫住她。「你真的沒事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他輕輕抬起尹菲晴有些慘白的臉蛋,擔心地問道。
「可能是剛剛出去吃飯的時候,被冷風吹得頭有點疼……沒事的。」尹菲晴希望這個理由不會太爛,畢竟現在外頭可是大太陽。
「你啊,都這麼大了還不注意自己的身體。」王韋盛用手指輕敲她的額頭,有些懲罰的意味。
王韋盛一直像兄長般地照顧她,從小就是這樣。
他是尹菲晴的遠房親戚,大她三歲,兩人從小就認識,雖然不常見面,但一直都有連繫。
尹菲晴大學畢業後,機緣巧合下和王韋盛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王韋盛知道尹菲晴跟自己在同一個部門,自然也對她特別照顧。
「你可別太逞強啊!從來不請假的你,上次不就因為重感冒請了半天假在家休息。」王韋盛關心地念道。
要是王韋盛知道重感冒只是尹菲晴臨時編出來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床上運動」而肌肉酸痛,他鐵定會當場昏倒。
「不會啦,你別擔心。」尹菲晴對王韋盛微微一笑。
「你笑起來很漂亮,應該要常常笑。」王韋盛邊說邊用手揉亂尹菲晴的頭髮,一會才笑笑地走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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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蓮蓬頭,尹菲晴穿上睡袍,走出水氣氤氳的浴室。她邊擦著頭髮,邊走向電視機旁的答錄機,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按下播放鍵。
最後她還是按下了按鍵。答錄機傳出了聲音——
嗶!「您好,這是裡中×電信,您還有……」。嗶!「您好,這裡是聯×銀行……」。嗶!「您好……」
「唉……本來就不該奢望的,不是嗎?」今天下午遇到了下該遇到的人,讓她以為今天會有奇跡發生。
她無力地在沙發坐下,呆呆地看著只傳出詐騙留言的答錄機。
和家裡已經三、四年沒有連絡了吧?
其實她很清楚,對家人而言,自己是個沒有必要的存在。
父親是軍人,母親是老師,在舊式的思想下,重男輕女的觀念從她懂事以來就一直圈扼著她。
一直到弟弟非語出生之前,她都是活在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眼神中。
「要是她是男孩子就好了……」
「早知道把你拿掉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裡比弟弟差,在學校一張接一張的獎狀,大學時期領不完的獎學金,出了社會也努力地爬到了副理的位置……
但不管她的成績多好,或是贏得多少張獎狀,在那個家,還是沒有人願意正視她的存在。
可是弟弟不一樣,他不需要做任何努力就可以擁有一切;而她做再多的努力,也無法換到父母一句讚美。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她小學時,有回月考結束,她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想拿四張滿分的考卷給父母看,好證明她的能力不輸給弟弟。
同時,弟弟也拿了考卷給父母看。
「哇!非語好棒,考了八十分。」母親不停誇讚著非語。
「媽媽,我、我四科都考了滿分喔!」小菲晴滿懷希望地看著母親,期望她也能給自己一句讚美。
「嗚……為什麼姊姊考了滿分?」非語難過地說著。
「傻孩子,那是你姊姊作弊得來的分數,她才沒有你優秀呢!只有你才是我們最優秀的孩子。」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母親的眼神有多麼不屑。
「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要生下我……」尹菲晴向後倒入沙發中,難過得閉上眼睛。知道父母不愛自己,讓她……好受傷。
其實也不能責怪她的父母,他們也是在那樣老舊傳統的觀念下被教育成人的……他們並不是壞人,只是不愛她。
十幾年來,她已經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善意,更拒絕去愛人……即使她是那麼地渴望被愛。
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愛她,也沒有人需要她……
交往過的男朋友,都是看上她的外表,當一發現她難纏的個性之後,便馬上拍拍屁股走人。
公司的同事,需要的是她的才能;而王韋盛,也只是盡義務照顧她。
沒有人,真正愛她這個人……
要是有人能愛她就好了,是誰都好,只要能把她帶離寂寞封閉的世界……
有沒有人……可以愛她?
腦海中忽然浮現第一次見到五個騎士時的畫面。現在想想,自己第一眼就選中季佑擎,是不是因為他那溫柔的笑容和充滿暖意的眼眸呢?
那個夜晚,自己在那個男子的懷抱中是那麼地被珍惜憐愛著、細心呵護著……那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他親吻自己時是那麼疼愛、珍惜,彷彿怕太過用力她會像玻璃娃娃一樣破碎;和他結合的那一瞬間所感受到的痛楚,也馬上被他輕柔的撫觸取代。他那雙溫柔的眼睛裡,清晰地映著自己的臉孔,彷彿他的眼裡——只有她。
還有他事後替自己擦拭身體,為自己換上乾淨的浴袍……
「你為什麼總是要拒絕別人的好意和關心?」
想起他今天說的話和他盛滿擔心的眼眸,還有那充滿關懷的聲音……他心疼著自己。
「明明……才見過二次面……為什麼我會……」可惡,他的溫柔,讓她……想流淚。
然而,尹菲晴很清楚,這些都只是自己太渴望被愛所產生的錯覺。季佑擎會對她這樣好,是因為她是「客人」,若換作是別人,他也會一樣的溫柔吧?
愈來愈模糊的眼睛,在閉上之前,彷彿又看到那張充滿暖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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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阿擎,以翔說你今天不會來耶。」開門看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林恩宇有些訝異地說道。
「怎麼,不歡迎我啊?」不打算正面回應好友的詢問,季佑擎轉移了話題。
「歡迎,當然歡迎。」說著,林恩宇側身,讓季佑擎走進自家的客廳。
林恩宇帶著季佑擎往眾人聚集的房間走。「喂!你們看誰來了。」
熱烘烘地小房間裡香味四溢,幾個大男孩正圍在一起煮火鍋。
「咦?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寫魏老頭的研究計畫嗎?」應以翔看向今天早上還跟他說沒空的季佑擎。
「寫完就過來了啊。」屁!他半個字都沒動。
「今天的羊肉火鍋很贊喔!來一碗吧?」林恩宇熱心地盛了一碗給季佑擎。
沒有接過碗,季佑擎看了看桌旁的半打啤酒。「我不想吃,給我啤酒。」
已經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的他,的確是餓了,但是他不打算理會飢餓的感覺,現在的他只強烈感覺到滿肚子的鬱悶。
「幹嘛一臉『屎面』啊?你被倒會了啊?」同班好友陳逸廷對著悶悶不樂、拚命灌啤酒的季佑擎問道。
「這麼悶,該不會是被甩了吧?」林恩宇笑嘻嘻地用「你也會有今天」的表情看著季佑擎。
「Shit!你才被甩了咧!誰悶了啊?老子我今天心情超好的。」季佑擎用力拍了一下好友的腦袋,他覺得林恩宇的笑實在有夠礙眼。
「拜託你不要用和你帥臉不搭的粗魯口氣說話啦!說吧,你到底在不爽什麼啊?」應以翔用「快從實招來」的眼神望著死黨。
連「老子」都出來了,還說不問?當他第一天認識他呀!
「奇怪,應以翔你今天幹嘛那麼熱心,平常也沒看你那麼關心我。」季佑擎知道這傢伙擺明了準備看好戲,他才不要跟他講咧。
「你在怨我平常冷落你嗎?小擎乖,我現在就好好聽你說,說吧!」應以翔用「深情款款」的目光凝視著季佑擎說道。
「噗……白癡!」看著應以翔噁心的表情,季佑擎笑了出來。
臉上雖然笑了,不過心裡的鬱悶仍一點點地擴張著。
今天下午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後,他決定要把那座「冰山」的事全部忘掉,好恢復正常的生活。他原以為只要好好地睡上一覺,醒來之後一定什麼都可以忘掉的,結果……
十分鐘、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厚,他已經在床上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了!
搞什麼鬼啦!為什麼他愈想趕快睡著,卻愈是睡不著?失眠這個名詞怎麼可能跟他扯上關係!可以的話,他真想拿把刀切開自己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煩悶地閉上眼睛養神,腦海卻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張漂亮卻冷漠的細緻面孔,耳邊彷彿也響起了那人好聽的聲音……
「小鬼……」
就算他比她小又怎樣,比她小就不能關心她嗎?「小鬼」二個字的口氣居然講得這麼輕蔑,真是氣死他了!
可惡!可惡!可惡!那一句真是狠很地重擊了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人家根本就不想接受你的好意,你幹嘛還一直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季佑擎抱著枕頭,不滿地喃喃自語著。
想起今天在餐廳發生的事情,他就覺得滿肚子委屈。
「可是……」季佑擎發覺自己雖然嘴上抱怨著,但心裡還是很在意她,「你該不會是個被虐狂吧?季佑擎。」
發現自己竟然那麼在乎她的一舉一動,季佑擎覺得自己真是遜斃了!
「明明在床上那麼可愛……」就像只溫馴的可愛小貓,懶懶地窩在他的懷抱裡……季佑擎的思緒又飄回到那一夜……
哇啊!不、不會吧?他、他、他居然有反應了!光是想到她倒在大床上喘氣的模樣,他那裡就像被她白嫩的小手撫摸了一樣,有愈來愈「興奮」的趨勢……
嗚……誰能告訴他,他到底是怎麼了啊?
從浴室走出來的季佑擎,邊走邊鬼叫,「媽呀!冷死了,這種天只有腦袋有問題的人才會洗冷水澡吧?」而他,剛剛就做了腦袋有問題的人才會做的事。
看了看時間,四點二十分,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
「唉,來寫研究計畫吧。」睡不著,又還不到吃飯的時間,想來想去,只剩這件事可以做了。
他快速地將自己的名字打進表格中。
「她名字的最後一個字好像跟自己的『擎』同音……』季佑擎看著自己的名字喃喃自語道。
「她的名字……不知道國字該怎麼寫……」說著還動手將所有注音為「ㄑㄧˊㄥ」的字列出來,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的名字……
那天簽約的時候,他忙著生悶氣,根本沒注意她的名字是哪三個字。
天啊!他在幹嘛?他不是要寫研究計畫嗎?
按下刪除鍵,「唉,我是不是應該去掛精神科了……」季佑擎看著那些國字無奈地說道。
就這樣,一直到他去找林恩宇之前,他的研究計畫半個字也沒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