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東山道也命令著大家。
於是,井籐彥之和方瑋築上了東山道也的車,而拓村澤明則是上了冷若嵐的車。
就在五個人都上了車之後,又有好幾部車衝進停車場,車裡面的人紛紛地開了車窗,拿槍往他們的車開槍。
而兩部車則是快速地閃避槍擊,飛也似地急駛出停車場。
「八成是老爹派來的。」東山道也邊開車邊說。
「有些是我們的人。」方瑋築在一邊淡淡地開著口。
井籐彥之沉默了一下,「沒想到我們會被自己的人給追殺。」
東山道也沒有緩下車子的速度,繼續快速地駕駛,「依情況來看,應該是我們的人要來殺瑋築和冷若嵐,而瑋築那邊的人是要來殺我們三個的。」
「要怎麼辦?」方瑋築問著,她已經開始有了一切的心理準備了。
「殺了他們。」東山道也的神情開始變為陰沉。
這是他們三個人一致的想法。
「只有這樣。」井籐彥之同意的說,隨即看著方瑋築,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不殺他們,我們只有死路一條。」方瑋築回答他。
「好!」東山道也稍緩了一下車速,讓緊跟在後的冷若嵐追上,與自己的車平行而開。
他搖下車窗,對坐在冷若嵐車上的拓村澤明比了幾個手勢,拓村澤明一看便懂意思,也回給他一個手勢。
「羊皮狼在比什麼?」冷若嵐開著車,看了一眼東山道也的幾個手勢,不明白地問著拓村澤明。
「要我們全部殺光他們。」拓村澤明簡單地回答。
冷若嵐一怔,「全殺光?」
拓村澤明看了她一眼,反問:「不全殺光,你是想留下一兩個來殺我們?」
「我可沒這麼說!」冷若嵐白了他一眼。
「到前面的路口右轉。」拓村澤明交代著她。
「我們要去哪?」冷若嵐詢問著。
拓村澤明實在沒心情跟她瞎扯,「不會帶你去賣,也不是去郊遊,總之你聽我的指揮就對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冷若嵐對他回答的口氣可是很不高興的,驕傲個什麼勁?好像他是老大!
「你難道要在這個市區裡鬧事殺人啊?你想被警察抓你就下車去!我還不想去牢裡蹲!」拓村澤明也不高興的說。
「你說話可不可以客氣一點?」冷若嵐轉頭瞪了他一眼,「開車的人是老大,你聽過沒有啊?你再這麼凶,就給我下車!」
「你別這麼對我凶。」拓村澤明對於冷若嵐的大呼小叫是氣定神閒,似乎是有恃無恐,不怕她的感覺,「我們現在是同坐在一條船上,少了我這個同伴,對你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說的也是,何必要在此刻趕走自己的夥伴?只是——就是忍不下這口鳥氣嘛!
「那你也不能這麼凶的對我這個同伴啊!」冷若嵐還是忍不住回嘴,白了他」
眼。
「你對我就不凶了?」拓村澤明反問,他瞇起雙眼瞧著冷若嵐,並翹起了二郎腿,樣子可優閒極了,根本不像是在逃亡的樣子。
「是你先對我凶的!」冷若嵐將罪源全推至他的頭上。
拓村澤明搖搖頭,「作賊的喊捉賊。」
「你才是!」冷若嵐的脾氣又起來了,她轉頭狠狠地瞪了拓村澤明一眼。
拓村澤明眼角餘光瞄到車子快撞上前方的車,坐直身子,伸手轉動冷若嵐手握的方向盤,「小心!」
冷若嵐立即轉頭,驚呼一聲,馬上轉動方向盤及踩了煞車降慢車速,車子在驚險中喚了車道,未造成任何損傷意外。
冷若嵐呆呆地還停滯在剛才的驚險中,傻傻地繼續開著車,幸好剛才發現得早,不然以原來的車速撞上前方的車,此時的她一定重傷倒在車子裡了。
「你你好吧?」轉頭看了一下驚魂未甫而微喘著氣的冷若嵐,拓村澤明關心地詢問她。
冷若嵐吞口口水,微啞著聲回答著,「還好。」
「看你嚇得這樣子。」拓村澤明見她額前冒出了冷汗,便從自己口袋裡掏出手帕,細心地替她擦去汗珠,「連汗都嚇出來了。」
「謝謝。」對於他突然而來的體貼,冷若嵐微微地擠出一個微笑。
「要不要我開車?」拓村澤明好心地再次詢問著。
「不用了。」冷若嵐還是保持她擠出的微笑,「我會小心地開車了。」
拓村澤明點點頭,他也不敢再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了,呵,憑他一個堂堂叱吒黑道上的頭號殺手靈神,要死也要死得壯烈好看嘛!被車撞死?那不是丟臉丟到地獄裡去了!想想,還是乖乖不跟她吵為妙。
車子在安然之下,駛進一處山區內,車子蜿蜒地般爬而上,一路上在前面兩部是東山道也及冷若嵐的車,後面則是緊跟著幾部鬼朝會及龍盤幫的車,而在此時,幾部車內也探出了人頭,開始起了槍戰。
「坐低點。」拓村澤明伸手壓住冷若嵐的頭頂,示意她將身子坐低,隨即眉頭皺起,平時的嘻皮玩鬧完全在他的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肅殺之氣。
冷若嵐對他搖下車窗的舉動,忍不住轉頭看他一眼,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給撼住了。
「你只要小心開車,別去管別的。」拓村澤明頭探出車窗外,手從外套內掏出一把槍,往車後追來的車開了兩槍,冷冷地命令著冷若嵐。
冷若嵐面對他同樣的命令口氣,並沒有任何生氣的反應心情,只是乖乖地應了一聲,集中精神地將目光注視在面前的路況。
而相同的,在另一部車子上的方瑋築和井籐彥之也對車後的那些車有所行動。
「瑋築,小心一點。」井籐彥之在出手時,還不忘叮嚀關心方瑋築的安全。
「我知道。」方瑋築邊開槍邊回應著他。
車子在幾分鐘後開始駛下大坡。
「糟了!」東山道也突然冒出聲音。
「怎麼了?」井籐彥之坐好身,詢問著東山道也。
東山道也將煞車踩到底,老實回答井籐彥之的問題,「煞車不靈了!」
「怎麼會?!」在一邊的方瑋築一驚。
「八成是給人動了手腳。」東山道也邊說邊將排檔排至一檔,以好緩下愈來愈快的車速。
「現在要怎麼辦?」井籐彥之眉頭緊皺,「要不要告訴澤明,我們想辦法跳車過去他們車上?」
東山道也用力轉動方向盤,彎了一個彎道,「目前只有這個方法了。」
「我跟他們說。」說完,井籐彥之接了車上的一鍵接鈕,開了車子的天窗,站起身,將上半身探出車外,對著跟緊在後的冷若嵐車子比了幾個手勢。
「他在比什麼?」冷若嵐叫喚著拓材澤明。
拓村澤明立即轉回身,看著井籐彥之對他做的手勢,他一愣,對井籐彥之的手勢做了個回應。
「到底什麼事?」轉頭看了拓村澤明驚愕表情一眼,冷若嵐緊張的問。
「道也車子的煞車失靈了,他們現在要我們開車和他們並行,他們要跳車過來我們這部。」拓村澤明回答著冷若嵐的問題。
「什麼?!煞車失靈?!怎麼會呢?」冷若嵐吃驚得大叫。
「應該是給人動了手腳,廢話少說,快加速和他們並行。」拓村澤明再次命令著冷若嵐。
冷若嵐不再吭聲,微加速車子,要追上東山道也的車。
拓村澤明似乎能看得出冷若嵐有些害怕再加速了,畢竟現在車速已經到了時速六十哩,要追上東山道也的車至少要時速八十哩,然而現在可是在開山路啊!要追上他們,和他們並行,那就是占開對面車道,如果對方車道有車過來,那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你的膽子還是不夠大。」他淡淡的說。
「什麼?」冷若嵐一愣。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個殺手,有沒有殺過人?」
「我……」冷若嵐本想老實說自己根本就不是個殺手,是個念牛津大學的學生而已,不過——她還是閉口不說的好,畢竟他和她始終是敵對的,不能把她的底都給別人知道了呀!
「把椅背壓低,快點。」拓村澤明急急地對她低喊。
「喔!」冷若嵐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照他的話,將椅背壓至最低。
拓村澤明兩手握住方向盤,一腳已經跨至駕駛座,「你趕快給我爬到後座去!
我來開車。
「這樣換座位?」冷若嵐傻愣愣地看著他,不會吧?!這樣高車速下喚座位,不要命了嗎?!
「快點!廢話少說!」拓村澤明對她吼著。
冷若嵐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動怒的模樣,她實在也被他的吼叫給嚇到了,於是像只乖乖的小貓,不吭一聲地爬至車後座。
拓村澤明快速地跨到駕駛座,加快車速地追上了東山道也的車,他搖下車窗,將車子和東山道也的車子之間的距離拉進得只有幾公分。
「從車窗爬過來比較快。」拓村澤明對東山道也大聲喊著。
「瑋築,你先過去。」井籐彥之對方瑋築說。
「喔!」方瑋築應了一聲,刻不容緩地爬出身子。
「智障兒,你幫忙拉瑋築過來。」拓村澤明對冷若嵐說。
「喔!」冷若嵐應了一聲,伸出雙手小心拉著方瑋築進車。
井籐彥之則是猛對後面的車開槍,以保護方瑋築爬車過去的安全。
「彥之,你先過去,我最後過。」東山道也對井籐彥之說著。
「嗯,那你待會兒過要小心點。」井籐彥之叮嚀著東山道也。
東山道也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也小心一點。」
然而,當井籐彥之探出身子要爬至冷若嵐的車時,東山道也又低叫了聲:「糟了!」
井籐彥之轉頭往前面的路況看去,天!前面有一個九十度的大轉彎!以現在的車速,車子一定沒法轉得了彎。
「我們直接跳車!」東山道也下著決定,隨即伸手慢慢要拉起手煞車。
「澤明,你們自己開車了,我和道也要直接跳車!」井籐彥之對拓村澤明大喊。
「彥之!小心點!」方瑋築緊張地對他喊。
方瑋築話一說完,井籐彥之伸手要開車門。
「糟了!車門卡死了!」他驚叫著。
「什麼?!」東山道也也是一驚。
井籐彥之眼看車子就要衝下山崖,對東山道也大吼著,「別管我!道也,你先跳下車。」
「可是,彥之……」東山道也開始緊張了。
「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好!快跳車!」井籐彥之急急對東山道也大吼命令。
「彥之……」東山道也實在無法放下好友。
「如果我大難不死,我會回去找你們的,快跳車!」
車子在要衝下山崖前時,東山道也真的只好非常無奈地開門跳下車,在路邊快速地滾了幾圈在他穩住身子時,山崖下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彥之?!」他趴在地上,呆呆望著山崖下,大聲地叫吼著。
「彥之?!」方瑋築此時在拓村澤明停好車後,跑至山崖邊,傻傻地呆望著山崖下。
然而,沒有任何的回音,只有升上來的熊熊燃燒的黑姻。
「彥之坐的車門卡死打不開,來不及跳車。」東山道也解釋車子衝下山崖前的情景,他此刻的心是沉重地有如千斤之重。
「彥之——」方瑋築無法相信井籐彥之連車一塊墜下山崖,就這麼輕易地拋去了他的生命,她用盡所有的氣力,嘶吼出來。
而每次回應她的,只有山巒間,迴盪她的嘶吼聲……☆☆☆
「方瑋築家屬。」一名護士手中抱著一名剛出生,還在哇哇大哭的嬰孩走出產房。
「這裡!」冷若嵐立即奔上前去,興奮得看著護士懷中的嬰兒。
「男孩還是女孩?」跟著走來的拓村澤明詢問著護士,他的臉上同樣出現興奮的笑容。
「是個女孩。」護士微笑地回答。
「真的?難怪長得好漂亮喔!」冷若嵐的笑意更深了。
「笑話!難道生男的就會長得很醜啦?」拓村澤明可不滿意冷若嵐的話,生氣的說。
「我有說嗎?」冷若嵐抬頭瞪了他一眼,「男的是長得帥!白癡!」
「你是智障兒!」
「你是娘娘腔!」
又要開始吵了,在一邊的東山道也沒理會準備開罵的兩人,詢問著護士「孩子的母親還好吧?」
「孩子的胎位在母親的體內有些不正,所以生產過程有些困難,母親差點缺氧休克,不過幸好沒事,只是很虛弱而已,待會兒她就會出來回病房了。」護士細心地回答。
「只要母子平安就好了。」
「對了,孩子的父親是哪位?」護士抬頭看看面前高碩的東山道也和拓村澤明,「孩子要去辦理一下出生證明。」
此話一出口,三個人的表情全僵住了,隨即伴之的是沉重的情緒。
「孩子的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東山道也淡淡卻沉重的說。
護士微微一愣,「那……沒關係,你們只要有一位幫忙辦理就可以了。」
「嗯,我去辦好了。」東山道也接口。
「那你去護理站找護士寫一些資料就可以了。」
「謝謝。」
護士微微一笑,便抱著嬰兒快步走向嬰兒房去。
「如果彥之還在的話,他一定很高興瑋築生了個女兒……」拓村澤明望著士離去的背影,口氣帶著濃厚的重歎。
「彥之很希望瑋築生個女孩。」冷若嵐也是歎息說著。
「可是,彥之卻再也看不到了……」拓村澤明的聲音竟有絲哽咽。
東山道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在他此刻的心中、思緒中,卻有著無法令人猜透的心思。
☆☆☆
方瑋築靜靜地站在病房窗前,觀望窗外的景色,一樣如以前般的車水馬龍、一樣如以前的景色街道,但是她的人生、她的生活卻是完全的不一樣了。
八個多月前,那一場事件,奪走了井籐彥之的生命,也奪走她所有的希望,雖然伴隨著鬼神這個名滿黑道殺手的死亡,鬼朝會和龍盤幫就突然暗沉下來,沒有再對對方做出什麼破壞侵擾事件,但是她和井籐彥之的事卻被唐彬知道,當時的唐彬非常震怒,幸由唐瑞傑和冷若嵐的求情阻止,再加上井籐彥之的死亡,唐彬也只好不再追究。
而她也因此在龍盤幫除名——她不想再過打殺的生活,她累了、倦了,是非恩怨她不想再去理會了,她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把孩子生下,將她養大,度過她往後的下半輩子。
而同時,警方的追查也因知道鬼神死亡,再加上龍盤幫散佈出去的消息——鬼神在死前已經將閃電所殺,便告案了終了。
「瑋築。」唐瑞傑緩步走了進來,對她輕聲叫喚著。
方瑋築停止思緒,轉身靜靜地看著他。
「聽說你今天要出院了。」唐瑞傑面對著她,仍是存有對她的情感,雖然她愛的是別人,甚至還為了那人生了個孩子。
「我已經沒事了,還不如早些出院。」她淡淡的輕說,心如止水,大概是她現在最佳的寫照吧!
「那你出院——要去哪呢?」唐瑞傑關心地詢問著。
方瑋築沉吟了一下,「回越南去吧!我離開那裡快十多年了,那裡畢竟是我的根,我想帶孩子回去。」
「不回來台灣了?」
方瑋築搖搖頭,「我目前沒有打算。」
「可是,你一個女人家帶著一個孩子,我不為。」唐瑞傑的眼中傳出擔憂。
「有什麼好不為的呢?」方瑋築反問著,「那裡才是我真正的國家。」
「你和孩子兩個人在那,如果有什麼事……」
「我應付得來的。」頓了一下,「別忘了我曾是『閃電』,沒有我無法解決的難事。」
聽她這般堅持的語氣,唐瑞傑也不再說些什麼,再說也是沒用,因為他瞭解她的個性。
「好吧!」他點點頭,「不過到了那,別忘了和我聯絡,我們還是朋友吧?」
方瑋築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們當然還是朋友。」
「我可以看看孩子嗎?」
方瑋築點點頭,「待會兒,若嵐他們會來接我出院,再去接孩子出院,到時,我們可以一起去。」
「孩子叫什麼名字?」
方瑋築轉過身,抬頭望著和煦的太陽,「盛之築。」
☆☆☆
一年半後東山道也緩緩地走進一間公寓的五樓,他拿出一把鑰匙,開了大門進屋。
「會裡今天沒事?」屋內的大廳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
「有事也由澤明那小子去跑了。」東山道也看著正坐在大廳,卻背對他說話的男人回答著,「那小子總是有耗不完的精力,一天到晚想四處跑。」
「是嗎?」男人停頓了一下,「那邊呢?」
東山道也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小築的肺炎已經好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以後要小心點,別再這麼不小心讓小築感冒了。」男人交代著。
「這話你交代我也沒用。」東山道也淡淡的說,「我人又不在越南,更不在小築身邊,更何況瑋築早上要上班,孩子給別人帶,她沒多少餘力去那麼細心照料小築的。」
那人沉默不語。
東山道也歎了口氣,「昨晚我和瑋築通過電話,她說小築這次住院瘦了多,原本胖嘟嘟的有十公斤,結果現在只有七公斤的體重而已。
男人的眉頭皺緊,心微微地發疼,「瘦了這麼多……」
「小築住院的期間可是折騰死了瑋築,天天醫院公司兩邊跑,我看她瘦得一定比小築多。」東山道也試圖要勾出男人那顆沉寂不願見人的心。
「是嗎?」男人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流露出感情,他聽得出東山道也話中的用意。
「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們?」東山道也不厭其煩地問了兩年半。
「我沒臉見她們。」男人也是回答著自己的一千零一個相同的答案。
東山道也真是敗給他了!這人明明想見她們母女倆,卻又是這麼固執不肯去見她們!
「你能不能換另一個答案回答我?」東山道也的脾氣微微地被激起了些,「你明明是想去看她們,想和她們一起生活的。」
「我從沒這麼想過!」男人口是心非。
「你少自欺欺人了!」東山道也大步走至他的面前,盯視他的臉,那張已被毀了容的臉,一條明顯暗褐色的傷疤,由右眼下斜橫過至左頰下,「你只是為你這張臉!所以你不敢去見她們!」
「我沒有!」男人低吼著。
「你沒有才是騙人!」東山道也手指著他,「你自尊心在作祟!你這個退縮的男人!當初你是如何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瑋築和孩子的?而現在呢?孩子重感冒得了肺炎住院,結果在孩子身邊的人呢?只有瑋築一個人!有誰在她們母女身邊保護?
沒有人!」
「我已經死了!」
「你沒有死!你只是對外裝死罷了!當年你跟車子一起墜下山崖,你還是打破車窗跳出車外,沒有和車子一起爆炸,你只是重傷住院了三個月,可是你並沒有死!
井籐彥之!」說到最後,東山道也幾乎是用吼的。
「你別再說了!」男人——井籐彥之也是用吼的回去。
「你要我別說,就可以不再讓你自卑、不再去想她們嗎?別天真了!當年瑋築以為你死了,到現在還是這麼認為,如果你現在出現在地面前,你知道她會有多開心嗎?她不會在乎你臉上有什麼缺憾的,如果她會在乎,她就不叫方瑋築了!你難道要她到老死,都要不知道你沒死的事實嗎?告訴你,你做得到,我不到!」東山道也試圖想打動井籐彥之的心。
「道也!」
「你叫我也沒用。」東山道也這次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他無法再看著這兩個人再這麼下去了,「如果你再不去找瑋築,我下次會親口告訴她你沒死,要她帶小築來看你!」
「你在威脅我?」
「我不是在威脅你,是在逼你,你受得了這種日子,我可看不慣,今天知道你沒死的人只有我,如果澤明那小子也知道你沒死,他一定比我還激動地馬上去告訴瑋築的。」東山道也步步逼著井籐彥之。
井籐彥之痛苦地彎下身,用手撫著頭。
東山道也看著他,也明白他內心的掙扎,放低語氣地勸著,「彥之,去找瑋築吧!她不會在乎任何東西的,她愛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並不是你的外表長相啊!」
井籐彥之的內心在幾番掙扎下,消化著好友的話,最後,他下了決定,「好,我去。」
☆☆☆
越南細雨微微地下著。
「小築,我們快到家家了唷!」方瑋築手中抱著一歲半大的小女兒,還撐著把藍色的雨傘,緩步地走著。
「媽咪,築築要自己走走。」天真可愛的小築用著甜甜的嗓音,對著方瑋築說。
「不行,你自己走走,你又會亂跑,到時又生病了怎麼辦?」方瑋築拒絕女兒的要求。
「不會,小築築不會亂跑。」小築向母親保證著。
方瑋築看著大病初癒的女兒,雖然臉上恢復原有紅嘟嘟的臉蛋,但卻瘦了一小圈,「不行,今天有下雨,明後天出太陽,媽咪再帶你出來玩,好不好?」
小築搖搖頭,「不要啦!」
「築築乖,聽媽咪的話。」說話之間,方瑋築已抱著女兒回到居住的平房了,她放下女兒,迅速地掏出鑰匙,邊對女兒叮嚀著,「小築乖,媽咪開門,我們到家了。」
小築並沒有出聲,只是轉頭看著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遠遠地走來。
「等一下!」在方瑋築要開門的剎那,那走來的身影傳來叫喚聲。
方瑋築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循聲看去,當她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時,她整個人呆愣住了。
「彥……之?!」她的內心此時忍不住地激動起來了。
「你們住這的嗎?」井籐彥之微笑地問著,見到自己日夜心思所繫的人,他內心的激動也是不在話下的。
「我是住在這兒。」方瑋築忍不住地讓淚水沖動地溢出眼眶。
「那——我可以跟你租這棟房子住嗎?」
「可以……」方瑋築的聲音開始哽咽,「你如果願意,你可以永遠住下……」
井籐彥之的笑意更大了,「那我就不客氣,永遠賴在這了。」說完,他蹲下身仔細凝視著一直盯視他不放的小築,「嗨!小築,我要和你一起住羅!以後要叫我爹地,嗯?」
小築的眼睛眨呀眨,好一會兒,才生澀地叫了聲:「爹地。」
「小築乖!」井籐彥之一把抱住自己很久以前就想要好好疼愛的女兒,他的眼中也充滿了淚水。
方瑋築在一邊看得淚水直下,她對井籐彥之的突然出現感到震驚,她不知道他當年是如何死裡逃生的,也不明白他未死為何到現在才肯出現,然而這一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來了。
「好了。」井籐彥之一手抱起小築,一手摟著他今生最愛的女人,「我們進屋回家吧!」雨,仍是柔柔地下著,但是它不再帶著憂鬱的藍,而是充滿彩色的快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