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屍認定刁明不會傷害桃夭,於是搖著尾巴高高興興的吃大餐去了。
可惡的笨狗,竟然見吃忘主!
見它無視主人正身陷險境,興奮的流著口水朝食物奔去,桃夭又氣又急卻又無計可施。
在山寨兄弟眾目睽睽之下,刁明連同毯子將桃夭夾在腋下,回到他山寨裡的房間。
被迫橫趴在馬上的桃夭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胃更是難受得要命,欲詛咒他的話全卡在喉頭,幾乎快和胃裡的穢物一塊吐出來。
刁明把她放在床鋪上,旋身便要離開,打算先關她個三天三夜再說。
她痛苦的呻吟一聲。
他停步回頭,「你還好吧?」
「不好……我想……吐……」桃天氣若游絲,臉色青慘。
他轉身端起夜壺放在床邊,示意她吐在裡頭。
「我沒辦法動。」
看她整個人被包得像肉卷一樣,確實沒法自己掙開,他只好動手替她解開毯子。
解開後,她顧不得赤裸,趴在床邊對著夜壺吐起來,將方纔沒吃多少的東西全吐出來。
刁明在旁看著,疼惜之心油然而生,伸手輕撫她的背。
她的肌膚摸起來猶如凝脂,更似春天的殘雪,彷彿都快在他的掌心中融化成水了。
嘔了好一會兒,桃夭坐起身撥開他的手,「別碰我!」她火速彈下床奔向房門想逃走。
刁明同時飛快的揪住她的手臂,「我不認為你會想這樣出去,外頭有些人曾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你絕對不會想落在他們手裡。」
「你不也是嗎?落在你手裡和落在他們手裡有何不同?」她怒目敵視他,想掙開他鐵鉗般的掌握。
他濃眉一皺,強硬將她拖回來拋在床上,「相信我,絕對不同。」
「鬼才會相信你!」桃夭又想跳起。
他索性欺身而上,將她壓在床上。
「放開我!」她像只發潑的野貓又踢又打,「你要是敢碰我,我一定會殺了你!」
兩人身貼著身,她柔軟的嬌軀在他身下亂扭,惹得他的慾望驟然升高,全身的血似往兩腿之間衝去,腫脹得發痛。
「女人愈掙扎,愈能引發男人的慾望。」刁明沙啞的說。
這句話有效抑止住她激烈的掙動,這才察覺到一個不明的堅硬物體壓在她的腹部上,似乎想將她刺穿,她的身體霎時僵直。
天啊!那那那……那是他的「那個」?!
他的呼吸變得濃重,吹拂在她的臉頰上,宛如一道熾熱的炎夏焚風。
「放開我。」桃夭僵硬的道。
「如果你不再想逃走,我就放開。」
她安靜無聲。
「你會逃走嗎?」他問。
「如果你放開我,我考慮暫時不逃走。」她再也無法忍受他的「那個」頂在她身上的可怕感覺啦!
俄而,確定她不會再反抗後,刁明才用盡比壓著她更大的氣力放開她。
桃夭抓起毯子遮在身前,可是雪肩與美腿依然隱約暴露在外面,若隱若現,反而更加性感挑逗。
他默默注視她半晌,冷聲警告道:「我現在不會碰你,但是你也別想逃,如果你想逃走,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再被抓回來,而到時我就不敢保證不會對你怎麼樣。」
「別想威脅我,沒用的,我才不怕你。」她強逼自己勇敢的揚起下巴,然聲音卻掩不了顫抖。
刁明霍地傾身捏住她的下巴,戴著面具的臉幾乎貼到她臉上,倘若沒有面具阻隔,他便吻上她了。
她的顫抖微微加劇,不清楚是因為害怕而顫抖,還是因為想起不久前的那個吻。
桃夭極力克制住自己身體發顫,輕蔑的道:「你想怎麼樣?強佔我嗎?姦淫擄掠不正是土匪強盜的職責?」
「不要激我或逼我,正如你所說,我是個土匪強盜,不是正人君子。」他的眼神與語氣再無戲謔的成分。
「你當然不是正人君子,你是個……」他嚴厲的眼神,扼止住她即將衝口而出的咒罵。
她從他眼中讀出,他是個會實現威脅的人,而且不會手下留情,即使是女人,一旦惹火他,下場絕對也是很淒慘。
「怎麼不說了?繼續說啊!我是個什麼?」刁明的嗓音輕柔得令人寒到骨子裡。
「你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不肯畏縮,硬是把話說完。
「做小人比做君子輕鬆多了。」
他鬆開她巧潤的下顎,轉移到她纖細的頸項,充滿力量的手掌滿載威脅感的輕握她。
無疑的,只要他稍加使勁,她很可能就此無法呼吸,嗝屁見閻王老子去。
「你想殺我?」桃夭的喉頭緊縮,感覺到他的拇指摩擦著她滑嫩的肌膚,激盪著無形的危險欲流。
「不,我不會殺你。」他軟聲道,手掌緩慢的向下移動,輕畫著她鎖骨的優美曲線。
「想把我打得半死?」她強抑他的碰觸所帶來的輕顫。
刁明挑了挑眉,嘿嘿一笑,「很不錯的提議,不過在把你打得半死之前,我想,應該還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桃夭的麗容再次刷白。
他邪邪的輕笑一聲,「放心,我不打女人,不過其他的事情,我倒是很願意做。」
「例如強佔我?」她瞇起眼,咬牙切齒的道,「或許你剛剛就應該在馬車裡完成這件事,而不必費力把我擄來這裡,還是你想玩弄過我之後,再把我丟給你的屬下?」
「如果你那麼想要和我交歡的話,我的確會很樂意實現你的願望。」他的拇指輕輕摩擦她喉部的柔細嫩膚,雙眼灼熱的凝視她,「至於後者,要看你的表現如何了?如果你能讓我對你保持興趣,我會考慮延長我一個人享用的時間,或者,永遠把你囚禁起來,當成我私人的禁臠。」
他的話有幾分真實呢?
桃夭揣測著,不容許自己怯懦,反而更加無畏的直視他,與他的目光交纏,深深望進他的眼底。
有那麼一剎那,她覺得自己的身心都癱瘓了,彷彿被他閃耀著危險火光的眸子所迷惑住。
是的,危險!
危險到足以令她失去勇氣,甚至喪膽臣服。
「你應該怕我。」刁明輕聲說道。
她閉上眼睛,不想再看他懾人心魄的眼眸,更不想承認她的恐懼,極力抑制住身與心的莫名顫動。
他的手繼續移動,來到她的肩膀徘徊。
「怕了嗎?」他在她耳畔低喃。
火似在他觸碰的地方燃燒著,迅速在兩人身上蔓延開來,沸騰的血液摧毀著理智。
「求我。」他的手指掃過毯子邊緣的肌膚,輕輕侵入內側。
意識到他可能扯開橫隔兩人之間的毯子,桃夭的身子更無力了。
她沒有把握可以抵抗得了他的侵犯,就像她沒把握打得過他一樣,她不得不承認,在他面前,她居於下風。
因為,他令她瞭解了自身的無助與軟弱。
「求我。」刁明再說,嗓音輕柔低啞得像情人耳語。
溫熱的呼息噴在她頸側,她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他的唇撫過她的肌膚,背脊竄起一陣酥麻,再也禁不住發抖。
「請你……」桃夭困難的發出聲音。
「嗯?」
「請你……不要碰我……」她幾乎是低聲下氣了,心裡不住為自己的軟弱感到氣惱。
也許她終於懂得害怕,然而卻有一種她察覺不到的詭譎悸動,比害怕更強、更烈。
見她終而流露出藏不住的懼意,刁明一頓,鬆手放開她,轉身大步離去,隱約可看出他緊繃的肌肉。
她的投降並無為他帶來勝利快感,反而驚覺那漫天捲來的欲潮,幾要將他的理智吞沒。
他要是再不走,一定會強要了她!
心中波濤洶湧,幸好有面具掩蓋住他的臉,不然必會洩漏被她引起的激烈波動。
該死!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
房門合上後,桃夭霎時癱軟,倒臥在床鋪上。
不知是出於厭惡或不知名的異樣感受,她無力的擦拭著他摸過的地方,想拭去他留下的火熱餘溫。
她承認,她真的恐懼。
恐懼他的觸摸,恐懼那好像要將她的靈魂勾出身體的感覺,還有他凝視她的眼神。
想起他的眼神,她不自覺的又顫了一下。
睡眠不足、馬上顛簸,再加上剛才的嘔吐,簡直讓她元氣大傷,這時的她感到異常疲倦,幾近昏厥。
她明白此時此刻絕不是睡覺補眠的好時機,但奈何眼皮卻沉重難當,實在太累、太累了……
jjwxcjjwxcjjwxc
離開房間的刁明加入兄弟們飲酒作樂,企圖以酒抹去深植腦海裡的桃夭倩影。
豈知愈喝卻愈深烙,眼中淨是她飽滿的胸脯、誘人的美腿、纖柔的柳腰,以及那張倔強而美麗的容顏。
全身的細胞激越悸動,吶喊著對她狂野的渴求。
「該死!鬼才會想要那個妖女!」他大聲咒罵,可身與心卻偏偏表明了他就是想要那個妖女。
刁明懊惱的猛灌酒,三巡過後,已經醉得連自己都忘了是誰。
好不容易不再想著桃夭,卻也忘了她在他房裡,最後想睡覺了,於是酩酊大醉的走進房間、摸上床。
手一接觸到桃夭,他下意識的手腳齊上,纏住香香軟軟的嬌軀,把她錯當成邀香樓的竹夫人。
桃花的味道好香哪!可是這個季節哪來的桃花?管他的!
醉得神志不清的刁明想也不想,倒頭一沾枕,馬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的夢周公去也。
熟睡得迷迷糊糊的桃夭就這麼被摟著,朦朦朧朧間,覺得身體熱熱暖暖的,好似被溫暖的火爐包圍,只是這個火爐會發出呼嚕呼嚕的怪聲,還有規律的起伏……
不對!
猝然驚醒,她發覺刁明正側躺在她背後,手腳並用的緊緊摟住她,抱得密不透風。
她一驚,掙扎地大叫,「快放開我!」
刁明動也不動的照睡他的,完全沒聽到。
「你這個混賬東西,快給我滾開!」桃夭扯開嗓子怒聲咆哮,聲音大得都快將屋頂掀了。
外頭的兄弟們聽到,神色曖昧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想是刁明太厲害了,讓她「樂」得呼天搶地。
「呃,真羨慕老大有女人可以抱。」同花打了個酒嗝歎道。
「嗟!你個和尚跟人家羨慕什麼女人,小心遭天譴!」胡蘆訕然戲罵。
他將酒倒入杯裡很斯文的喝著,不像其他人以碗或直接抱著酒罈大口灌,那樣太有違他的書生氣質了。
「老子又不是自願要當和尚,而且老子也不是真正的和尚。」同花不服的反駁,「要不是老大硬要老子學水滸傳裡的那個花和尚魯智深,老子也不會把一頭頭髮全剃光。」
「誰教你就長得像那個胖大和尚,你不當他當誰?像在下小生我,生來眉清目秀、機靈心巧,覽遍群書萬卷,胸中藏戰將、腹內隱雄兵,是以人稱智多星吳學究,吳用是也。」胡蘆馬不知臉長的自吹自擂。
「沒錯,無用!」同花發酒瘋的抓起酒缸就砸,「什麼都沒用,就只出了張賤嘴皮!」
「同花,你砸錯人了。」綽號「豹子頭林沖」的鐵枝一手接住飛向他的酒缸,穩穩的放下,逕自沉默的喝著自己的酒,不與其他人笑鬧。
同花不由分說,再抓了另一缸酒朝胡蘆砸去。
其他弟兄對於胡蘆和同花的爭吵早已見怪不怪,什麼黑旋風李逵、小李廣花榮、霹靂火秦明、赤髮鬼劉唐……等等,一眾虛設水滸人物,也跟著喧嘩哄鬧,山寨裡淨是魯漢子們的豪邁笑聲。
寨裡的兄弟除了本名之外,都有個外號,均出自水滸傳,而刁明則自比梁山泊的靈魂人物宋江,以滿足他對水滸英雄的崇拜嚮往。
話說回來,他們此刻對老大是既羨慕又嫉妒,想要女人卻也不敢真的去搶一個回來,除非他們也有自己的新娘子可搶。
廳中、房內,同樣熱鬧,然而卻是不相同的吵鬧——
刁明睡得像一頭昏迷的豬,酣聲像打雷一樣震耳欲聾,吵得要命。
桃夭喊得喉嚨都啞了,他始終還是照睡不誤,最後她累得只能放棄,任由他像樹籐般的纏著她。
如果她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而沒有被他勒斃或壓扁,她也許該去廟裡燒香拜佛,感謝佛祖顯靈保佑。
不過說真格的,被他這樣抱著,其實也不是很難受,反而有種無法言喻的充實與安全感,彷彿自己被保護、被需要、被愛……
呃,她又在亂想什麼?
桃夭搖搖頭甩掉不該有的錯覺,無奈的歎口氣,沒過多久,她鬆懈下來,也不知不覺的沉入夢鄉,夢到久遠的過去時光——
刁祖爺爺的喪禮上,她總是忍不住一直偷瞄刁明。
她看見他面無表情,平靜的與家人向客人答謝,眼眶似乎有點紅紅的,但沒有一絲淚痕。
葬禮過後,刁明靜靜的獨自離開人群。
她四處尋找他,找了半天,終於在刁祖爺爺的故居找到他。那時他背對著,但她隱隱可見他的肩膀輕顫。
桃夭走到他身後,率直的開口問道:「臭刁明,你哭了嗎?」
他一頓,繃著俊臉旋過身,「我沒有哭。」
「你明明就在哭。」
「我沒有!」刁明瞇著略濕的眼嘴硬。
「有就有,幹嗎這麼死鴨子嘴硬,刁祖爺爺一向最疼你了,哭本來就是應該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
「是不輕彈,不是不能彈,刁祖爺爺是個好人,他老人家仙逝,我也很傷心……」說著,反倒是她的淚水先溜出來了。
他繃得緊緊的臉柔和下來,「小妖女,你哭了。」
桃夭用手背抹去眼淚,「我才沒有,是沙子跑進眼睛裡啦!」
「你比我還嘴硬。」
「我……哭就哭,怕你啊!嗚哇——」她索性放聲大哭,方才人多她不想這麼做,可在刁明面前,她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還真的說哭就哭啊!」刁明有點慌了手腳。
「哼,總比你這個沒血沒淚的人好……嗚……」
他淡淡一笑,輕輕攬她入懷。
「走開!別亂抱我,男男授受不親……嗚嗚……走開啦……嗚……下雨了嗎?嗚嗚……」
「嗯,下雨了……」
多年前的情景在夢中重現,桃夭流著眼淚乍然醒來,睜開眼,仍是滿室昏暗,月光從窗欞射入,如水般映灑一地。
不知何時她已掉轉姿勢,與他面對面摟著,她努力抬頭想看他,但猶是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算了,等到天亮再看不遲。
她心忖,又回想起剛才的夢。她怎麼會夢到四年前刁祖爺爺的喪禮呢?又怎麼會夢見那個臭刁明?
記得當時刁明沒在人前掉過一滴眼淚,但她曉得,當他抱住她的時候,他哭了,她從來沒想過他也有脆弱的一面。
不經意的,桃夭感覺額頭及臉上有點濕濕的,有什麼液體緩緩一滴、一滴的落下,她肯定絕對不是她的眼淚。
真的下雨了嗎?還是屋頂漏水?
她用力抬頭探個究竟,果然不是下雨了,而是……
媽呀!這頭豬竟然睡到流口水,而且還滴到她臉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