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得去學校上輔導課,晚上還得去補習英文,休假日也明常得陪身為家族企業集團正、副總裁的父母四處「交際應酬」,累得他真想重新投胎,生在一個普通人家。
「怪了,怎麼車子還沒來?」
他看看表,早該在校門口等他的司機已經遲到了二十幾分鐘。
「早說了讓我騎腳踏車上、下學不是比較方便嗎?等車麻煩又丟臉……」
他一邊嘀咕,一邊用左腳往後踢他背靠的紅磚牆。都是四年前表哥被綁架一事嚇壞了他爸媽,堅持——事實上要讓司機載送他上下學,剝奪了他跟同學結伴同行的樂趣。
要不是不想讓有心臟病的奶奶為他擔心,他才不想像小孩子一樣,乖乖等人接送呢!
「太慢了……」
他看看表,愈來愈沒耐心。
「算了,我自己走。」
他灑脫地雙手往褲袋一插,不等了。
才國二的他已有逼近一七五的身高,加上喜歡打籃球和游泳,體魄結實精壯,比實際年齡看來大上好幾歲,在西門町逛街時還被大學女生搭訕過哩!
雖然沒和人打過架,但他也學了一年空手道,除非綁匪拿槍,否則他可不認為自己會打輸對方,父母擔心的事在他眼裡看來根本是多餘。
「喂!」
一聲不太友善的招呼聲自他背後傳來,四個穿著和他同校制服的男生站成一排,剛好把巷子口完全堵住。
「學弟,借一些錢來花花吧!」
為首的高個兒走向他,一手搭在他右肩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衰!
成力諾心底咒一聲。
不用問,電視上演得快爛了的校園勒索事件,這回輪他當上「男主角」了。
「我沒錢。」他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有錢也不借。」
高個兒加重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勁,冷笑一聲。
「沒錢?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是誰的兒子嗎?識相的就乖乖把錢交出來,不然——」
「不然怎樣?」
成力諾一把推掉對方搭在他肩上的手,高個兒掄拳想給他點苦頭嘗嘗,卻反被他飛快擊上胸口,痛得捂胸彎腰哀號。
「上!」
雖然打中了一個,卻也惹惱了其他三個,所有人一擁而上,沒法子再「出奇致勝」的成力諾雖然奮力反擊,但終究是寡不敵眾,不一會兒就被這群不良少年壓在地上輪番毒打……
天上掉下一個鋁鍋,不偏不倚的砸中其中一名不良少年,痛得他開始跟冒金星,其他同伴一抬頭,這回連鍋鏟都冒出來了。
「爸快報警,樓下有人打架!」一個稚嫩嗓音拔尖嚷嚷:「救命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一聽說已經有人報警,四名惡少立刻一哄而散,來不及搶錢,隨手拿了成力諾掉在地上的手錶也好,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呂薇心偷偷從陽台上探出一雙水靈大眼,確定那四個打人的壞蛋不見了,才開門下樓。
「你沒事吧?」
成力諾才掙扎著扶牆爬起,就聽見有人以十分關心的口吻詢問他,視線往左一看,一個矮了他快二十公分的小女生正慌慌張張的朝他跑來。
「我沒事。」他大概猜到了她就是方才「出聲相救」的女孩。「謝謝你啊——」
「啊?!」
女孩突然指著他的嘴大叫,嚇了他一跳。
「你流血了!快跟我上來,我幫你擦藥。」
成力諾還來不及回答,呂薇心就已經一把拉起他的手,帶他走進了公寓大門。
「一點小傷而已,我想不用——」
「上次阿福打架受傷,我爸也是說沒關係,結果隔天他就死翹翹了。」
成力諾聽了有些頭皮發麻。
呂薇心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哀戚,繼續拉著他上樓。
「都怪我不好,如果我把阿福用鏈子拴好,不讓他溜出去打架,那他就不會死了,像剛剛我還可以放他出去咬那些壞蛋呢!」
鏈子……咬……
成力諾眉宇間疑雲滿佈。「阿福……不會剛好是一條狗吧?」
「是啊!」她甜甜一笑。「阿福是一隻很可愛的小白狗,它還會握手、裝死喔!」
他有些哭笑不得,竟然被一個小女生拿來跟狗相提並論?唉!
「進來吧!」
急忙衝下樓的她沒關門,兩人就直接進屋去,成力諾既好奇她竟敢這麼大膽帶個陌生人回家,更訝異向來對陌生人戒心十足的自己,被她一路領進門竟好像理所當然一般,一點也不擔心會是個「虎穴」。
「你在那邊坐一下,」她指著家中陳舊的布沙發。「我先把東西拿回廚房。」
她把本來就已經有些凹凸不平的鋁鍋和剛剛落地撞歪了的鍋鏟拿回廚房,再轉回客廳電視櫃下拿出小型醫藥箱。
「你爸呢?」
成力諾的視線一邊跟著她移動,一邊好奇追問。
「我爸不在,」她來到他身邊坐下,「他是開計程車的,很晚才會回來,家裡只有我而已。」
「可是剛剛我聽見你叫你爸打電話——」
「那是騙壞人的!」她俏皮吐舌。「我有聽見他們在勒索你喔!但是我們這棟公寓的人很沒愛心,上次——」
她頓了一下,又說:
「反正,我知道大喊也不會有人出來幫你,所以我才故意這麼說,讓他們以為我爸在家,很聰明吧?」
「嗯。」
他點點頭,輕笑的時候扯動唇角的傷口,疼得他皺眉。
「很痛吧?」
她先用碘酒沾濕棉花棒替他擦拭臉上和手、腳上的傷,手勢輕巧靈敏,像是十分熟悉,完全不會弄痛人。
「好厲害……」他忍不住誇獎她。「護士恐怕都沒你做的好。」
她抬頭朝他嫣然一笑。「我長大就是要做護士喔!」
「你今年幾歲?」
「十歲。」
「十——啊,十歲?!」成力諾不相信地再把她看仔細了點。「你唬我的吧?你看起來應該是國一,不然也有國小六年級了才對。」
呂薇心笑得好得意。「很多人都這麼說喔,而且我是我們班最高的,還是數學小老師呢!」
「聽你講話就像了……」的確還在「幼稚」階段。
「什麼?」她沒聽清楚。
「沒什麼。」他淺淺一笑。「我叫成力諾,你呢?」
「我叫呂薇心。」她邊說邊幫他貼OK繃。「我見過你喔,你是小表哥的同學,我有看過你打籃球。」
「是嗎?」他有些意外。「你小表哥叫什麼名字?」
「劉守忠。」
「劉守忠……」
成力諾腦海裡浮現一張滿是青春痘的臉,他知道劉守忠是誰,動作老慢一拍,是班上活寶,跟眼前這個看來清靈活潑的可愛小女生完全不像是有半點血緣關係的人。
「成大哥,你有女朋友嗎?」
「……」
他愣了一下,問這幹嘛?
「呃,沒有。」
「我就知道!」她一臉不悅。「上次我跟小表哥說要做你的女朋友,他還騙我說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就是不介紹人家跟你認識……」
成力諾腦子裡忽然轟隆隆的作響……
應該不是他聽錯,這個十歲的小女生說要做他女朋友沒錯吧?
「成大哥,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他果然沒聽錯!
一雙黑不溜丟的水靈大眼毫不害臊盯著他討答案,臉紅的反而是他。
他被搭訕過,也收過情書,但是這麼直截了當的當面要求做他的女朋友,還真有點讓他招架不住哩。
雖然對方只有十歲,但也不過才差他四歲,「由小看大」,再過幾年她應該也會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且她現在就長得挺討人喜歡,長大後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如果她等個四年後再問,也許他真會欣然同意。
可是她現在只是個小學生……
「好不好嘛……」呂薇心不懂他幹嘛考慮那麼久。「難道你不喜歡我?」
他有些傷腦筋。「當然不是,我——」
「那就是喜歡嘍!」她甜甜一笑。「好,那你就是我男朋友了!我們班男生還笑我是女巨人——事實上不會有男生喜歡我——除非對方是瞎子還是醜八怪,等他們看到我有一個這麼高又這麼帥的男朋友就沒話說啦!」
成力諾本來想否認的,可是一聽她這麼說,又覺得於心不忍。
況且這個小女生長得可愛又心地善良,再看在她剛丟鍋、丟鏟救他的義行上,他實在沒什麼理由好拒絕她的「厚愛」。
「對了,那我以後就叫你力諾,你也直接叫我薇心就好。」她邊說邊起身將醫藥箱放回原位。
「薇心,為什麼你會想要我當你的男朋友?因為我長得高?還是因為我會打籃球?」這兩個理由都會讓他覺得很幼稚,不過倒很合她們小女生的想法。
沒想到她搖了搖頭。
「因為小表哥說你沒什麼朋友,我想你一定很寂寞,反正我滿喜歡你的,所以我做你的女朋友,以後我們就可以常常一起玩,誰也不會覺得孤單了。」
這個理由打動了他的心。
「你覺得孤單嗎?」
「在學校的時候不會……」她稚嫩的臉龐浮現超齡的憂愁。「但是從我媽兩年前死掉之後,家裡常常只有我一個人,爸回來時我已經睡了,我要上學時他還在睡,我老是一個人吃飯……」
說到這,她突然又面露雀躍表情。
「對了,你今晚留下來陪我吃飯好不好?我會煮菜哦!我今天準備煮咖哩飯,你喜不喜歡吃?」
「喜歡是喜歡,可是——」
本來想婉拒的,可是成力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對上呂薇心那雙純真無邪的赤誠雙眼,就不忍心拒絕她並不過分的要求。
或許就因為他和她是同類人吧?
一樣渴望親情,一樣時時覺得孤單。
「好。」
他爽快答應,反正回家也是他一個人坐在偌大的飯廳獨自吃菲傭煮的菜。
「太棒了!」
呂薇心跑過來他身邊,興奮地在他右頰「啵」了一下。
「你等等喔,我現在就去煮!」
她開心地跑進廚房開始準備食材,成力諾則手捂著發燙的面頰呆滯了好幾秒,才想起自己得先打個電話回家,否則恐怕就要傳出「綁票案」來了。
他環顧四周,終於看到了一支橘黃色的舊式電話,一撥通,電話裡立刻傳來菲傭怪腔怪調的國語。
「吉娜,我是力諾——」
「小少爺,你跑到哪裡去了?!」吉娜一緊張,說的國語更爛了。「司機找不到你,車壞了,剛修好去學校,你在學校嗎?你——」
「我沒事。」他打斷她的話。「你今天不用煮我的晚餐了,我要在外面吃,晚一點我會再打電話回家告訴司機去哪裡接我,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不可以跟我爸媽說,知道嗎?」
「OK,但你跟誰吃飯?沒問題嗎?」
「沒問題。」他看向廚房,呂薇心認真削蘋果的模樣可愛極了。「我……要吃我女朋友煮的咖哩飯。」
「啊?!女朋友?!」
「就這樣了,再見。」
他掛上電話,耳邊還迴旋著吉娜高八度的驚訝叫聲。
「女朋友……」
他走到廚房,看著呂薇心對他甜甜一笑。
沒錯,他有個小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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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哥華?」
在成家位於天母的歐式別墅裡,成力諾說了一個呂薇心並不熟悉的地名。
「溫哥華在哪裡?」她坐在他又軟又大的彈簧床上,抱著他剛買來送她的泰迪熊,滿臉疑惑。「坐公車可以到嗎?」
坐在她身旁的他搖搖頭,臉上佈滿輕愁。
「溫哥華在加拿大,不在台灣,跟美國一樣,要坐飛機才能到。」
「美國?!」她訝異地眨眨眼。「我聽我們二樓的郭伯伯說過,美國很遠、很遠,坐飛機很貴、很貴,所以他兒子一去美國就三年都沒有回來過了。你要搬家去那麼遠的地方嗎?」
「嗯。」
「可不可以不搬?」
他搖搖頭。「我爸媽已經辦好了移民,也替我在那裡申請好學校,下禮拜四我就得先過去讀書了。」
她抿抿唇。「那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輕咬了一下唇,無法回答。
「我不要你搬走!」
她放下泰迪熊,坐在他大腿上,緊緊抱住他,就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
「我最、最、最喜歡你了,我不要跟你分開,你說過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你說過的……」
她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聽得他既心疼又無奈。
「我是說過,而且我也不想移民,可是這件事根本由不得我決定。」他撫著她柔順的長髮輕哄。「別哭了,雖然我短時間內可能無法回國,不過我答應你,我一有時間就會寫信給你、打電話找你。」
「我嫁給你好不好?」她抬起頭,淚眼婆娑。「我不想要再一個人孤孤單單了,爸爸有好多阿姨陪,我只有你,我想要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你跟我都還太小了……」他感動卻不衝動。「這個問題等你滿十八歲的時候再說,現在我們是不能結婚的,你也不可能跟我一起移民,不過我答應你,一定會一直跟你保持聯絡。」
「你還會再回來找我嗎?」她語氣裡滿是不安。
「一定會。」
「你會一直、一直喜歡我嗎?」
「會。」他溫柔地替她扶去淚痕。「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她伸出左手。「打勾勾。」
他微笑照做,呂薇心卻還是覺得不安心,她想了一下,對準他的唇就親下去。
成力諾完全怔住了。
「這樣我就會生寶寶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溫柔笑語。「我要生一個像你的男寶寶,這樣就好像是你陪在我身邊一樣,不然我還是會好想、好想你的!」
「……傻瓜!」成力諾愛憐地抱住她。「你真的那麼喜歡我?」
「嗯!」她肯定地賴在他懷裡說:「等我長大一定要嫁給你。」
「真的?」
「當然是的!」她笑盈盈地仰著無邪笑臉告訴他:「我很快就會長大,我要當護士,還要做你的新娘子,然後生很多寶寶,好不好?」
「好。」他溫柔淺笑。「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男朋友,我們就結婚。」
她微笑點頭。「嗯,我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成力諾真心附和她的話。
他喜歡呂薇心。
也許他們真能永遠在一起。
如果有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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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後——
早上八點多,人家是搭捷運趕上班,呂薇心卻是剛從醫院上完大夜班,帶著一雙熊貓跟準備回家睡大頭覺。
「那個楊醫生真是個大白癡,竟然要約你吃午飯!共進晚餐還差不多,困都困死了……」
和呂薇心一樣輪值夜班的小艾,很沒形象地邊說邊打了個大呵欠,配上她一頭天生蓬捲翹的短髮,活像是獅子大張嘴。
「我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想倒頭大睡,昨天晚上那個連環車禍快累死我了……」
呂薇心揉了揉眉心,看起采就是有氣沒力,一副快累趴了的模樣。
「你呀,上班一條龍、下班一條蟲!」小艾瞅著她笑說:「你這個人就是太盡責,對病患簡直是『鞠躬盡瘁』,才會累成這樣。」
「有嗎?」
「怎麼沒有?像二○一房那個老伯簡直把你當私人看護使喚,一點小事也要叫你去,虧你受得了他!」
她聳聳肩。「我覺得還好啊。」
「是你太溫柔了。」
「我溫柔?」呂薇心笑指著自己鼻尖。「我記得上回偷摸我屁股的那個病人,右手的石膏好像還沒拆呢!」
「對喔!」小艾一想到那件事就想笑。「你對付色狼有夠狠的,一扭就讓人家骨頭裂傷,不過那男人也真丟臉,當場哭得涕淚縱橫,真是笑死人了!」
呂薇心水眸俏皮地輕眨一下。「所以嘍,我這個人可是一點也不溫柔的。」
「你只對色狼和想追你的男人不溫柔。」小艾好奇追問:「薇心,我們從高中同班到現在,我從來沒見過你跟任何男生交往,你到底在挑什麼啊?」
「我沒挑呀,只是沒喜歡的。」
「那你到底喜歡哪一型的?」
一個頎長俊秀的身影突然浮現在呂薇心腦海裡,隱隱牽動了她的心。
「不知道。」呂薇心淡淡回了她一句,飛快掃去腦中形影。
「我知道,像Brain那型的你一定喜歡!」小艾一臉未卜先知的肯定表情。「因為他是你最喜歡的歌手,所以你一定是超哈那型的!」
「哈你的大頭鬼啦!」
呂薇心一拳往她腦袋上輕敲一記,剛好電車到站,她下了車還能瞧見小艾揉著頭朝她大扮鬼臉。
回到家,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
從小到大,她也從「鑰匙兒童」到「鑰匙少女」,再下去可能就要變成「鑰匙老婆婆」了。
收拾完老爸隨地丟的汗衫、臭襪和啤酒罐,再把地抹乾淨,她已經累得幾乎是用爬的進浴室了。
「職業婦女要兼顧家庭和工作真是辛苦啊……」
她倒了一些溫泉浴精進浴缸,把疲憊的身子完全浸入香氛四溢的熱水中。
「還是不要結婚,一個人自己生活比較好吧。」
雖然討厭孤單,但是看多了身邊朋友分分合合的愛情故事,她已經不再相信世上有永恆的愛情,會有人願意永遠陪在她身邊,那是小說裡才有的情節。
現實是……
老爸死了一個老婆後又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大表姐未婚懷孕,孩子的爸撇得一乾二淨;小靜的老公搞外遇;心蕙的男友腳踏三條船,害她差點跳樓……
「不期待就不會受傷害吧?」她喃喃自語:「還是別愛上任何人比較好……」
她落寞地閉上眼。對於男人這種「動物」,她真的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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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機場。
一到入境大廳,遠遠的,成力諾就瞧見小時候負責接送他的司機,正高高舉著一個紙牌,忙亂地看著每一個過往旅客。
「林叔。」
林羲睜大眼,看著面前這個身高應該快一八五,一頭摩卡髮色,眼珠子還是淡紫色,長得帥氣又高大的外國人,愣住了。
「那個……」他看看自己身後,再指指自己鼻子。「不好意思,我認識你嗎?」
成力諾爽朗一笑,直接抽走他手中的紙牌擱在自己胸前。
「我就是成力諾呀!」
「你就是少爺?!」
林羲上上下下仔細地看了他幾遍,漸漸地覺得好像是有那麼一點像。
「你的眼珠……」
「喔,這是紫色的隱形眼鏡。」成力諾拉拉自己的頭髮。「這也是染的。」
「難怪……」林羲這才笑了。「少爺,你變得更高了,再加上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全變,你沒來叫我我還真的認不出來呢!好像外國的電影明星一樣帥。」
成力諾笑露一口白牙。「林叔,你還是那麼會說話,難怪吉娜會被你拐去做老婆,老牛吃嫩草喔!」
林羲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少爺你就別笑話我了。行李我幫你提吧,車子已經在外面等了。」
「你帶路吧,一個登機箱而已,我自己拉就行了。」
在成力諾的堅持下,林羲只好讓他自己拉行李。
雖然成家在事業大半移至加拿大、泰國和大陸,但還是留了點「根」在台灣,天母的別墅也沒賣,就由林羲和原先在成家工作的菲傭老婆看管、打理,成力諾雖然十三年沒回來過,但他爸媽倒是每年都會回來幾趟,住上幾天。
「林叔,我麻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車子一駛離機場,成力諾便急著知道結果。
「喔,那件事啊,我查過了,你給我的那個地址早就改建成社區公園,我在附近問了一遍,也沒有人聽過『呂薇心』這個名字。」
「這樣啊……」
成力諾手摸著頸上銀製天秤座符號的鏈墜,兩道濃眉輕輕蹙攏。
「那個呂小姐是誰呀?」林羲看得出成力諾似乎很在意這個人。
成力諾將視線由車窗外移至林羲已有皺紋深刻的淺褐色臉龐,唇邊泛起一絲神秘笑容。
「她——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