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
「大……二少爺!」芙蓉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成總管要我來問您,今天要入宮
嗎?」
正和巧巧在用早膳的承斌愣了下,差點忘了懺懺公主今天要他帶藥進宮一事。
「你叫成叔去替我通報一聲,就說我身體不適,臥病在床,今日不能進宮了。」
「是。」
看芙蓉退下去,承斌一早的好心情全沒了。
「斌哥哥,進宮指的是進皇宮嗎?」巧巧疑惑地問。「而且,你明明沒生病,為什
麼要騙人家說你病到不能下床呢?」
他苦笑地說:「巧巧,你有沒有過這種經驗,明明很不想去某個地方,卻又偏偏非
去不可?」
她托腮想了一會兒,「有啊!娘要我嫁進王家,可是,我死也不想嫁過去!」
他微微頷首,「我也是,我今天非常不想進宮,所以,我只好借口生病推拒。」
「噢!」這下她懂了,不過,她還有個疑問。「那你跟皇宮有什麼關係?你不是說
你家是開鏢局的嗎?難道你們家的生意做很大,連皇上也是你們的顧客之一?」
「嗯……也算是啦!」
「好厲害喔!」她眨著熠熠發亮的眼眸,「那你見過皇上羅?」
「嗯!」承斌在心裡偷笑,他可是宮裡的御醫,早見過皇上兒千、幾百次了。
「那你帶我去見皇上好不好?」巧巧突然站起身,神情認真得不得了。
他呆愣了下,問道:「你為什麼要見皇上?」
她神情凝肅地回答,「我想請皇上借我一個男人。」
承斌手中的筷子滑落,當場傻眼。
巧巧眨眨無邪的雙眼,「斌哥哥,你怎麼了?」
「我……」他可得替弟弟問個清楚才行,「你都有啟……都有我了,還要皇上借你
什麼男人?難道你想嫁給王公貴族?」
「怎麼可能?!」她趕緊解釋,「我只是想借來用一下,用完就還給皇上了啦!」
用一下?他有聽沒有懂。
「你到底要用來做什麼?」他直接問。
她坐下來,憂愁地說:「用來治我爹的病呀!我聽說皇上的身邊有一名御醫,什麼
稀奇古怪的病都會治,而且,他還是所有御醫中最年輕、本領最高的,如果能借到他,
我爹的病就有救了!」
承斌忍了很久,還是憋不住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別笑嘛!」她尷尬地盯著桌面,「人家也知道很難借,可是,總得試一試嘛!」
「他能不能治好你爹,我不敢保證,不過,我相信他一定會盡力的。」他抿唇一笑。
「真的?!」她一臉的驚喜,「斌哥哥,難道你認識那個御醫?」
他點點頭,「何止認識,那個御醫就是我……大哥。」
「你大哥?!」這回換巧巧瞪大眼,「就是那個托你去幫他找未婚妻的大哥?他就
是那個厲害的神醫?!」
聽巧巧的語氣好像把他當成神祇般來崇拜,害承斌不禁有些得意。
「先不談這個了,你快點吃完早飯,待會兒我帶你繞府裡一圈,讓你熟悉一下環境。」
「好。」
巧巧甜甜一笑,正當她要舉箸吃飯時,雙眼卻忽然盯住他的右耳。
「怎麼了?」他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斌哥哥,你脖子上的紅痣怎麼長到右耳上去了?痣也會搬家嗎?」
「快吃飯,你的問題太多羅!」
她吐吐舌,怕會惹他不高興,趕緊低頭乖乖吃飯。
承斌鬆了口氣。看來,她已經漸漸地察覺到他與啟斌的不同之處了。
★★★
「少爺,不好了!」
成總管匆忙地跑進後院。
「發生什麼事了?」承斌氣定神閒地問氣喘如牛的成總管。
「公主……公主親自來探您的病了!」
愣了一會兒,承斌才愕然地張大嘴。「什麼?她來了?!」
成總管猛點頭,「是啊!少爺,您快回房去裝病吧!」
承斌沉思了一會兒,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主意。
「成叔,你把公主請來這兒吧!」
「這……是!」雖然不明白大少爺這麼做有什麼用意,成總管還是照他的吩咐去做。
「巧巧,你是我的未婚妻,對吧?」承斌別有用意地問。
「嗯!」巧巧點點頭。
「那待會兒在公主面前,我會跟她說,你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你要表現出一副
很愛我的樣子,可以嗎?」
他打算騙公主死心,讓她另擇駙馬,到時他就解脫了。
巧巧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彎唇淺笑。「好。」
不一會兒,懺懺公主便隨著成總管走進後院。
「好美喔!」一見到懺懺公主,巧巧由衷地發出讚歎。「比春媚姐姐還美上幾分呢!」
承斌不得不承認,懺懺公主的確貌賽西施,只可惜她的脾氣教人不敢領教。
「沒想到神醫也會生病啊?」懺懺公主輕移蓮步,來到承斌面前。「你不是說你病
得無法下床嗎?怎麼我看你的精神倒挺不錯的嘛!」
他雙肩微微一聳,「回稟公主,臣也不曉得自己得了什麼怪病,一刻鐘前還病懨懨
地躺在床上,下一刻就生龍活虎的。不過,現在一見到公主的威儀,我又覺得頭有點疼
了。」
「你——」懺懺公主正要開罵,卻在這時瞧見站在一旁的巧巧,不禁微皺鳳眉。」
下去!這笨丫鬟不識相地退下,呆站在這兒是想討罵挨嗎?
巧巧眨眨大眼,然後蹲下。
「下去!」懺懺公主不耐地又說了一次。
.巧巧有些不知所措地咬著指甲,正當承斌要開口替她解圍時,她突然掏出手絹鋪
在地上,然後坐下。
看著坐在地上,仰頭笑看著她的巧巧,懺懺公主簡直快氣炸了。
「我叫你下去,你是聽不懂嗎?」
「不要!」巧巧這回可不依了。「再—下去就要趴下了,這件衣服是斌哥哥新買給
我的,不可以弄髒!」
「哈……」
懺懺公主還來不及開罵,承斌已在一旁捧腹大笑。
「笑什麼笑?不准笑!」懺懺公主氣得直跺腳,指著巧巧問他,「她到底是誰?竟
敢冒犯本公主!」
承斌將巧巧扶起,還故意慢條斯理地替她拍去裙擺上沾染的灰塵,然後輕輕地攬著
她的肩。
「回稟公主,她叫柳巧巧,是臣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懺懺公主呆住了,「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他頭一點,淡笑地說:「巧巧不懂得宮中的禮儀,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公主原諒—
—」
「不准!我不准你娶她為妻!」
懺懺公主硬將他倆分開,站到他們之間。
「你不准也沒辦法,我和斌哥哥彼此相愛,已經分不開了。」
巧巧突然開口。
聽她這麼說,承斌真想鼓掌叫好。這下公主總該死心了吧?
懺懺公主立刻反駁,「什麼彼此相愛?!你們才認識多久」
「我們已經相處兩個月了,等我爹娘從杭州回來,我們便要擇期成婚。」承斌連忙
接口,免得露出破綻。
「不可能……」這對懺懺公主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人海茫茫,你怎麼可能找得到
你的未婚妻?而且……你不可能這麼快就喜歡上她的……」
承斌原以為她會把巧巧貶得一文不值,然後趾高氣揚的拂袖離去,可出乎他意料的
,她非但未口出惡言,原本囂張的氣焰也好像在突然間全滅了。
「斌哥哥當然喜歡我羅!」巧巧甜甜一笑,「我們發誓要生生世世結為夫妻的,對
不對,斌哥哥?」
他遲疑了下,愣愣地點頭。「呃……嗯!」
懺懺公主的臉瞬間刷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公主,我想你應該也很喜歡斌哥哥吧?」巧巧直率地說。「不過,感情的事是無
法強求的,可能是因為你對斌哥哥的愛不及我多,所以——」
「你胡說!」懺懺公主厲聲反駁,眸中泛著盈盈淚光。「沒有人比我更愛他!從我
十歲那年見到他開始,我就喜歡上他了!我一直想盡辦法讓他注意我,所以我……」她
哽咽得說不下去,兩行清淚滑落她柔細嫩白的臉龐。
從未見過她如此嬌弱、無助的模樣,承斌不由得怔住了。
雖然他一直知道懺懺公主對他有好感,但這還是他頭一回聽她親口說出對他的感情
……他忽然覺得胸口熱熱的,像有把火在燒。
「我願意為他而死,你呢?」懺懺公主的眼中噙著淚,逼問巧巧,「我可以為他犧
牲一切,甚至是我的性命,你呢?」
承斌猛地一震。
巧巧的眼中閃過一絲慧黠的光芒,輕啟朱唇,「問題不在於我願不願意為斌哥哥死
,而是斌哥哥並不愛你,無論我願不願意為他而死,他愛的人都是我。」
她的話像把利斧重重地砍向懺懺公主的心,痛得她渾身輕顫。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她淚眼汪汪地看著承斌,眼裡滿是深沉的哀傷。「我故意
找你麻煩,只是希望你多注意我,為什麼你就是不懂?為什麼你就是不喜歡我……」
望著她淚眼婆娑的受傷神情,承斌啞口無言,只覺心裡悶悶的,有種難以言喻的痛
楚。
「你這個大笨蛋!」
「啪」地一聲,懺懺公主狠狠地甩了他一個耳光,哭著跑開。
承斌捂著熱燙的臉頰,呆立在原地。
「看來公主真的很喜歡你耶!」巧巧輕歎一聲,「這麼做真的好嗎?大哥?」
「大哥」兩個字讓承斌再次傻眼,原來她已經識破他的身份了。
★★★
在芙容和小三子的伴隨下,巧巧到離宣府不遠的觀音廟求神祈福,沒想到一回去,
就聽說啟斌和宣氏夫婦已經回家的消息。
「斌哥哥!」
欣喜若狂的她,一下轎便直奔大廳,沒想到坐在大廳裡等她的卻是兩個穿著、打扮
都一模一樣的斌哥哥。
「巧巧,你認出我們誰是誰嗎?」坐在右邊的承斌起身問她。
「萬一你認錯,有人可是會很傷心的喔!」坐在左邊的啟斌也站起身。
巧巧左看看、右看看,二話不說地便往左邊跑去。
「斌哥哥!」她的俏臉微仰,臉上掛著開心的笑容。
啟斌展臂將她擁人懷中。「不愧是我的巧巧,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奇怪,連我們爹娘都沒法認出我們誰是誰,你怎麼分得出來?」承斌一臉的佩服。
「是啊!巧巧,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啟斌也十分好奇。
「從眼神啊!」她伸指輕點他的眉心,「從你見到我的那一刻起,你的眼神就閃閃
發亮,好像巴不得把我給吞了。」
「原來如此。」一旁的承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我就是少了那種飢渴的眼神
,才會被識破。」
「哥!」
啟斌不好意思地瞪了大量眼。事實上,要不是礙於大哥在場,他早就將巧巧摟在懷
中,狠狠地吻個過癮。
「對了,巧巧,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承斌微笑地說,「我已經跟皇上告假半個月
,明天我們和我爹會跟你一起回家,我會盡力醫治你爹的病的。」
巧巧聞言,不禁笑逐顏開,「真的嗎?謝謝大哥!」說著,她就要開心地上前抱住
承斌。
啟斌卻快一步地拉住她的手,「好了,我們回房吧!」
他吃醋的模樣讓承斌看了不禁莞爾。
「瞧你們感情這麼好,還真教人羨慕呢!」
他忽然想起了懺懺公主,眉心不覺糾結在一起。
★★★
馬車在「柳記當鋪」前停下,緊閉的大門上貼著一張紅紙。
「出售?」啟斌念出紅紙上的字,隨即二話不說地將紅紙撕下,揉成一團,往地上
一扔。
他一腳踹開大門,一行人長驅直人。
「小姐!」
前方傳來熟悉的呼喚聲,巧巧呆愣了下,定睛一看,只見忠伯正從長廊的那端跑來。
「忠伯?!」她喜出望外,連忙跑上前。「你沒事了嗎?」
「是啊!多虧阿宣找人幫忙,硬是讓那個拿了夫人的好處的貪官放了我——」話說
到一半,忠伯的視線忽然越過她,在她身後定住。「怎……怎麼會有兩個阿宣呀?」
巧巧瞧忠伯看傻了眼,笑著替他介紹,「忠伯,左邊這個是斌哥哥,右邊那個是斌
哥哥的孿生大哥。」她再指向宣父,「這位是宣伯父,是斌哥哥他們的爹。」
「原來如此。」忠伯點點頭。
啟斌疑惑地問:「忠伯,官六娘她們人呢?」他們一行人在這裡說了那麼久,也沒
見她們母女倆出來探看,讓他不禁心生疑惑。
忠伯氣憤地說:「她倆可享受了,趁我被關、巧巧小姐不在家時,自作主張地在城
東買了個豪華的宅院,把金庫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全搬走了,還請了很多奴僕伺候著,現
在這宅子裡就只剩下我和老爺了。」
「豈有此理!」宣父在一旁聽了不禁火大,「那對母女根本一開始就是在算計柳家
的財富,真該給她們一點教訓不可!」
「爹,你放心。」啟斌的眸中閃過一抹殺機。「我一定會給那對蛇蠍母女一個永生
難忘的教訓!」
「別說了,我們先去看柳伯父要緊。」承斌看得出巧巧的心焦,出聲提醒眾人。
忠伯立刻領著眾人來到柳老爺的病榻前。
「爹……」
一見到父親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整個人比她離開時又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幾乎不
成人形,她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
承斌輕拍她的肩頭,然後坐到床邊替柳老爺把脈。
啟斌則摟著巧巧輕聲安慰,沒人留意到宣父古怪的神情。
「柳伯父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承斌神情凝重地說道。
「中毒?!」巧巧和忠伯同時張大嘴。」這是一種邊疆奇毒,中毒者會昏睡不醒,兩個月內若沒有服下解藥,食道將會漸
漸硬化如石,無法進食,終至活活餓死。」
承斌抬頭看著巧巧,「一般仵作無法驗出這種毒,用這種毒毒殺你爹,既可奪產,
又不用怕會被發現,官六娘她們母女的確夠狠、也夠精明了。」
「大哥,那這毒有藥可解嗎?」巧巧的雙手相互扭絞,深怕聽見否定的答案。
「放心吧!」承斌吩咐完忠伯準備筆墨,才又說道:「這毒雖奇,解藥的方子卻極
為簡單,我立刻寫下藥方,請忠伯去抓藥,只要連續服用兩天,柳伯父體內的毒便能排
出。」
「太好了!」啟斌嘴角含笑地凝睇著巧巧。
「巧巧,你爹叫什麼名字?」一直保持靜默的宣父突然問道。
巧巧不假思索地回答,「柳權。」
「這就怪了……」宣父摩挲著下巴,雙眼直盯著柳老爺。「巧巧,你們是本地人嗎?」
「我爹是岷縣人,在我週歲那年,因為家鄉發生水患,才舉家遷移至此。」
「岷縣?那就沒錯了!」宣父面露欣喜之色,「那你有沒有聽過『柳應麒』這個名
字?他和你爹的容貌十分神似,也許是你的親戚,他還有女兒名叫碧兒——」
「柳應麒就是我家老爺啊!」忠伯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老爺在小姐三歲時,聽從
一位高僧的建議改名,從此事業一路扶搖直上,至於碧兒則是小姐的小名,不過,高僧
說這個名字不好,所以,老爺就再也沒這麼叫過小姐了。宣老爺,您怎麼會知道這些?
莫非您跟我家老爺是舊識?」
宣父頓時啞口無言,而承斌也停下筆,瞠目結舌。
至於啟斌的臉色更是難看。
「怎麼了?」巧巧看著他們父子三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我們兩家有仇?」
「碧兒……」啟斌神情嚴肅地凝視著巧巧,「就是我哥指腹為婚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