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了沒有?」一早,在擺滿了比平日還要豐盛許多的餐點的桌上,楊嶺這麼問汪予睫。
汪予睫的反應則是淡淡的。「什麼準備好了沒有?」
楊嶺受不了。「手術啊!是今天吧?這一陣子你每天晚上都在研究病患的資料不是?怎樣,有沒有信心?」
「……我會盡力。」信心這種東西說來仍是不太實際,若在有自信的狀態下手術失敗,依她高傲的個性,一定無法接受。
也之所以,她才選了這麼一個保守的答案。
只是沒想到——「我以為你睡了。」
「我是睡了,可看到你那樣煩惱得睡不著,我也睡不下去。」楊嶺吁一口氣,大掌習慣性的拍了拍她的頭,眨眼道:「不要想太多,把病患當作屍體,懂吧?」
汪予睫扯了扯唇。「的確,相較於把屍體救活,這個手術要讓我有自信多了。」
手術時間排在汪予睫沒有門診的早上,一踏入手術室內,那種明亮而緊張的氣氛今汪予睫渾身一凜。病患正躺在手術床上,以一雙帶著害怕的目光望著她……過去,汪予睫總會不由自主的迴避這般的目光,可現在她不會了。
她向病患道:「等一下吸入麻醉之後你會漸漸沒有知覺,就當作是作了一場夢吧。」若手術成功,夢醒了,便是健康的人了。
「醫生……」那名患者眨了眨眼,聲音顫抖著。「我……儘管我也想去看看我的孩子,但是……」她祈求著:「我想活下去。」
汪予睫胸口一緊,可仍是維持住鎮定。「我會盡力。」
自始至終,地只有這一句話。
病人吸入麻醉後很快便呈現昏迷狀態,見狀況差不多了,汪予睫宣佈:「手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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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十點半。
算一算時間,汪予睫應該差不多開始手術了吧……楊嶺這麼想著,飲盡手中咖啡,正打算出門走走兼採買,手機卻響了。
「喂?」他接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隨著一連串英文自話筒另一端傳來。「Hey,結果怎樣啊?有沒有把你的女神追到手?」電話那端的英文帶著美國黑人特有的腔調,楊嶺一聽便認出這人是他在MSF的拜把,專門主持當地八卦電台的美籍醫生史密靳。
聽見這好下熟悉的調侃,楊嶺嘴角一勾。「搞半天,這件事已經弄得人盡皆知了啊?」
「表示我們關心你啊!平日恨不得乾脆住在醫院和病患同生死的DR.Young,這一次出任務竟然度日如年、歸心似箭。嘖嘖嘖,這可是新聞中的大新聞啊!」簡而言之就是頭條啦。
楊嶺幾乎可以想像史密斯在電話另一端的嘴臉,他回:「得了,你賭上這個月的啤酒錢飄洋過海的打來,就是為了消遣我?你還是直接去轉告艾德華他們,等我們碰面,你們就可以暍啤酒喝到吐了!」
他曾在回國前向艾德華醫生他們說,若他這一次回來真能順利得到佳人的心,他便請全院(除了病人)喝啤酒喝到掛。他向來說到做到。
而知曉這件事的史密斯自是明白了楊嶺的言外之意,他「哈」一聲興奮笑出,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是嗎?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哈……我看我們醫院有一半的護士都要傷心了。你都不知道,你來這一個星期煞到多少人啊!」史密斯哈哈笑。「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你就安心的到Darfur支援吧。」
到Darfur?楊嶺愣住。「我什麼時候要去Darfur了?」
史密靳也一愣。「你不知道?我以為組織已經告訴你了……你知道五年前Darfur發生的種族滅絕事件吧?」
「……知道。」Darfur在非洲蘇丹的西部,那兒的人民因不滿政府不正當的統治,憤而起來違抗政府。政府呢?竟然利用了素來和Darfur地區黑人不睦的阿拉伯遊牧民族Janjaweed,給予他們武器和殺人的權力,唆使他們幫政府掃除Darfur人,合理的進行了數以萬計的屠殺——而明明是如此慘絕人寰的事件,卻在蘇丹政府的封鎖和大國袖手旁觀下,可說是幾乎不為人知。
史密斯續道:「那兒的狀況已比過去穩定許多,大國也漸漸開始介入了。艾德華醫生已經過去,之後組織有意要派你……你不知道?」他以為組織已徵詢過楊嶺的意見,而楊嶺已經答應了說。
畢竟一般而言,在沒有意外的狀況下,楊嶺向來不會拒絕組織出任務的邀請。
然而這一次——該死,他不知道!「我馬上去收E—mail。」
一般而言,組織和旗下醫生都是倚靠E—mail來通訊,這一陣子他剛好沒開機,想不到便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楊嶺當下掛了電話收信去。果不其然,有一封三天前自組織寄來的通知,上面說了一些DarfuT目前的狀況,並詢問了楊嶺是不是可以前去支援,而最重要的支援日期竟在——一個星期之後!
這麼快……楊嶺錯愕,可的確算一算他在台灣三個月的假也將到期,過去他若接到這樣的通知定會欣喜若狂,甚至迫不及待提早過去報到,可現在……期待是期待,但他知道自己已無法衷心為這一次任務感到興奮。
只因為……他已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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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半。
長達六個多小時的手術結束了,她走出手術室,向等候已久的家屬說明完患者的狀況後便回到辦公室。下午的日光正艷,她渾身疲軟,方才手術的感覺猶存在她體內,尚未能恢復,臉上表情因而多了一些恍惚。
手術結束了,而病人活著。
想把今天的手術過程向楊嶺說,想要告訴他的事情好多好多……偏偏她回到家,這樣的期盼卻在楊嶺說出那一句話的同時被打碎了——
他說:「下個星期,我要去Darfur支援。」
汪予睫呆著,儘管不是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可被這樣突如其來的直接告知,換作任何人都要錯愕的。「你要去多久?二個星期?一個月?還是……一年?」
楊嶺似有一些難以啟口。「一年左右吧。」一般而言,他們一旦出任務,短則半年,長則二一年,一切都要看當地的醫療資源有沒有獲得改善。而他這一次要去的是一個戰亂頻仍、亟需救援的地方,對此,他實在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答覆。
於是汪予睫「這樣啊……」的吐了一口氣。她表情恢復鎮定,像是早已預料到這般的結果,可眨動的眸光中仍是不由自主的洩露了她心中難以言喻的悵惘。
畢竟這一段日子來她已習慣了楊嶺的陪伴,很難想像失去他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瞅著她這般模樣,楊嶺有些不忍。「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加入MSF?」
加入MSF……這般的想法汪予睫不是不曾想過,可它似乎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被提及。「我……我不知道。」她搖頭,臉上神情是真的猶豫。
說真的,她沒有自信可以在醫療資源那樣缺乏的地方進行治療,也沒有那種人溺己溺的精神。她認真行醫只為盡責、不愧對眼前病患。用這樣半調子的心態和不純粹的理由加入組織,她不信自己能有多大作為。
楊嶺也不是不明白這一點,他吐出一口氣,撓撓頭。「抱歉,是我太心急了,沒有顧慮到你的狀況……也不能老是要你配合我的任性啊。」說著,露出一抹苦笑,拍拍汪予睫的頭。「好了,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
汪予睫怔著。她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她看不見,可楊嶺注視她的目光卻溫柔得十足令她心動……也心痛。被這樣突如其來的預告離別,她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情去承受。
楊嶺也明白。他在世界各地闖蕩,和各式各樣的人相識並分別,卻沒有一次比現在這一刻還要令他感到不捨……他甚至想在這一刻緊緊抱住一臉孤寂的她,然後說——他不去了。
可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汪予睫也知道。就像汪予睫無法輕易允諾加入組織一樣,他也無法輕率的說要離開組織。
那是他的夢想,也是身為一個醫者的執著。
於是楊嶺抱住她,低喃:「放假的時候我會回來,也會寫E—mail,還有打電話……所以求求你,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真的會心碎……」
汪予睫無語。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她已是人人了,又不是一輩子的離別,她明明可以承受的啊……
楊嶺的唇落在她的額上,試圖令她開心一點。「對了,你有沒有相簿?在國外只聽得到你的聲音,卻看不到你的樣子,我一定會發瘋的。」
的確,汪予睫因楊嶺誇大的說法而心情好轉了一些。相簿她有,但是……「我只有小時候的照片。」她本來就不愛拍照,小時候是大人逼,大了之後有自主權,她能不拍就不拍。
「那也可以。小時候的你應該可以十足撫慰我的心靈吧。」他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噗!「你有戀童癖啊?羅……羅莉控?」好像曾在哪兒聽到這個詞來著?。
「才不是哩。真要說也是御姐比羅莉好……不對,是因為那是你,所以不論怎樣我都愛好不!」楊嶺用力解釋,他這副模樣實在太過激動,讓汪予睫不覺笑了,而她笑,不論怎樣,楊嶺都感覺很好。
於是兩人擁抱、親吻彼此,像是要藉由親匿的行為驅走即將離別的孤寂。那一些說不出口的愛語在密合的同時滲入彼此的肌骨,將兩人的一切深沉的重疊在一起。
也許他們就要離別,可在這一刻……至少,他們擁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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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來的時候楊嶺已經不在。
汪予睫惺忪著眼下床,餐桌上擺置著簡單的餐點,她在梳洗之後吃將起來。
今天一早她有門診,這樣一想,昨天似乎有些太過了哪……想著想著,她臉一紅。好一陣子沒有這樣一個人吃飯,她有些不習慣,不過……之後總要慢慢習慣回來的。
正思索間,大門倏然打開,她嚇一跳,原來是楊嶺回來了。
「怎麼了?」他一派疑惑的問,應該是出去慢跑似的一身運動裝束。他臉上滿是汗水,豆大的汗珠更自髮梢滴落。這副模樣令汪予睫憶起了昨日的他……呃,好,接下來的非禮勿想,到此為止。
因想到了這般的事,汪予睫的態度有些不大自然。「呃……早。」
「早。」楊嶺咧嘴一笑,大步上前接過她手中土司吞下,接著又喝了一口她喝過的牛奶,最後在她的唇瓣留下一吻。
一連串的動作由他做來實在太自然,汪予睫找不到任何抗議的空間,只能呆著任他胡作非為,等她想到要閃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你你你……」結果是徒然紅了一張臉。
「哈!」楊嶺見了開心大笑,一把將她狠狠抱入懷中。「天啊,你好可愛!」再一次,他用這個完全無法套在她身上的詞彙。
可楊嶺是真心這麼想的。儘管平日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提到感情,她骨子裡壓根兒和個小女孩沒有兩樣。他差些就要忘了一開始他對她有多反感,又覺得她有多麼可惡。
她就像是雞蛋,一旦敲破表層那個不堪一擊的殼,裡面根本就是柔軟滑膩得一塌糊塗。
「我要上班……別鬧了……」汪予睫赧著臉抵抗他的擁抱,可想而知效果絕對不彰,到最後,她也只好放棄,任他抱著,橫豎他也不可能當真抱著她一輩子吧。
偏生就在這個時候!|
「碰」的一聲,大門被人打開,汪予睫和楊嶺雙雙一愣,轉頭瞧去,卻見一個男人提著一大箱行李踏入屋內。「小睫?去上班了嗎?」小貓見到來人,便興奮地上前招呼,男人顯然被嚇了一跳。「貓……這裡怎會有貓……小睫……」
汪予睫和楊嶺同時呆住,只見一個戴著眼鏡、樣貌斯文的男人就這樣和他們相對看,汪予睫訝叫:「哥……哥哥……」
楊嶺:「汪可擎……」
汪予睫口中的哥哥,也就是楊嶺口中的汪可擎則是錯愕的。「……楊嶺……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不對,你、你、你你你……你怎會抱著我的妹妹……」
哥哥大人憤怒的一吼充斥在相擁抱的兩人之間……感覺起來,本來就不算太平靜的生活似乎就要更加的多災多難了。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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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的對峙。
「這是怎麼一回事?」沉默久久,終究還是由按捺不住的一方以著十足陰沉的音調率先開口了。
相較之下,他對面坐著的男人就顯得老神在在。他掏了掏耳朵,朝手指吹了一口氣。「不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我,」比比自己,「你妹,」比比汪予睫方才出門的地方。「兩情相悅、水乳交融、靈肉合一、永結同心……隨便你高興選一個,反正就是那個意思就對了。」呼。
什麼東西啊……憤怒的哥哥一掌拍上桌,桌上雜誌彈起。「楊嶺,你想打架嗎……」
「拜託,有什麼好打的?我和予睫是兩情相悅,這也不是我強迫的,你又有什麼權利好過問?」
汪可擎咬牙切齒。「我可不記得我在追小慈的時候你是這麼對我的。」說白了就是記仇就對了。
楊嶺吁一口氣笑出。「那是你追求小慈的方式太拙劣,我看不下去好不?說白一點,是你一直讓小慈傷心,活該討打,那可不是我的問題。」
楊嶺說的畢竟是事實,汪可擎士氣大落,可他仍是不甘。「誰說你不會讓我妹傷心的……你是無國界醫生吧?好幾年不在台灣的傢伙,我怎可能把她交給你啊!」
這一次換楊嶺被踩中痛腳,他忍不住吼:「我又不是一輩子不回來!而且予睫也是大人了,她也明白我的工作好不……」
「明白是一回事,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要把小睫拉來一起住啊?不要看她那個樣子,她很怕一個人的好下好!如果不是她不願意,我早把她帶到美國去了。」
楊嶺頭痛的歎一口氣。汪可擎這種只要他愛的人全都要納入自己羽翼下照顧的性格,說得好聽一點是認真負責,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自以為是。闕未慈當初就是受不了他這一點,才一直遲遲不肯答應他的追求的。
你到底明不明白這一點啊?楊嶺無力地想。
見楊嶺遲遲不語,汪可擎以為自己說中了楊嶺的弱點,於是得寸進尺的直指他鼻子道:「總而言之,你想和我妹在一起,除非了結了你那個無國界醫生的工作,要不然……我第一個反對到底!」
你反對也沒用啊……這一次,楊嶺是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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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在醫院的汪予睫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她是真的擔心楊嶺和哥哥之間到底會不會出事,儘管都是成年人了,可在某一個意義上,兩人幼稚的程度可謂不相上下。尤其是她哥哥,一旦扯上她的事,便要蠻橫無理到十分可怕的境界……真不巧,哥又怎會挑在這個時候回來呢?
無奈的想著,汪予睫把目光移回電腦螢幕上,上面是她剛剛上網查到的資料。有關MSF的資訊基本上不難找,她找出需要的一篇一篇詳讀,有些難以解釋自己此刻是以怎樣的心情在瀏覽這些文章。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不是通知要手術的鈴聲,她疑惑接起。「喂……楊嶺?」
「……我給你送了便當來,你早上忘記的——痛……總而言之,我在大廳等你。」「喀」的一聲,就這樣斷了線。
汪予睫覺得莫名其妙,楊嶺在電話中的聲音聽來十足咬牙切齒,感覺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給她送便當有這麼不甘願?
不解的想著,直到汪予睫走到大廳,真正看到楊嶺眼下的模樣才嚇了一跳。「楊、楊嶺,你的臉?」
「嗯,被那個傢伙揍了一拳。」楊嶺似乎想苦笑,但因嘴角傷口,又吃痛的收了回去。他左臉一塊明顯瘀青,說話時總要扯到,不過相對的,他也不客氣的回了那個傢伙狠狠一記鐵拳。
汪予睫無言。儘管早已預料到兩人會有這般孩子氣的行徑,也著實無言以對,反正講了也是白講,架也已經打了,所以她只問:「擦藥了沒?」
「還沒。不過也不是什麼嚴重的傷……痛痛痛!」
汪予睫抽回手,受不了的吐出一口氣。「走吧,我幫你擦藥。醫生不養生,傳出去要笑死人的——這一句話可是你說的。」
楊嶺咋了咋舌,真想不到自己說的話會有應驗在自己身上的一天啊……不過愛人要替自己療傷,他開心都來不及了,當然不可能反對。
於是汪予睫帶他到自己門診的地方去,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藥,十足輕柔的動作像是怕弄疼他一般,楊嶺見了,內心一暖,彷彿十分享受這樣的過程般瞇起了眼。他喜歡看她治療病患時那種一心一意的模樣,每每望著,總是心動。
「……怎麼了?」見他一直緊睇著自己不放,汪予睫不解的問。
楊嶺咧嘴一笑,不過下一秒又痛得縮回,要笑不笑的,很詭異。他說:「沒有。我只是覺得……好像又愛上你一次了。」他的眼神十足認真,毫無虛假。
汪予睫聞言,猛地臉紅,忙收拾用畢的傷藥以掩飾自己過於紅潤的臉,可惜效果不彰。
她忍下住瞪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嗯?「我知道啊。我在說我愛你,不是嗎?」
見他說得一派理所當然,汪予睫反而不知要說什麼才好了。她赧著臉。「隨、隨便你好了。」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瞪向他。「對了,我哥呢?我不信你沒有還手,他傷得嚴不嚴重?」
「他……」楊嶺抓抓臉,似有一些難以啟齒。他思索了一會,最後避重就輕地。「他只比我多了一個熊貓的標誌而已啦。」還有腫得像是饅頭大的臉。「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去小慈那了,小慈會處理的。」
真是的。「你們兩個多大的人了,有事好好說不行?非要這樣動手動腳的。」一個是她的親人,一個是她的戀人,不論哪個傷了,她都要擔心的啊。她歎口氣。「我哥從小保護我保護慣了,所以他可能一時無法接受……你們不是好朋友?比起哪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我哥應該會對你比較放心才是。」
才不咧,就是因為認識到爛,所以汪可擎那傢伙才一點餘地也不留給他好不!什麼「你能做到隨時隨地陪在她身邊嗎?」廢話!如果可以,他當然也想啊,還輪得到他說喔。
就是因為做不到,他才一直煩惱……
越想就越氣,楊嶺索性狠狠抱住汪予睫。「夠了,雖然那是你哥,但為什麼要我們非要在獨處的時候提到別的男人不可啊!」
噗!「你有病啊?這種醋你也要吃。」因為實在太叫人啼笑皆非,以致於那種在工作場合被戀人緊緊抱住的羞怯感什麼的通通沒了,所以很難得的沒有發表任何怨言。
「對啊對啊,我有病。」更教人哭笑不得的是楊嶺竟然還很阿莎力的承認,他點頭如搗蒜地說:「醫生啊,其實我最近只要看到某個特定的人,胸口就會一直怦怦跳個不停。而且啊,那個人一笑,我就心悸,那個人一哭,我就心碎,痛得不得了……這到底是什麼病來著啊?」
楊嶺一雙含笑的眼正裝作嚴肅的緊望著她,汪予睫好氣又好笑,任她再笨再遲鈍也知道他口中「那個人」是指誰……於是她煞有其事的吐一口氣。「我看啊,你得的這個叫絕症,你還是早一些安排後事比較妥當。」她白他一眼。
「咦咦?真的嗎?」楊嶺一派驚訝的撫住胸口,裝得好不驚恐。
還演啊?見狀,汪予睫再忍俊不禁的笑出。她說:「好吧,其實有解藥。」
「喔,真的?」
汪予睫深呼吸再深呼吸,藉此平復自己過燙的臉蛋,最後她伸手將楊嶺的臉龐拉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受傷貼著貝繃的唇角一吻。「這個就是解藥。」
楊嶺抬眉,摸了摸唇,擺出一副思索的模樣。「嗯,真有效,我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呀!」結果才開口就被戀人給深深吻住,汪予睫嚇了跳。過了好一會,楊嶺終於放開她,活似一副偷腥成功的貓兒般眉開眼笑地。「只是,這樣效果似乎更好。」
汪予睫受不了的橫他一眼,推開他。「好了,我要吃飯了,你也早一點回去吧。」
「好好。」知道她工作忙碌,楊嶺也不願打擾到她的工作,乾脆起身離去。
然而走至門口的時候卻被叫了住。「楊嶺。」
「嗯?」
「我哥也……真的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