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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空 第三章 作者:寄秋
    哇,好清涼喔!一路涼到底,冰塊末全融化的可樂怎麼暍怎麼痛快,由嘴巴灌進去直接冰透到腦門,喉縮胃涼整個毛細孔打開,顫了一下把身上的臭汗甩開,暑氣全消像掉進冰桶裡。

    一則廣告畫面清澈如水的浮現眼前,彷彿化身為女主角的歐含黛張開雙手頭後仰,宛如身後有著冰徹心扉的冷池,只要往後一躺就能感受那股由體內透出的涼意。

    不過涼快歸涼快她還沒失去理智,真蠢到會倒向比她腦殼還硬的紅磚路,只是做做樣子過過乾癮,表現出她真的很清涼,一點也沒受到盛夏的影響。

    今年T大的暑假比其他大專院校早了四、五天左右,一早被熱醒的她沒睡到過午的命,八、九點一到就聽見一陣地震似的轟隆隆聲響,數十輛貨車停在他們家大稻埕前。

    不管會不會應了那句富不過三代,歐家還真是有錢,和大企業家相比當然是不夠看,可是全省的卡車司機有一半都當過歐家的僱員,他們貨運行全年無休跑全台,甚至連離島都見過貼有歐字微笑標誌的大貨車呼嘯而過。

    早年地價便宜,歐爸爸用愛國獎券中的獎金買了三甲地,翻修了小房子蓋大洋房,剩餘的錢他像是撿到似的全買了大卡車,做起送貨的生意,居然也讓他當起日進斗金的大老闆。

    二十年前剛起家時只有五個員工三輛車,老闆有時還得兼工友的接接電話、送送貨,天沒亮就南北奔波的載豬送菜,一天好幾回的連老婆孩子的面都沒見著又得開車出門,不到午夜還真沒法子回家。

    沒想到人要發跡還真是連神也無法擋,短短幾年內他的卡車數量呈倍數增加,底下的員工暴增到現在的一千多名,數以百計的大型車剛好停放在他當年一口氣買下的三甲地,市價一坪七十來萬的土地成了停車場,期間還添購了三十幾輛貨櫃車,好應付不時之需。

    他實在是錢太多了怕花不完,不想賺過頭的維持現狀不再買車,雖然擔任卡車工會的會長,其實他已經不太管事,出車進車的流程全交給兒子們負責,他退居幕後當老太爺。

    「咦,地上怎麼有錢?還是干元大鈔。」不撿白不撿,留著買兩箱可樂回家冰。

    沒什麼拾金不昧的道德心,歐含黛將手中半滿的超大塑膠杯往地上一放,滿臉貪婪的用手指揠夾住水溝蓋的紙鈔,不拿到手不死心的趴著使勁掏,兩膝沾上沙屑也不在意。

    他們歐家的家訓是只要是錢就是錢,不論大錢小錢一樣要珍惜,見錢低頭不可不取,有錢不拿一輩子當乞丐,所以她意志堅定的盯著那張薄薄的紙,使出看家本領一拎……

    噗!水花四散。

    「該死的,是誰把飲料亂放?」

    臉上濺到幾滴可樂的歐含黛,目光含恨的看著到手的千元大鈔就這麼從指縫中滑落,視而不見她的痛心地落入溝底爛泥,不到三秒鐘工夫就沉得只剩下一截小角嘲笑她的無功而返。

    但是她的傷心在發覺一雙昂貴的皮鞋踩在她扁掉的飲料杯上,她的心才真正的痛了起來。

    她的清涼如水,她的冷徹心扉,她的消暑聖品……沒了?

    不會吧!連一滴滴也不留給她,她才喝幾口而已耶!誰這麼沒有良心地謀殺她與世無爭的冰可樂,人家非常無辜的忍受日曬的酷熱,只為等她暍上一口好鞠躬盡瘁,幹麼連它最後一點貢獻也要踩扁。

    都是那雙義大利小牛皮的錯,它怎麼可以毀屍滅跡後逃之天天,身為擁有滿腔正義感的未來執法人員,她有義務舉發它的惡行。

    「我說那位皮鞋先生,你踩到我的可樂不用道歉嗎?」她低著頭質詢「證據」在身的限量名牌皮鞋,不高興它水漬未乾的行兇後「逃逸」。

    歐含黛根本不看鞋子的主人是誰,它走一步她跟一步,越跟越不爽的幾度想用她的破球鞋踩它,可是腳沒人家長的她注定次次落空,讓她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暑氣又冒上額頭,三條黑線橫掛著。

    常言道單細胞生物最執著,沒踩到那雙皮鞋她實在不甘心,繫上成績排行第二的她不是因為天資優越、聰慧過人,而是她一心專注在課本上,再笨的學生也會倒背如流。

    「厚!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叫你別走還踐得二五八萬,你不知道這世界有兩種人惹不得的嗎?一是女人一是律師,他們都能讓你叫不消後悔來投胎。」它同時得罪兩者,它死定了。

    不知該說她笨還是白目,一大票滿臉橫肉的男人惡聲惡氣的大聲咆哮著,個個手臂粗得像樹幹可以砸死一頭牛,你吼來我喊去的比誰的嗓門大,她居然眉頭不皺的當街手擦腰教訓起一雙鞋,恍若它是一個人會開口道歉,賠償她所有損失,包括心靈上的傷害。

    熱得滿頭汗的費傑爾先是一怔的放慢腳步看她做什麼,好奇的尾隨其後聽她怒氣沖沖的罵人,可是她的視線始終維持在負六十度,目標是一雙不會說話的鞋。

    失笑的他歸結出一句話——這是個怪女孩。

    不過眼前的畫面讓他笑不出來,黑壓壓的一群壯漢正朝他活膩了的好友靠近,他能見死不見嗎?強龍怎麼能壓地頭蛇。

    「哈!還逮不到你,我踩、我踩,我踩扁你。」哈哈……她報仇了。

    啊!這是什麼,山崩了嗎?

    情勢的發展出乎眾人預料之外,所有人全像被點穴似的傻眼,嘴巴張大的吃進一肚子台北市的髒空氣,沒一絲頭緒的看著一個氣勢凌人的外國人忽然硬生生的往前撲倒,底下還多只拚命搖晃的奇怪小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剛還神氣活現的傢伙為什麼突然倒地,不會被他們嚇出病吧?先來嗆聲的人可是他耶!沒道理說倒就倒,紙糊的老虎好歹也吼兩聲裝腔作勢一番,別一出場就裝死。

    雖然他嘰哩呱啦的番話他們一句也聽不懂,但是那張活像被人倒會的強屍臉一看,就知道他講的不會是什麼好話,讓人非常想開扁的給他幾拳。

    「哇!我死了沒,誰把家裡的電燈給關了?」真是太沒良心了,不知道她怕黑呀!

    後腦先著地的歐含黛疼得滿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她雙手猛捉的想找個人栘山,可是剛才鬧烘烘的人聲卻都消失了,只有壓著她的山還在。

    不過她的鼻子好像扁了,這硬邦邦的牆不知上了幾斤鋼筋水泥,撞得她頭痛臉也痛,身體活似被家裡的大卡車輾過一樣,沒一處不痛的像死了一回,她到現在還不確定自己是下是還活著。

    嗯!好好聞的味道,還有怦怦沉穩的心跳聲,死在山的懷抱中應該不吃虧,起碼也算是土葬而非曝屍荒野,她該含笑九泉了。

    「是你踩到我的腳。」由牙縫進出的冷音有著不難錯認的恥辱,一宇字充滿驚氣。

    「什麼踩你的腳,你說話要有憑有據,不然我告你喔!我可是法律系的學生,你別想亂栽贓,我踩的是一雙死牛鞋。」她振振有詞的反控他誣蠛,死不承認有錯在先。

    「那雙死牛鞋是我的,而且價值不菲。」進出厲色的藍眸深沉冷硬,要找人吵架似地磨起牙齦。

    「所以說就是你的錯嘍!沒事幹麼讓自己的鞋子出來為害,你不曉得我用多少時間才冰出一杯冰度持久的清涼可樂嗎?在這個連石頭都會燙死人的大熱天是多麼難能可貴,你的牛皮鞋再貴抵得上我的用心良苦嗎?我就不信你在渴得要死的沙漠裡只要你的皮鞋不要一口救命的水。」

    喔!好累,難得一口氣說那麼多話,嘴巴好酸。

    好想暍口冰涼飲料的歐含黛只覺得身子一直熱了起來,背熱胸也熱地快著火了,微睜的眼睛看見一件質料頂級的亞曼尼襯衫,由萬起跳的$字體在瞳孔中翻動,沒有上限。

    「你踩的那雙鞋子穿在我的腳上。」不敢相信自己會和低下的女孩計較,可是格蘭斯就是不想讓她太猖狂。

    小手推了推「山壁」呼吸新鮮空氣,她的視野終於接觸到光亮。「這麼說你是知曉自己的錯誤嘍!打算為你的鞋子向我道歉。」

    不過她個人偏愛實質上,有形體,一張張的歉意。

    「我的錯?!」聲音又冷又硬,他難以置信的眸中有著巨大的風暴。

    「喂!當座山就要有山的格調,有錯要認不要死撐著,你的鞋子踩壞我的飲料就是你這個做主人的不是,而你還把罪魁禍首穿在腳上有包庇的嫌疑,根據我們人類的律法你是有罪的,幫助行兇便是共犯。」

    老當的課她可是背得滾瓜爛熟,學期末的考試她還拿第三高分呢!

    要不是姓胡的無情女老霸著第一名不放,法律系的才女非她莫屬,她詛咒她早點被天翼集團的野男人搞大肚子,休學生孩子當她的貴夫人,才不會看了心煩。

    「我不是山。」他發現要跟她正常的溝通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的思考邏輯偏向外太空生物。

    「不是山難道是石頭,你吃了骨骼疏鬆劑嗎?」她真的撞暈了頭,居然大膽到敲他結實胸肌好聽回音。

    「我、是、人,貨真價實的男人。」他試圖以冷橫的聲音敲醒她的腦袋,撐起上半身想瞧瞧是哪個無知的笨蛋把人當成死物。

    格蘭斯原意是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黃種女孩,由她細嫩的嗓音聽來年紀應該不大,但智商值得商榷,沒有人糊塗得分下清山和人的不同,除非她在裝傻,妄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他的想法沒有改變,女人都是不可信任的民生用品,她們的作用僅供於娛樂和生育,再無其他美好的特質讓人多看一眼,她們的存在價值取決於身體對男人的貢獻。

    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身下臉沒巴掌大的女孩是個異數,清秀的模樣算不上動人嬌艷,和他身邊的女人一比簡直像株不起眼的野草,可意外地,她卻讓他身經百戰的身體起了反應。

    她不美,甚至可以說有點乏味,姿色普通得和路邊隨手一捉的女人沒兩樣,偏偏倒地的撞擊中,他引以為傲的分身竟昂然抬頭,為她散發的馨香所吸引。

    下體腫脹得難受不得宣洩,他咬牙忍耐的聽她一席瘋話,要不早把她拖進最近的飯店一逞獸慾,再用一筆錢打發她,省得在異地出盡醜態。

    「什麼呀!你是人,有手有腳的那一種?」歐含黛驚訝的仰起頭一瞧,但強烈的日照讓她只看到他頭上的光圈。

    「廢話。」她還摸,真當他是石頭人不成。

    好不容易壓下的慾望在她小手的輕觸下再度復燃,低咒著的格蘭斯頭一次有失控的感覺,情緒之波動是他三十年來最厲害的一次。

    「那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你是人幹麼還賴在我身上不起來,你知不知道地上有多燙,我都快燙成人干了。」錢沒撿成還被人壓倒在地,她出門沒踩到狗屎吧?

    「等一下。」他努力試著平息體內的燥熱,無法理解一個不算女人的女孩怎能對他身體造成如此的影響。

    「再等一下天都黑了,我也被地表散發的熱給烤成焦屍。」好熱、好熱,好像有個硬硬的東西頂了她一下。

    「沒錯,我非常贊成她的說法,尤其是她剛好是我們的妹妹。」她肯等他們可不想等。

    幾道高壯的身影將兩人團團圍住,指關節扳動的聲響不絕於耳,喀喀地具有相當的威脅性。

    「啊!是你們呀!大勇哥、二勇哥、三勇哥、四勇哥、小勇弟弟,你們出車了。」死到臨頭的歐含黛還笑得很白癡向五位氣到不行的歐家兒郎揮手致意。

    她死定了。

    不過有一個男人會比她先死,那五雙和鋼鐵一樣硬的拳頭正握得死緊,對準該死的人的背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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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的體能能發揮到何種程度?看眼前滿佈英勇戰績的男子便可明瞭得透徹,大小不一的青紫淤痕是力戰群雄的證據,以一敵五還能光榮獲勝實在是得歸功於平時訓練有素。

    但是百人齊上就只有等死的份,好死不死的當人家兄弟的面「非禮」他們的姊妹,這個仇結得可深了,比插手管閒事要大卡車司機散會還要嚴重十倍,他不死也難以善了。

    早說過馬路文化是大車當道,他們不管你是權貴還是比爾蓋茲,小車讓大車,大車讓砂石車,最橫行霸道的莫過於大卡車,它們的負重量和耐撞度可是其他車輛所比下上,撞死人不賠命還振振有詞說死人不長眼,車高人低撞死活該,人避車而不是車避人。

    所以他挨上幾拳也算是學個教訓,野草雖小也會傷人,別瞧下起教育程度不高的粗人,他們打起人來也是很痛的,多來幾下真會出人命。

    「這下不多留幾天不成了吧?以你這副尊容上門可能會被人掃地出門。」而且有破壞市容之嫌。

    「你照過鏡子了嗎?以你現在的模樣不見得多有親和力,我不方便批評一頭豬。」他也夠狼狽了。

    眼皮一抽的費傑爾憤恨地扭曲嘴角一嚷,「這是拜誰所賜呀!叫你別多事你偏是不聽,非要把你的英式作風搬到台灣來,你以為他們吃你那套高高在上的行事風格嗎?」

    「這麼想你就大錯特錯了,靠勞力賺錢的勞工階級最恨你這種目中無人的有錢人,一身名牌用鼻孔睨人,你就算不犯錯他們也很想打你,好發洩發洩貧富不均的怨懟。」

    連累他也跟著倒楣,沒多想的加入混戰,害他有家歸不得的陪他窩在飯店頂樓自怨自艾,沒法抱老婆香噴噴的身子溫存外,還得謊稱一大堆借口好避免她瞧見臉上的拳頭印。

    「你牢騷發夠了嗎?你該怪的人不是我。」他從不知道台灣人民是這麼的野蠻,不重禮教以暴力取勝。

    不過為一點小事就拳腳相向,毫無半絲理智可言,猶如野人一般不受教化。

    下巴腫得像發過的麵團,臉色陰沉的格蘭斯對台灣的印象越來越糟了,幾乎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要不是父親以名下的產業做為要脅逼迫他走這一趟,相信他寧可深入非洲蠻荒地帶也不願涉足此處。

    「我早警告過你台灣有它自己的地方文化,不是我們介入得了,可是你就是忘不了你的貴族身份,台灣沒有君主制度,他們下會管你的政治背景多雄厚,或是你是誰,他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實。」

    這件不幸該說誰的錯呢!一旁看得仔細,費傑爾當然明白事情原由,只是一開始他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才末制止那名大學女生的惡作劇,以為她絕對不可能成功,格蘭斯是何許人也,豈會讓她輕鬆得逞。

    誰知惡運真的降臨,他一時的輕匆竟換來無盡的悔恨,尤其格蘭斯的手還擺錯了位置,當著一群怒不可遏的大男人面前撲倒外加「襲胸」的侵犯人家的姊妹,他是死有餘辜。

    可是關他什麼事?他是去勸架的耶!怎麼連他也平白挨了幾拳?!還被冠上共犯的惡名,差點被帶到警察局作筆錄。

    「入境隨俗你懂不懂,這裡不是英國,收起你眼高於頂的鄙夷眼神盡量平民化,台灣人比你想像中有人情味。」這也是他選擇在此定居的理由之一。

    他喜歡這塊上地上的人,任何人只要在這兒待上一段時間,很難不被他們的民隋風俗吸引,進而貪戀趄這份難得的可愛,不管你是哪一國人,他們都會敞開心胸予以接納,並釋出真心的熱忱讓人不寂寞。

    像他老婆的娘家就是純樸的老好人,每回一上台北總是大包小包的帶著,雞鴨魚肉、鮮果蔬菜的就怕他們夫妻倆吃得不營養,一句句叨念滿含父母的關心。

    格蘭斯不以為然的輕蔑一瞟,「你應該說他們缺乏教養,沒有足夠的智慧應付外來者。」

    「哼,你也曉得自己是外來者呀!我倒看不出你有一絲自知之明,一到台灣就惹出事來。」呼!疼呀,牙床八成被打歪了。

    「你認為是我的錯?」眼神一厲,他向來冷靜得讓對手生寒的聲音匆地揚高。

    費傑爾沒好氣的朝他投去無可救藥的一眼。「不管有沒有錯,你一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壓著纖弱的小女生總有讓人非議之處吧!換做你是那位受害者的兄長,你不會有殺人的衝動?」

    眼見為憑不容狡辯,他還「證據」確鑿。一抹笑意浮上他微腫的眼袋,眼角不經意的瞄過他惹禍的下半身。

    沒想到身經百戰的他也會對那樣的小女生有興趣,真是太教人驚奇了。

    「費爾,把你的視線栘開,不想讓你老婆改嫁最好收起你的訕笑,我的風度適巧用盡。」他不介意再打一場,如果他下懂得節制。

    「好怕喲!你的威脅好有魄力。」費傑爾裝模作樣的抱緊身體表示害怕,臉上的笑花有擴大之勢。「每一個被當場活逮有不軌行徑的男人都有惱羞成怒的權利,我原諒你的不成熟態度。」

    還好他有雅量,可以容忍他的沒風度。

    「不成熟?」格蘭斯丟下手上的毛巾走向他,藍眸冷得深幽。

    「嘿!想想自己的身份別衝動,我們已經夠淒慘了,用不著自相殘殺吧?別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他冷汗直冒的往後退,避免肋骨有折斷的隱憂。

    拳頭停在他鼻前,那一聲提醒如閃電般閃過格蘭斯腦海。「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辦好此事,然後離台。」

    這個毫無法治的國家他一刻也待不下,他的時間比黃金還寶貴。

    「難喔!」費傑爾不想說他剛硬無情的行事作風會是一大阻礙,求人的氣焰比被求者還高。「看看你那張臉,你敢用這副變形的嘴臉上門?」

    要是他鐵定關在房裡三天三夜不見人,直到淤痕消退再說。

    「一點小傷,不妨礙我要辦的事。」自視甚高的他不認為這是一件難事,相信只要他一開口沒人拒絕得了。

    他根深蒂固認定女人是貪婪的而且下具行為能力,全憑男人主事沒有思維,他一聲令下就得乖乖遵從,不會有個人意見,如同他身邊說愛他的女人,她們要的不過是他這個人所帶來的附加價值。

    「希望我也有你的自信,現在的女孩子可不好擺弄,動輒會讓你跌個大跟頭。」啊!要命,他怎麼又提起這事。

    一看他表情並無動怒的跡象,費傑爾的心頭這才安定了下來。

    「你該回去了,我下想成為你婚姻破裂的兇手。」有他在一旁喳喳呼呼,他根本無法得到安靜。

    倏地,一支利箭無預警地穿透費傑爾的心。

    真毒呀!還以為他下計較他的一時失言,原來真正的報復在後頭,存心詛咒他的婚姻下幸福。

    「說實在的,你真要照你父親的意思將人接回去嗎?」感覺上有點不近人情,將感情當施捨物任意取捨。

    「他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讓他走得順心吧!」他不計恨父親的多情,政策性的婚姻本來多變數,他早就明白他有個貌合神離的家庭。

    只是……

    「那你母親怎麼辦,她能釋懷嗎?」誰有雅量允許丈夫的情婦入主女主人的價置,尤其當年因為她差點害他們夫妻離異。

    眸底幽黯一閃,格蘭斯內心的痛楚無人能解·「她已經是個全身癱瘓的廢人,誰會在意她心裡有多少傷痛。」

    記憶像鮮紅的繩索緊緊將他捆住,下時抽緊勒出一條條血痕,惡夢連連掙脫不開,那垂死的靈魂是多麼孤寂,逼迫他沒有選擇的往懸崖躍下,粉身碎骨不見半一亮。

    他依然清晰的記著血染滿雙手的感覺,蝕骨的傷痛如無形的錐子鑿著心窩,他手足無措的只想挽回母親即將流盡的生命力,不管神魔他都願意打交道,不惜用自己來做交換。

    當年過於慌亂的他根本末察覺交易內容暗藏玄機,不假思索的簽下合約典當他認為一文不值的愛情,以為活下來就是一分希望,他還能假裝自己擁有一對和樂的父母。

    沒想到這竟是惡夢到來的開端,重傷瀕臨死亡的母親真的逃過死神的追捕,一口氣尚存的回到醜陋的人世,開始她苦難的折磨。

    誰料得到活著的代價竟是一輩子與輪椅為伍,手下能抬、腳無法著地,全身僵硬得必須靠不斷的按摩才會鬆軟,否則身體會逐漸萎縮難以伸展,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全程看護。

    她現在除了頸部以上稍微能做些小幅度的轉動外,其他部位已失去移動的能力,如同他當初的要求一樣,僅僅只是活著而已。

    這是他的過錯吧!如果他能忍住悲傷放她走完生命的旅程,今日她不會百般怨懟,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賴活著,怨恨上蒼對她的不公,其實該怨該恨的人是他。

    「別說著違心之論,你還沒狠心到什麼都下管的地步,不然你也不會由著她惡言咒罵。」全身死透了,就只有那根舌頭依舊鋒利,而且越磨越刻薄。

    「她是我母親。」一言以蔽之。

    是呀!母親。費傑爾的眼中有著不忍。「你想帶個妹妹回去還是妻子?」

    無語,神情冷漠的格蘭斯目光栘向窗口的方向,滿天星斗看不見月的圓缺,他的心裡沒有答案。

    夜,深沉。

    風是靜止的,如同他此時的心情,平靜得彷彿聽不到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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