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里昂,Jeter催促丁舒翼接CASE,她一再婉拒,堅持留在台北。
Jeter早中晚打電話吼她:「等你錢花光,別跟我哭窮!」
「這些年掙得夠多,省吃儉用,夠活四、五十年。」爆破這行技術,人才寥寥可數,每次出任務佣金都高得嚇人。
「坐吃山空,你懂嗎?」
「我沒偷懶,我應徵了新工作,打算退休,不搞大爆炸了,頂多當顧問。」
「新工作?什麼工作?」她除了爆炸還會啥啊?
「調酒師。」
「調酒師?!」Jeter嚷嚷:「你會調酒?你是會喝酒吧?」
「是啊,在美國受訓時愛喝酒,喝到會調酒啊。」
「哈哈哈,哪那麼容易啊。」
「哈哈哈,就那麼容易。」丁舒翼笑著解釋給他聽:「這和火藥沒大分別,東調西加,測量份量,裝雪克杯搖,炸出一杯飲料,只要把配料記熟就行!」
Jeter歎了口氣。「少了你,是業界的損失。你學了大半生技術,捨得荒廢?」
「我不覺得,我現在很快樂。」少了韓震青,才是最大損失。如今在酒館天天都能見到他,多棒啊!就算不相認,也無所謂。
可憐的Jeter,每次掛電話前都哼哼唉唉,傷心白鶴不肯出任務。
中午,譚夏樹和他的老婆熊寶寶來酒館,譚夏樹引薦廚師張大祥給韓震青,張大祥長得雄壯威武,聲如洪鐘,一嘴大鬍子,穿著寬鬆的麻衫和休閒褲。熊寶寶身材高挑相貌清秀,襯衫牛仔褲,講話大剌剌的。
丁舒翼和酒保陳裡及韓震青,在吧檯前或站或坐地一起開會。
「張大祥,廚藝一流,」譚夏樹跟韓震青說:「我請他設計幾款菜式,二十道,看你要留哪幾道下來。」
「我現在去做給你們試吃。」張大祥摸了摸鬍子,搬著裝滿食材的大箱子進廚房,回頭對韓震青說:「可不可以請個人幫我?」
「我幫你吧!」舒翼自告奮勇,跟張大祥進廚房。
「這個丁舒翼很勤快啊。」譚夏樹稱讚。
韓震青望著丁舒翼背影,忽然心煩氣躁——她到底是不是白鶴?
「我早餐沒吃,餓死啦!」熊寶寶伸伸懶腰。
「再忍忍,等一下保證讓你吃個夠。」譚夏樹安撫愛妻。
「還要等多久?」熊寶寶不耐煩,肚子一餓脾氣就差。「不如先買幾個饅頭塞肚子。」
大家笑了,對熊寶寶直爽的性子早習慣了。
「不如我爆爆米花,讓你墊胃。」陳裡提議。
「好好好,口水快流下來了。」熊寶寶拍手贊成。
「不行,空腹吃爆米花對身體不好。」譚夏樹立刻出聲制止。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天天吃,你少囉唆!」熊寶寶吼叫,小倆口吵起來。
韓震青看他們打情罵俏,面上微笑,孤單卻在心裡發酵,他起身離開。「我去廚房看看。」
站在廚房門口,韓震青看那一大一小的個子,忙著調理食物。張大祥已經開火料理食物了,丁舒翼在一旁忙著幫他攪拌餡料。
「還順利嗎?」韓震青走進廚房。
「沒問題,材料我事先都預備了,馬上上菜。」他問韓震青:「她負責什麼的?」指了指舒翼,舒翼抬頭回答他。
「我負責調酒的。」
「難怪了。」張大祥翻炒食物,嘖嘖有聲:「看看她切的蘿蔔,真恐怖。」
糗了,這個張大祥講話真直欸!舒翼擋住蘿蔔,雙頰燥熱。
韓震青笑了,湊身瞧,儘管舒翼東遮西掩,他仗著身材高大的優勢,還是將蘿蔔瞧個仔細。
「切得挺特別!」他莞爾,厚薄差很多。
拜託∼∼舒翼抗議:「我是搞大爆——」猛地頓住,心驚膽戰地改口:「我是調酒師,又不是廚師,沒辦法把蘿蔔切那麼漂亮嘛。」該死,差點說出來!
雖然她立時改口,韓震青卻聽得清楚,揣測她剛剛極可能要說的是大爆炸。
張大祥快速翻炒料理,?嘴也沒停。「她要是你請來做廚房的,我會發瘋。」
舒翼埋頭猛攪餡料,無心顧及張大祥的調侃,心思還陷在剛才一時嘴快的失誤裡。該死,他沒聽見吧?
「她調酒技術很好。」韓震青向張大祥說。
「真的啊?那等會兒給我一杯綠色炸蜢,那個好喝咧。」
「好啊,等一下出去就調給你喝。」舒翼把拌好的餡料倒進蒸鍋。
韓震青打量著她,感覺到他的目光,舒翼更緊張了,刻意不和他視線相觸。
他看她鼻頭沾了粉末,伸手幫她擦拭,她嚇一跳猛地退開,手肘撞倒醬油。
「小心!」張大祥趕緊扶正醬油。
丁舒翼望著韓震青,神情緊張。
韓震青眼色驟冷,指了指她的鼻尖。「沾到臉了。」她激烈迴避他的碰觸,令他心裡升起一股無名火。
舒翼伸手抹了抹鼻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為了緩和氣氛,她笨拙地開口:「這是哪道菜?」指著張大祥剛炒好的菜,她笑著向韓震青說:「這個好像很好吃,很香。」
「你們忙,我去外邊等。」韓震青口氣冷淡,轉身走了。
他一走,她臉上的笑容驟失。他生氣了?
「你幹麼那麼激動啊?」張大祥瞪她一眼。「拜託,好像他要吃你豆腐!」
「我沒那個意思……」誤會啊,剛剛差點說錯話,已經夠慌,他還突然朝她伸手,她一時錯愕才會……唉,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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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祥料理好二十道菜,大家輪流試吃著,丁舒翼幫大伙調了水果酒當飲料。
除了丁舒翼,大伙快樂交談,分享每道菜心得。丁舒翼心情沮喪,韓震青嚴峻的表情害她很惶恐又很內疚。
熊寶寶狼吞虎嚥,每道菜都吃。每嘗一口,譚夏樹就問:「怎樣?好吃嗎?給點意見。」
「唔唔唔!」餓死了,熊寶寶不理他,繼續吃。
「寶寶,不要吃那麼快,跟韓震青講一下哪道菜好,滋味怎樣?」
「都好吃。」熊寶寶又添一碗飯。
「你要形容是怎樣好吃啊?」夏樹諄諄善誘,寶寶火大。
「我現在餓壞了什麼都好吃,好吃就好吃要怎樣說好吃?就說好吃行不行?!我不會講啦!」
大家笑了,譚夏樹搖頭歎息。
「唉,要你講心得也真夠難了。」他以筷子指了指其中三道菜,向韓震青說:「這三道風味菜當主打餐,應該不錯。」
「這兩道也不錯。」陳裡也挑選了兩道。
「這二十道,每樣都可以當主打餐!」張大祥自豪地說。
韓震青點頭,望向丁舒翼,她低頭悶悶吃飯,從剛剛上菜到現在一直都沒說話。
「丁舒翼。」
「嗄?」她抬頭,眼色慌慌張張的。
韓震青問:「你喜歡哪一道?」
「喔……我……」完了,她心不在焉,根本沒認真嘗啊。咬著筷子,她含糊道:「都不錯。」
「總有特別喜歡的口味吧?」
「我對吃不怎麼挑剔,你們決定就好了。」
「我要聽你的意見。」韓震青臉色一沉,嚴厲的口氣,令氣氛瞬間凝重。
大家察覺到他的憤怒,全噤聲不語,你看我我看你的,索性埋頭吃飯。
只有舒翼,沒得迴避地望著韓震青,瞧見他眼中閃著堆積起來的怒火,她緊張地抓緊筷子,更不敢說話。
見她惶恐,韓震青心疼,卻又控制不住怒火。
她是白鶴,一定是,為什麼不承認?!覺得他不夠好?沒達到她期望的標準?剛剛要幫她抹去臉上污漬,她的閃躲令他氣憤又受傷。
「對不起。」舒翼道歉。
「對不起什麼?」他反問。
聽見他冷冷的語氣,舒翼驀地紅了眼眶。
好,現在不只氣氛凝重,而是零下幾度C。
他們望著彼此,一個憤怒一個膽怯。韓震青怒火狂燒,不懂她猶豫什麼?該死的為什麼不說出口?
「啊∼∼這盤很辣喔!」熊寶寶忽然一邊呵氣一邊嚷:「張大祥,這麼辣吃了會拉肚子欸。」放下筷子,她拍額道:「啊!我不知道哪一盤最好,可我知道這盤最難吃!」
熊寶寶刻意嚷嚷,幫舒翼解圍。
「哇靠!」張大祥拍桌咆:「宮保雞丁本來就要辣,你懂不懂啊?」
「你也辣得太過分了,我的嘴可以噴火。」
媽的!張大祥嚷:「那你立刻給我噴噴看!」
「你以為我不會?你過來,我燒死你——」
噗∼∼熊寶寶這一說,害陳裡滿嘴湯全噴了出來。
夏樹明白老婆的意思,拍拍韓震青,指著宮保雞丁。「你決定,看看會不會太辣。」
韓震青還是衝著舒翼發怒。他拿筷,每道菜都挾一點到舒翼的盤裡。
「你仔細嘗過,一小時後,告訴我哪幾道好吃,說不出來,就收東西離開。」一說完,沒再看她一眼,起身離開了。
轉眼問,大家去忙各自的事。滿桌的菜都涼了,丁舒翼還坐在桌前,一小口一小口嘗著食物。她眼眶熱,喉嚨酸楚,心底難受。被韓震青討厭了嗎?
酒館大門敞開著,韓震青正在門外庭院修理前幾日他們一起買的椅子。
她看韓震青劈下一截木頭,以刀削薄木尖,屈膝微蹲,左手按著椅子,右手拿著自製的椅腳,一個使力,嵌入椅底。
丁舒翼心中讚歎,瞧他每個步驟,流暢俐落,她看得目眩神迷。
陽光映著那副強悍的男性身軀,伴隨他每個動作,蘊藏在T恤和牛仔褲裡的肌肉,蠻橫地炫耀著它們的飽滿和力量。
裸露在外的古銅色臂膀,汗水閃耀著,忽然丁舒翼口乾舌燥,感覺氣溫驟升,腦袋昏沉。
這男人滿身力量,肩闊胸寬,倘若能倚偎在他懷抱,將會是多麼的令人安心。如果能讓那雙長臂緊緊抱擁,會是什麼感受?
像意識到她的目光,他忽地回頭,招手要她過去。
舒翼心悸,臉色頓時紼紅,撇下筷子怯怯地走過去。
韓震青扶著椅子,口氣溫和道:「修好了,你坐坐看。」
他不生氣了?舒翼寬心,往椅子坐下。
驀地,韓霞膏面對著她蹲下,雙手撐在椅子兩邊扶手,靠近的男性體魄,和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害她意亂情迷。
「怎麼樣?」
「很好坐,謝謝。」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教舒翼心跳加速,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蹬蹬看夠不夠堅固。」
「蹬?怎麼蹬?」
看見她疑惑地瞠圓了眼,他笑了。「用屁股蹬啊。」真傻!可他真愛看她臉紅,衝動地想咬她臉頰一口。
「對喔。」舒翼尷尬地笑了笑,雙手扣住椅子,用力蹬了幾下,低頭望著椅子。「好穩,可以了,謝謝。」
他蹲下,雙手就放在她兩側的扶手上,近似擁抱她的姿勢,害她臉上的紅暈更明顯。
他望著她眼睛,和剛才嚴厲的眼色不同,這會兒他的目光很溫柔,不習慣被他盯著,她怯怯移開視線,但他說——
「你看著我。」
「喔。」小臉轉回來面對他。
「丁舒翼。」
「嗯。」
「喜歡這把椅子?」
「喜歡。」
「它又舊又斷了腳,有什麼好?」他好奇她幹麼不買把新的?莫非是想替他省錢?
舒翼低頭摸著椅子,想了想,說:「它只是斷了一隻腳嘛,我覺得它很好看,你看它的顏色,很少見到椅子是藍色的。」她笑著道:「唉,我說不出什麼特別的原因,可就是很喜歡,沒理由的喜歡……」
瞧她說得真誠坦率,他眸色驟黯,不禁有埋怨。如果她對他,也能這樣坦白多好……
看他眉頭微蹙,她小心地問:「怎麼了?」莫非又說了什麼惹他生氣?
他低頭,苦笑。想了想,抬頭望她。「我喜歡一個女人,我對她,也像你對這把椅子,毫無理由地就被吸引住。」希望她聽懂他的弦外之音,但她迴避他炯亮的目光。
「有人這麼喜歡她,她知道了一定很感動。」
他歎息了。好,很好——瞧他們要僵持到幾時。
「你剛剛……在生我的氣吧?」舒翼撫著把手說道:「嗯……我剛剛把菜都嘗了,我喜歡果律蝦球,宮保蝦仁,清蒸鱈魚,金都小排,髮菜四蔬……」她頂認真地回答他之前的問題。
軟軟的嗓音,靦腆害羞的表情,像迫切期待被讚美的孩子。可他心中焦躁,思緒都被她打亂。
「看樣子,你喜歡吃蝦?」他目光灼灼地問著,謎團橫亙在他們之間,有時呼之欲出,轉瞬又厘不出頭緒。
「是啊,我愛吃蝦。」她一味扮傻。
「她也是。」他又再暗示。
「這樣啊……」她又低頭了。
他眼中閃過一抹無奈,卻不想再發脾氣。方才失控,對她斥責,事後卻很懊惱,萬一逼得太緊,萬一她逃開……這想法令他害怕。
「我平常很少發脾氣。」
「我知道。」舒翼用力點頭。
「哦?你知道?」他感興趣地挑起一眉。
「我有時確實很令人生氣。」她懊惱地抓抓頭髮。「嗯,我反省過了,你確實該生氣,剛剛我不專心,大家認真地嘗食物,我卻一直在想別的事,也難怪你不高興了。」
這就是她的反省?她以為他氣這個?他失笑。
舒翼覷他一眼,見他笑了,她也笑了。
「其實呢,我覺得宮保雞丁辣得剛剛好,那位熊寶寶很怕吃辣吧?」
這個丁舒翼果真狀況外,熊寶寶嚷嚷不過為了轉移他的怒氣。
韓震青笑意更深。「既然你覺得不辣,就留下這道菜,我喜歡吃辣。」
「是嗎?」她馬上說:「那我覺得其實可以更辣一點!」
他聽了哈哈笑,因為她急著表態的可愛模樣。
望著他的笑容,她心悸了。老天,她真愛他微笑的樣子,尤其是她說的話能令他笑,這感覺太棒了。
她問:「那你喜歡吃哪幾道菜?」
「你想知道啊?」他的嗓音懶洋洋的,像是很享受這樣跟她閒聊。
「嗯。」
「我說了你會記住?」
「啊……當然。」她怔住。
「那你聽好了。」
她點頭,認真聽。
「我喜歡的有髮菜四蔬……」
「髮菜四蔬?這我也喜歡。」她樂得嚷。
他微笑。「金都小排。」
「欸、這跟我一樣。」
「宮保蝦仁。」
「我也是、我也是!蝦仁炒得好嫩。」
「清蒸鱈魚。」
她怔住了,愣愣地瞧他。
他看著她眼睛,又說:「還有果律蝦球。」
竟然全和她愛的一樣?!丁舒翼看著他瞳孔,那裡邊反映著自己的臉。
她恍惚地想——他說這些有別的意思嗎?
她害怕錯認表情,好像當初,她喜歡的學長,她本來以為學長也喜歡她的,結果她一廂情願地表錯情。
現在,韓震青說這些話,只是單純地跟她愛的口味一樣,還是意有所指?
她傻傻地微笑著。「真巧……這些菜……都跟我喜歡的一樣。」她記得認錯表情的下場,但他眼中閃爍著真摯的情感,她應該有所期待嗎?不,不對,那應該沒有特別的意思,畢竟他不知道她是白鶴啊,她不想再犯上當年難堪的錯誤了。
「我們口味一樣。」
「是。」
很好,那至少她該明瞭,他們之間差距很少,這是不是能增加她的信心,然後快快跟他表白?
他又問:「你知道羊毛衫樂團嗎?」慢慢地,他還要去喜歡她愛的音樂。
「聽過。」
「待會兒跟我去唱片行,我要買齊他們的CD。我說的那個女人,很喜歡他們的音樂。」
「好。」她很開心,不管這曖昧的溫柔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還是真實地感到快樂。
丁舒翼愛吃的他都愛吃,白鶴說過的他都記得,這是否代表他們有可能……會是天造地設的伴侶?
「走吧。」韓震青站起來,順手也將她從椅子上拉起。
她心跳地想,他的手非常暖。
他愛憐地想,她的手真小。
鬆開手時,他們心中同時都掠過一抹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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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三家唱片行,才買齊「羊毛衫」所有的CD。回到車內,丁舒翼拆封套,韓震青一片片檢視,他看見一首歌——
「LOVEFOOL?」
「這首很好聽。」舒翼湊身過來,指著那首歌。「有部電影羅密歐與茱麗葉,就是拿它當主題曲,節奏輕快,聽了好愉快。」
他覺得她暖綿綿的嗓音更好聽,放進CD片。「我聽聽看。」
女主唱嗓音慵懶,襯著輕快節奏,小車廂瞬間洋溢甜蜜氛圍。舒翼挪挪身子,難得大膽,稍稍靠近他的肩膀,但未及碰觸到他,可已經高興得頭昏了。
好好喔!雖然沒真的挨到他肩膀,但她陶醉的雙眸微閉,聽音樂,想像真挨近的感覺。
他側首,看她隨著音樂輕晃著頭。
「原來,你也喜歡羊毛衫。」條條線索,全指向這個女人,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舒翼睜開眼。「他們很有名啊。」
他微笑。「我想起一首歌,歌名和這很像。」
「哦?」
「一首爵士老歌,KISSINGAFOOL。」
「吻著傻瓜?」
「是,就叫吻著傻瓜。」而他為白鶴患得患失的心情,何嘗不像個傻瓜?
「好呆,怎麼取這種歌名?」她笑了。
「是啊,不過它是很悲傷的歌,還是羊毛衫好,聽了快樂。」
他將音量調大,發動汽車,駛回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