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埃」他逗著她,同時把她制住,不能亂動。
她嬌羞的打他一下:「你好壞!」
他忍不住想逗她,學著她的語氣:「你好壞!」又是一陣開朗的笑聲。他知道剛才已把她那奇怪的念頭去了一大半。他們的關係更接近圓滿幸福,耐心!他一再的提醒自己。
「幾點了?」
「老天!在這麼羅曼蒂克的氣氛裡,妳居然問我幾點,殺風景,該罰!」
她的眼睛一溜,剛好看見床頭的紅氣球,原來剛才他低著頭就是在綁氣球,她高興的摟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下巴印上一吻。
「我愛你!」她不自禁的說出心中的秘密。
「真的?」他不相信的望著她。
「真的!」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噢,沒有他真不知該怎麼辦,真蠢,這麼晚才發現!
「我愛你,我永遠愛你!」她的眼中滿是他溫柔的笑臉。
他緊緊的擁住她,娓娓的訴說:「妳知道嗎,我期待這一天已經好久好久了,我夢想著有一天妳會充滿愛意的接納我走入妳的生活,夢想終於實現,我有個愛我的妻子,人生夫復何求?我真想高喊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對不起,害你受那麼多苦。」
「不要道歉,我愛妳,而我的忍耐是值得的,有些事我或許會強迫妳做,但是我不強迫妳愛我。」
她裝作氣憤的樣子:「有些?你自己想想看,先是強迫人家嫁給你,後來又不准這,不准那的,豈止有些啊,你才該罰。」
他辯道:「那都是為妳好埃」
「那好,現在我命令你鬆開你的手,睡到一邊去,不許纏著我,這可是為你好哦,感冒再不好你就別想去公司。」
他笑嘻嘻的答:「如果我走開了不但我會冷,妳也會冷,嘿,妳的命令顯然不符合條件,在下我礙難照辦。」
「你說的就成,我說的就不成,那有這樣,你真……你的手幹什麼?杉嵐!你真是大男人主義,那有這種事,……我說拿開你的手!你好大膽,故意漠視我所說的話,你……」
他得意的笑了:「還不求饒?」
「好嘛!好嘛,隨你好了,我好累,你別作怪。」
他頑皮的說:「我唱搖籃曲給妳聽好不好?」
她眼珠子一翻,無奈的歎口氣:「如果你會唱的話。」她沒想到他真的會唱,原以為他只是說說好玩而已。
「睡吧,睡吧,我的好寶寶,睡吧,睡吧,我的好寶……」
門外的菊亞和倫宇失聲的笑著,菊亞本想再來看一次他們兩個,正想推開門就聽到杉嵐提議唱搖籃曲,好險!沒冒冒失失的闖進去,看來他還會唱歌那是準沒問題的,蕭薔大概也沒問題,她提著藥箱示意倫宇跟下來。
「沒想到杉嵐也有慈母的一面。」他走進客廳時說。
「害我瞎操心,男人會唱搖籃曲,稀奇!」
「稀奇!怎麼會呢?很多男人都會唱的,妳們女人總以為妳們會哄孩子、管家,其實男人若假以時日,這種事難不倒我們的。」
「說得好聽,要你們做可真是難上加難,說哄孩子嘛,孩子一哭一尿,你們不就沒轍了,那管家更不用說了,給你們一管,好好的一棟高樓大廈也會變成破瓦房。」
「多說無益,何不試試看?」他知道她不喜歡做家事,除了烹飪。
「當然,我是例外的一個。」
「等我娶到妳的時候就由不得妳任性、胡來。」他一本正經的說。
「我要去睡了。」她走向樓梯。
「不來一個晚安吻?」
「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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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中她知道是早上了,睜開眼,滿足的看著仍沉睡的杉嵐,女人!這名詞真新鮮,她悄悄的溜出他的臂彎,惡作劇的把大獅子塞進他的懷裡,看一個大男人抱著玩具獅子真有趣,看著看著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動了一下,但沒醒,她趕緊溜下床換衣服,打開房門剛好看見菊亞也出來了。
「早,哇,小薔,看妳滿面紅光的,今天可真是不一樣,好漂亮。」
她害羞的紅了臉:「菊亞,妳別亂說。」
「看妳害臊的樣子,不逗妳了,走吧,下樓去。」兩人並肩而行,菊亞突然想起她的傷,忙問:「頭的感覺怎樣?痛不痛?」
「不會,都很好,傷口偶爾會癢。」
「我想也是。」
「對了,我想出去逛一逛,等會兒要是杉嵐醒了,妳告訴他我出去散步,教他別擔心,我不會出意外的,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她忘了菊亞也把她當小孩子看。
「不行!」那堅決的語氣,像極了杉嵐,菊亞解釋道:「不是我要限制妳的行動,我是說我也想出去走走,那就沒人可以告訴他,我們……有了,倫宇,來!」她拉著一頭霧水的蕭薔奔下樓。
趁菊亞獻門的空檔,她才有時間問:「做什麼啊?」
「進來!」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
蕭薔還沒搞清楚就被菊亞拉著走進去,看見倫宇後她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早啊,菊亞,早,小新娘。」他邊扣襯衫邊打招呼。
「我們要出去散步,等會兒要是杉嵐醒來你告訴他我陪小薔出去走走,教他別擔心,我們走嘍!」
「等等,等等!」他喊住想跑的菊亞:「就妳和小新娘兩個人?現在才五點半哪!天都沒全亮,不安全,我陪你們去好了。」他一副就這麼辦的樣子。
菊亞不服:「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跟去啦,而且如果你去了那誰傳話給杉嵐?他一定會急死的,我們會照顧自己的。」
「不行,女孩子這麼麻煩,跟妳說不准去除非我陪著,而且妳是沒問題,可是小新娘是杉嵐的小寶貝,萬一怎麼樣,看妳怎麼辦。」
「我很好,妳怎麼扯到我頭上了,我不會怎樣的,你……」
「那可說不定哦。」杉嵐出聲打斷了蕭薔的話。
倫宇高興的喊了:「你可真挑對了時間,這兩個小瘋子居然想出去溜躂,還不准我跟著去,現在杉嵐下來了,妳們自己跟他說,我非去不可,不然免談。」
蕭薔避開他投過來的眼神,只覺臉上一陣燥熱。
「一起去吧,不過不是散步,是晨跑。」
「那好。」菊亞和倫宇都表贊同,只有蕭薔默然,當她注意到所有人都往她臉上瞧時,她才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好啊!」
四個人一起出發,十分鐘後蕭薔便感覺吃不消,看菊亞不但沒有任何異樣,反而和杉嵐、倫宇有說有笑的,沒有人注意到她的氣喘。她心中暗暗叫苦,她咬著牙撐著,哎!體力太差又不好意思叫停只有苦撐下去,步子愈來愈拉不開,乾脆停下來,急忙調勻自己的呼吸。
「怎麼了?小薔?」杉嵐馬上停在她的身旁扶住她。
「我……我……頭暈。」她結結巴巴的說著,又馬上閉上口。
菊亞看看她說:「沒什麼關係。一會兒就好了,到前面的公園休息,你們先走,我和小薔走後面好了。」
「不用了,妳和倫宇先走,我和小薔一起,我不放心。」他擔心的看著臉色略嫌蒼白的蕭薔。
「菊亞走吧,杉嵐會好好照顧他的小新娘。」倫宇拉著菊亞便往前走。
「也許我們會先回去。」杉嵐對倫宇喊。
「知道了。」倫宇應了一聲便和菊亞消失在轉角。
「還想一個人出來散步,萬一倒在街頭怎麼辦?」
「才不會呢!」她分辯道:「我本來只是出來散散步的,我又不知道你們都會出來,步子跨那麼大,我才跟不上。」
「妳喲!」他伸手輕捏她的面頰。
「會痛耶!」
「才怪,走吧,是回家?還是到公園?」
她充滿期待的答:「到公園。」
杉嵐聽出她的語氣的期待,狐疑的問:「妳似乎很想去那?」
「嗯,昨天在公園我碰到……」
「碰到什麼?」他的口氣變硬了,心中也有個大概,公園中無聊男子最多了!
她神秘的笑了:「一個男人,我送他兩個氣球,他說以後找他可以到公園去,我們甚至成了好朋友。」
「回家去!」他拉住她硬往回走,該死,果真如他所料。
「你幹什麼?走慢點啦。」嘿!她頑皮的想,這回非整整你不可!
一回到家他便往二樓走,直到進入臥室才停下腳步。看著寶貝和賓哥在咬著氣球的殘屍,不用說一定是氣球的氫氣快消失掉落地板,牠們以為那是皮球就玩起來,不料卻打破了,他第一次真正的欣賞這兩隻小狗。
「以後不准妳去公園。」他的聲音又尖又硬。
「為什麼?」她天真的問。
「因為……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你好霸道,去公園有什麼不好?」
他生氣的停下腳步:「並不是好不好的問題,而是說萬一碰到什麼壞人……」
「壞人?才不會呢,昨天那個……」
「妳再說他看看!」他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只差沒用力搖晃。
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掙又掙不開他的掌握,只好利用頭上的傷:「放手,放手,我的頭好痛,我的頭,你……」
「該死!」他讓她平躺在床上。仍不死心的追問:「他比我高?比我帥,比我好?比我有錢?」財富是他一點一滴賺來的,這令他驕傲。
「他埃」她翻個身,將臉埋在枕頭裡面藏住帶著笑的聲音:「比你高一些,沒你帥,但很可愛,我想比你好,不過沒你有錢。」
他看她微微抖動的肩膀這才明白怎麼一回事:「好啊,妳敢開我的玩笑,尋我開心,妳這小鬼靈精,看我饒不饒妳。」他抓住她,伸手在她身上呵癢。
「好啦,好啦,不敢了嘛。哎喲。」她笑得喘不過氣來。
「看妳敢不敢再開我的玩笑。」
她連忙打包票:「不敢了,不敢了,你饒了我嘛。」
電話聲突然大作,他不情願的下樓去接。
她起身攏攏頭髮,該剪了,出院以後就沒剪過頭髮,現在好長了,幸福即是如此吧!看到那件西裝就想到上回他居然希望她穿它。她拿著它欣賞,一不小心,衣服自手中滑落,她蹲下身去撿,不巧自口袋滑出的照片映入眼底,她震驚的拾起相片。
「阮玲!」沒錯,是她。看反面,上面赫然寫著:「等你一輩子,永遠愛你。」末尾簽了個漂亮而瀟灑的阮玲,她黯然的想,幸福是那麼的短暫,來不及享受它,它便消失。
難怪那天她將自己當成下人,而他將她的照片收在他最喜愛的西裝口袋裡,這又是為什麼?她將衣服放回原位,心情一下沮喪到極點,她躺回床上,感到好累,奇怪的是剛才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覺得頭開始暈了。
「小薔,吃鈑了。」
他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她不想下去,便沒搭理。
他在樓下等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回答,心中不解,他走上樓:「小薔?」打開門喚:「吃飯了,快下來。」
「我不餓。」
「不餓?不餓也得吃啊,我端上來好不好?」他不明白,才一通電話的時間她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不要!」這次她稍微提高音量。
他的眉頭蹙了起來,耐心的走到床邊,翻過她的身子:「怎麼了?頭痛嗎?還是心情不好?讓菊亞看看妳好不好?」
她掙扎著:「不要,不要,我沒有生病,你不要管我。」
「不要管妳?為什麼?小薔,妳昨天不是這樣的,如果出了什麼事,告訴我,不要悶在心裡,你這樣折磨自己,我也不好受。」他的聲音透露著痛苦。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情。
「說話啊!」他再次要求。
「沒什麼,我下去吃飯。」她常聽人說,結了婚後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人願意被詢問。
他憤怒的站起身大聲咆哮:「該死,一定有什麼事情困擾著妳,接電話之前妳不是這樣的,明明有事妳卻宣稱沒什麼!我是妳丈夫,不是陌生人,我不要妳把心事藏在心裡,那只會使妳和我更加難過!」他來回的走著不停的吼著:「昨夜妳說妳愛我,我是那麼的願意相信妳,可是現在卻又拒人於千里之外,這是什麼道理?」
「不要這樣,不要懷疑我的愛。」她喃喃低語。
「『不要!』天,我聽夠了這兩個字,如果妳認為妳愛我的話──妳稱它為愛我的話,我甚至懷疑妳嫁給我是為了某種目的,而妳的『不要!』只是矯揉做作!」
她猛然的抬起頭,整個人都楞住了,「某種目的」?「矯揉做作」?她的眼睛透露著內心的悲哀,痛苦一點一滴的在她體內擴大,她甚至聽不清楚他在吼些什麼。
他停止了咆哮,看她蒼白的臉頰,再看看她盛滿痛苦的雙眼,該死!我在胡說什麼?怎麼可以懷疑她?
「小薔,我……」
「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她哭著要求。
「天啊,妳真要把我逼瘋了。」他衝出臥室,深怕再多待一會兒,不知又要說些什麼傷人的話,他抓起外套,胡亂的將桌上的文件塞進手提箱內,拿了汽車鑰匙便往外走。
「你要去那?」倫宇叫住他。
「你是瞎子嗎?」他暴躁的吼著。
菊亞不滿的擋住他的去路:「你不可以這樣和倫宇說話,而且你沒有吃早餐。」
「妳這多事的女人,如果妳再囉嗦一句我就不饒妳,滾!」
「菊亞!妳讓開。」倫宇拉開菊亞,平靜的面對暴怒的杉嵐。
「我警告你,離我遠點,不要擋住我!」
「我有權利,也有義務擋住你。」
「鬼扯淡!」
「我是你的隨身秘書兼經理,為了公司我有義務阻止你自殺,為了小新娘,也為了菊亞,我更有權利,朋友、秘書、經理、妹婿,這些都使我阻止你自殺的決心更加堅定。」
「不准你叫她小新娘!我也不準備自殺。」他氣得跳腳。
「你忘了協…小薔上回怎麼出車禍的嗎?」
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只差沒坐在地上,沉默了一會兒他搔搔頭沮喪的開口:「我不能再待在屋子裡,我會傷害她,我會後悔一輩子!」
倫宇接過他手中的鑰匙:「我開車送你去總公司,再回來接菊亞。」
「隨你。」
蕭薔翻轉著只想甩掉不舒服的感覺,真的沒想到,又吵架了,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發生,阮玲的照片重重的打擊了她,杉嵐的話像把利刃刺進她的心裡,她發現自己無法承受這麼重的傷害。
「小薔?」
「菊亞,進來吧,門沒鎖。」她打定了主意。
「妳和杉嵐……」
「借我伍千塊,我都要一百的。」
「妳……」
「借我伍千塊。」
「好吧!」她知道從小薔這裡什麼也打聽不到了。
她拿到錢不顧菊亞的反對,把錢往夾克裡面的口袋一塞,趁菊亞不注意便溜了出來,搭了出租車就往東區走。
她一家一家的「走」著百貨公司,不曾看商品,也不曾停下腳步,她只是一直走,走累了買張黃牛票往戲院鑽,看完一部又一部,事實上片名是什麼她都不知道,她以為在人群裡面至少會比較舒服,可是她卻錯了,感覺到的,只是孤獨,只是冷漠,她尋找不到溫暖。
傷心又失望之餘,離開台北似乎是頗為合理的事,但是到那裡呢?她打消了念頭,開始閒逛起來,很多人都對她投以奇異的眼神,她知道是因為頭上紗布的關係,因此她避開人群,專走沒人走的大道,她不敢走小巷,杉嵐告訴過她,一個單身女孩最好不要走小巷道,強暴和槍劫是最容易發生在人煙稀少處。她不希望發生任何事。
偏偏事情發生了,她摔了一跤,才要站起來卻又跌倒,這回她以較慢的速度站起來,離開那些放著磚頭、沙石的工地,手掌有些擦傷,衣服和褲子都髒了,她瞥見玻璃的倒影,才看見紗布也沾到沙土了,她不在意的聳聳肩,街上由熱鬧漸漸轉為平靜,一天過得真快,她看到路旁有家麵店,決定進去休息一下。
「妳全身都髒了。」老闆親切的詢問。
「嗯,我在工地摔了一跤,我能進來吃麵嗎?」
「為什麼不可以?我從不歧視任何人,不過再過半小時要打烊了,吃快些哦。」老闆和氣的笑著。
她看著牆上的鐘,十一點,有這麼晚嗎?她不知道這麼晚了,老闆似乎看出她在擔心什麼,當他知道是搭車的問題他馬上介紹一位司機,當她看到老王時真是驚喜萬分,謝過老闆後,她匆匆上車。
「姊姊好嗎?」
「不錯,有空回來看看她,她開始想念妳了,雖然她脾氣不好。」
「我知道。」
「但是別一個人來,和杉嵐一起來。」
她脫口而出:「他也不准我一個人去。」
老王哈哈大笑起來,蕭薔很少見他笑,從小到大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那麼開心。
「很好,他有先見之明,妳這麼晚出來他不擔心嗎?」
「我不知道。」愈接近家她愈緊張。
「哎,年輕人!」他歎口氣不再說話,直到車子停住,才又開口:「有人來接妳了,小姐,以後這麼晚別再一個人出來亂跑。」他慈愛的叮嚀。
看見杉嵐滿臉怒氣的站在玄關等她,她沒勇氣過去:「老王,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他搖搖頭表示不同意:「不行,我看他生氣了,我跟他談談。」
蕭薔急忙拉住他,忙不迭的阻止:「算了,你別過去,他生氣的時候說不定會揍你,但是他不會打我,你先回去好了。」
「沒關係。」他拿開蕭薔的手,向前走。
她著急的立在車旁等候,他們不知道在低語什麼,一會兒杉嵐打手勢要她過來,由於他站的位置背光,所以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她猶豫不前,老王向她走來。
「小姐,過去吧,他不生氣了。」
「真的?」她才不相信。
「真的!」
「幫我謝謝麵店老闆。」
「我知道。」
老王把車開走後,她才慢吞吞的走過去,果然不出所料,他驚訝的看著她一身的狼狽,剛才她站在暗處沒看清楚,這下可一目瞭然了。
她立在他眼前不動,眼神是固執的。
「小戰神回家啦?」他故作輕鬆的問。
她不答,直接走進屋子,朝樓上走,他沒阻止。拿了換洗衣服她又下來,在上面的浴室她怕吵到菊亞,在下面洗比較不會吵到人。洗完澡換好衣服後,她不知道頭上的紗布怎麼辦,都弄髒了,又不能就這樣睡,也不能叫醒菊亞,自己也不會換,怎麼辦?
正在思索的時候,敲門聲響起:「小薔?好了沒有。」
她拉開門正好和他面對面,一抬起頭又對上那個驕傲的下巴,乾脆退一步,那樣才能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你要做什麼?」
「小心!」他拉住她,以防她又去踩到地上凸起的瓷磚而跌倒:「妳真的是掃帚星轉世的,我一定是妳的天友救難星來的。」
「天友?」她不明白。
「有天敵,當然也有天友。來吧,我幫妳換頭上的紗布。」他理所當然的說著。
「你?不要!我要去找菊亞。」她想從他身旁穿過,卻被他截祝「菊亞和倫宇都去公司了,除了妳和我以外沒有別的人了,小薔,別再──固執了!」他吞下「任性」兩個字硬生生的改口,上午的教訓他受夠了,當菊亞告訴他,蕭薔跑出去時,他真的著急透了,遍尋不著之下,看到她回來時他真高興,卻也氣倫宇那一句:「你把她嚇跑了!」他不知道蕭薔以為他在氣她。
「你又不是醫生。」她不相信他會換。
「這是普通人都會簡單的包紮。」
「你不是普通人!」她高叫。
他平靜的答:「很不幸的是──我是的。」
令她驚訝的是他不但會包紮,連消毒都做得非常好,細心的程度不亞於醫生。
咻!他練了好多次,總算這次弄得最漂亮,想起第一次拿紗布在自己的頭上練習時就好笑,紗布亂成一團的垮在頭上,活像個乞丐。
「小薔,今天早上的事,嗯,別生氣。」
「也許我真的是那樣。」她眼神迷濛的說:「我真的不懂自己。」
「我不知道怎樣解釋當時的心情,只能說忘了它,我相信妳愛我,就像我相信我愛妳一樣的堅定。」
「……」
「妳如果不相信我,我也不怪妳,妳會明白的,只是我不知道我還能等待多久,一年?十年?一輩子?告訴我,要多久?告訴我。」他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蕭薔。
「啊!」她叫了一聲,因為他碰到她手肘的傷處。
「這傷怎麼來的?」他不高興的問,同時加一句:「說實話。」
「我不小心跌倒弄傷的。」
「哎!」他長長的歎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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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薔慵懶的伸個懶腰,身旁的床位空了,一看鍾不禁嚇一跳,十一點半,她馬上跳下床,一打開門,差點和玲姨撞在一塊兒。
「小薔,急什麼?」
「沒有啦,玲姨,妳怎麼不叫我?」
「杉嵐說的,他說妳太累了,他起床的時候妳還睡得好熟,所以他讓我不要吵醒妳,好讓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他去上班了?」
「嗯,他還說妳吃鈑以後不要出去,下午他會回來,好像有什麼事。他還說了一些話,可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妳。」
她好奇的問:「什麼話?」
「乖乖,等我回來,我愛妳。」
「噢!」她羞紅了臉回到自己的房間,沒多久便聽到玲姨喊:「小薔,電話!」她慌忙跑下樓,氣喘吁吁的接過聽筒。
「喂?」
「小薔,玲姨把話傳到了沒有?」他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再說,再說我就把電話──」
「別掛,難得現在有空,下午別出去,在家等我,記得我昨天答應妳的事嗎?」他賣著關子不肯直說。
「是不是──」她沉默了下來,不敢說回娘家,他會生氣的!他和姊姊一向處得不好,不可能主動安排時間的,也許是別的事。她努力思索,卻毫無概念。
「為什麼不說話?」
「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聽筒裡傳來他的低笑聲:「妳不敢說而已,膽小鬼,妳知道的,是不是?」不等她回答,他又繼續說:「昨天晚上妳知不知道我做了什麼?」
她紅著臉不敢答話,他戲謔的聲音又響起:「我把妳抱上樓,脫掉妳的睡衣,然後……」
「杉嵐!」
他不肯示弱:「我要聽妳說,妳愛我!」他需要她的肯定和保證,非常需要。
「我不要!」
「然後我輕輕的吻妳,妳……」
她投降的急喊:「我愛你,我愛你!」他的身旁一定沒人,否則他就不會那麼大膽,聽見他豪放的笑聲後,她像手被燙到似的扔下電話。耳中卻仍聽到他的笑聲,可惡!寶貝和賓哥在她腳下繞,輕輕的拍拍牠們,心中不免奇怪,他的態度改變了,除了堅持非他的陪伴否則不能單獨回去以外,他對姊姊的敵意似乎消失了,這是為什麼?
「小薔。」
菊亞的突然出現使她嚇一跳。
「妳在想什麼?都出神了。」
「沒有啊,妳怎麼有空……倫宇,哦,你們兩個偷溜出來,那杉嵐怎麼辦?」
倫宇笑著答:「他一向都是三頭六臂。」
「你是欺負他老實。」菊亞輕笑的說。
蕭薔笑得直不起腰:「老實?他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了。」
「小薔,當我的伴娘好不好?」
蕭薔驚訝的張大眼:「妳要結婚?跟誰?」
「我。」倫宇自在的答。
「你?不可以,菊亞,妳忘了,他和杉嵐一樣專制、霸道、不講理、粗魯、自大,標準的大男人主義,妳不怕?」她的表情非常認真。
「嘿,小新娘,妳怎麼這樣?」他可真怕菊亞改變主意:「我一向都站在妳們這一邊的耶,不能過河拆橋,妳不能這樣。」他下著結論。
「又一個背叛者!」杉嵐歎著氣。
他們三人同時異口同聲:「杉嵐!」
「是的,正牌的杉嵐。你的董事長,妳的哥哥,妳的丈夫。沒想到我的缺點只有專制、霸道、不講理、粗魯、自大,標準的大男人主義,六項而已?」
他的視線越過菊亞和倫宇落在蕭薔的身上:「過來,我們來討論一下我的缺點,我覺得不只六項,應該還有更多。」
「我要去吃飯了。」她趕緊溜進廚房。
「我也要去,剛好。你們也一起來吧。」杉嵐跟著蕭薔一起走。
吃飯的時候,倫宇再度提起伴娘和伴郎的事。
「什麼?小薔當伴娘?」他一副不行的樣子。
蕭薔挑戰的望向一臉不相信的杉嵐:「我是伴娘,不行嗎?」
「不是不行,我只是以為……」
菊亞忍不住好奇問:「以為什麼?」
「我還以為她是當花童呢!」
她生氣的放下碗筷,這個動作引起了其它三人的注意,而停止了笑聲,她推開椅子不理會杉嵐的叫聲,直接上樓,鎖上門後,她扭開電視機,看他最討厭而她最喜歡的午間連續劇,聽見敲門聲後,她把音量開到最大,用枕頭塞住自己的耳朵。
真恨他嘲笑的語氣,敲斷手指也不開門!活該,讓他在外面著急好了,急死最好。
「小薔,把門打開!」他在門外大吼。
她不理會,把眼睛定在電視上,不肯答聲。
他沒有耐性的開始撞門,還一邊叫著:「把門打開,聽見沒有!妳這固執的女人,開門!妳到底聽見沒有?開門,小薔!」
「我不要,不要,不要!你走開。」一隻耳朵聽他的叫聲,一隻耳朵聽震耳欲聾的電視聲,她開始感受到那分壓力,一陣陣的抽痛使她無法集中心志,眼中的影像亂成一團,她忍不住尖叫一聲,門剛好被他撞開。
他就近拉掉電視的插頭,除了他沉重的呼吸聲外一切又歸於平靜,他用力拉起把頭埋在枕頭裡的蕭薔。
「把藥給我!」她顫著聲音要求。
他知道她頭痛的毛病又犯了,臉色一片死白直映入他的眼底,他飛快的拿了藏在衣櫃裡的藥瓶,讓她服用。
「對不……起!」她含糊的說著。
「算了,我不該開玩笑的,還會痛嗎?」
「不會了。」她緊咬著下唇說:「你不用擔心,一會兒就會好。」
他知道她在說謊,由她緊咬的下唇就可以看出來。如果藥一吃下去,病痛馬上就好,那就奇了。他輕輕的揉著她的太陽穴,繼續不斷的揉著,既然她不願意讓別人擔心,他就裝作相信她的話好了。
「不行,我……不能……不……睡著……。」她掙扎著想坐起來。
「躺好。」他急忙按住她,清清喉嚨問:「為什麼不能睡覺?」
「下午……看姊姊……你……」她的眼睛都快閉上了。
「哦,原來是那樣,我答應妳,睡醒後帶妳去,或者是明天。」他承諾道:「我不會食言,現在乖乖睡一覺。」
「我愛你。」她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
他一楞,她主動的表示愛意,這是第一次,他懷疑自己的耳朵,看到她的微笑他才知道這是真的,他高興的抱住她。
「我也愛妳!」他止不住激動的說,一低下頭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她驚跳起來,四周暗得什麼也看不見,外面下著大雨,她作了一個可怕的惡夢,冷汗不斷自眉心滴下,突然一記響雷,嚇得她一聲尖叫!有隻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臂,她差點暈過去,忍不住掙扎和尖叫,恐懼使她盲目的攻擊。
「小薔,別怕,是我!」他趕緊打開燈,穩住她。
她馬上撲進他的懷裡,身體仍然忍不住顫抖,她緊緊的繞住他不肯放,杉嵐不明就裡只能抱住她安慰:「沒事,沒事,別怕!」
又是一記響雷她忍住衝到口中的尖叫,但身體忍不住的一僵,沒有注意到嘴唇被咬破了,在他的懷抱中她逐漸感受到那分安全感,心情這才放鬆下來,她仰起頭想看清楚他的臉龐,確定他是否存在。
「看,嘴唇都咬破了。」他疼惜的伸手抹去血跡。
「作惡夢對不對?還是被雷嚇到了?」看她根本沒意思答話,心中知道她還在恐懼,他將她抱得更緊:「說出來就不會害怕了,告訴我好不好?」
「是惡夢。」她低聲承認。
「惡夢?是什麼樣的惡夢?」無論他再如何的哄騙她都不再開口,只是沉默的抓著他看著窗外的風雨。
他放棄了,不再詢問,可是她卻開口了:「你不覺得我很可笑嗎?」
「不會!我知道妳在說什麼,上回我說妳是裝的那件事是不是?相信我,那只是氣話,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妳太天真了,天真得使我喪失了理智,妳一點都不可笑,作惡夢若醒來後沒反應,那才可笑,妳的行為只是反應妳內心的情緒而已。」他微笑的注視她道:「我希望妳永遠如此,雖然有時我會生氣,但是我要妳快樂。」
「你說的話好像是一個心理醫生。」
「我在大學的時候修過心理學。」
「並不是每個人作惡夢醒來後都有人耐心的陪在身旁。」她自言自語。
「沒錯!可是我會陪在妳身旁,夫妻之間本該同甘共苦。我會陪在妳身旁,直到妳自己能應付這種情況。」她稍微用力,坐正了身體:「怎麼突然下起雨來了?下午天氣不是好好的?」
「誰知道呢?神明們也有憤怒悲傷的時候吧。說說妳的惡夢。」他不經意的提起。
「我不知道,只記得夢裡一團糟,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好恐怖……後來的我就不記得了。」她心有餘悸的揮去眉心的冷汗。
他岔開話題:「肚子餓不餓?下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我覺得噁心、想吐。」她一點食慾也沒有,只覺得身體有些不舒服,那感覺說不上來,也許是剛才被嚇到所造成的影響吧!
「不吃不行,少吃一點好了。」
坐在餐桌上時她仍覺得不舒服,她放下碗筷:「我真的吃不下,我好難……,」她起身跑進洗手間,靠在洗手檯上吐,乾嘔了半天什麼也沒有,這令她更難過,她慢吞吞的走回餐桌。
「吃不下了?」那個夢對她的打擊不小,他想。
「我想躺著休息。」
「來。」牽起她的手,他將她帶到書房,將沙發床放成睡鋪,他說道:「躺這兒,我去拿棉被和枕頭。」
「為什麼要躺這兒?」她不解的問。
「晚上我要看公司的一些文件和公函,還有研究一些檔案。外面還在下雨,等會兒萬一妳又被嚇到,躺這兒我比較放心,也比較方便照顧妳。」說完他就消失在門外。
這書房真大,她看到書架上有好多書,仔細一瞧都是些商業用書,一大本、一大本的,她扮個鬼臉,一輩子也別想看完。
「頑皮鬼!」一進門正好看見她扮鬼臉,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扮鬼臉,模樣可愛極了。「過來吧,嗯,躺好,蓋好!」他將她的外套脫掉,不由分說的便往椅子放。
「給我看一看那個好不好?」她指著他桌上的檔案夾。
「老天,妳會一個頭兩個大的,換別的看好了,嗯……看小說好不好?」
「不要,我要看那個。」她堅持。
「那裡面都是一些商業用語,妳看不懂的,那很煩人的……好吧,好吧,等一下可別說我沒告訴妳,我去拿。」
她看了兩三頁便歎口氣,把它合上,老天!她看不懂裡面寫些什麼。
「怎麼樣,我沒騙妳吧。」他伸手接過檔案夾。
「你真的不是普通人!」她看著落座的他道:「這麼多煩人的事你都要一一解決,你那來的時間、精神、耐心來照顧我?」
「因為我愛妳,小薔,妳信不信,雖然現在大家主張自由戀愛,可是妳仔細想想,十對新人之中只有一對,甚至沒有一對是真心相愛的。」
「好像是這樣。」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如此。有的只是想找個伴,有的是怕過了結婚年齡被人譏笑或批評,也有為金錢、為地位、為名利,甚至為了虛榮心而結婚。」看她聽得入神了,他又繼續:「還有一種奇怪的觀念,認為該結婚的時候便結婚,這些社會、環境、人為、觀念往往造成悲劇──離婚。」
「你是說他們之間沒有愛的存在是嗎?」她偏著頭問。
「不是。」他否定了她的話:「有,但那是很薄的愛,不夠堅定到去組織一個家庭,更禁不起考驗,而孩子往往成了犧牲品,有的女人認命了就任由丈夫三妻四妾,想開了往遠處看便是離婚,因而就會有許多同父異母、同母異父的兄弟姊妹存在,就像我和菊亞,妳和蕭薇,上一代錯誤的結合將危害到下一代。」
「比如彼此仇視?」她逐漸瞭解他的意思。
「對,仇恨、冷漠,甚至彼此攻擊。」他搖頭歎息著:「離婚率的快速成長並不使人驚奇,那分薄弱的愛就像雞蛋,禁不起一擊。」
「也有不少老夫少妻是不是?」
「沒錯啊!」他笑著來到她面前:「所有的事情都有例外,凡事不可一概而論,但是大體上來說這個世界缺乏愛,所有的人都渴望愛,因此寧願有錯誤的愛,也不願一無所有。」
「你是說,很多人都願意去造成錯誤的愛?」她驚訝的問。
「沒錯,當愛充滿幻想並不好,現實生活和幻想多少都有差距,除了學生那分純純的愛,不受電費、水費、房租、孩子干擾,以及沒有生活壓力,那種愛就是幻想,如果超出了界限而有了孩子,縱使生活在一起一樣受不了壓力,幻想的破滅將是悲劇的開始。」
「那你呢?」
「我早過了作夢的年紀,我擁有健康的愛情,我不會做作的掩飾自己的感情,我愛妳,而妳也給了我妳的愛,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不怕人家說你肉麻啊?」她紅著臉說。
「就因為說我愛妳?說的人太無聊了,矯情是中國人的缺點。」他不以為然的說著。
「你快去看你的公文!」她推開他。
「可是我想和妳躺在這兒。」
「不行啦,那會……」
「我很瘦小的,不會壓到妳的。」
「騙人。杉嵐!」
「這沙發很大的,妳一個人睡太浪費了,忍心教我睡冷板凳啊!」
「你好壞!」
「對極了,我是世上最壞的大壞蛋。」
「你……」
「噓!」
檔案夾裡的資料散了一地,但是,誰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