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昕扭扭在高跟鞋裡受罪的腳趾頭,看著叔公還在口沫橫飛、欲罷不能的高聲闊論,臉上的笑容都快僵掉了。真是後悔答應了歐昊宇,辦這場「小型家庭聚會」來宣佈他們的訂婚。
雙方的親朋好友都來了,為數還真不少。她要讓男方長輩參觀,歐昊宇也得讓女方長輩觀賞,然後雙方再互相交際熟絡一番。一場混亂下來,說真的,她壓根兒就不記得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
她發誓,以後絕對不再輕易答應歐昊宇辦什麼家庭聚會。那是非常不仁道的自虐行為!
眼神呆滯地看著叔公的嘴巴仍在喋喋不休。哇!她受不了了,她要溜!
只見她露出個甜笑,扯扯歐昊宇的衣袖,含羞帶怯地在他耳畔低語。隨即就正大光明地退場,在接近洗手間時,左右瞄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繞到屋外,翹頭去花園透透氣。屋裡的人就交給歐昊宇去擺平吧。
晃到噴水池旁,不期然地看到妞妞也在,身旁還有個膚色黝黑的壯碩男子。
「誰?出來!」男子倏地身體緊繃出聲喝道。
可昕只好乖乖地從樹叢後走出來。真不好玩!她本來還想躲起來偷聽他們談些什麼,怎麼這個男人這麼厲害?害她喪失看好戲的機會。
「嗨!小昕昕,你家很漂亮耶!」妞妞懶懶地擺擺手向她打招呼。兩隹一腳在水池裡悠閒地搖蕩。
「妞妞,你怎麼來了也不跟我打聲招呼,就溜到這裡來?我都不知道你來了。」嘴巴話是對妞妞說,但眼睛卻不安分、好奇地直瞟向陌生男子。
「我不打擾你們了,很高興認識你,後會有期,陳小姐。」男子眼眸閃過一絲異彩,風度翩翩地離開,留下兩個女孩。
「哇!好有型的一個人。老實招來,你在哪裡認識的?」待男子離開她們的視線,可昕就迫不及待的逼問。
妞妞突然爆笑出聲。「哈!哈……拜託!小姐,你聽他講的話也知道我們才剛剛認識,那當然是在你家認識的嘍。怎麼幾天不見,你的腦袋就秀逗啦。」邊說還邊用手指戳戳可昕的額頭。
可昕皺皺小鼻子,「喔!人家看到他太興奮了嘛!一時失誤。」
「興奮?小姐,今天是你的訂婚日,怎麼就在爬牆了?這樣子不行喔!」妞妞失笑地斜睨著這個不太守婦道的同學,突然覺得歐昊宇有些可憐。
「唉呀!人家說的此興奮非彼興奮,你不要誤會了。我是指看到平日不近男色的妞妞小姐,今日竟然有帥哥陪伴,所以替你興奮。」靈黠大眼神采發亮地解釋。
是嗎?是以為可以捉到清白無瑕的我的把柄在興奮吧!妞妞心中暗想。看到可昕眼中不正常的異樣光芒也知道她不安好心,這小鬼!
可昕此時才正眼看清楚妞妞的打扮,「哇!妞妞,好大!」羨慕地驚呼。
「什麼好大?」妞妞敲她一記響頭,「你是女的耶!怎麼像個小色狼似的盯著我。」
可昕委屈地摸著頭,大眼瞄著妞妞光潔雪白的頸項,「可是你真的很有嘛!讓人家羨慕一下都不行。」
平時妞妞都穿著T恤、牛仔褲,是感覺得出她蠻豐滿的,不過還不到波霸的地步。今天破例地穿了一件低胸小洋裝,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的豐胸和細腰。嘖!真令人眼睛為之一亮!
「讓你羨慕可以,不過請把你的口水『吸』回去,別讓我心底毛毛地。」警告一下眼睛看得都快掉下來的可昕。她可不想晚上回去做惡夢!夢到被她一向純真的同學當乳牛觀賞。
「真是的,為了你的訂婚宴,妞妞我緊衣縮食地花費鉅資、兼犧牲色相,穿件平常打死我都不會碰的小洋裝加高跟鞋,穿得我彆扭又腳痛。溜來這裡休息一下,還要接受你的性騷擾,天呀!我開始後悔認識你這個朋友了。」小手搗臉哀嗚自己的命運。
「嘿!別這樣嘛!人家我也只是羨慕一下,沒別的意思。」可昕倏地哀歎一聲,「唉!其實我也很苦命。化妝化得像隻猴子,粉不知道撲了幾層。然後要扮出最甜美的笑容,挽著未婚夫的手供人參觀評頭論足一番。我實在受不了了,只好很無情的拋棄他出來溜溜。早知道這麼累,我就不要屈服於他的暴力之下,答應他的訂婚。」靈光一閃,「說到這件事。妞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招來,是不是你暗中出賣了我。」小手叉腰,恰北北地質問眼前的嫌疑犯。
「出賣?出賣你什麼呀?」妞妞純真地張著大眼望著可昕,心中直念阿彌陀佛。
「少來了,再裝就不像了。」可昕不屑地擺擺手,「是不是你告訴歐昊宇我最怕癢的事?」
「有嗎?他知道喔?」妞妞仍是一派天真的故做糊塗狀。
「哼!他本來『應該』是不知道,但是不知道為何卻被他知道了。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大眼斜睨著她,這下子看她要怎麼解釋。
「嗯……那個……」妞妞心頭直打鼓。完蛋了,早知道就不要雞婆,看可昕那副賊樣,這下子她一定會很慘。
「可昕。」
倏地冒出的低沈男聲解救了她。是萬里尋妻的歐昊宇。
他摟住未婚妻的纖肩,「你怎麼落跑到這裡來?伯父伯母他們想見你。」向妞妞點頭打個招呼,琥珀眼眸中閃過一絲神采,兩人心照不宣。
妞妞此時好生感激歐昊宇這從天而降的救兵,救她免於可昕的荼毒。
可昕輕易地被轉移了往意力,「唉呀!人家不想再當猴子了嘛!所以跑出來透透氣。我就不相信你有那麼好的耐性,不想落跑。你瞧,你這下子不也和我一樣狼狽為奸偷溜出來。」
他點點她的小鼻子,「什麼叫狼狽為奸?今天是好日子,亂講話。就是知道這些繁文瑣節和長輩們非常麻煩,所以才乾脆一次解決。把他們全部都請來,省得以後一趟又一趟,你就忍耐一點吧!」
可昕無奈地歎口氣,「好吧!誰叫我們兩家的長輩都那麼多、又愛湊熱鬧呢?咱們進去繼續當猴子吧!」
歐昊宇寵溺地為她撫順被晚風吹得凌亂的髮絲。轉身向妞妞告別,卻在看到妞妞時,眼眸異樣地一縮!「很別緻的項鏈。」
妞妞下意識摸摸頸項上煥發出光彩的太陽形狀項鏈,不知歐昊宇為何會和先前和她談話的雷斯一樣,注意到她的項鏈?「謝謝,別人送的。」
「十分特殊的禮物。」他別有深意的說道。末待妞妞反應就摟著可昕回屋去。
妞妞莫名地感到一股心悖,若有所思的看著歐昊宇的背影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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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香鬢雲集的屋內,歐昊宇的腳步朝角落中的一名黑衣男子走去。
「嗨!雷,好久不見。」平日拘謹嚴肅的臉孔,此刻流露出難得一見、真摯欣喜的笑容。
「昊宇。」和歐昊宇相同的琥珀瞳孔熠熠發出光芒。出奇不意地朝昊宇他的肩上不留情地擊出一拳,卻被靈捷地閃過。
歐昊宇露齒一笑,出手反擊往雷腹部出掌,被雷輕鬆地擋住。兩人激動地交握雙手放聲大笑。
可昕驚愕地看著他們不留情、勁道十足地出拳又握手言歡。這就是男人間的友誼嗎?
「你們到底是敵人還是朋友?」可昕禁不住好奇地出聲發問。提醒他們身旁還有一個她的存在。
歐昊宇帶笑地望雷一眼,「我們是最好的敵人和最親的兄弟。」
可昕好奇地打量著雷。全身黑衣裝束,雖裹在文明的包裝裡,但卻強烈地散發野性與霸氣。她不禁拿兩個男人相互比較,同樣俊美的臉孔、同樣懾人心魄的琥珀瞳孔;但雷線條分明的臉上多了風沙洗禮的野性和掩不住的王者風範。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兩個同樣會傷透女人心的男人。若歐昊宇是優雅的黑豹,那雷就是冷傲的孤鷹。
「你們家族的男生都長得像混血兒嗎?」可昕直覺說出她的疑問。他們線條分明如刀雕塑般的輪廓,不似平板圓滑的東方人,倒令她聯想起沙漠中與天地互依存的遊牧民族。
「不是。我們是血親,昊宇的曾祖父娶了我的姑婆,而昊宇是唯一遺傳到我們血源的例外。」雷斯挑眉回答道。
「雷,這是我的小未婚妻,可昕。這是雷斯,你可以叫他雷。」歐昊宇為他們互相介紹。大手挽住可昕的纖腰,明顯地昭告他的佔有權。
雷斯輕抿的薄唇揚起一抹輕笑。昊宇他對可昕的佔有慾未免過於強烈了吧!連他的好哥兒們也要防。畢竟他也知道中國有句俗話,「朋友妻,不可戲」。
歐昊宇清楚地看出雷斯眼中的戲謔,揚揚濃眉毫不在意地接受他的嘲弄。
「雷,今晚就住我家吧。咱們可以好好的徹夜暢談,我要和你聊聊『歐絲朵』。」
兩雙同樣銳利炙人的琥珀眼眸,交流著彼此的秘密,「好,咱們好久沒毫無拘束地聊聊了。我想,關於歐絲朵,咱們倆可能有一樣的發現和共識。」
歐昊宇朝雷斯點點頭,帶著可昕向大廳另一側朝他倆招手的蘇家夫妻走去……
「誰是『歐絲朵』?」可昕張著大眼,好奇地扯扯歐昊宇的衣袖。
他點點她的小鼻子,「歐絲朵是雷很久以前遺失的……算是一樣東西吧。」
「那歐絲朵很重要嗎?雷好像很在意耶。」
昊宇寵溺地朝她笑笑,彎身在她耳畔低語:「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歐絲朵的事。現在先將你的注意力轉移到你爸媽的身上吧。」
一抬眼,果然看到她爹地、媽咪正含笑地望著他們。
「爹地、媽咪!我好想你們喔!」可昕狂喜地撲身抱住他們,扭糖兒似的直往他們懷裡鑽,「人家好想、好想、好想……想死你們了。」
蘇家夫婦差點被他們的小女兒飛身撲倒,咧嘴高興地「呵!呵!」直笑。
柳湄雪從她老公懷裡把可昕搶過來,「嗯!媽咪瞧瞧,不錯嘛!真是漂亮。我就說咱們的一雙女兒都遺傳到咱們的優點,連電視上的中國小姐都沒咱們的女兒美。」和可昕一模一樣的大眼睛,骨碌碌地上下瞄著女兒讚道。
蘇修言不甘寂寞地也探頭加入一腳,「當然羅!蘇家出品,品質保證。不過,女兒呀,你小嘴說得甜滋滋,說想死咱們倆老,怎麼也不見你回來探視一下,或為相思所苦消瘦半分,仍然是很豐潤圓滿呀!」手還一邊捏著可昕的臉頰,測試看看捏度如何。
柳湄雪張大眼睛仔細地瞧個仔細,「是呀!還是很營養喔。」手也加入陣容,一人一邊,仔細地捏個究竟。
只見一向以優雅風範著名的蘇氏夫妻,此時有如一對小頑童般你一下、我一下,而可憐的蘇可昕小姐,扁著嘴、攢著細眉,十分委屈地任他們宰割。
「哎呀!不要再捏了啦!」可昕嘟著小嘴不滿地趕緊逃離三步之外。小手撫著酸疼的臉頰,躲在歐昊宇高壯的身後,探出頭來朝她爹地、媽咪抗議。「你們最沒有愛心了,人家爸媽見到許久不見的愛女,不是應該要張開雙臂,感動莫名地相擁、噓寒問暖。誰像你們,一見面就大捏特捏。」
「耶!她還抱怨哪。」蘇修言瞪大眼驚訝地叫道。
「是呀!照理說我們也應該要表現一番慈母祥父的偉大風範,但是,一想到咱們的小女兒對咱們做的事……」柳湄雪細聲輕語地歎道:「唉!不分青紅皂白跑去『搶親』,然後自做主張地把咱們的大女兒送給了人;再接著呢,又一聲不響地蹺家;最後,更是不通報一聲地就說要訂婚了。若非咱們接到了請帖,恐怕說不定哪天突然冒出了個娃娃,朝著咱們叫外公外婆!我們還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啦。」
「沒錯,吾心有慼慼焉也。」蘇修言在旁猛點頭附和。
可昕由經驗得知,她爸媽總是一個鼻孔出氣,倒也不是他們真的那麼心有靈犀一點通;而是只要是她媽咪說的,蘇修言永遠是最支持她的忠實擁護者,哪怕她媽咪說地球是正方形,蘇修言也會毫不遲疑地摒棄他的知識、常識和大腦去附合。
而她媽咪在端莊溫婉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詭計多端、愛捉弄人的頑心,基本上可算得上是很爆笑的一個人。只是礙於蘇夫人的身份和地位,總要表現出高雅華貴的模樣。在無處宣洩之下,她和蘇可蓁就理所當然地,成了柳湄雪的加害目標。而蘇修言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絕大多數時間還當理所當然的幫兇。因為枯躁乏味的生活,在妻子翻雲覆雨、長期潛移默化之下,勾引出他壓抑許久的劣根性……
會選上如此異常的妻子,可見本身的心智發育也不見得多正常。
「生活中也要有一點娛樂點綴才不顯得乏味。」這句話就是每當他倆要聯手為非作歹時掛在嘴上的正當理由。
長期地為虎作倀,兩人的默契有如說相聲、唱雙簧般,配合得天衣無縫。此時在這種不利於她的情況之下,可昕瞭解識時務者為俊傑、沈默是金的真理。跺腳躲入歐昊宇的懷中,讓他去應付她爸媽。
她壞心地想,她在家老是被她爹地、媽咪加害,逃離魔掌之後又誤入歧途,遇上老是讓她吃鱉的歐昊宇。今日雙方對決,無論誰佔上風,她都樂得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蘇修言上下仔細打量早已熟識的歐昊宇,「暴殄天物。」
柳湄雪也點頭附合,「暴殄天物。」
歐昊宇直覺知道他們不是指他配不上他們女兒,反倒……在惋惜自己?!
蘇修言微歎口氣,「你瞧一瞧你,也覺得你和我們家可蓁會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只是可惜可蓁早就被那個姓沈的小子拐走了三魂七魄,是沒指望了。沒想到,你竟會看上二丫頭,這個迷糊又衝動的糊塗蟲,真是暴殄天物。」
可昕瞪大眼哀叫,「爹地,你又秀逗了!搞清楚,我才是你的女兒耶!還以為你說『暴殄天物』是……沒想到你竟胳膊向外彎,還一副很對不起人家,沒養好你女兒讓人家娶,只差沒負荊請罪的模樣。就算他沒娶到大姊,挑到了我,你——」倏地,停住話語,眼睛驚愕地圖瞪,「你知道沈羿倫的事?」
蘇修言慇勤地為太座拿杯雞尾酒,聞言白了可昕一眼,「你當你老爹是鴕鳥還是木頭?看不到自己的女兒忽悲忽喜,老是找不到人影,行蹤交代得支支吾吾,前後予盾,感覺不出她上一分鐘哭、下一分鐘接到電話又笑的標準戀愛行為?我們兩個老的不明講,你們姊妹倆真以為天衣無縫呀?」
「那你們早知道,為什麼不表示意見?還讓姊流了成噸的淚水,差點成了孟姜女?」可昕不滿的嗔道。
蘇修言回以更大的白眼,再加一聲無可救藥的哀嗚聲,「丫頭,有時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個腦筋秀逗的智障了。老婆,你來吧!我再和她說下去,會被她氣得中風。」
柳湄雪笑吟吟地輕啜口酒接口,「小昕,你們真要我們表達意見?那你們瞞我們瞞得那麼辛苦做啥?既然你們不讓我們知道,那我們就決定順從民意,不看、不聽、不說。我們一向自詡為最開明的父母,反正戀愛是人生必經的過程,可蓁喜歡就算了,我們也不會干涉。後來他們實在是愛得太辛苦變成了苦戀,可蓁鎮日悶悶不樂,關在房裡偷哭,我們想出面又不知如何啟口。小小調查了下沈羿倫,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心想這種事還是讓他們倆自己解決比較好,若能圓滿落幕,你爹地打算順水推舟地培育沈羿倫,算是為杜會多培養個人材,若不能,那就當做可蓁的成長過程中一個寶貴的經驗了。只是沒想到,會被你攪局罷了。」
唉呀!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掌握中。
「那……那你們有將姊找回來嗎?」
柳湄雪懶懶地拋個眼神給老公,他馬上意會她累了,接口道:「找回來啦。還頗費了一番功夫呢。今日是我女兒跟了他,我這做丈人的不為他也為我女兒,再怎麼說也要
出份力,結果他卻怎樣也不接受。沈羿倫這小子太有骨氣了,反成了冥固不靈的倔強。我告訴他,我的事業和女兒可不是那麼簡單就交給他,他沒有能力,我絕不會讓他碰蘇家的任何一項資產。今日他有這份機運可以好好運用,總比抱著莫須有的骨氣硬撐從頭拚起好,不需要讓機會往外白白流失掉。他本來還不願意,後來還是你老爹我呀,老謀深算,長他二十來歲可不是白活的,用計請君入甕,才找回了我女兒又附帶一個女婿。」
以沈羿倫的倔脾氣,老爹必出了計狠招。否則他怎會乖乖聽爹地的教訓,接受他向來最鄙棄的不勞而獲。會是什麼狠招呢?
「女兒,你猜不出來吧?」蘇修言得意地瞧著嘟嘴沈思的女兒。
歐昊宇俯身為可昕將垂落的髮絲撩到肩後,極輕地在她耳畔道:「激將法。」
可昕眼神一亮。是呀!對付一身硬骨又自卑感奇重的沈木頭,只有激將計。爹地必是故意語含嘲諷地諷刺他,無力擔當、且達不到要求,才有自知之明的不肯接受什麼的。
沈羿倫這直腸子的木頭一定會中計,暴跳如雷又滿心不甘,然後爹地會再以施捨的口吻說:要給他一個機會,別說他們蘇家仗勢欺人。定出一期限讓沈羿倫接受訓練,看他是否能達到某一程度的要求,才可證明他的能耐;不過這可能是很難實現的。這木頭必激奮萬分地答應,想雪恥讓這自以為是的老頭刮目相看。
沒錯,除了激將計就沒別的方法了。
「怎樣,女兒,猜不出來就不恥下問吧,你老爹我會很樂意為你解惑的。」
「哼!誰說我不知道,你一定用了激將法。」可昕得意地反將他一軍。
「嘿!女兒呀,才說你有時會腦筋打結,現在馬上就雪恥了,不愧是我蘇家的女兒。」講到最後,還是誇讚自己品質優良。
蘇修言笑看可昕俏皮地皺鼻吐舌,一雙小手掛在歐昊宇臂上挽得老緊。她最近真是將自己看得太扁了,以為他老眼昏花沒瞧見歐昊宇打Pass,太小看他了,他只是讓這小子有表現的機會。他相信,這種機會以後還多得是。唉!又一個青年才俊淪落在蘇家女性的掌中了,蘇修言不禁歎息。
遺傳到柳湄雪迷糊莽撞個性的可昕,遇到了穩若磐石的歐昊宇,碰撞出的火花可是炫耀奪目、怵目驚心。依他看,歐昊宇要將可昕拐進禮堂前乃有一番苦戰,古人云: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二十五年前用在他身上,和現在用在歐昊宇身上一樣的適用。
自他初遇柳湄雪至今,他皆居於下風。為拐到她當蘇太太,煞費心思地安排了「英雌救雄」的偉大場面。至今她仍以為自己是汪洋中的明燈,解救他這葉無依的孤舟,讓他跪倒於她石榴裙下。唉!拐得真辛苦。
可昕比她媽好拐些。畢竟他的遺傳因子戰勝了多數,只不幸被湄雪攻略下一方城池……莽撞迷糊。可昕從小就常惹來無妄之災,只好嚴密保護,反而使得她不知人間險惡,個性更為肆無忌憚,失策!失策!此乃大不幸也。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還有一物降,瞧她不就被歐昊宇克得死死的。看樣子,歐昊宇和可昕反倒是意料之外的絕配。
低首望見嬌妻也投以心有慼慼焉的眼神,兩人相視而笑。
「爹地、媽咪偏心,」可昕倏地迸出酸溜溜的一句。
蘇家夫婦聞言瞪大眼,狐疑地瞪著不知又哪裡少根筋的女兒,「此話怎講?」
「還問?」可昕不滿地白了他們一眼。
「你們都將姊姊找回去了,為什麼就厚此薄彼地任我在外流浪,不管我?」
「嗯……說到這個嘛……」柳湄雪倏地出手又捏了女兒的嫩頰一下,「你呀,竟然不知會製作人一聲,就不白地將我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送人,事後再來個畏罪潛逃。我呀,被你氣得差點沒把你登報作廢。」
「是呀!是呀!」蘇修言猛點頭附和親愛的老婆,「雖然說咱們兩老對你們姊妹倆采放任方式,自由發展。可是你也得顧及你老爹、老媽的面子嘛!這種事可是那些小道雜誌最好的八卦題材。」
只見可昕的頭在她爹地、媽咪譴責的目光下,快垂到胸前去了,「對不起嘛!」
「哼!哼!知道錯還有救。」柳湄雪哼聲道:「要不是你爹地還有點影響力,你們姊妹倆就成了台灣的醜聞名女人了。」手仍忍不住氣憤地敲著可昕的頭,嚇得可昕直往歐昊宇的懷裡躲。
天呀!沒想到她惹的禍還真不是普通的小,可昕臉埋在歐昊宇的懷中,暗自吐吐小舌。
蘇修言心疼老婆氣得瞼通紅,忙端過飲料溫言安慰,接著話尾道:「小昕!其實早在你蹺家時,我們就已經知道你在哪裡鬼混了,只是不想馬上捉你回來,爹地不保證你不會被你媽咪做成人肉叉燒包。之後是你身後的未婚夫來替你求情,否則你哪能在外面為所欲為,又住到歐家去。真以為你爹地、媽咪那麼開放呀?」
「什麼?昊宇有去找過你們?」可昕抬頭驚訝地望著未婚夫。
「是呀。我們早就欣賞昊宇了,只是原先希望他是和可蓁成一對,沒想到他看上的竟然是我們家的野丫頭。」蘇修言誇張地搖頭歎聲,「他主動上門來請求負起看管你的責任。說若你和他相處之後,彼此合得來,就請求結成親家;若是你仍然對他有戒心,他也會以兄長的態度對待。你看,這麼好的男人根本已經在世上絕種了。」
柳湄雪點點頭,「就是說嘛!一想到要把我差點登報作廢的壞女兒送給人家,我還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呢。」說完!果然看到女兒嘟嘴老大不高興的模樣。樂得笑得花枝亂顫。
「那……你們就這樣把我送給他了?」
「對!沒錯!是的!Yes!」夫妻倆異口同聲猛點頭。真是伉儷情深呀!
「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可昕指控地瞅著未婚夫,大眼放射出威脅的目光。
歐昊宇溫柔地撫著她如綢緞的青絲,輕笑道:「告訴你和不告訴你的結果都是相同,你仍會是屬於我的。」
可聽在他露骨的告白下羞紅了臉頰。蘇家夫婦早就識相地挽著手四處閒聊去了。
熙來攘往的人群中,只見可昕和昊宇眼波流轉交遞,彷彿世上只剩下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