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現在吞下唯一解藥……又是多麼掙扎且痛苦的決定。有種背叛了夜靈,搶先自我解脫的不忠感。
「教主曾經為情所傷,所以才想借此測試世間的情感嗎?」耿千寒冷哼,瞬間喉頭一縮,被卓日霄牢牢扣住。
「廢話少說!我可沒逼你,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卓日霄,那滿面皺紋的臉變得更加恐怖,彷彿被說中了心事。
「那你一定也曾經做過類似的選擇,現在後悔莫及了?」耿千寒冷眼看著他。
「再說一句,我就殺了你!」卓日霄加重了手中的力量。
耿千寒已無法順利呼吸,但他依舊冷硬開口:「如果我是薄情之人,吞下解藥就離去,這場交易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無所謂,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讓夜靈天涯海角去追殺你,看著情人間互相殘殺,這種戲碼又更加精采了。」卓日霄哼笑,鬆了手。
耿千寒沉默不語,接過解藥,一口服下。
第8章(1)
夜靈不明白耿千寒驟變的原因。
他變得冷漠、疏離,彷彿是刻意與她疏遠,就連與她說話的語氣,都像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教主明明在舊殿閉關,卻有人看見耿千寒進出舊殿多次,教中的人議論紛紛,都在揣測他是否為了自己的野心開始付諸行動。
她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卻又不禁懷疑他與教主往來密切的原因。有種惶惶然的情緒在心底擴大,她甚至不願詢問理由,害怕會聽見最不想得知的答案。
「寒。」她在聖月教的中庭喚住了他。
「有事?」他停下步伐,淡淡回眸。
「今兒月亮很圓,一起賞月可好?」她靠近他,露出貝齒。面對他冷淡無情的眼神,一股刺痛來得迅速,紮在心上隱隱約約持續著。
「我沒空。」他轉身,彷彿與她多說一句都是浪費唇舌。
「你最近在忙什麼?」她就這樣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那個骨瘦如柴的少年和眼前這個挺拔的男子重迭了身影,她微微心驚,緩緩伸出手舉在半空中……卻怎樣也無法觸碰到他……他似乎離她好遙遠好遙遠。
「忙著一筆交易。」
「和教主?」她抬眉。
「是。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得去一個地方,所以我一定要解開身上的七血毒。」他的聲音很冷很冷,冷似透出一股寒意。
夜靈怔了怔。「所以,你找到七血毒的解藥了?」
他的語氣輕漫,卻勢在必得:「沒錯,但我必須付出代價才能換取。」
「什麼代價?」她垂著眼,耳邊的聲音漸漸變小,週遭在這刻變得好安靜,她彷彿抽離了靈魂,選擇逃避下去聽見他的話語。
她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懦弱的人,但此時她才發現自己膽小得可以。
「你很快就會知道。」他大步離去,絲毫沒有留戀。
夜靈動也不動站在原地,再也沒抬眼,只是一直待著……靜靜地待著……
耿千寒穿過中庭通廊,來到卓日霄的寢房,剛走進房內,卓目霄便拍了拍手,戲譫道:「真是太精采了,真虧你能這般狠心對她。」
方纔他在暗處聽到了全部,只能說這是一齣好戲啊!可惜觀眾只有他一人,不然一定能博得滿堂彩。
「滿意了?」耿千寒面無表情,眼眸流露一絲不捨與悔意。
「滿意極了,不知道夜靈收到你給她的大禮後,會是什麼表情?哈哈哈哈!」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耿千寒別開眼望向窗外,今夜的月亮確實又大又圓,在夜空中暈開成金色的微光……她會獨自一人賞著這片月光,與他一同抬頭仰望嗎?
聖月教的大殿上,依照教中地位順序,一排排站滿了教徒。
一個月過去了,卓日霄的出關之日已到。照慣例,眾教徒自是必須在大殿上恭迎教主歸位,然後歌功頌德一番。
可是今日有些不同,卓日霄包得密不透風坐在寶位之上,顯露出肅穆的氣氛,整個氛圍感染了大殿,教主尚未開口前,沒有人敢多吭一句。
「來人啊,把夜靈抓起來。」教主突然一聲令下,三四個隨身護衛,立即上前替夜靈戴上沉重的手銬腳頡,使她不能脫逃。
夜靈沒有掙扎,只是不解地望著教主。
「教主,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屈敬遠連忙請示。
卓日霄朝耿千寒招手。「耿千寒,你到前面來。」
耿千寒越過夜靈身旁,瞳眸冷淡,緩緩走上台階,在卓日霄身旁站定。
「本教主準備封你為右護使取代夜靈,面對眾教徒,你總該坦言身份,好讓大家心服。」卓日霄說道。
夜靈聞言,盯著耿千寒,一顆心不斷下沉……
耿千寒高舉右臂,露出手腕上的相思扣,接著毫無遲疑地粉碎了相思扣!伴隨著碎塊落下,一道紅色鮮艷宛如蛇形的傷疤顯露而出。
夜靈瞠大雙眸,屏住呼吸,她想握住自己左腕上成對的相思扣,卻因為手銬而觸碰不著,胸口像是被刺入了一把劍,疼得無法喘氣……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因為那標誌再清楚不過了,正是赤焰門奴隸所有。耿千寒擺明是出賣了夜靈,以換取自身的地位。
「夜靈,當年是你去殲滅赤焰門,可是你卻私自留下活口,等同違抗命令,該當何罪!還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卓日霄意有所指。
屈敬遠在這當下立即回身,甩了夜靈一個耳光。「你竟敢私下留了活口,不要命了嗎!」
夜靈的唇角留下鮮血,一陣耳鳴。她不想回話,只是雙眸直凝著耿千寒冷漠的眼神,卻什麼也洞悉不了。
「教主,是屬下調教無方,請讓屬下解決這個叛徒。」屈敬遠立刻舉掌,作勢要從夜靈的天庭劈下。
「且慢,我都還沒審完夜靈,右護法未免太過心急了。」卓日霄出聲阻止。「況且,夜靈一直都是你的愛將,你沒道理不清楚她的所作所為。」
「屬下真的不知情。」屈敬遠絕不會承認,他也不擔心夜靈承認,夜靈為了夜家村絕對不敢鬆口,倘若她真的鬆口,那麼他就會喚醒蠱蟲,讓她當場暴斃,到時再想辦法開脫便可。
「你敢以血立誓嗎?」卓日霄向耿千寒使了個眼色。
耿千寒抽出短刀,走到屈敬遠身邊,遞給屈敬遠。
屈敬遠完全猜不透耿千寒葫蘆裡賣什麼藥,竟然一夕之間不顧夜靈死活,背叛了他們……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不過眼前當務之急,是先將罪名撇清才是。
所以,他接過短刀,狠狠在自己手上劃下一刀,對天發誓。「我屈敬遠對聖月教絕無二心,也絕無抗命,以血立誓,若有謊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本教主相信你。對於違抗命令者,本教主一向不輕饒。來人啊!賜給夜靈『毒心酒』,讓她痛苦一天一夜教毒酒攻心而死。」卓日霄大笑了起來。「耿千寒,你就送她一程吧。」
耿千寒收回屈敬遠手中的短刀,接過護衛遞過來的毒酒,漫不經心地以刀尖攪拌那黑黑濁濁的酒水,走近夜靈身旁。
「為什麼?」夜靈不解地看著耿千寒。
「因為我必須得到我想要的,所以總要有人來犧牲。」
「犧牲掉我,就是你所謂的代價?」夜靈扯動了唇角,露出只有兩人相處才會顯露的慵懶模樣。
「沒錯。」耿千寒坦率地回答。
「這個代價不算高,還挺廉價的。」她點了點頭,頗能贊同的模樣。
「所以你我的感情或許只是利用而已,你當初也不是為了我留下,而是為了自己?」
她抿著唇,笑得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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