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過是不希望車尚書自掘墳墓、晚年淒涼。」這是他想到的借口。「你與我爹非親非故,他的晚年是我這做女兒的責任,輪不到你來操心吧?」
看著他故意撇清的樣子,車元玉腦中突地浮現下午時,他那個對她留戀萬分的纏綿之吻,若說這個男人對她無情,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她萬萬不信。
而她自己呢?她不否認他的確己經在她心湖中掀起滔天巨浪,偏偏他似乎打算就這麼一走了之,為了皇上去娶別人,他憑什麼以為自己能這樣不負責任的招惹她,然後再瀟灑的轉身離開?
不管他有什麼苦衷或謀算,反正今兒個她是鐵了心,絕對要阻止他這樣葬送自己的前程和性命。
「你就當我做這一切不過是日行一善吧。」愈知道她的個性,長孫承音便明白自己不能在這時流露出對她的感情。
他從來沒有漏看她的反應,雖然不解為什麼,但這幾日她對他的憂心己經稱得上是溢干言表了。
看來她對他動了心,他很肯定,若是以住他必定會為此欣喜若狂、珍而重之,可現下他卻不行接受,只能故作不知暫且委屈她。如今所有棋盤上的子都己走到該到的位置了,他萬萬無收手的理由,何況就算他想收手,皇上八成也不會允。
「你……」簡直是冥頑不靈!讓人這樣操心很好玩嗎?
車元玉雙眸冒火的瞪著長孫承音,書房外卻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又細碎的腳步聲,想來是丫鬢們送夜宵來了吧。
心念一閃,她忽然朝著他靠近,想趁他不及防備時摟上他的勁腰,可這回他卻像是早有準備似的,微一旋身就讓她撲了個空。
「夜己深,車姑娘該休息了。」長孫承音讓外面候著的丫鬢們進來,一面冷聲道。
望著丫鬢們在書房偏廳桌上布下夜宵,車元玉對干他的逐客令無動干衷,原本她方才是打算讓進來的下人瞧見他們相擁的畫面,然後把事傳出去,招來康柳雲的怒氣的,反正花轎還沒上,他若是不肯毀婚,那麼由康家來做也是一樣。
只可惜他彷彿早就瞧出她的盤算,毫不猶豫地閃開來,害得她只能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裝作泰然地瞧著丫鬃們動作。
一等丫鬃退去,她再次鍥而不捨地說道:「我還不睏,不如陪你進些夜宵吧。」
她逗自去到偏廳桌邊坐下,豈知手才伸向甜品蠱,他己先一步道:「你不愛蓮子,若餓了,我讓人做些豆沙球送到你院落吧。」
聞言,她渾身一震,怔怔地望著他,他怎麼能這麼自然的說出她的喜好?除了爹和君吟及妙禾之外,便再也沒有人知道她不喜歡蓮子的苦味,而她相信爹和好友也不會跟他說這種事,那他……
「你怎麼知道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她訝然問道,心中因為他的話泛起一絲甜蜜。
「我只是猜的。」驚覺自己真情流露,他連忙面不改色的淡淡道。其實他沒說的是,她的任何喜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弄兒的娘早逝,康宗年和八王爺的狼子野心早就被揭開,那麼兩人再相見時,他或許就能將壓抑在心中的傾慕愛憐全部告訴她,可惜的是造化弄人,一日得不到康宗年的信任、抓不到罪證,他想談兒女私情只是奢求。
以為她不會認出他,會因她爹一直恨著他,所以他才放心大膽的由著弄兒請她入府來,至少這樣他還能照顧得到她,給她一個安穩舒適的生活,而對他懷抱著怨與恨,又何嘗不是激勵她好好活下去的方式之一?
但他算計好所有的事,卻唯獨沒算到她態度的改變,望著眼前的她,就連一向沉穩的他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哦?敢情我們的丞相大人還未卜先知?」車元玉沒好氣地揚聲冷嗤,他的解釋一聽就知道是借口,但他堅持不吐露實情,她也懶得再逼問他什麼。
她有的是耐性,有天絕對會知道所有他想隱瞞的一切,現在她唯一該做的,便是為他解決和康家的婚事,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迎娶自己不愛的女人,六年前他救過她,這一次該換她來救他了。
瞧著她若有所思的臉色,一陣不妙的預感竄上長孫承音的心頭,他伸手攫住了她的肩膀,嚴肅地朝她說道:「你別胡來!」這事牽連甚大,稍一不慎就會丟了她的小命。
「我不會胡來的,你放心吧。」她站起身,如來時般地朝他擺擺手,瀟灑的離去。
車元玉在皇宮外最近街道的宮門前等待著,現在己經快到下朝時間了,長孫承音這幾日仍在家養傷,正好方便她找上居夙升問個清楚。
正所謂山不轉路轉,既然他不肯說,難道她就不能自個兒查嗎?
她待在原地探頭探腦,看著官成十足的朝廷官員們都乘著轎子離去,那一頂頂的花翎令她眼都快花了,好不容易才終干看見她要找的人,連忙跑上前去,擋在那個人的面前。
「咦?」莫名其妙被人擋住去路,居夙升一嚼,仔細一瞧,原來是對他們向來沒有好臉色的車元玉正站在他眼前。「你幹什麼?」
雖然這女人現在是他們寶貝弄兒最喜歡的人,但只要一想到她得理不饒人、氣勢凌人的模樣,他自然也沒有多好的臉色。「我來,自然是來找你的。」
「有何貴事?」他們素無交情,應該沒有什麼事可以讓她來找他吧?「我想問問關干長孫承音的事。」
「喔……」這可奇了,他還以為她最討厭的人就是長孫承音,怎麼這會又這般毫無顧忌的來打探他的事了?這事似乎透著古怪,但居夙升向來不是個莽撞的人,因此他不動聲色地問:「你想知道什麼?」
「我問你,當初長孫承音真的是因為愛弄兒的娘,所以才娶她的嗎?」
為什麼始終是康家的女兒?車元玉昨夜左思右想了一晚,總覺得這事的關鍵應該在康家,所以才趁著下朝時前來問個清楚明白。
「你問這幹什麼?」
「你管我問這幹什麼,你快告訴我啊!」對車元玉而言,此事是燃眉之急,她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直接握著居夙升的手便問道。
瞧她這著急的模樣,居夙升卻只是沉吟地看著她,她現在的急切究竟所為何來?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車姑娘,說到底咱們算是陌生人,而我和承音則是好兄弟,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幾句話,便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他的事嗎?這種出賣兄弟的事,我才不會做。」聽到居夙升的說法,車元玉頓時氣惱,心裡卻也明白他說的沒錯。她深吸一口氣,試著靜下心來,然後才望著他緩緩地問道:「我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三番兩次要娶康家的女兒?他有什麼難處嗎?」
言談之間,兩人慢漫朝著大街走去,來到一間茶館便上了樓,一等落坐,她立即迫不及待的等著他的答案。
「給我一個告訴你的理由。」居夙升微挑起眉,她不是當長孫承音是仇人嗎?這麼關心做什麼?難道是……
晚著她臉上毫無遮掩的憂心,他突然有個念頭竄上腦海,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那可就好玩了。
「我……」車元玉語塞了,她該怎麼說呢?居夙升衝著她要理由,可是連她自己都未必能將理由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