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輕撫著林珍兒的頭髮,神情是那麼的愉悅,樣子是那麼的悠閒,沒有人察覺到他眼裡的不耐與輕蔑。
事情真的就像易水寒所想的那樣,他只是故意說了些若有似無的情話,林珍兒就一個勁的撲過來了。
「水寒,我有些冷。」林珍兒微微的抖了一下。
「來,把這穿上。」
易水寒反手脫下身上的衣服,輕柔的披在林珍兒嬌弱的身上。「你看你,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風這麼大,你還是回房去吧!」
林珍兒嬌嗔的搖搖頭。「不要。」
「人家想在這兒多坐一會兒嘛!你是不是不想陪我。」拉緊身上的衣服,林珍兒幾乎要迷醉在易水寒溫柔又強壯的氣息裡了。
「傻瓜。」易水寒輕笑起來。「我怎麼可能不想陪你,我巴不得時時刻刻都陪在你身邊,只是風寒露重,萬一你染上風寒那就不好了。」
「那我們回我房間聊聊天、喝喝茶好嗎。」林珍兒大膽的提出邀請,一抹緋紅迅速的染上她的粉臉。
「這怎麼可以。」易水寒不以為然的搖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損你的清譽,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聽話,回房去好嗎,你要是生病我會心疼的,你難道一點也不在意我嗎。」
「就是在意你才想跟你在一起嘛!」林珍兒嘟著小嘴、跺著小腳,不依的搖晃著易水寒的手。「水寒,再陪陪人家啦!小翠還在養傷,人家一個人真的很無聊。」
「能養傷算她命大。」易水寒冷冷的勾起了一抹笑。
那天要不是白無垢的阻止,小翠早就死透了,哪還需要養傷。
「水寒,你說什麼。」
「沒有。」易水寒馬上換了一張和善溫柔的臉。「我是說,這都怪我不好,那天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怎麼會下那麼重的手,對小翠我真的很過意不去,當時我心情煩亂……唉!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易水寒刻意的頓了頓,別有深意的看了林珍兒一眼。
「人家哪知道你在說誰啊,誰知道你有幾個紅粉知己?誰又知道你這麼心煩意亂是為了什麼。」
「那個人啊!」易水寒神秘的笑了笑。「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易水寒的視線越過林珍兒,直接落在白無垢身上。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裡除了他們哪還有別人?
林珍兒被易水寒這麼一說,心中更是篤定,原來易水寒的情緒反常全是為了她。
「水寒,你……」
「噓!不要說,我全瞭解。」易水寒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點了點林珍兒的紅唇:「盡在不言中,你說是嗎。」
「你說的有理,盡在不言中。」
「來吧!我陪你回房。」
「嗯!」確定了易水寒心意的林珍兒,不再堅持己見,她站起身。讓易水寒扶著她回房。
扶著林珍兒的易水寒,微微的側過身子,得意的對著白無垢一笑。
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喜歡的女子,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歡你。
看到了吧!她根本就不是你可以高攀的女子,她喜歡的人是我。
易水寒帶著寒意的笑,讓白無垢全然誤解了。
白無垢緊咬著自己的下唇,緊握著自己的雙拳,可他的心卻是一點也不感到痛,因為他的心早己失去知覺。
已經過了晌午,白無垢還是呆呆的坐在房中,連午膳都沒有去吃。因為他不想見到易水寒、不想見到林珍兒,他什麼人都不想見,他只想找個地方靜靜舔舐自己的傷口。
「無垢,我替你送飯來了。」易水寒推開門,將飯菜拿了進來;
白無垢遲緩的將目光移向滿臉春風的易水寒,他呆滯的目光,依然會不由自主的隨著易水寒移動。
「你這是何苦,這樣弄壞身子值得嗎。」
易水寒歎了一口氣,將飯菜放至桌上。「早說過你們不相配,為什麼你就是不聽。」
他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哪一點好,值得白無垢為她茶飯不思、輾轉反側、夜不成眠?
才這麼幾天,白無垢消瘦得讓易水寒又是驚訝又是不捨。
「多少吃一點吧!」
「嗯!」被動的,白無垢伸出手拿起碗筷。
「等到回山谷去後,一切都會過去的。」
聞言,白無垢的手猛然一震,才剛端在手上的碗無力的滑落,落在地上碎成了片片,就像他的心一樣!
「怎麼,手滑嗎?有沒有燙到手,等會兒叫個人來收拾,我去廚房叫他們再準備一份。」
「你要我回去。」對於易水寒的關心話語,白無垢是置若罔聞,他艱辛的吐出一句話。
「當然。」易水寒理所當然的說:「不回去待在這兒要幹嘛?反正林珍兒又不需要你了。」
是啊!連他都不再需要他了!
「我……什麼時候回去。」
「當然是越快越好。」
他們越早回去,白無垢就能越早忘了林珍兒。然後,他們就能恢復以前快意山林的單純生活。
越快越好?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打發他走嗎?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與林珍兒雙宿雙棲嗎?他真的這麼迫不及待?
白無垢只覺得滿腔的怒火就要爆發,可那滿腔的怒火迅速被悲哀所取代,他有什麼好生氣的?他又有什麼立場可以生氣?他配嗎?
「好!我走,我立刻就走。」既然如此,他就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吧!
「嗯!你收拾收拾,不要耽擱太久。」易水寒喜滋滋的笑起來,看來他對林珍兒是有死心的打算了。
「不會的!這裡又沒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白無垢木然的說,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心花怒放的易水寒,全然沒有注意到白無垢的不對勁,他只想著要快快回到那棟小屋,繼續過著兩人快樂平靜的生活。
「快一點喔!我去去就來。」
臨走前,易水寒還不忘叮嚀白無垢,他腳步輕快的準備回房收拾包袱,然後跟白無垢一起回山上去。
興高采烈的易水寒,還沒有走到自己的房門口,就被林珍幾給拉住。
「水寒,你跑到哪裡去了?人家找你好久!」林珍兒不依的拉住易水寒的手,大發嬌嗔的直跺腳。
「有什麼事嗎。」
易水寒不耐煩的甩開林珍兒的手,現在的他只想快快收拾好包袱,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當然是有重要的事,」林珍兒無限嬌羞的垂下頭。「爹……爹在大廳等你,說是有話要跟你說。」
「他有話跟我說,我可沒話跟他說。」
易水寒轉身就往房裡走去,林珍兒見狀,也跟著走了進去。
「你怎麼這麼說?爹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走,我陪你—起去。」
「你別煩了好嗎。」易水寒不悅的臭著一張臉,忙碌的開始收拾包袱。
「你在幹什麼。」看見易水寒似乎在收拾包袱,林珍兒不解的問:「你要去哪裡。」
「我在收拾包袱,準備回家。」
「回家?這裡不就是你的家嗎。」
「林大小姐,你有沒有摘錯。」易水寒嘲諷的說:「我姓易不姓林,跟你們毫無任何關係,這裡怎麼會是我家。」
「這裡遲早是你的家。」林珍兒羞答答的說:「只要我們成了親,這裡不就是你家了嗎。」
「成親。」聞言,易水寒的一雙劍眉挑得老高,他似笑非笑的說:「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成親的。」
「你是說你不想那麼早成親嗎,那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去跟爹說,讓我們的親事再緩一緩。」
「好啊!你說緩一緩就緩—緩。」
「要緩到什麼時候?半年還是一年。」
「我想緩到下輩子吧!」易水寒露出了充滿惡意的笑。
「緩到下輩子。」聞言林珍兒不由得一愣,她吶吶的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唉!你連話都昕不懂嗎?這就是我不想娶你的原因,這麼笨!老實告訴你吧,別說是這輩子了,就算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我都不想娶你,這樣你懂了嗎。」
「我知道了,你在跟人家開玩笑對不對?人家在跟你談正經事,你還嘻皮笑臉的。」林珍兒不當一回事,還瞪了易水寒一眼。
「我哪有那個閒工夫跟你開玩笑,我不想娶你就是不想娶你。」
「你不想娶我。」
林珍兒似乎不瞭解易水寒說的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重複了一次後,才恍然大悟的尖叫出聲:「你說你不想娶我。」
「我不就是這麼說的嗎,真是有夠笨,這麼久才聽出來,你到底是耳朵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啊。」
「易水寒,你……你……你欺騙我的感情,」林珍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既然不想娶我……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既然不想娶我,為什麼要對我說這麼多的甜言蜜語,為什麼……為什麼。」
林珍兒哭得抽抽噎噎的,一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可看在易水寒眼裡,卻只覺得煩。「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高興。」
「就為了你自己的高興……你就可以這樣欺騙我的感情嗎?我、我不要活了!」
「不想活最好,只要你不來煩我,想死多遠就死多遠,走吧,走吧!別在這裡惹人嫌。」[語句不通,不知是少句還是就是這樣]
「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易水寒冷酷無情的說:「你還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欺騙無垢的感情,讓他以為你對他其實是有愛意的。既然你可以這樣對待別人,別人自然也可以這樣對待你羅!」
「那……那不一樣。」
「請問哪裡不一樣。」
「我可是林家千金大小姐,哪像他。」林珍兒臉上滿是厭惡。「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你……你要做什麼。」
林珍兒膽戰心驚的看著滿臉殺氣的易水寒,不由自主的直往後退。
「我要做什麼。」易水寒森森然的笑了起來。「如果你敢再說下去的話,我會馬上讓你體會當鬼的滋味。」
「我……我不說就是了。」林珍兒害怕的嚥了嚥口水,趕緊閉上嘴巴,生怕易水寒會下重手。
「很好,我喜歡聽話的女人,好了,我要走了。」
易水寒揮了揮手,提起包袱,然後瀟瀟灑灑、大搖大擺的前去找白天垢。
白無垢收拾好包袱,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的往大門走去,戴上斗笠,他無言的離開林府。
抬起頭,他茫然的望向四周,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為何天下之大,卻沒有他白無垢的容身之地?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既然無法擁有,那麼又為什麼要讓他遇上易水寒呢?
算了!白無垢告訴自己,就當是做了一場美夢吧!
如果不是一場夢,像易水寒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留在自己身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
既然是夢,總有醒的一天。如今夢醒了,就讓自己回復以前的生活,他活該是孤獨一個人過日子的啊!
天空在這個時候下起了濛濛細雨,白天垢卻像毫無知覺似的,不躲雨也不打傘,就這麼任憑風吹雨打,踉蹌的往前行。突然,—輛馬車飛快的從他旁邊駛過,泥水濺了他一身,馬車立刻放慢速度,然後停在一旁等待。
「這位兄台,真是抱歉,弄髒了你的衣裳。」馬車裡跳出—個少年,少年滿是歉意的幫白無垢打起了傘。
「沒關係,本來就髒了。」白無垢說完,又繼續的往前走。
「你要去哪裡?我們可以載你一程,就當作陪罪。」少年拿著傘又追上前去。
白無垢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又繼續往前走。
「你真的不用客氣,我叫童流刃……」
「流刃。」一聽到童流刃的名字,白無垢馬上停下腳步。
「呃……我們認識嗎?」童流刃不安的挪動著身子。「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認人,真的裉失禮。」
「你認識冰炎嗎?」
「流刃,快上馬車,雨越下越大了。」眼看童流刃遲遲不上車,鐵冰炎乾脆下車叫人。
「他就是冰炎。」流刃指了指鐵冰炎後,小小聲的說:「冰炎,你認識他嗎?」
鐵冰炎搖搖頭,除了黑鷹樓的同僚外,他只認識童流刃。
「你就是冰炎。」原來他就是易水寒念念不忘的冰炎,下意識的,他死命的盯著鐵冰炎。
「我就是。」
「你怎麼會認識我們的。」童流刃好奇的問道。
「我是個大夫,是從一位病人那裡聽來的。」
「病人。」童流刃與鐵冰炎兩人相視一眼。
「請問他叫什麼名字。」
白無垢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他是我在山壁上發現的,我發現他時,他已經陷入昏迷,嘴裡喃喃的念著冰炎、流刃的。」
「他長什麼樣子。」童流刃焦急的拉住白無垢的衣服。「是不是長得很漂亮、氣質高雅的模樣。」
「沒錯,他是長得很漂亮。」
「那他現在人呢。」鐵冰炎沉聲問道。
「他死了!」白無垢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但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也許是因為問話的是鐵冰炎吧!
「死…死了。」童流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他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鐵冰炎渾身一震,臉色變得慘白。「你說水寒他死了。」
白無垢原本想將實情全盤托出,可一看見鐵冰炎,他就不由自主的繼續說著謊話。
「沒錯,我發現他時,他受了很重的傷,整個人就像浸在血裡似的,他的胸口插著一柄短劍,體內的毒已經嚴重侵蝕他的五臟六腑,我盡了全力搶救,卻還是回天乏術。」白無垢垂著頭,低低的說。
「冰炎,易大哥他……他……」童流刃泣不成聲的撲進鐵冰淡的懷裡。
「別哭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的確是半點不由人啊!」鐵冰炎安慰著童流刃,卻也忍不住落下淚。
「可是、可是……」
「別說了,我們上車吧!雨越下越大了。」
童流刃拭去了淚,朝著白無垢一拜。
「謝謝你對易大哥的恩情,你要上哪?我們可以送你一程。」
「我住在孤竹山下的一個山谷,不過我不想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要上哪裡去!」他不想回到那個滿是他與易水寒回憶的地方。
「既然會在這裡碰上也是有緣,你跟我們一道走吧!」
「不會太麻煩你們嗎。」
「不會!走吧!」
童流刃熱切的拉起白無垢的手,兩人一起上了馬車,鐵冰炎長鞭一揮,馬車又開始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