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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纖才情女 第二章 作者:劉芝妏
    急著尋兄的沐心驀然站定,蛾眉輕顰且神情微凜。

    身後似乎有事發生!

    有人直往她這兒來,而且不是熟人。她幾乎立即確定了這一點。

    若來者是熟人,應會先開口喚她一聲才是,要不,輕拍一下她的肩頭也行,再要不然,起碼也會快步上前與她並行而走。再說,她初到揚州,人生地不熟,除了沐天跟隨行的小婉,她並不識得他人,又何來的熟人?

    傳入耳裡的腳步聲沉重且不規律,像是來者不善,她更注意到開始有些驚懼的目光投向她的身後,像被嚇著了似的。

    嚇著了?!

    她輕凜,確實感受到身後那股突如其來罩上身的壓力,沐心不由得緊張了起來,第一個反應是逃開。

    主意甫定,她卻來不及邁寬腳下的步伐,就遭那股壓力自身後強壓,牢牢定住了想竄逃的她,害得猝不及防的她一個沒站穩,差點就伏倒在地。

    「呃,好重!」肩頭一垮,她的呼息也隨之中斷。

    壓力逐漸加重,幸好她眼明手快的斜身抱住半步之遙的樹幹,緊咬牙關,轉頭向沉重的負擔凝目瞪去,望進一雙黑墨深邃卻逐漸渙散無神的眸子。

    他,是個男人,陌生的男人!

    她不認得他,她很確定這一點,而且,無論是受傷或是生病,他的狀況不太好,她更確定這一點。

    「公子,你怎麼了?」先問清楚狀況比較妥當。

    豈料,黑眸的主人聞言,才勉強的瞧她一眼,眼一閉,昏了。

    這回當真是名副其實的泰山壓頂了!

    「天哪!」

    一聲慘呼,沐心心知憑一己之薄力絕對甩不開突然加諸在肩背上的重量,不得不咬緊牙根承受這龐大的男人體魄,然後,更加死命的抱住懷中那棵救命之樹。

    幸好有人注意到她的窘境,快步趨身上前。

    「救命呀。」自眼角瞥見幾雙破舊的鞋湊近,她忙不迭的啟唇輕喊。「快來人呀。」她好想哭。

    「姑娘?」

    聽到有人開口詢問,滿心急切的她想伸手去留住這開口詢問的好心人,卻不敢。因為怕手一鬆,她會穩不住自己攀住樹幹的身子,而似乎完全昏迷的他,就會整個身體趴覆在她身上。

    到時,她的閨譽絕對受損,會真的完了。

    「這位爺受傷了?」小心翼翼的聲音就在她耳畔響著。

    而且不只一個人發出這種驚呼與詢問。

    聞言,沐心幾乎想痛哭失聲。

    這位爺受傷了?!她不相信這麼顯而易見的事實還需要問。

    這些人難道看不出來,誰管巴在她身上的傢伙是傷是病呀?光天化日之下,他就這麼貿貿然的往她身上壓過來,然後動也不動,再怎麼說也是怪事一樁呀。

    如果他們再不幫幫忙,傷的就不只是她背上的那位爺了!

    心裡埋怨,她的神情越來越陰暗,也越來越痛苦,因為,背脊所承擔的重量隨著時間的拖長而呈倍數激增。

    老天爺,好重,好重呵,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啦。

    紅唇再啟,委屈的她終於扯開了嗓門——

    「救命呀!」這次,她衷心的希望他們能快點兒伸出援手。

    救救她的小命呀!

    幸得援手數雙,沐心在極短的時間內獲得解脫,只是,那硬是巴上她的男子依舊未醒。

    放鬆的捶著無辜受累的肩頭,她的思緒飄向繡荷包裡的蜜果子。

    好想吃它個幾顆噢,經這麼一仗,她的力氣有點耗竭了,得補一補呀!

    「姑娘,這位爺該怎麼是好?」

    別理他,隨隨便便找個泥坑將他扔了!

    沐心實在很想撂下這麼句狠話就放手不管,只是,她無法昧著良心見死不救。

    再說,他若真就這麼傷重不治,那她方才千辛萬苦扛著他的痛苦不就白挨了?

    她心軟,是因為自己曾經的付出,不為萍水相逢的陌生客呵!

    「姑娘?」

    「麻煩各位好漢,能不能再幫個忙,將他攙到附近的大夫家?」因為別有所求,她的神態柔媚如花。

    倒楣被他巴到了,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橫豎也脫不了干係,不先替他張羅張羅,她絕逃不開這場亂子。

    認了!

    幾位好心人本就沒打算袖手旁觀,見小姑娘笑得甜媚,口吻酥軟,又這麼和和氣氣的招呼著,總不能眼看著她瘦弱的身子再讓那位爺壓一回吧?

    眾人幾聲吆喝,分別抬手抬腿,迅速將昏迷不醒的祁天寒送到最近的藥鋪。

    雖在半昏迷的狀態下,祁天寒隱約感覺得出越趨沉重的身子在晃動擺搖,刀刃劃出的傷不斷地掀起熱燙劇痛,他的身子麻了,腦袋昏眩得更凶,耳邊嘈雜聲擾,無法撐開沉重的眼皮,卻仍能捕捉那偶爾發言的清脆嗓音。

    有個小姑娘就在身邊守著?

    不知怎地,耳裡聽著她的嗓子,他的心悄悄的安了下來。

    指使著七手八腳的眾人,總算將他安頓在藥鋪的臥床上,沐心呼著氣,抽出繡帕拭去額際的細汗,連瞧都不想瞧一眼害她丟盡顏面的傢伙。

    好啦,終於將他送到大夫家,這下子可不關她的事了,她可以走了吧?

    怎料她甫旋過身,就被個老漢攔了下來。

    「姑娘,你上哪兒?」

    她訝然而視。

    啊?都送他到大夫家了,還關她的事?

    「大夫不在呢,姑娘,你說怎麼辦才好?」眾口鑠金,又是一副唯她是問的口吻。

    沐心神情一垮。

    真是,她究竟是招惹了什麼牛鬼蛇神呀?

    再次認命,她哀戚的望向大門,悶悶的轉過身,無助的眼神望著藥鋪裡的小夥計。

    「大夫真的不在呀?」

    「可不是嗎。」小夥計的口氣很熱絡。「他一早就被坊林胡同的林老爺請去替他們家老太爺診病,瞧瞧這光景也該回來了,姑娘再等一下就得了。」

    等?該留下來等大夫回來的是要死不活地躺在床鋪上的那傢伙,不是她吧?

    她真的很想走。

    但,她被眾人的目光盯死了,走不得,只能眼巴巴的瞪著神情已經顯露事不關己的善心人士們紛紛撤兵,偏又還有一兩個死忠份子要走不走的磨磨蹭蹭,似乎很關心後續發展。

    怎麼,是真怕她逃了?

    無奈之餘,她只得在屋內蓮步輕移,順便將目光瞪向那討人厭的始作俑者。

    還沒瞧清他長得是圓是扁,她便眼尖的瞥見他的手臂上有一處寸長的刀口子,正汩汩的流著血,潔淨的銀白衣袖被鮮紅的血漬染得濕透,更加怵目驚心。

    「喝!」她嚇了一跳。

    一直沒花心思留意他的狀況,只偏執地怪他在光天化日下撲在她身上,不意他身上的傷可也頗為嚇人!

    她的輕呼引來了小夥計的注意,卻沒來得及留住最後一個跨出藥鋪的好心人。

    「你怎麼了?該不是見不得血吧?」

    她哪會這麼不中用呀,只是,這人他……他……

    「他的傷嚴重呢。」

    換小夥計傻眼了。

    「姑娘愛說笑,若不是受重傷,這位爺人高馬大,又怎會好端端的暈了過去呢。」

    這話倒也沒錯。

    心裡點點頭,沐心沒接話,好奇的湊上前,見血仍在湧出,心中頓感不忍,不假思索的將捏在手中的繡帕紮住他臂膀上的傷口,勉強止住了如注血流。

    「姑娘,你們是遇到仇家嗎?」

    「不清楚。」

    「咦?」

    「我跟他不認識,誰知道他碰上了啥事呀。」顰緊眉峰,在小夥計的幫忙下,她奮力的翻過他的身,待瞧清了他的背,兩人不約而同的抽起氣。

    「這位爺傷得很重呢。」

    「是呀,的確傷得不輕。」杏眸微凜,她歎氣搖頭。「刀刀翻肉見骨,瞧這血流得嚇人,老天爺,誰這麼狠呀?」

    下手之人絕對跟他有仇,似乎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眉頭糾緊,她輕壓著他沾黏著褐血的傷口,換得他一聲痛苦呻吟。

    「他還沒死呢。」她驚詫的輕呼。

    小夥計聞言,當下代傷者抱不平。

    「姑娘,你這是什麼話呀?這位爺目前是沒事,若再多流點血,他恐怕就真沒命!」

    「這是說他最好別繼續流血嘍?」

    「沒錯。」

    「小夥計。你能不能想點辦法?」

    「我?我才剛來,連皮毛都還沒學呢。」

    沐心蹲跪在男子身側,靈巧的杏眸微閃過一抹算計,仰首朝小夥計笑得和善。

    「你這兒該有些布料吧?」

    小夥計也很乾脆,她話聲甫定,就見他快步走向櫃子後頭,傾身捧出一疊乾淨的棉布,邊回返邊問:「這些夠嗎?」

    接過棉布,她目測著祁天寒呼吸淺促的胸膛。「應該夠吧?」他是壯,不是肥。

    被衣衫覆著,雖然瞧不出他的體魄到底有多壯碩,能確定的是,絕不是癡肥成豬。

    眉頭深鎖的她輕著手勁,小心翼翼的將它們平鋪在傷口上,一層又一層,忽然,她又嚇了一跳,杏眸瞪得老大。

    喝!他動了。

    原以為的將死之人竟然在轉眼間有了動作,甚至,她敢發誓,他的喉頭正咕嚕咕嚕的試圖說話。

    腦中閃過一抹警戒,她正要抽身,一隻健臂疾展,精準的握住她的纖臂。

    「你想做什麼?」冷不防的被人攫住了手臂,她呆若木雞的忤瞪著眸眼仍未睜開的他。

    頭暈目眩的祈天寒似乎未醒,卻在攫住她的手臂時,本能的側過身,將猝不及防的她狠壓進胸壑,右手纏緊她的幾縷烏絲,口中輕囈著語焉不詳的話語。

    「喂,你這人究竟想做什麼?」

    神志渾噩的祈天寒應不了聲,卻也沒在她的掙扎下鬆手,依舊將倏然僵凝的她緊擁在懷。

    沐心慌了。

    叫不理、喊不應,這人像是吃了秤坨鐵了心般的將她困在他身下,情急之下,她張口往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他吃痛,終於鬆了手。

    但因為隔著層微厚的衣料,又是拼了命的狠咬,雖然成功的讓他鬆手,可她的牙床好痛。

    「姑娘?」小夥計的叫喚帶有責備。

    這位爺是不對;昏了就昏了,竟然乘機死摟著人家姑娘不放,頗有存心佔便宜之嫌,可這美若天仙的姑娘也真狠,掙不開?!見張口就咬。

    這兩口子是怎麼回事?

    「他摟得我好痛。」瞧出小夥計眼底的指責,她支吾駁斥。「差點擠光了我的氣!」

    事實上,跟險些被他壓斷的肋骨比起來,她狠咬他一口的牙床更要痛上幾分,牙根彷彿搖搖欲墜,可這會兒千萬不能脫口而出,會攬罪上身的。

    她不笨,才不想自討罪受。

    「姑娘說得是。」但他的神情表現出他並不這麼覺得。

    小夥計認定了她是毒蠍美人!

    了悟這一點,沐心有些羞惱。

    「他就交給你了。」

    「呃?」

    「我得走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當一個人受了傷、陷入昏迷時都還不安份的想胡來,進而使勁地對她摟摟抱抱,等他清醒時,那股蠻勁可想而知。

    況且,他先是害她在大街上丟臉,現下又害她在這小夥計面前失態,她火他都來不及了,為何還要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她還得找沐天呢,沐天比他重要多了。

    「姑娘,你可不能走呀!」

    這是什麼話?

    「為什麼我不能走?」沐心有點凶巴巴的望著他,若不是控制得宜,她差點兒將手叉在腰際了。「你想攔我?」

    「小的不敢,只是,姑娘,這位爺……他不是你……」

    「不,他誰也不是。」似水秋眸摻進了不滿。「我說過啦,我跟他不認識。」這小夥計是沒耳朵聽嗎?

    不認識?「那姑娘怎會跟這位爺同路呢?」

    「誰跟他同路呀?我正忙著找人,是他莫名其妙地硬壓上我……」見小夥計越聽越顯迷糊,她焦躁的閉上嘴,歎了歎。「算啦,這事兒一時也扯不清,反正他跟我不是同路的,你聽懂了沒?」

    他當然聽不懂,可此刻他只關心一件事。

    人都走光了,這布錢他該跟誰討?

    「姑娘,你不能走呀!」

    「為何不能走?你不是說他死不了?」

    小夥計聞言倏然愣住。

    他是說這位爺目前還尚有氣息,但如果大夫沒及時趕回來,他依舊是生死未卜呀!

    到時候,別說是拿不到銀兩,恐怕他還得擔心替藥鋪招了麻煩,無端端的多了具死屍呢。

    「我瞧他的氣色雖然白兮兮,卻沒再壞下去,所以你就甭擔心了,況且,依他的這身行頭,他絕不會沒銀兩付你藥錢。」她拍胸脯保證。

    就算他真慘得丟了命,將他身上值錢的東西搜一搜、賣一賣,連辦後事的錢也甭操心哪!

    這種事,相信不必她提醒,一般人也應該有點常識……雖然這小夥計看起來憨憨直直,是有幾分像少了點常識的模樣。

    「真的?」

    「你自己瞧呀!」

    小夥計半信半疑的打量著祁天寒,悄悄的安下了心。

    「他看來的確是還過得去。」

    「所以嘍。」微欠身,她打算逃之夭夭。

    見總算沒人對她糾纏不休,沐心頭也不回地直接衝出藥鋪,沒多忖思,匆匆忙忙的便往她先前與沐天走散的方向走去。

    一路追去,應該追得到沐天吧?

    但,偏偏那麼巧,在她跟祁天寒「纏鬥」之際,急著找人的沐天已心焦如焚的越過藥鋪門口,四處張望的眸子沒放過任何一攤賣胭脂水粉或女人家玩意兒的鋪子,就是沒留意到一旁的藥鋪。

    就在馬不停蹄的搜尋,兄妹倆越行越遠了!

    「這位公子?」

    是誰在喚?

    幽幽回魂的祁天寒聽見耳邊有人出聲,虛麻的手臂及肩頭不停的遭人輕推,他有點懶得應,但,一下、一下、再一下,不放棄的推喚擾他安睡,渾身的抽痛令他咬牙忍住呻吟,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公子,醒了沒?」

    果然,這聲音真是在叫他呢!

    他怎麼了?

    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澄,祁天寒朝聲音來源望去,一張佈滿皺紋的敦厚老臉審視著他。

    「您是大夫?」

    「對,小老兒姓陳。」陳大夫明顯的鬆了口氣。「方纔小老兒已經在公子的傷口上敷了藥,應無大礙。」

    幾個皮開肉綻的刀口子是很嚇人,但要不了這位公子的命,痛個幾天是免不了,不過他的氣息仍虛,若能好好的調養自然是最好。

    「是您救了我?」

    「是公子福大命大,雖然血流得凶,還不致要命,只不過,得再躺個幾天休養較為妥當。」

    躺幾天?他連一天都躺不住了!

    不顧陳大夫的抗議,祁天寒勉強起身,身子猛地吃痛,他下意識地以手護住胸口平復鬱沉紊亂的氣息,良久,待習慣了體內一陣陣刺骨的疼痛,他望向神情不甚贊同的陳大夫。

    「公子?」

    「在下祁天寒。」

    「祈公子如果不嫌棄,就在小老兒這榻上再躺兩、三個時辰。」起碼在跨出藥鋪時,他的腳步不至於踉蹌不穩。

    他還有信譽得顧呢。

    「祁天寒在此謝過陳大夫。」

    那就是不要?!陳大夫忍不住又搖搖頭。「祁公子真是個拗性的人!」

    聽了陳大夫的淺責,祁天寒但笑不語。

    拜刀傷所賜,躺了好一會兒,讓體力也恢復了不少。調息吐納之餘,不經意的再次感受到背後交錯著幾道泛燙的刺痛,苦笑自嘲,他低頭瞧著身上的狼狽。

    不必思索,他便揣測得出背上的傷鐵定難看,而右臂的袖子被剪開,劍傷已被包裹妥當,但左臂的感覺就怪怪的了。跟砍在背後的劍傷比起來,這痛簡直是小

    巫見大巫,可一旦在意,還是能感受到那份細細的隱痛。

    袖子已被捲起,只是沒傷口卻有痛意。

    陳大夫也注意到他的視線。

    「祈公子怎麼了?」

    「我的左手臂有些疼。」

    「這小老兒也注意到了,祈公子的左臂幸而完好無恙,只不過是幾個紅印子罷了。」很奇特的紅印子。

    不是鋒利的刀刃造成的,要他說嘛,更像是被人狠咬了一口。真是怪事,難不成這祈公子的對手竟然捨棄方便的刀劍不用,乾脆張口咬起人來了?

    只是一個漢子怎會有如此小巧的牙口?

    「紅印子?什麼時候有的?祈天寒仔細一瞧。

    「公子忘了?」

    深沉的黑眸微愣,他搖頭。

    砍在身上的每一劍,他全都記得,可就是全然不知這紅印是怎麼留下來的。

    紅印小小的,微呈新月狀,他不確定自己見過這類利刃的傷痕,瞧久了,更像是牙痕……

    「那倒也無妨,瞧這印子不大,應該半天就退了。」和氣的笑著,見祁天寒預備起身,陳大夫忙不迭的轉過身拿來一物。「這繡帕也該還給祁公子。」

    祁天寒一怔,接過精緻且柔軟的繡帕,輕輕揉搓。

    「繡帕?」

    「小老兒療傷時,見它繫在公子臂上……這不是祁公子的?」

    「不,不是。」

    「那這繡帕是誰給祁公子扎上的?」

    祁天寒被陳大夫這句話給問倒了。

    誰扎的?他當時陷入昏迷,又怎會清楚詳情呢!

    「大夫,誰抬我來的?」

    「這……小老兒只聽鋪裡的小夥計說,一群好心人將祁公子送到這兒,就全都走了。」

    「一群路人,男的?」他低喃,若有所思的審視著繡帕,著迷且驚歎上頭精緻又不俗的繡樣。

    隱約中,某個清脆的嗓音在腦海中浮現。

    他的心裡有個底了。

    這繡帕想必是某個姑娘的貼身之物。那這麼說來,他在昏迷之前瞥見的那張絕色臉蛋,還有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出谷清籟……果真曾有位姑娘伴他左右?!

    「應該都是些熱心的街坊路人送公子來的吧。」

    但,那位姑娘呢?

    不必東張西望,他也知道這會兒藥鋪裡只有他跟陳大夫兩人。

    「小夥計呢?」

    「他不在,剛巧被小老兒遣去替林老太爺送藥去了。」陳大夫一臉的遺憾。「小老兒還囑咐他留在那裡教那些丫頭們如何煎藥,一時半刻怕是趕不回來。」

    「這麼巧?」

    「可不就真這麼巧!」

    祁天寒有些無奈。

    這也代表,縱使他想問也沒處問去,除非他能捺著性子等小夥計回來,再一探究竟。

    他是個有耐性的人,卻不是個喜歡守株待兔的人,他喜歡主動出擊。

    「祁公子?」

    「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

    「可是,祁公子最好再躺個幾天哪。」陳大夫不厭其煩的再次叮嚀。「小老兒真怕公子又再暈了。」

    「不會的。」

    「但公子流了不少的血呢。」

    「無妨,我挺得住。」

    「祁公子,到底小老兒是大夫,還是你?」

    「身體是我的,我自有分寸。」

    是呀,瞧祁公子神清氣爽的模樣,彷彿身上挨了數刀的是別人,不是他。

    眼看已經留不住有副牛脾氣的傷者,陳大夫放棄了。

    他還能怎辦?總不能喚人再往這位祁公子身上砍幾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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