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方齊菡咬牙,講到這個她可不屑了。「但對於他騷擾女同事的這點,我實在沒辦法接受!我知道的好幾個女孩子都被他吃過豆腐,嚴重點的還被弄到離職。我告訴你,這可不是無稽之談,我剛進『訊傳』的時候,他也曾假借什麼指導的名義把我叫到會議室,對我……」
接下來的話,沒講下去,但由她垂首掩面的模樣看得出難以啟齒,勾允格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他做了什麼?」
「這……」
方齊菡支吾著,不敢看他,這使他燒起一股熱火,眸眼透出陰驚。「告訴我……他做了什麼。」
「他……」她始終低垂著頭,下一秒,再也忍不住。「噗哈哈哈哈——他把我叫進會議室,手才剛摸到我的屁股,我就歇斯匠裡地大叫把他嚇死了。」
她哈哈笑不停。她還記得當時曾主任青白交錯的臉孔,事後,她一臉正色地解釋她患有癲癇,不知何時會發作,讓他想找碴都沒辦法……不過,其他人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聽到她的答案,勾允格實在下知自己該鬆口氣還是該生氣。「你嚇到我了。」
他語氣很硬。
方齊菡呵呵笑,討饒地蹭上去親了他一下。「唉喲,你也知道我的個性,哪可能忍氣吞聲任人欺負啊!」
也是。想當初他上班第一天,也是在捷運上被她誤認為色狼,差點就被抓到站務人員那裡去。
她嘻嘻笑著下床,坐在他身側,整個人倚在他肩上。她體膚上散發的香氣勾惹他的感官,他低頭吻她,略顯粗糙的掌自她寬鬆的帽T下擺侵入,摩挲著她沒穿內衣全然裸露的背,滿意地感受她嬌軀一陣繃緊。
「不過……真的沒辦法治治他嗎?」她驀地冒出這麼一句,嘴上是詢問,卻帶了點希冀,儘管這樣吹枕頭風實在有點不光明,可她實在是看不過去。
「他做到何種程度?」
「我不清楚,但多是那邊摸一下這邊捏一下,如果遇到反擊的女同事還會說:
『我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噁心死了。」
勾允格沉吟了一會兒。「若是這樣,證據不夠。」
「嗄?」
「你說他把你叫到會議室去吧,裡面有別人嗎?」
「當然沒有。」
「那麼,其他人的情況應該也是相同的,沒有證人、沒有證據,你要用什麼指控?」
「這……」方齊菌張大了嘴。「或許可以警告他一下……」
「依據呢?」他問她,口氣就事論事。「別忘了他是副總的人,我開會時是因為有數字做憑據,但副總已經不下一次暗示過我得饒人處且饒人,如果我再拿這件事針對他,等於是給了副總一個借題發揮的好借口。」
方齊菡聽著,好半天講下出話。「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為下去?」
勾允格歎了口氣。「至少,公司人知道這件事,女同事自己就多小心,避免與他單獨相處,真遇到了也下要不吭聲——」
「他是上司!他要下面的人往東,誰敢往西?」
她幾乎快跳起來,勾允格自她身上抽回手,推了下眼鏡。「齊菡,冷靜點。「
「冷靜?你叫我冷靜?」好吧,她是該冷靜——
方齊菡喘了口氣,看著他。她理智上清楚他說的沒錯,性騷擾這種事本來就無憑無據,除非是做到侵犯的程度或有證人目擊。前者她下知道,後者即使有也礙於曾主任的後台,無人敢多說。她明白勾允格的顧慮,畢竟他才上任不到半年,很多決策一旦惹到上面的人就很難推動,但是、但是、但是……
對於男友明哲保身的說法,她不否認,自己還是有點小小失望。
不過這不是他的錯,是她期望過高了。
「……我要睡了。」
「齊菡。」
「叫我也沒用,我想睡了。」她爬回床上,掀起被子一下子蒙住了頭。
「好吧。」勾允格幾不可察地歎了聲,給她蓋好被子,再將床頭燈轉小。「球球,過來。」
「喵。」球球很聽話地回到自己的小窩,他將燈關上。「晚安。」
可惡!方齊菡大動作地翻了個身,第一次生氣他的不多言語。幹麼不多講幾句解釋一下自己的立場,這樣她也可以裝作理解地回「好吧,我知道你也無可奈何」
之類的場面話,皆大歡喜。
方齊菡氣氣氣,也不知道是氣他還是氣自己,不料在一陣收拾東西的細微聲響之後,她竟聽見大門關上的聲音——
她睜眼跳起,不可置信地摁開大燈。她這小套房內哪裡還有勾允格的身影?甚至連他本來擱在茶几上的筆電都被帶走。
屋內空蕩蕩的,這下方齊菡傻眼了。有沒有搞錯?
他居然就這樣——回去了?
一早,方齊菡來上班,臉色很不好。
想到前晚男友競一聲招呼都沒打便離去,她就滿肚子不快,哪有人像他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何況她是說想睡了又沒叫他滾……
錯愕之後,她沈澱了一晚,決定當面與他好好談談,無奈勾允格中午過後就去開高層會議,沒一時半刻是不可能出關的,她只得改發簡訊,不過這種懸而未決的感覺還是讓她的心情悶到下行。
「我去廁所。」向助理撂下這句話,她走出辦公室,這曾主任的事真是不想還好,越想越耿耿於懷,尤其想到為了這王八蛋搞得兩人不愉快就更不爽!
難道真的就沒法子能治治他嗎?
方齊菡想著,走出廁所,瞟見一名女同事走入會議室,沒一會兒,曾主任也走了進去。他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確定沒旁人便關上門,接著,喀嚓一聲——喀嚓?怎會有喀嚓的聲音?
在轉角處目擊一切的方齊菡赫然呆住,她思緒停頓一會兒,下一秒大夢初醒般地往會議室衝去,轉了轉門把。該死,鎖上了!
「Hello,有人嗎?」她拍門板,好一會兒無人回應,索性用捶的。「奇隆,我剛明明看到有人進去的,門壞了嗎?我要找人來開鎖嘍……」
「吵死了!」門霍然打開,曾主任探出頭來,看見是她,老臉上寫著驚惶及不耐。「方主任?你在這裡幹麼?」
這是她的疑問好不好?「曾主任,你在會議室裡做什麼?」
「我做什麼你管那麼多!」
說罷他就要將門關上,方齊菌哪可能讓他得逞,連忙插進一腳,一被門夾到便開始大呼小叫。「好痛、好痛!曾主任你夾到我了,我腳要斷了啦!」
「什麼?」曾主任沒料到她來這麼一招,趁著這時機,方齊菡腳一轉,把門踹開,赫然看見營業部的女同事正縮在一角,驚懼的臉上猶帶淚光……
方齊菡傻住,美眸瞬間閃出火光。「曾主任,這是什麼情形?」
「啊?我、我只是指導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沒想到講沒兩句她就哭了……」
最好是!「來,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她走過去,扶著那位女同事發顫的肩。要證據是吧?要證人是吧?「不用伯,我會幫你。」
「方主任!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指導下屬有必要孤男寡女的關在會議室?有必要鎖門?誰知道你在裡面想幹什麼!」方齊菡氣不打一處來,壓抑了一早上的下快徹底爆發。
「來,你不用怕他,他對你做了什麼?」
曾主任氣炸了。「方主任!你欺人太甚!我教訓下屬輪下到你管!」
「教訓?我看根本是騷擾吧!」
兩人一來一往,互不相讓,終於引來了旁人注意,其他部門的同事聞訊而來,包含關在樓上開會的幾個大老,儼然成了一場好戲。
方齊菡怒火正熾,曾主任惱羞成怒,兩人不遑多讓,他轉頭看見幾個大老,好似看見救星。「你們來評評理!這女人硬要找我麻煩!她神經病!」
「什麼?」
「好了,安靜!」勾允格出聲制止,剛在會議室聽見下屬通報女友和曾主任發生爭執,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走上前,與生俱來的氣勢立刻控制住場面。
所有人停下動作看他,只見他銳利的眼掃過兩位下屬。「現在,你們誰要先跟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