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上濃妝的卓瑤玉笑得花枝亂顫,鮮艷紅唇一張一圓的不知在說什麼,身上的大紅旗袍十分顯目,想看不見也難。
而生性簡樸的江寧人也難得地穿上桃紅色洋裝,淺淺微笑地回應親朋好友,她給人的感覺像朵桃花,一樣相當搶眼,不少喪妻的男人和中年單身漢頻頻用眼角偷看她。
兩人都沒老公,兒女也長大了用不著她們操心,正好發展第二春。
「她們看起來很開心。」她很久沒看到母親這麼高興了,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不會比我還開心,我終於娶到老婆了,不再是不婚大丈夫。」他感動得快要哭了,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了。
「不婚大丈夫?!」他是不婚族?
秦弓陽倍感心酸的解釋,「結不成婚的男人呀!我每年都嚷著:我要結婚,我要娶老婆,我要當已婚大男人,可是每次都落空。」
「真是辛苦你了。」她好笑地拍拍他肩膀,給予肯定的鼓勵。
「不辛苦,不辛苦,老天的百般考驗是為了讓我等到你,你看我現在多幸福,有妻有子,還有你滿滿的愛,這才是大男人想全心全意守護的家。」一夫一妻結成雙,多了個孩子是添喜,人生圓滿。
「不懊悔我胸部小?」她故意取笑他。
他邪笑道:「你沒發覺變大了嗎?我的努力加上懷孕的生理現象,小B升級為大D了,假以時日,不無機會發展成G奶。」
「你這色狼,居然只注意這件事。」她失笑地一暉,以手護胸。
「嘿,你的內衣可都是我買的,我當然知道你的尺寸,瞧我這麼愛妻又疼妻的男人,真的不多見了。」他得意地一揚下額。
說穿了,他也是為自己的福利著想,老婆的內衣款式太保守了,她又捨不得買好一點的穿得舒適,捨不得她虧待自己,他大手筆包下專櫃,專挑他看中意的內衣送老婆。
其中不乏性感內衣,小而薄的情趣內褲,令人一看就慾火上升的透明內衣、薄紗睡衣諸如此類的,全是男人的「愛用品」--穿在老婆身上。
「可我看你的朋友也很寵他們的女朋友,一句話,隨傳隨到,沒半句怨言。」
她的意思是新好男人不只他一個,用不著太神氣。
瞄了眼酒友桌,秦弓陽臭屁到不行。「沒路用啦!再寵也娶不到老婆,他們之前還立誓不想太早結婚呢!甚至嘲笑我想結婚想瘋了頭,現在你看看他們的殺氣多重呀!嫉妒我比他們早娶老婆。」
主桌旁的客桌坐了三個出色的男人,他們身邊各有一位貌美佳人相伴,但這三個男人看的不是親親女友,而是狠瞪著新郎,似乎想把他從主位拉下來痛歐一頓。
因為他笑得太幸福了,讓人看了很不爽。
但喜宴上當然要曬幸福,不幸福幹麼結婚,這些人只是眼紅,難道他們還真希望新人不幸福,在婚宴上大打出手?
「老公,笑得親切些,上揚的幅度不要太大,我怕他們衝過來揍你。」她是孕婦,會閃遠點,他得自個兒承擔。
「再喊一聲。」秦弓陽暈陶陶的,笑得闔不攏嘴。
「老公。」她甜軟地一喊。
「真好聽,我老婆的聲音是天籟。」讓人整個舒坦,連骨頭都酥了。
「你……」岳冬希正想提醒丈夫收斂點,不然真得當個帶傷新郎,但因瞧見姊姊走近的身影而噤聲。
「冬希,恭喜你了。」她的妹妹,好美,美得令人好想哭。
「謝謝你,姊。」她的祝福很重要,她們是一家人。
「奶奶要我把她的玉鐲子給你,她說我們岳家的女兒都要幸福。」奶奶連她也不認得了,喊她小惠--奶奶早年夭折的女兒。
噙著淚,她拍了抽鼻。「我會幸福的,叫奶奶不要擔心。」
「好了,我回去陪奶奶,不看緊點,她又要走丟了。」那位令人操心的老人家是她家的寶。
「姊姊,那你呢?你和他……」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對方。
岳冬雪苦笑地輕握妹妹的手心。「他說他什麼都能給我,就是不能給我名分,他虧欠他妻子太多,無法離婚。」
他不能虧欠妻子卻虧欠她,這是她愛他愛得無怨無悔的代價嗎?
「姊……」她好心疼她。
她苦澀地笑笑。「我下個月調回台北醫院,奶奶年紀大了,需要人陪,我前些日子夢見爸爸指著我鼻子大罵,他說我非常不孝,為了一個有家室的男人不要自己家人,他岳天地沒有我這樣不像話的女兒。」
「姊,你會幸福的,像我一樣。」岳冬希眼泛淚光,為姊姊高興。她終於想開了。
「嗯。」岳冬雪微微頷首,視線落在高大無比的新郎臉上。「我把妹妹交給你了,請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我把她看得比命還重要。」看著心愛人兒,秦弓陽深情的說。
看到兩人凝望的眼神,岳冬雪熱淚盈眶,悄然地走開。
一旁的卓瑤玉和江寧人也眼眶紅紅,在岳冬雪走後才靠近。
「臭小子,給我顧好媳婦,要是你敢讓她傷心,或是掉一根頭髮,你媽我先閹了你,聽到沒!」她一掌拍在兒子背上,差點拍得他內傷。
「媽,你……太狠了,我是你兒子……」天呀!肋骨不曉得斷了幾根,出手真重。
「哼,我的乖媳婦懷孕了,有了孫子傳宗接代,還要你做什麼。」賣了又不值錢。
「你……」啊!重傷,他中箭落馬,一箭刺入心窩。在媽的眼中,他居然只是一匹種馬?
「少裝受傷的表情,還不去敬酒!我媳婦是大肚子的人,不能久站,你趕快去敬一敬,好讓她早點回房間休息。」她粗暴地一推兒子,卻對媳婦呵護備至,讓人倍感溫馨。
你媳婦是我老婆耶!我的心疼會比你少嗎?秦弓陽把對母親的牢騷話盡住肚裡吞,大手輕柔地扶著妻子後腰,一步一步慢慢走,小心呵護。
今天,他晉陞為人夫,懷裡的新娘子是他的妻子,他,結婚了。
「乾杯!」
「為什麼?為什麼?太沒有道理,這世界已經沒有正義公理。」
「沒錯,真是一坨牛糞從天上砸下來,砸到睡在樹下的熊。」
「狗屎運呀!人家亂槍打鳥也能打到一隻瞎眼的,只能說嚷久了也會成真。」
是夜。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吧檯,同一個酒保,點了同樣的酒,可是同樣的男人卻是不一樣的心境,醺然酒氣不能解愁,只是讓心情變得更沉重。
酒斟滿。
卻未飲。
三個酸言酸語的男人正一肚子不甘,怒視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的「熊」。
「哎呀,朝我射箭,越多越好,我現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對人家的嫉妒和羨慕照單全收,畢竟是有家室的男人,胸襟要寬大。」哈哈,終於揚眉吐氣了,看誰還敢嘲笑他是「愛作夢」的傻子。
「秦弓陽……」
「你討打嗎?」
「我不介意使用暴力。」
風間徹痛恨他喜上眉梢的笑臉,夏桐月則冷著聲音警告,最優雅的柳清羽也忍不住握起拳頭,想痛扁他刺眼到不行的得意模樣。
三人同怨一人。
只因為……
「娶不到老婆的人真可憐,天一亮就被人家踢下床,趕回家,不能抱著老婆黏TT,還要忍受其他男人的虎視眈眈。」哈,他愛抱老婆多久就能抱多久,沒人會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要不是你老婆大著肚子,我一定讓你腫成豬頭。」他家小晚說了,不能驚嚇到孕婦。
秦弓陽呵呵笑道:「其實娶老婆一點也不難,你們可以來請教請教我。」
六道鄙夷的目光一射。也不想想他自己喊了很多年想結婚,換了為數不少的女友,這才瞎貓碰到死耗子,找到個不怕死的。
「不要不信邪,我跟我老婆從認識到結婚不到半年,你們有我的神勇嗎?而且……清羽,你沒發現你家的夏醫生和我老婆接觸得多了,似乎也有一點點想婚的念頭?」
聞言,原本想讓他「割袍斷義」的男人倏地靠近,一副交情深厚的模樣。
「你有何高見?」
秦弓陽嘿嘿兩聲,「很簡單,讓她們四個女人湊在一塊,人相處久了就會互相影響,我老婆是社工,最喜歡幫助人了,她幸福,你們的女朋友不羨慕嗎?」
「說得好像有道理。」聽到女友有意無意地提起結婚挺有趣的,柳清羽點了點頭。
「豈只有道理,每個女人都是未來的母親,天生有母愛,她們看到我老婆大著肚子,一定會想,我也好想生一個喔!到時候……」
風間徹兩眼發亮的接著說:「那就生吧!我們先結婚再生小孩。」
「怎樣,夠朋友吧!終結『不婚俱樂部』,一起躋身人夫行列!」老婆萬歲,已婚萬歲。
「有意思,乾杯。」夏桐月舉杯一敬,表示贊同。
「干啦、干啦!乎干啦!你們不醉不歸。」呃,他們看著他幹麼,他臉上長花了嗎?
「我們不醉不歸,那你呢?」
他乾笑的以大掌蓋住杯口。「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我老婆說的。今天我開車來,所以不喝酒。」
「你喝白開水--」在酒吧點水?
「聽老婆的準沒錯,我愛老婆,愛我家冬希……」驀地,他熊目一瞇,爆出了大吼聲,「周大明,陳志揚,你們兩個未成年也敢給我闖進來喝酒,活得不耐煩了呀!立刻過來,排成一列,敢讓我老婆為你們操心到睡不著,我不教訓教訓你們,你們將來也會成為社會的敗類……」
他一人賞一記栗爆,化身嚴厲的社工,督導中輟生返回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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